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為滬上最早建立的法租界,這座租界的名氣跟公共租界絲毫不遜色。相比公共租界組建的時間,法租界存在的時間無疑更長,收納的外籍人員也更多。


    法租界的貿易雖遠不及公共租界繁盛,但是在零售商業方麵,則具有可與之抗衡的地位。在法租界發展的早期,很早就有眾多的華人居民入住,消費人口眾多。


    而且在第一次世界大戰後,由於法新租界良好的基礎設施和環境,吸引了大批歐美僑民和本土中上層人士入住,讓法租界進一步發展為繁盛商業區。


    雖然在滬上待的時間不長,可胡彪依舊知道法租界也是滬上幫會組織的大本營。聞名滬上的青幫大佬黃金榮跟杜月笙,便是憑借法租界最終在滬上發跡崛起。


    享用過一頓豐盛的早餐,將昨晚勞累辛苦的布魯克叫上,胡彪一行人乘座兩輛汽車,很快抵達法租界的白俄裔生活區,見到了正在家中休養的尼娜家人。


    看著眼前這片低矮破舊的房舍,胡彪也很好奇的道:“布魯克,這算租界的貧民窟嗎?”


    “胡,住在租界的人,並非人人都有錢。何況,這些白俄人是難民,能在這裏生存下去已經非常不易。兄弟,你要想清楚,這些白俄人不好招惹啊!”


    即便已經淪為難民,可戰鬥民族出來的白俄人,大多都比較衝動且兇悍。那怕聞名滬上的幫派成員,也不太願意招惹這些白俄人。至於租界其它外國人,對其評價就更差!


    反觀胡彪卻笑著道:“放心,我心中有數的!”


    吩咐隨行的田鐵柱等人門口待命,布魯克最終也很無奈,陪著胡彪走進了尼娜的家。總共麵積不到四十平的房子,看上去確實狹窄的很。


    剛一進門,胡彪便聞到濃鬱的中藥味道,看著略顯淩亂的家具擺設,也知道居住在這樣的環境下,尼娜父親跟哥哥,能把尼娜保護的這麽好,已經極其難得了。


    正在房間熬藥的尼娜父親,看著進門的三人,眼神有些警惕的道:“你們是什麽人?尼娜,昨晚你去那裏了?不是跟你說過,不要隨意外出的嗎?”


    麵對父親的責備,心懷忐忑的尼娜隻能道:“爸爸,他們是我的朋友,維奇怎麽樣了?”


    “朋友?你什麽時候跟一個黃皮膚的人做朋友了?該死的,你不會真出那個地方了吧?你真的太令我失望了!你這樣,對的起你母親嗎?黃皮猴子,滾出我的家!”


    看著脾氣突然暴燥起來的尼娜父親,聽不懂俄語的布魯克卻一臉擔心的道:“胡,看見了嗎?我早就跟你說過,他們這種人不值得同情!我們還是走吧!”


    反觀聽懂對方話中意思的胡彪,卻很平靜的道:“布魯克,麻煩你到外麵等我一會。既然我已經決定幫尼娜一次,那我就應該兌現承諾。你不想讓我失信於人吧?”


    “哦!上帝!好吧!那你小心點,如果他敢亂來,隨時叫我。在法租界這邊,我還是有不少朋友的。若是他敢傷害你,我保證他們一定會後悔!”


    “謝謝!不過,你應該相信我的能力,不是嗎?”


    知道布魯克看似大大咧咧,實則也是個聰明人。最重要的,經過昨晚一起留宿飯店的事,布魯克更加覺得,胡彪是值得深交的朋友,他自然不想胡彪受到傷害跟欺騙。


    一臉怒氣站在客廳的尼娜父親,似乎也很意外胡彪是話事人。聽完兩人的對話,稍稍冷靜下來的他依舊滿臉怒氣看著胡彪道:“你是什麽人?你想做什麽?”


    聽著對方說出的英語,胡彪也很淡定的道:“伊萬先生,我是什麽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尼娜是我的女人。確切的說,我很同情她遭受的苦難,想給她一個希望。


    隻是有一點,我希望伊萬先生能明白,你已經不是當年在沙俄的伯爵,而是一個寄居於租界的白俄難民。黃皮猴子這種話,我不想再聽到第二次,不然你會很麻煩!”


    “該死的,你敢威脅我?”


    “錯!你這種人,還不值得我威脅。希望你記住,我今天過來,是為了尼娜而來。如果你不是尼娜的父親,就衝你之前說的話,我會讓人直接送你去見上帝!”


    話音落下,穿著大衣的胡彪袖口輕輕一抖,一把烏黑的手槍,很快出現在尼娜父女眼中。看到這把手槍,伊萬心中一驚之餘卻依舊強硬的道:“別忘了,這裏是法租界!”


    站在兩人中間的尼娜,這時也忘記哭泣跟傷心,趕忙走到胡彪身邊道:“愛德華,他是我父親,他隻是關心我,他不是有意的。你能原諒他嗎?”


