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她會看這些書,就說她居然會來這條巷子,他們都覺得她是走錯了路。


    「書還分什麽高低貴賤麽。」蘇暮雲笑了一聲,轉而看向擺在中年書生前麵的一本藍色線紮本,上麵寫著烏蘭傳三字,「這書是新出的嗎?」


    中年書生因她那句話分明是僵了一瞬。神情都落寞了幾分,他們這些落魄書生所寫的東西,都是被人看不起的,因為他們連一個功名都看不上,是無才。


    中年書生應了一聲,木訥的點了點頭。


    蘇暮雲又看了一番,搖頭道,「我再看看。」


    她可不想看新出的書。


    蘇暮雲往前又走了幾步,這條巷子都被她吸引住了目光。


    那邊原本正在執筆作畫的藍衣書生看到她,手中的筆啪的落在了地上,而後他更是將周圍的東西飛快的收起,抱上書畫便要走。


    「小慕,你去哪啊?」身後有人喊到。亞匠央血。


    蘇暮雲詫異的看向前方。那藍衣書生一瘸一拐的走的飛快。


    蘇暮雲皺了皺眉,抬步走了上去,看向剛剛喊的那人,「他怎麽收這麽早?」


    那人一見蘇暮雲竟主動跟他說話,便急忙開口道,「不知道啊,他平常可是最後幾個走的。」


    蘇暮雲沉吟了半晌,那個背影……「他叫什麽?」


    「慕安。」


    蘇暮雲心中一震。收了扇子,快步便追了上去。


    那藍衣書生腳下不方便,一瘸一拐的終究比不過蘇暮雲的腳力。


    「慕大少爺!」蘇暮雲高聲道。


    藍衣書生身體分明僵了一瞬,卻立即連頭也不迴的走了。


    蘇暮雲原本還想去追,卻忍住了。


    若那人真是慕臨安。他能變成這幅模樣。怕是跟沈從雲脫不了關係。


    她隻知最後慕臨安已經從京城完全消失了,她以為他已經迴了滁州,或者已經迴了如影閣,可她實在沒想到她再見到慕臨安,竟然是在淩國,還是一個雙腿不便的慕臨安。


    蘇暮雲迴頭,心中無奈的嘆了口氣,轉而又走到剛剛叫慕臨安那人的旁邊,從袖子裏掏出了一錠銀子。「小哥,你告訴那位公子,便說一位姓蘇的公子求他一副畫。」


    那小哥一看那一錠銀子。這麽一錠銀子可是他們一個月的收入啊,有時候一個月都賺不到這麽多。


    蘇暮雲看到了他眼中的貪婪,將銀子遞給了他,隨即又拿出了一錠,「勞煩小哥一定要給蘇某帶到。」


    「是是是,我一定將話帶到。」


    蘇暮雲笑了笑,也沒再說什麽。


    最後蘇暮雲在各個攤位上買了幾本有關二十年前記憶的書,大多都是小說,蘇暮雲相信既然淩國將此事隱瞞的如此之好,那明麵上是肯定不會有的。


    那些書生最後看蘇暮雲的眼光竟像是救世主一般,引得蘇暮雲頻頻失笑,最後蘇暮雲還勞煩了一人幫她把這些書送到客棧去。


    這兩天要是見不到韓飛源。她也有的忙了。


    蘇暮雲看著桌上那一堆的書,無奈的嘆了口氣,隨意便抽了一本出來看,這是一本以愛情為主題的小說,主要就講男主是如何如何的心懷天下,壯誌未酬,而女主一直一心一意的陪在男主身邊,鼓勵男主,男主在最落魄的時候,她依舊不離不棄,最終男主考上了狀元。


    蘇暮雲有點想撕書。


    那些書生考不上功名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天幹物燥,小心火燭!」嘭嘭的打更聲在街上響起。


