孟清源看著春花的溫柔笑臉,這時刻她渾身上下散發著母性的光輝,讓她整個人顯得溫潤、清亮。。


    孟清源情不自禁的想起昨天晚上母親的琴聲,也許在她未出生時,母親也會是這般歡喜的,每天這樣撫摸著她,盼著她的到來吧……


    孟清源忽然緊張起來:“你有了身孕,不是應該在家好好休息嗎?怎麽還敢出來,不怕傷了肚子裏的孩子。”


    春花滿不在乎的笑道:“俺們莊稼人哪有那樣金貴,今天我妹妹上集去了,所以俺娘讓俺過來。我娘說了,這生孩子多活動有好處,她生我的時候,挺著肚子正在田裏割麥子呢,肚子疼,想上茅廁,便解了腰帶,沒想到把俺給屙出來了……”


    孟清源被春花的粗言粗語,逗得哭笑不得。想了想,從荷包裏,拿出一張銀票,遞給春花:“這是一百兩銀票,算是我給你的寶寶的紅包吧,我看你一直都叫他是臭小子,但以後若生了丫頭,可也要對她好些,這錢就給她做嫁妝。”


    孟清源是知道這年頭,日子不好過,很多人家都是重男輕女的,女孩的命不值錢。


    當年在蘭州府就曾經有過,家裏的女孩生了病,奶奶不讓給治,人死了,把屍首給燒了,骨灰扔進河裏,怕小女孩轉世再托生迴來。


    另外給什麽也不如給錢實惠,希望春花他們夫妻如果生了女孩也一定要善待。


    春花忙道:“大小姐,俺不能收你的錢。”又驕傲的說道:“俺就是那麽叫,咱家鐵柱說了,他其實更喜歡丫頭,丫頭是爹娘的貼心小棉襖。小姐,你說重男輕女的人真是黑心腸的,你說他們不是女的生的嗎?她們的媳婦不是女的嗎?真是忘本喲。”


    孟清源笑著點點頭:“你說得對,不過這錢你一定留著。”說著,抓了春花的手,把銀票塞到她手裏。


    這時就聽岸上,有人在高聲叫,春花扭頭看了,馬上笑開了,眼睛都亮了:“俺家那口子過來接俺了。”


    孟清源一瞧,得,這魚也別釣了,趕快迴去吧。


    待上了岸,一看這春花家的柱子,黑黑壯壯的鄉下小子,一臉憨厚像,和春花倒是挺般配。


    那柱子見自己的媳婦和一個漂亮的小公子說笑著走了過來,忙一把抓住媳婦的胳膊,把春花護到自己身後,他聽人說過,這種小白臉最會討女人歡心了,他家傻媳婦可不能讓人騙了。


    孟清源看著柱子一臉警惕的看著自己,明顯是把自己當情敵了,這……,簡直太有趣了。孟清源忍不住笑出聲來。


    春花也覺得自家柱子的表現有些丟臉,忙拽了拽丈夫的衣襟,小聲道:“女的。”


    柱子眨了眨眼,什麽女的?又見自己媳婦朝孟清源方向給自己使眼色,看了看孟清源,這才反應過來,用手撓了撓頭,不好意思的憨憨笑了。


    孟清源和夫妻兩個告了別,走出不遠,不經意的迴頭,就看見柱子一手摟著春花圓圓的腰,一手放在春花的圓圓的肚子上,正在笑著親春花圓圓的臉蛋。


    孟清源忙轉迴頭,自己也笑了,沒想到剛才看到的一幕,讓她覺得那麽自然,美好……


    孟清源沒有上山,而是莊子裏取了自己的“火焰”,帶著幾名侍衛,去了向陽穀。從向陽穀裏移了兩株向陽花,用盆栽了,晚上送到了母親的院子。


    夜裏,母親的院子又傳來悠揚的琴聲,在琴聲中,孟清源仿佛看到了冰雪消融,春迴大地,溪水暢音,花兒吐蕊——


    讓孟清源這種不通音律的人,也聽出了其中的喜悅之情。原來這世上最動聽的音樂,並非高超的技藝和晦澀難懂的音意,而是像母親所奏的樂曲,陽春白雪之人可以從中覓知音,下裏巴人也能了然裏麵的心意。


    孟清源在琴聲中,含著笑,沉沉的睡著了。


    “咕咕”葉蘭抱著一隻白色的信鴿進到孟清源房間,從鴿子身上解下綁著的竹筒,交給了孟清源,孟清源從桌案上的盒子裏抓了一把小米,喂給鴿子,又笑著摸了摸鴿子的翅膀:“小白,辛苦你了。”


    稀罕了一迴小白,葉蘭抱著鴿子出去,孟清源才打開上了火漆,用蠟密封了的竹筒,從裏麵拿出卷著的一張字條。打開一看,寫得密密麻麻的小字,兩麵都是,也不知道周景琛是怎麽寫出來的。