    麵對尼娜的哀求,胡彪手心一抖,先前握在手中的手槍,很快又消失在袖口之中。看到消失的手槍,先前滿臉警惕跟緊張的伊萬,內心還是長長鬆了口氣。


    就在兩個男人對視之時,屋裏突然傳來一陣咳嗽的聲音道:“爸爸,是尼娜迴來了嗎?”


    聽到房間傳來的聲音,尼娜也趕緊道:“哥,是我迴來了!讓你擔心,我很抱歉!”


    或許是尼娜跟房間兒子的對話,令伊萬想到了什麽,張張嘴最終還是長歎一聲道:“抱歉!我隻是擔心尼娜受騙,並非有意針對你。不過,我還是希望你能放過我女兒!”


    “為什麽?”


    “雖然我不知道你是什麽人,可我能感覺到,你手上應該沾了不少人的鮮血。尼娜是我的天使,我沒能盡到保護她的職責,已經很愧疚了,我不想讓她再受到傷害!”


    “身為一個父親,你的這番要求無可厚非。可我想說的是,即便我現在離開,你真的確信能保護好尼娜?你所堅持的家族榮譽,現在還有堅持的必要嗎?”


    很直接且冷酷的話,令伊萬心情再次變得糟糕起來。隻是相比先前的怒斥,伊萬依舊咬牙堅持道:“你給不了尼娜幸福!而且我不希望,尼娜跟一個幫派頭目!”


    此話一出,表情有些錯愕的胡彪也很無語道:“幫派頭目?你是說我的身份嗎?”


    “難道不是嗎?”


    想想自己的穿著跟作派,胡彪覺得對方會產生誤會也很正常,最終還是搖頭道:“很抱歉!幫派頭目這樣的身份,我還真的受不起。尼娜,我能去看看你的哥哥嗎?”


    “當然!隻是他受了傷,脾氣有些不好。若是他有什麽不對,還請你原諒!”


    “看在你的份上,我會盡量保持冷靜!”


    “謝謝!”


    雖然跟胡彪接觸的不多,可經曆了昨夜的事情,尼娜很清楚胡彪有多麽霸道。若非看在她的麵子上,先前父親那番言論,隻怕真會激怒胡彪,做出更為霸道的事情來。


    走進略顯昏暗的房間,看著躺在病榻上的伊萬努維奇,胡彪覺得對方跟他見過的白俄青年也沒多大區別。唯一不同的是,此刻的努維奇一條腿裹著腥味十足的中藥。


    根據尼娜講述的情況,這位混跡於法租界替人充當打手的哥哥,前幾天不幸被對手暗算,打斷了一條腿。無錢醫治之下,無奈選擇更便宜的中藥,希望穩住傷勢。


    對這些生活在租界的洋人而言,中藥跟他們想象中的巫術差不多。一般情況下,洋人們更相信西醫。隻不過,西醫高昂的治療費用,也令不少洋人望而怯步。


    在胡彪打量努維奇的時候,對方也在打量胡彪,最終還是努維奇道:“尼娜,你真的去禮查飯店了?你應該知道,你這樣做,會讓我跟父親多麽失望!”


    “失望總比絕望好一些!中藥雖然神奇,卻也無法包治百病。如果你不想麵臨截肢的下場,最好還是盡快去醫院接受手術治療。想保護尼娜,你至少需要能站起來!”


    “你!”


    聽著胡彪有些帶有諷刺韻味的話,努維奇確實非常氣憤。可想到被打斷的腿,還有同樣跛腿的父親,努維奇也不敢相信,如果他要截肢,那這個家會變得什麽樣。


    “別覺得我說的話難聽!其實你應該慶幸,你有一個天使般的妹妹。能在困境中彼此扶持的家人,總會受到上帝寵愛的!我聽尼娜說,你是被人故意打斷腿的,對嗎?”


    “是又怎樣?”


    “想報仇嗎?”


    很隨意的一句話,令努維奇愣了愣很快道:“你能替我報仇?”


    “錯!如果你覺得自己還是個男人,那這種仇就應該自己去報。從那裏跌倒,就要從那裏爬起來。我能幫你的,就是幫你治好腿傷,讓你避免被截肢的下場。


    若是你想保護好尼娜,盡到一個身為哥哥的責任,那麽我需要你證明給我看。若是你沒什麽意見,那我現在讓人把你送去醫院。在你治療期間,我保證尼娜會好好的!”


    “你為什麽這麽做?”


    “還沒聽明白嗎?為了尼娜,她是我的第一個女人。雖然我們彼此了解不多,可我覺得她是一個值得嗬護的天使。我的話,你認同嗎?”


    從胡彪說出的話中,努維奇也知道妹妹付出了什麽。雖然覺得氣憤,可更多的還是自責。如果有其它的選擇,努維奇肯定會暴打胡彪一頓。很可惜,此刻他沒有這個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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