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警衛排一分為三,如同日軍一個巡邏小分隊的編製行進。在偽裝小分隊的前後,都有躲在暗中警戒的偵察兵,警惕周圍的情況,以便能及時通知偽裝小分隊。


    看著不時出現的戰場廢墟,走在隊伍中的胡彪多少能看出,這些廢墟都是戰爭留下的創傷。金陵這座六朝古都,此番又迎來一次兵災,很多古代遺址都將不複存在。


    在胡彪跟城中軍統人員取得聯係時,已經準備隨時撤離的桂率真,也接到軍統聯絡人員的匯報。得知胡彪一行竟然真的來了,桂率真也覺得有些意外。


    盯著擺在桌上的作戰地圖,桂率真稍顯困惑的道:“此刻外圍戰場已然全部淪陷,能避開日軍重重阻攔潛入金陵,看來這個新晉中校還真不簡單啊!”


    聽著桂率真的話,旁邊的副官也笑著道:“將軍,能讓委座跟戴局長這麽欣賞的人,肯定還是有點本事的。隻是他們是小分隊作戰,隱藏行蹤自然要比我們更容易。


    要是帶領成千上萬的大部隊突圍,肯定不可能躲過小鬼子的封鎖。一旦被小鬼子發現,調集重兵圍追堵截的話,想成功突圍的希望並不大啊!”


    “那總好過自相殘殺來的強吧!挹江門的事,你應該聽說了吧?這樣無組織的撤退,簡直就是軍人的恥辱。我現在反倒覺得,正麵突圍未必不是機會。”


    隨著衛戍司令部下達撤退命令,很多領兵將領得到命令第一時間,便是選擇盡快逃出金陵。除了少量的護衛部隊外,他們統領的前線部隊,大多都沒接到通知。


    當這些消息傳到前線作戰部隊官兵耳朵裏,這些已經苦苦支撐的抗戰官兵,心裏又是什麽滋味呢?等到大量部隊瘋狂湧入挹江門方向時,竟然發生了踩踏跟槍戰。


    甚至有不少老百姓,得知金陵守不住後,也加入了逃亡的隊伍。做為民國的首府之地,居住在金陵城的人口自然不少,這麽多人集中撤離,數量可想而知。


    守衛挹江門的部隊,接到的命令是先放長官部離開。可消息傳開,聞訊趕來的抗戰部隊官兵,本就對長官拋棄他們而惱怒不已,又被禁止從此門出城,很快失去了理智。


    結果很顯然,守衛城門的部隊,跟從前線撤下來的部隊展開了交火。若非桂率真收到消息,及時派警衛部隊幹預,隻怕此刻挹江門已然血流成河。


    想到這件事,桂率真很慶幸他留了下來,沒命令部隊自行組織撤退。要不然,早前發生的事,就有可能發生在教導總隊的部隊身上。


    沒死在戰場,卻倒在自己人的槍口下,這是何等諷刺的笑話!


    關於金陵城發生的事,胡彪自然並不清楚。行走在淪為廢墟的戰場,胡彪除了需要提防日軍巡邏隊外,也要擔心有可能隱藏的守城部隊。


    當警戒哨兵發現日軍巡邏隊,胡彪卻出人意料的道:“就地隱蔽,放他們過去!”


    “營長,隻有一個小分隊,不幹掉他們嗎?”


    “我們此番的任務,是盡快潛入金陵城。真跟外圍的小鬼子交火,引來小鬼子在附近的大部隊,我們的任務就有可能失敗。想打鬼子,進城後機會多的是,隱蔽!”


    做為指揮官,胡彪自然恨不得殺幹淨任何出現在視線中的小鬼子。可胡彪必須清楚,此行進金陵的主要任務是什麽。進城期間,他不想橫生什麽枝節。


    借助旁邊的戰場廢墟,整個警衛排很快隱蔽起來。等到日軍巡邏小分隊離開,一行人又繼續朝著金陵城行進,直到抵達軍統聯絡人員所在的區域。


    朝身邊的徐三刀示意之後,拎著一把手電的徐三刀,站在淪為廢墟的街道上,拎出一把手電在街道上閃了一下,然後關閉手電,又重複這種動作兩次。


    發聯絡信號時,胡彪已經命令身邊的警衛排,在街道附近布署了一個三角防禦陣地。即便遭遇埋伏,胡彪也能在最短時間,帶領部隊衝進不遠處的金陵城。


    聯絡信號發出之後不久,胡彪很快看到前方一幢廢樓中,也傳來了手電的光芒。確認信號無疑,胡彪很快道:“三刀,我過去跟他們接頭,你帶人從兩側迂迴!”


    “明白!”


    有過前次潤州城發生的事,胡彪跟軍統人員聯絡時,也會顯得格外小心謹慎。帶著始終跟在身邊的趙顯,身邊僅帶了幾名戰士的胡彪,很快朝前方的小樓走去。


    行進過程中,徐三刀跟胡敏義各帶一隊戰士,從街道兩側迂迴前進。一旦發現有埋伏,兩人便會提前示警,確保胡彪的安全。身處戰場,這種謹慎也是非常有必要的。


    好在這一次,終於沒出現胡彪所擔心的情況。看著一身小鬼子裝扮的胡彪出現,前來接應的軍統聯絡員,也很意外的道:“胡長官,真沒想到你會穿這樣一身!”