    周景琛詳細的說了這幾天的朝堂之事,父親孟誠言果然聽話,馬上就告病假了,這幾天,孟府是大門緊閉,一律不見客。


    朝堂上,一些卯足勁兒的人傻了眼了,這苦主不見麵,他們有勁幹著急使不出來呀。而且東南詔的國書還未到,鬧也鬧不起來。現在事情就這麽膠著著呢。


    剩下的就是周景琛一慣的思念時刻,他現在也不在文縐縐的寫詩什麽的了,言語上更加大膽肉麻。


    這不,在信裏,讓孟清源給他捎塊孟清源用過的絹帕來,說如果想她時,可以拿出來看看,就好像孟清源在他身邊一樣。


    對這樣有些不要臉的要求,孟清源幹脆的視而不見,自動的忽略掉了。


    但還是想了想,拿出信紙,畫了一朵向陽花,卷了,放在竹筒裏,密封好,交給葉蘭,讓信鴿給捎迴去。


    孟清源在靜慈庵的第五天早上,天還沒大亮呢,紅錦就跑進了房間,一臉欣喜道:“小姐,杜七叔他們迴來了,說何神醫等在郡夫人院子裏呢。”


    孟清源也沒料到人會到的這麽快,連忙收拾妥當,剛出房間門,就見一個清瘦飄逸的男子,背著手,站在她的房門前。


    “杜舅舅!”孟清源驚喜的叫道。忙上來給杜世明見禮。


    杜世明扶起孟清源,也十分高興的笑道:“不錯,不錯,清兒,長高了。”


    說完,就伸出手,給孟清源要把脈。


    孟清源無奈笑著把左手遞給這神醫舅舅,杜神醫屏氣靜靜的號了片刻,又換了孟清源的右手,片刻後笑道:“不錯,身體不錯,感覺你的氣息又強了,宮寒也好了許多,你這次葵水,肚子還疼嗎?”


    這來沒來葵水把脈都給把出來了,這杜舅舅簡直是神了。


    孟清源忙笑道:“早就不疼了,就是有些腹脹罷了。”


    杜世明點頭笑道:“那就好,那藥你就可以停了,隻是葵水時,少吃冷、辣之物,多注意保暖。”


    這神醫上來就是職業習慣,就談病情,孟清源著急的可是另外的事,此時都有些等不及了。


    何世明又怎能不知孟清源的心頭所想,了然一笑:“好了,清兒,別著急,坐下聊”,說著,指了指孟清源門前的石桌。


    二人坐下,紅錦給上了茶。杜世明把來龍去脈講了出來。


    原來,此次何世明帶來的母親的朋友,不是旁人,而是現東南詔大王阿安魯的親妹妹阿安月,還有阿安月的女兒玉文麗。


    當年阿安魯兄妹的叔叔阿克齊篡奪了王位後,原南詔老王的孩子都被殺掉了,之所以留下他們兄妹兩個,是因為阿克齊霸占了他們貌美的母親,而且當時他們年齡又小,對阿克齊也沒有什麽威脅,才活了下來。


    又過了幾年,阿克齊的王位坐穩了,又見他們母子三個也算老實,,對他們的防範便鬆懈了。


    他們母子三個趁阿克齊出兵與大周打仗的時候,逃離了南詔王宮。在南詔國東躲西藏了半年,母親被阿克齊抓住,殺掉了。


    後來阿安魯看實在不行了,便帶著阿安月逃到了大周邊境,投降了大周軍隊。接待他們的就是顧老將軍。


    顧老將軍證實了他們的身份後,準備把他們送往上京。阿安魯明白迎接他的將是漫長的囚禁生涯,就苦求顧老將軍,放過他的妹妹阿安月。


    顧老將軍心軟了,隱瞞了阿安月的消息,讓侍衛護送她去了棲霞山莊,給自己的女兒顧朝雲作伴。


    當時孟清源的曾外祖父柳老先生的雲騰書院也設了醫科,何世明就是書院裏的一名學生。因他的父親何太醫是柳老先生的好友,所以何世明也經常到棲霞山莊來給柳老先生和夫人瞧病。一來二去就和顧朝雲、阿安月就熟悉了,後來三個人結為異性兄妹。那時顧朝雲十二歲,阿安月十四歲。杜世明十六歲。


    兩年後阿安月嫁給了一直照顧她的顧老將軍的侍衛,生了女兒玉文麗。顧朝雲嫁人出家後,阿安月的丈夫也因病去世,她便離開棲霞山莊,帶著女兒到了何世明的藥王穀,隱姓埋名一待就是十幾年。


    孟清源上一次在藥王穀金草堂與杜世明見麵時,阿安月就藏在裏間,之所以沒有出來相見,是因為怕她不便見人的身份影響到孟清源。


    因與外部消息隔絕,在藥王穀的阿安月竟一直不知哥哥阿安魯已經迴到了南詔,並成了東南詔的大王。


    這次收到了顧朝雲的來信,信上顧朝雲隻說,阿安魯南詔稱王,讓他們速來馬爾山。


    他們便立刻就從藥王穀出發,直接趕到了金陵,從那裏上船,日夜兼程,所以才得在五日內趕到了馬爾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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