    蘇暮雲正在看一本名叫浮生年的書,這本書寫的很有趣,裏麵隻有一個瘋癲的皇子,一心想要自由,結果最後好不容易自由了,卻因為追一隻漂亮的蝴蝶又跑迴了宮,最後蝴蝶死了,他再次失去了自由,從此卻是後宮佳麗三千。


    瘋癲皇子……


    蘇暮雲合上了書,又將剛剛看的那本拿了起來,這兩本書的作者都叫笑世書,雖然筆風很像,可故事結構卻是天差地別。


    笑世書,嘲笑世事。


    蘇暮雲皺了皺眉頭,又打算再拿一本,外麵卻傳來一陣的打鬥聲。


    刀劍相撞!


    蘇暮雲俯身便吹滅了蠟燭,起身便旋然至窗前。


    她可不認為這打鬥聲是因為她,現下知道她來淩國的人隻有鳳卿辰,而且想要她死的人也隻有蘇柳和何如歡。


    她們倆可沒這個本事。


    蘇暮雲看向窗外,兩個黑衣人在月光下站在房頂上刀劍相擊,撞出一陣火光。


    蘇暮雲越看越忍不住皺眉,這兩個人出手皆是殺招,裏麵那個用刀人的手法,看起來有些熟悉。


    隻見一個黑衣人旋然了一圈,想靠速度從用刀的一個黑衣人身後襲來,而用刀的黑衣人似是看出了他的做法,動作沒有一絲慌張,反手便將刀從自己的腰側刺向身後的黑衣人。


    陶三刀,陶昔折!


    蘇暮雲頓時想了起來。


    武林大會的那一次,當時玄明月和陶昔折的那一場便是如此。


    雖然這個用刀的人比不過陶昔折的快速,可那黑衣人卻有些沒反應過來他如此的手法,那一刀的出現讓他措手不及,隻想著往後退,而那刀卻根本不給他退的機會,直接快速的刺向了他的腰側。


