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一塊孟清源也想到了:“你讓你的心腹和杜七叔商量一個辦法出來。杜七叔與我每天都會有聯絡的。”


    “不行!”周景琛想都沒想便搖了搖頭,“這樣有些事情知道的人太多了。”那他想和自己的清兒說點悄悄話都不行了。


    “清兒,要不我安排個小丫鬟到你身邊,一是保護你,二是我們兩個聯絡起來也方便。”周景琛自認為這建議非常合情合理。


    孟清源見他神態認真,絕不像是說笑,口吻也一本正經,似乎絲毫不覺得自己的建議有什麽不妥,驚訝得忘了搭腔。


    瞠目結舌了一會,船靠岸的聲音,將她的意識喚了迴來。孟清源生出一種啼笑皆非之感,她還沒和他算之前他派人監視她的帳,他竟然還想出明晃晃放人在她身邊的主意,膽子也太肥了吧。


    誰知這時周景琛的腦瓜又靈光起來,似是早料到她要說什麽,不等她說話,便笑著低聲道:“這些時日,我有些公事,讓我日日殫精竭慮,幾乎未合過眼,好不容易才能陪清兒走這一趟,能喘口氣,真是十分開心。清兒慢些,我扶你下船。”


    這話說得帶些懇求的意味,聲音更是透著濃濃的疲倦。


    孟清源念頭轉了幾轉,雖然明知他這話有顧左右而言他和裝可憐的意味,她態度依舊軟了下來,扶著周景琛的手,上了岸,輕聲道:“你要是乏了,一會兒你早些迴房歇息吧。”


    周景琛跟她對視,他可一點也不想迴自己房中歇息。幾張薄被,諾大個床,一個人躺在上頭,有什麽滋味?


    更何況他今晚為了與孟清源說這些話,費盡心思做了好些安排。


    他這人最大的優點恐怕就是懂得把握機會了。眼下溫香暖玉在旁,說什麽都不如做些什麽來得解渴。周景琛迴頭看了看,侍衛們的烏篷船剛剛靠了河岸,離他們倆還有些距離。


    便大著膽子,厚了臉皮,拉著孟清源柔軟的小手:“清兒,你答應我吧,我們兩個都起過誓了,就是一個小丫鬟,你要是覺得用的不好,就再給我退迴來,好嗎?”說著整個人像個大形犬似的往孟清源身邊蹭。


    孟清源往旁邊躲了躲,又往身後看了看,見紅錦已經往她身邊走過來了,忙道:“你快放手。”


    周景琛耍無賴:“你不答應,我就不放手。”說著另外一隻手也握了上來。


    孟清源心裏恨恨,這個家夥倒是會挑時候,孟清源餘光看紅錦已經過來了,不好直接甩開周景琛的手,無奈道:“好了,我答應你,你快放手。”孟清源後來才知道,今天的一時心軟,給自己找了些什麽樣的“麻煩”。


    周景琛這才心滿意足的笑了,但兩隻手卻依然沒有放開孟清源的小手,衣袖掩著,兩隻手掌並攏了搓著孟清源的手心、手背,像是淘氣的孩子遇到了心愛的玩具。


    孟清源微微一笑,反手抓住周景琛一隻手掌,用力一握,看見周景琛臉上露出誇張的齜牙咧嘴的表情,方放了手。


    周景琛把孟清源送到日暖閣的院門口,孟清源對周景琛說道:“琛表哥,這樣你就不用和我去靜慈庵了,明天一早我帶著我的人就出發,你這邊有了餘恆的消息,就通知我,我就迴來。”


    周景琛點頭,“也好,我這就去安排,你也累了一天,今晚好好休息吧。”


    孟清源向周景琛施了個禮:“琛表哥也不要過於勞累,也早些休息吧。”


    周景琛戀戀不舍的看著孟清源進了院子,覺得自己的心情從來沒有這樣愉悅過,人也一點不覺得困累,精神抖擻的開始熬夜安排事情。


    隻苦了手下人,見今日的五殿下像吃了藥似的一般精神,隻能努力的醒了神,小心的應付。


    孟清源休息的很好,早晨起來隻覺得神清氣爽的。等到了前廳用飯,就見周景琛已等在那裏。眼裏帶著些血絲,眼底也帶著許青色。


    “琛表哥昨天沒有休息好?”孟清源關心的問了一句。


    周景琛還真是一夜沒睡,前半夜和手下人安排事情,後半夜躺在床上想著昨晚的事情,翻來覆去的睡不著,隻覺得一顆心甜的都要冒了泡。


    不過也知道孟清源也累了,今天還要起早出發,才按下做那閨房偷香之人的念頭。但也一直睜著眼睛,盼著天明。


    見孟清源問了,隻笑著說,:“隻是昨晚安排些事情,睡晚了,我的侍衛已經和你手下的杜泉碰過了,等路上讓他再告訴你吧,你那邊有什麽事,一定聯係我。”


    一頓早飯,千叮嚀萬囑咐的,孟清源好脾氣的一一應了。


    等孟清源上了孟府的馬車,出了莊子,周景琛一直癡癡的站在路邊,再也看不見馬車的影子了,才悻悻的迴去了。


    馬車上,孟清源看著紅錦一直抿著嘴在笑,“外麵的風景那麽好看嗎?你剛才從車窗探了一會兒頭,就高興成這個樣子?”


