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老夫人看著自己這堂姐,當年做姑娘時,她便爭強好勝,但天不遂人願,她費盡手段嫁入的金家,卻是看著花團錦簇,實則就是個空架子。這些年來也沒有個出息的子弟。


    這金老夫人的兒子好不容易考了個秀才,借著她的親侄子,寧姨娘的親哥哥寧慶豐的關係,做了一個縣丞的職位,這番來自己這裏也是想向孟誠言求個臉麵。


    但這堂姐在娘家時,與自己的關係很好,也曾幫過自己,都是親戚,能幫忙的還是得幫,但也不代表她可以隨便置喙自己家事的。清兒不僅僅是在她這裏,更是在孟誠言心目中的地位,是絕對不可以讓人隨便說三道四的。


    孟老夫人向金老夫人一笑:“這庶務上的事,不光清兒,雲音她們兩個也遲早也得接觸,以後嫁了人,掌管家事時,才能做到心裏有數。至於禮數,自家人吃個飯,講究天倫之樂,就不必太死板了。”


    金老夫人見孟老夫人提到了孟雲音,那可是她的親侄孫女,當然得維護著,而且她此番來還有別的目的,從哪個方麵說,她都不能得罪了她麵前這個兒子們都十分了得的親堂妹。想當年在家中一眾姐妹中,自己是最出挑的一個,可現如今……,金老夫人看著眼前的孟老夫人,心裏酸的就像喝了一缸醋,憑什麽呀,她的日子過得這麽好……。


    但是臉上還是擠出了幾絲笑容:“妹妹說得是,是我想得少了。對了等會兒雲音該過來了吧,那孩子是一向孝順的。”


    孟老夫人見金老夫人把話題往孟雲音身上轉了,那孟雲音也是她喜歡的孫女,當然也是願意別人誇讚的,便也跟著往下聊了。


    孟清源迴到聽軒閣,身邊的紅錦不由得嘀咕道:“那個金老夫人看小姐你的眼神,怎麽那麽陰冷,就像你欠了她錢似的。”


    孟清源一笑:“不管她,等會兒餘大掌櫃來了,你和秋桐陪著莊嬤嬤好好清點,另外你弟弟紅石現在在府裏怎麽樣呀?”


    紅錦聽小姐提到自己弟弟,忍不住笑道:“那小子到哪裏都是孩子王,現在我那三舅舅又是外院的管事,所以現如今那些小廝們都喚他一聲紅石哥了,給他美得一天趾高氣揚的。”


    孟清源也笑了:“你去把他叫來,我有事和他說。”一會兒,那紅石就跑了進來,見到孟清源行了禮,咧著嘴笑:“小姐,您找我呀。”


    這紅石是孟清源從小到大的玩伴,當年孟清源的淘氣事,沒有一迴少了他的。迴到孟府,他也很長時間沒有機會見到孟清源了,今天見小姐找他,心裏是非常開心。


    孟清源也笑了:“你的個子長了,但怎麽更瘦了。”紅石揉揉肚皮:“小的現在一頓能吃四碗飯,就是不漲肉,真不知道都吃哪裏去了。”


    孟清源笑道:“聽說現在人稱紅石哥了,失敬呀。”


    紅石摸了摸腦袋,不好意思的笑了:“這都是他們瞎叫的,小姐就不用笑話我了。”


    孟清源朝他溝溝手指:“過來,我有事吩咐你。”


    紅石一看孟清源這動作,表情,立刻就知道小姐又要打什麽主意了,忙把頭湊過去,孟清源在他耳邊輕聲交代了幾句。


    紅石正色握拳道:“小姐,我辦事您就擎好吧,一定看得緊緊的。”


    孟清源點點頭:“那你就下去吧,有消息趕快報過來。”


    紅石行了禮,出去了。


    孟清源又喚了冬梅進來:“我記得寧姨娘原來放在我們院子裏的那個章媽媽,說家裏有事,請假了一段時間,她原來和你一個屋子,現在怎麽樣了。”


    冬梅撲哧一笑:“小姐,奴婢還要和您說呢,前兩天這章媽媽迴來了,說家裏事情辦完了,不過這次迴來,可老實多了,見著莊嬤嬤也客客氣氣的,不在耍威風了,天天就在屋子裏窩著,也不出來,您說,她是不是憋什麽壞主意呢,鬧得奴婢這兩天睡覺都不敢睡實。”


    孟清源也笑了:“你倒伶俐,的確得看著點她,你去把葉蘭叫進來。”


    葉蘭進來後,孟清源和她們兩個人小聲吩咐了些事情,兩個人紛紛點頭稱是。


    孟清源這邊剛安排完,門房那邊就來報,餘恆帶著賬房到了,孟清源讓人把餘恆請進前廳,這時孟府管家和李嬤嬤也過來了,一行人就往後院顧朝雲的嫁妝庫房去了。


    到了庫房,莊嬤嬤和紅錦、秋桐已經在此等候了。雙方見了禮。


    那庫房是由孟府三個老實巴交的老仆人,日夜輪流看守的,見了主子,下意識的就跪了下來。孟清源忙讓他們起身:“這庫房現如今怎樣?”