    那黑衣人連忙側開,也虧得那用刀的黑衣人對這招也不太熟,還沒置他於死地。


    陶昔折是鳳國四皇子的人,此時這陶三刀的刀法竟出現在了淩國,這天下到底是要亂了。


    蘇暮雲皺緊了眉頭,不知道鳳卿辰那邊還記不記得提防著那位四皇子。


    持刀的黑衣人似是有些惱怒,握著刀便朝那人衝過去,動作竟比剛剛更加淩厲。


    對麵的黑衣人明顯已經有些招架不住了。


    蘇暮雲沉吟了半晌,隨即便從床上拿起了一個銀色麵具戴在臉上,腳下一點便踏著窗台向那兩人飛去。


    白衣翩翩,迎風而來。


    蘇暮雲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三根銀針,瞬間便朝那持刀的黑衣人襲去。


    蘇暮雲在習武的時候,深知自己時間不多,根本就學不精那些硬功夫,便直接讓鳳卿辰找了個擅用暗器的人,這兩年她可是學到了不少。


    那銀針來的極快,連空氣的微動都掀不起,持刀的黑衣人隻覺得後背一疼,隨即握刀的手便直接沉了下去。


    對麵的黑衣人一愣,抬眼便看向已然落在房簷上的蘇暮雲,已失了力氣的人也轉身看向她。


    蘇暮雲站在簷角之上,霍然打開摺扇,有禮的俯身。


    「你是誰!」剛剛他背上一痛,絕對是這個人搞出來的。


    蘇暮雲微微挑眉,「原來這天下還有不認識在下的人。」


    她的語氣之中極其傲然,使得兩人都懸起了心。


    「敢問公子是?」這個人出手的動作,可不像是一般人。


    蘇暮雲皺緊了眉頭,語調甚是難過,「結果在下救的人也不認識在下,在下當真是失敗啊。」


    兩個黑衣人皆是有些失神。


    這人怎麽說話和動作這般……讓人難以理解。


    「說起來,在下的名字不是應該在江湖上很響亮的嗎?」蘇暮雲甚是納悶的自言自語道。


    那持刀的黑衣人打量了蘇暮雲半晌,一身白衣,臉上戴著銀色麵具。


    這…..黑衣人忽然睜大了眼睛,「納蘭公子!」


    蘇暮雲揚起了嘴角,「嗯?」


    蘇墨這個身份太過明顯,她隻能靠著鳳卿辰的身份出來招搖撞騙了。


    而且世人皆知蘇墨可不會武,而納蘭辰這個身份他們雖沒有見過他動手,可在如意坊的那一次一擊便殺了花書生著實帶給江湖人太多震撼了。


    兩個黑衣人皆是驚詫的睜大了眼睛。


    持刀的黑衣人瞬間恭敬了語氣,「納蘭公子,還請納蘭公子務要插手此事。」


    納蘭辰是天下第一樓的人,現如今的天下第一樓可再也不是從前那個剛初出茅廬的江湖酒樓了,天下第一樓的背景讓江湖人紛紛討論,卻從來沒一個特定的消息說天下第一樓的樓主到底是什麽人,如影閣不出售天下第一樓的消息,清水宮也處處護著天下第一樓,這讓江湖中人都對天下第一樓尤其忌憚。


    另一個黑衣人聽了這話,眉頭皺成了一團,他當然知道這個人說的是哪個納蘭公子,戴著銀色麵具,又姓納蘭的,隻有一個天下第一樓的納蘭辰。


    他不想讓納蘭辰幫他,可納蘭辰若不幫他,今日他恐怕就要命喪於此了。


    蘇暮雲打量了一番二人,都將臉蒙著,現下他們三人倒是誰也不知道誰長的是什麽樣子了。


    蘇暮雲輕笑了一聲,「這位兄台說的可是好笑了,在下拔刀相助罷了,你們之間是有什麽事?」


    兩人皆是一愣。


    持刀的黑衣人感覺自己的手依舊抬不起刀,語中更為著急道,「納蘭公子,江湖之中哪能沒有什麽事呢,此事天下第一樓還是不要插手的好。」


    蘇暮雲搖著摺扇,看向那人,那雙眼睛在黑夜裏看不清形狀,隻能看到那雙眼眸裏似有若無的寒光。


    「在下若將這事管定了呢。」


    兩個黑衣人都被她這個眼神給驚住了。


    這個納蘭辰不是什麽好脾氣,這是傳遍江湖的事。


    「納蘭公子,你這是要跟陶盟主作對嗎。」他現下也隻能將陶昔折給搬出來了。


    蘇暮雲冷笑了一聲,收了摺扇,負手而立,冷聲道,「在下不過是救了一條人命罷了。」


    「納蘭公子!」握刀的黑衣人腳下一動,語氣之中明顯焦急了幾分。


    他身後的黑衣人見他們爭執不下,當即腳尖輕點便要逃去。


    無論是陶昔折的人,還是天下第一樓,對他而言都不是一個好選擇。


    蘇暮雲眼睛一眯,手中不知何時卻有了三根銀針,甩手便打在了那黑衣人的腿上,一般人或許因為疼痛會在半空中落下,可他們本來就是訓練有素的殺手,這樣的疼痛對他們來說根本什麽都不算,那黑衣人停都沒停便向遠方飛去,可腿下此時竟是一陣無力,一秒之後,中了銀針的腿瞬間麻痹了,黑衣人赫然從空中落下,直接砸落到了地上。


    「看來在下救的還真不是什麽好人。」蘇暮雲悶悶的開口。


    與她相對而站的黑衣人這才看見了她是怎麽動的手,隻覺得心中一陣的恐慌,她的動作太快了,快到隻是一眨眼便出了手,而剛剛那個黑衣人的輕功在武林之中,也算得上上乘,可這個納蘭辰居然出手便中,三根銀針都刺中了她的目標。