    紅錦往孟清源身邊湊了湊,小聲說:“我在笑那五殿下呢。”


    “他有什麽好笑的?”孟清源奇怪的問道。


    紅錦抿嘴,“奴婢看那五殿下看著我們馬車的樣子,就像小姐小時候養的那隻鬆獅犬,每次你出門的時候,它都會趴在門口,就那麽可憐兮兮的的看著小姐。”


    孟清源嗔了紅錦一眼,:“這話你也敢說,人家可是堂堂的大周朝的皇子呢。”


    紅錦不好意思的一笑,:“奴婢不就是和您說了嘛,小姐,昨天晚上,你……五殿下……”


    孟清源瞟了一眼紅錦,:“吞吞吐吐什麽呢?”


    紅錦鼓了勇氣,:“小姐,婚姻大事還得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呀,尤其五殿下還是皇子,有些事情他自己做不了主吧?”


    孟清源用手點了點紅錦的額頭,:“你說什麽呢?”


    紅錦用手悟了額頭,嘀咕道:“昨天我在後麵的烏篷船上,聽那五殿下使人去買香案、香爐,我偷偷的瞧了,那五殿下好像要和你在船頭……”私定終身這四個字,紅錦怎麽也不敢說了。


    孟清源笑了笑:“我隻是和五殿下做了一個誓約罷了,你不要瞎想了。”


    紅錦哦了一聲,心裏卻是不信的,她拿眼角看了自家小姐,就見小姐的耳朵都有些紅了,心裏便按下決心,那五殿下的確風神俊美,身份也配得上自家小姐,對自家小姐現在看也是極好的,但這婚姻大事卻不能私相授受,如果那五殿下做不了自己的主,不就把自己家小姐給坑了嘛,自己在這件事一定得多些精神頭,千萬不能讓小姐吃了虧。


    孟清源這時想起昨晚和周景琛盟誓的場景,也覺得有些不對勁了。那情景怎麽看都有些像話本子上男女私定終身的樣子。她竟然和他還交換了信物,孟清源在心裏哀嚎一聲,隻覺得臉都熱了起來。


    那個煩人的家夥,孟清源用手摸了摸胸口,衣服裏麵帶著的玉墜子,幸虧上次紅錦沒有去藥王穀,所以一直以為這是杜神醫送給自己的,可千萬不能讓這小管家婆知道這是周景琛的東西,否則又是一場官司。不過自己要過幾天不帶這玉墜子了,紅錦也得懷疑,周景琛知道了肯定也得鬧騰,隻能先帶著吧。


    一路主仆各懷心事,馬車中午時分到了馬爾山。孟清源安排杜七叔在山下的農莊裏休息,自己帶了紅錦上了山。


    到了靜慈庵門前,紅錦叩了叩門上的銅環,出來的仍是上迴見過的那位代發修行的女尼,此次見了孟清源,連忙雙手合十道:“孟施主請進。”


    一行人到了寮房,紅錦仍在此等候,孟清源跟著女尼到了去了後院。到了後院門口,女尼合什道:“孟施主,安華郡夫人正在後山禮佛,請您在院子裏等她。”


    孟清源推開院門,仍舊是翠竹青青。現在已經快到九月,池塘中的睡蓮還有正房前的花草仍是姹紫嫣紅,花開正茂,也不知母親是怎麽養的。


    孟清源坐到石榴樹下的逍遙椅上。竟在旁邊石桌上看見一盤子在寧安長公主生日宴上的贛南貢桔,母親也知道那件事了?孟清源拿起一個金黃圓潤的桔子,放在鼻端,清香怡人的果香,直沁心底。


    孟清源輕輕一笑,扒開桔子,放了一瓣到嘴裏,酸酸甜甜,味道果然好吃。


    孟清源放鬆了身體,躺在逍遙椅上,輕輕的搖晃的椅子,望著藍天白雲,隻覺得平和美好。


    不知不覺中,竟然睡著了。


    等她醒過來時,天色已近黃昏,孟清源揉了揉眼睛,才發現自己的身上蓋了一塊薄毯,捏起毯子,孟清源嘴角上揚,真是一個好覺呀。


    抻了一個懶腰,孟清源一躍而起,隨手打了一套形意掌。最後一式,孟清源原地左右輕輕一劃,身子一蹲,往前傾斜做了個漂亮的收尾姿勢,柳腰細擺,裙擺在地上鋪出一個大圈來,像一朵清豔的海棠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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