    “鬼子皮,有時還是比較好用的!能知道我姓什麽,看來你的級別也不低吧?”


    “卑職陳恭樹,添為軍統金陵留守處處長。胡長官來之前,局座有交待,讓我好好招待胡長官一行呢!對了,胡長官,不知那位是趙顯中尉呢?”


    “趙顯,看來你也升官了,成中尉了!恭喜啊!”


    拍了拍身邊沒吭聲的趙顯,對於眼前這位軍統處長的恭維,胡彪卻沒太放在心上。從對方的話中不難聽出,陳恭樹對他這般客氣,更多也是看在戴笠交待的份上。


    安全會麵之後,胡彪也示意道:“此地不太安全,有話還是進城再說!柱子,把兄弟們都叫出來。等下要進城,這身皮不方便,換裝再進城吧!”


    “是,營長!”


    站在胡彪身邊的田鐵柱,將手指塞進嘴裏吹了一下口哨。沒過多久,前來接應胡彪的軍統人員,便看到陸續從廢墟中走出來的警衛排戰士。


    看著這些從前後左右冒出來的警衛排戰士,陳恭樹也很欽佩般道:“胡長官,你這些部下看來都是精英啊!有這樣一批部下,難怪能打的小鬼子如此狼狽。”


    “陳處長,太客氣了!三刀,換裝!”


    “是!”


    接到命令的徐三刀等人,陸續取下背在身上的作戰背包,從背包中取出備用的國軍軍裝。同樣換裝的胡彪,依舊還是穿著從滬上帶來的中尉軍服。


    就在陳恭樹遞來中校的肩章時,胡彪卻搖頭道:“這個就不換了!身處戰場,換這樣的中校肩章,很容易變成小鬼子的活靶子。等進城再說吧!”


    聽完胡彪的解釋,陳恭樹也沒覺得有什麽意外,反倒覺得胡彪是個性格很直爽也很謹慎的人。知道接頭的地方確實不安全,一行人快速朝國軍控製的區域走去。


    前往尚未淪陷的城區時,聽著不遠處傳來的槍炮聲,胡彪也適時詢問道:“那邊有部隊在跟小鬼子交鋒吧?能說一下,是那支部隊嗎?”


    “那是紫金山方向,負責防守那裏的部隊,正是桂將軍的教導總隊第三旅。早前若非局座連發急電,隻怕桂將軍也跟其它將領一樣,早就提前往下關方向撤退了吧!”


    “跑的了和尚,跑的了廟嗎?今天逃了,明天呢?這麽說,城裏這會應該人心慌慌吧?”


    麵對胡彪的詢問,陳恭樹也苦笑道:“確實!好在桂將軍拿出委座簽發的委任狀,已經收攏了不少部隊。隻是眼下前線部隊潰敗,日軍也在大步逼進,局勢緊迫啊!”


    “放心!早前來的路上,我讓部隊大概偵察了一下。小鬼子必然知道城中的情況,也知道大批守城部隊正在逃往下關方向。外圍部隊,隻怕很大一部分都往那邊趕。


    隻要找準時機,從正麵撕開一個口子應該不難。更何況,以你們軍統的情報打探能力,應該知道近期小鬼子的炮火力量已經出現不足了吧?”


    “這也多虧胡長官出奇謀,催毀了小鬼子軍列給補給。近幾日,日軍的炮火打擊力量確實減弱了許多。要不然,鎮守紫金山的部隊,隻怕早就堅持不到現在了。”


    “好!勞煩先帶我去見桂將軍,而後我會帶人去紫金山那邊看看。有兄弟部隊在浴血奮戰,不去幫幫場子,多少有些說不過去。這次來金陵,總要好好折騰一番才行!”


    聽著胡彪說出的話,陳恭樹也不知應該如何迴答。從胡彪這種口氣裏,不難聽出他是一個好戰份子。別人躲都來不及的事,胡彪卻顯得非常有興致。


    可陳恭樹並不知道,此番進金陵的胡彪,必須在最短時間內,找出日軍在外圍的薄弱點。想將城外的日軍吸引到一個地方,唯有在一個地方鬧出大動靜才行。


    既然此刻日軍依舊有強攻教導總隊駐守的紫金山陣地,負責那裏進攻的小鬼子必然不少。若能帶領一支部隊,從敵後發起突襲,勢必引起小鬼子的重視。


    一旦小鬼子從其它區域抽調部隊增援,那日軍在外圍拉起的包圍圈,就很有可能被撕開一道口子。隻要將這道口子找出來控製住,守城部隊便能殺出重圍。


    當大部隊突出重圍,日軍再想堵住這道口子,隻怕也沒多大可能。說到底,小鬼子派遣到金陵戰場的部隊不少,可分配到這麽大的戰場區域,有些地方必然會兵力不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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