    「既然如此,那納蘭公子」


    「所以這個人,在下要定了。」蘇暮雲打斷了他的話,下巴微揚。


    持刀的黑衣人黑色的麵巾下的臉實在有些不好看。


    蘇暮雲冷笑了一聲,拱手道,「勞煩兄台在陶盟主麵前說一句,抱歉了。」


    「納蘭公子……」黑衣人還想說什麽。


    蘇暮雲卻又道,「兄台的手現下還是不能動吧。」


    她連威脅都是這般不動神色,依舊是一派的雲淡風輕。


    蘇暮雲從腰間掏出一個小白瓶,放在手上把玩著,「是麽?」


    黑衣人壓住心中的怒氣,垂首道,「請納蘭公子將解藥給在下,在下定當會在盟主麵前替公子說聲抱歉的。」


    黑衣人現下心中無比的慶幸,剛剛他的銀針上幸好沒有塗上毒藥。


    蘇暮雲笑著將小白瓶拋給了他,「那邊多謝兄台了。」


    蘇暮雲搖著摺扇,腳下一動便飛向地麵,那個黑衣人還跪在地上的呢。


    持刀的黑衣人見此,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


    難怪他剛剛中了她的暗算,這個人的輕功竟能做到毫無聲息,那他的武功會是多厲害,他有些不敢想下去,將手中白瓶裏的解藥一飲而盡用內力逼出了銀針便快速離開。


    蘇暮雲穩步朝那前方的黑衣人走去,那黑衣人看向她的眼睛充滿了驚恐,


    他現在才明白這個人的恐怖。


    今日她怕不是要拔刀相助,而是刻意而為之!


    「將救命恩人拋棄就逃命,可不是什麽名門正派幹出的事。」蘇暮雲開口道。


    「納蘭辰,你無需再裝!你到底想幹什麽!」那人怒道。


    蘇暮雲聽了這話便笑了,「在下可沒裝。」


    那人怒目而視。


    蘇暮雲搖著摺扇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在下還是勸兄台還是不要用這樣的一雙眼睛看著我。」


    蘇暮雲的眼睛之中透著寒光。


    黑衣人隻覺得心中一跳,竟是被她嚇到。


    「你是鳳國的人還是淩國的人。」蘇暮雲也不想再跟他繞什麽彎子,直接便道。


    那人移開了視線,脫口道,「鳳國。」


    「嗬…」蘇暮雲冷笑了一聲,「問錯了,我該問兄台是鳳國皇室的人,還是淩國皇室的人。」


    黑衣人頃刻瞪大了眼睛。


    蘇暮雲看到他臉上的震驚,就知道自己這下怕是猜對了,「不說話?」


    「你……你到底是什麽人!」就連剛剛那人說的都是陶昔折,明顯就是武林紛爭,可這個納蘭辰居然問他是鳳國皇室,還是淩國皇室的人。


    蘇暮雲又笑了,「兄台竟不知天下第一樓一向料事如神嗎?」


    黑衣人驚恐的看著他,半晌才道,「你是天下第一樓專門派出的人?」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蘇暮雲風輕雲淡的開口。


    那人張了張唇,一時竟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麽,若他真是天下第一樓的人,那主上對天下第一樓的揣測豈不是出錯了。