    其中一個年紀輕點的老仆戰戰兢兢迴答道:“迴大小姐,這庫房我們每天在外麵都會打掃,但庫房已經十多年沒有打開過了,裏麵什麽樣,小的們就不知道了。”


    孟清源溫和道:“你們三個辛苦了,先在這候著吧,”


    這庫房的第一道門,懸著兩把黃銅大鎖,地麵、門和上麵的鎖都擦拭得很幹淨,看來那三名仆人沒有說假話。孟府管家用他保管的鑰匙打開一把鎖,莊嬤嬤打開另外一把。到了第二道門,上麵都掛上了蜘蛛網,紅錦用那把銀鑰匙打開了上麵的銀鎖,推開門,灰塵鋪麵而來。


    孟清源用袖子掩了口鼻,站在門口,就見庫房麵積委實不小,是好幾間房間連在一起。孟清源看地上放著的箱子和架子上放置的物品上都積了厚厚一層灰,就知道這庫房的確很多年沒人進來過了。就對紅錦說道:“你和秋桐,再帶三個小丫鬟,和賬房邊清點,邊收拾收拾。”


    孟府管家也派了管事和賬房跟著餘恆帶過來的賬房一起清點,他和李嬤嬤就迴孟老夫人的院子複命了。


    孟清源留下莊嬤嬤在這裏坐鎮,自己帶著餘恆迴了前廳。坐下淨了手,喝了一口茶,孟清源才對餘恆說道:“真是麻煩。”


    餘恆對孟清源都有些無可奈何了:“鄉君呀,這麽多年來,草民就見過您一人嫌數錢麻煩,你要不想要這些,給直接給草民得了。”


    孟清源笑道:“這不就要都交給你管了,你就當自己的吧。”


    餘恆無奈的搖了搖頭:“看這庫房的模樣,倒是應該沒有什麽問題,那我明天就開始查鋪子裏的帳吧。”


    孟清源點了點頭:“那也好,我這就讓人拿著孟府和我的帖子,去通知大管事顧洪,讓他把下麵鋪子的賬本送到甜水胡同的宅子裏去。對了,你昨天晚上搬過去了吧。”


    餘恆笑道:“已經搬過去了,一切安排的都好,鄉君那個宅子收拾的不錯。對了鄉君,你讓掌櫃的送賬本,不能隻送總賬,細賬也要送來,總賬上所有筆數的細賬都要拿到。”


    餘恆見孟清源一臉懵懂又好奇的模樣,好笑的解釋道:“總賬呢,就是你可以看到進出流水總額,和最後入息的總數,不管做什麽帳,不是抹平就能掩蓋一切的,會看的帳的人,單看總賬就能查出一半來,還能通過進出流水總額大致知道店鋪的整個經營情況了,店有多大,生意好不好,但店鋪裏頭雜支多,就有銷項和進項的細賬,而且這些細賬的進出流水也是最難作假的地方,現如今大家生意上所用的銀票都是通過錢莊走賬的,若是有心要查,到鋪子建賬的錢莊那邊查一查存兌額度就能知道。”


    餘恆見孟清源還是一臉茫然,便一笑,也不再多解釋了,這裏頭涉及的門道多了,非浸淫於此道多年是不能明了的。


    不過孟清源知道利害關係,忙叫人按照餘恆的交代下去通知京中大管事顧洪。


    又笑著對餘恆說道:“我父親知道餘掌櫃的大名,想見見你。”


    餘恆搖頭輕笑:“是不放心草民吧。”孟清源也搖頭笑道:“看破不說破,也是美德。”


    正說著,就聽外書房的孟誠言的貼身小廝明鬆求見,孟清源忙讓人進來,明鬆見了孟清源深施一禮:“老爺已經下朝迴府了,請餘大掌櫃的到書房一敘。”


    餘恆忙站起身,整了整袍袖:“草民這就跟您一起去,請小哥帶路。”又衝孟清源施了一禮。


    孟清源擺了擺手,她倒是不擔心餘恆這隻老狐狸。,孟清源一邊等餘恆,一邊把心中想的事情擼了一遍,反複推敲了推敲,看沒有什麽遺漏的,剛準備起身到庫房裏看一看,就見先前派出去找京中大管事顧洪的小廝前來稟報,說沒有找到顧洪,聽顧洪手下人說,顧洪到直隸省去談一筆買賣了。


    孟清源通過山莊這次查賬,如今對大管事的一些行事都是帶著問號的,這得是多大的買賣,需要大管事親自出麵?還是自己在山莊查賬和府裏點庫的事傳了出去?不然怎麽會怎麽巧。


    孟清源想了想,直接起身去了父親的外書房。進了屋,就見父親和餘恆正笑著說話呢。


    孟誠言看女兒進來的,知道她不是不放心就是有什麽事情,便笑著對孟清源道:“為父沒想到,你這大掌櫃對茶道也是很精通呀,清兒,你也得和餘大掌櫃好好學習學習。”


    餘恆聽到這忙站起身:“尚書大人謬讚了,草民在鄉君手下,要學的東西還多著呢。”


    孟清源一笑,也不聽二人打哈哈了,就把剛才小廝的話和自己的想法直言不諱的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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