    蘇暮雲收了扇子,在掌心輕拍,「既然你又不說話了,那便讓在下來猜一猜如何?你……是淩國皇室的人,或許還是淩國皇帝的人。」


    黑衣人已經不能掩飾住自己眼中的驚詫了,天下第一樓……


    「在下猜對了,對嗎?」蘇暮雲輕蔑了看了他一眼。「帶我去見你們的皇帝吧。」


    「不可能!」黑衣人立刻便道。


    將這樣一個危險的人帶到皇上麵前,他說什麽都不可能。


    「你有說不的權利嗎?」蘇暮雲冷眼的看向他。


    黑衣人也揚起下巴,倨傲的看向蘇暮雲,「你大可以殺了我。」


    「你這話卻是可笑了,我殺你做什麽。」蘇暮雲冷笑了一聲,「嗬嗬,你大可以不帶我去,但是我敢保證,淩國與鳳國合謀意圖殲滅煌國,挑起戰亂之事一定會馬上傳遍天下。」


    黑衣人聽了這話卻是一愣,緩爾便嘲諷道,「原來天下第一樓也隻是猜測。」


    他已經確定了眼前這個納蘭辰根本就不知道他們的事情。


    蘇暮雲卻毫不在意他的反應,隻是緩爾開口道,「在你們麵前是猜測,從天下第一樓傳出來是流言,流言,原本就是用來蠱惑人心的東西,隻要有一個人信,就可以了,不是嗎?」


    就算是假的,那也成了真的。


    黑衣人聽了這話瞬即便睜大了眼睛,「你無恥!」


    蘇暮雲一愣,無恥?蘇暮雲皺緊了眉頭,「兄台,無恥這個詞可不能亂用。」


    一般隻有女子被非禮了才用的無恥吧。


    「納蘭辰,原來你們天下第一樓就靠著這一招出去招搖撞騙的。」黑衣人怒道。


    蘇暮雲瞥了他一眼,「你說這些廢話,最後還是要帶我去見你們皇上的,不是嗎?就算你不帶我去,我自然也能找到人帶我去,隻是時間罷了。」


    「我不可能帶你這樣的人去見皇上!」黑衣人咬定了話語。


    這個納蘭辰其人奸險狡詐,而且武功看起來極高,若是他對皇上不利,那他就成了罪人了。


    他要傳流言,那便傳出去。


    反正這天下早晚就要亂了。


    蘇暮雲微微詫異,她實在沒想到這人看起來一副鼠目寸光的模樣,倒是難得的忠心。


    「既然如此,那便算了。」蘇暮雲微微挑眉,轉身便打算離開。


    黑衣人實在沒想到她如此就打算走,他還一位她還要對他再進行另一番威脅。


    「喂!納蘭辰!」黑衣人叫道。


    蘇暮雲停下腳步,轉身挑眉看向他,「怎麽?你想通了?」


    黑衣人皺緊了眉頭,「你,你還沒有給我解藥。」


    「我沒殺了你就算大仁大義了。」蘇暮雲翻了個白眼,這個人還真是,一副殺手的裝扮,武功也算得上殺手,怎麽腦子就跟殺手不一樣。


    黑衣人愣了一瞬,隨即抿緊了唇,伸手將腿上的銀針拔出來,試著站起來,結果,一動腿上便是一陣無力,根本就連動都動不了。


    這東西應該是有時間的吧,黑衣人皺著眉頭想。


    黑衣人看著前方納蘭辰白衣翩翩的背影,實在是想不通她到底想幹什麽。


    就來威脅他一番?


    這天下第一樓的行事風格也太奇怪了些。


    蘇暮雲走到一半抬手取下了自己的銀色麵具,這麵具戴著還當真不好受,覆在臉上不舒服。


    她此次肯定不是隻是為去威脅一番那個黑衣人。


    而是想來驗證驗證自己的猜測罷了。


    她也不怕淩國皇上會派什麽人來殺她,沈從雲既然能保證她娘親的生命安全,那淩國這邊就絕對不會對她下什麽狠手。


    淩國的皇上,她現在是非得要見一麵的了。


    四皇子鳳卿澈派人殺淩國皇上的手下,兩人不是合謀而殺人滅口,也不是一起密謀要對付煌國,那隻能是煌國和鳳國裏麵有人合謀了。


    或許是三國之間相互算計吧。


    娘親是煌國的聖女,二十年前叛離煌國來了鳳國,卻在二十年後被自己一起逃出來的姐妹抓住,要送到淩國。


    所有的事情不可能是沒有原因的。


    蘇暮雲將所有的事情聯合在了一起想了想,卻是依舊沒有頭緒。


    第二日,蘇暮雲睡醒之後收拾了一番,便找了間茶樓聽書去了。


    她本來想去看慕臨安的,隻是想了想,慕臨安昨日看到了她,今日怕是不會在哪了。


    結果茶樓裏的說書先生大概是很喜歡那些俠義之事,一直講著江湖上的愛恨情仇,她硬是沒聽到一點有關二十年前的事。


    再見到韓飛源的時候,是出乎蘇暮雲意料之外的。


    因為她是在迴客棧的路上,一家名叫百花樓的妓院外麵看到他的。


    蘇暮雲著實有些驚訝的看向前方正抓著一個青衣女子不放的韓飛源,這才一年不見,這個明明以前單純的不像話的少年已經成這個樣子了。


    韓飛源實在沒想到會再見到蘇暮雲,而且還是在這樣的情形之下,他剛拉著一個叫婉兒的女子的手,從百花樓出來,就一眼看到了女扮男裝的蘇暮雲。


    他對蘇暮雲實在是太熟悉了,就算蘇暮雲化成灰,他都能一眼認出她來。


    他本來應該的欣喜的跑上前去抱住她,因為他實在是太想蘇暮雲了。


    可他身邊還有一個婉兒呢。


    韓飛源惆悵了,他到底該不該衝過去,衝過去之後,要是蘇暮雲看到婉兒生氣了怎麽辦。


    蘇暮雲看到韓飛源一臉糾結的盯著她,不禁也有些猶豫,她這樣過去韓飛源應該會尷尬的吧。蘇暮雲想了想,反正已經看到韓飛源了,下一次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再遇到呢,蘇暮雲笑著便道,「韓飛源。」


    韓飛源一驚,一把甩開了婉兒的手,轉身便走。


    婉兒一愣,驚訝的叫了一聲,『王爺!『


    蘇暮雲詫異的看著韓飛源越漸遠去的背影,他沒認出她?可韓飛源那樣子可不像是沒認出來,難道他以為她應該是個男的,以前都是男扮女裝?


    韓飛源走了兩步就後悔了,蘇暮雲這個人雖然看起來柔柔弱弱的,誰跟她說話,她都言笑晏晏的,可他知道蘇暮雲根本就是一個尤其孤傲的人。


    他這一走,蘇暮雲一定會多想。


    韓飛源想了想,實在沒忍住,又轉身大步跑迴去。


    那個婉兒看他迴來了,立即笑了起來,「王爺…….」她才叫了一聲,韓飛源就與她擦肩而過,跑向蘇暮雲了。


    「好久不見,剛剛走錯方向了。」韓飛源麵不改色的開口。


    蘇暮雲一愣,嗬嗬的笑了兩聲,走錯方向,理由還能瞎一點嗎?偏偏這個韓飛源居然淡定的就是煞有其事的樣子。


    「是,是麽。」蘇暮雲無奈。


    韓飛源點了點頭,「對啊。」


    「王爺,他是誰啊?」婉兒委屈的走過來,抬手指向蘇暮雲。


    韓飛源瞥了她一眼,從懷裏掏出一錠金子,不耐煩道,「要你管啊,趕緊走。」


    婉兒立即接了金子,又抽泣了兩聲,跑迴百花樓去了。


    蘇暮雲微微愣了愣,這個姑娘的樣貌長的好眼熟,蘇暮雲壓住心中的好奇,驚訝的看向韓飛源,「王爺還真是揮金如土啊。」


    韓飛源高揚了眉頭,「那是。」


    話才說完韓飛源就覺得不對了,蘇暮雲聽到他是王爺,怎麽這麽淡定?


    「蘇暮雲,你早知道我是誰了?」韓飛源眯起了眼睛看向她。


    蘇暮雲微微點了點頭,「嗯。」


    韓飛源看了她一眼,表情冷了一瞬,而後卻是立即又冷哼一聲道,「你這個女人還挺聰明嘛,這都能猜出來。」


    韓飛源說完這話,便伸手摟緊了她的脖子,「走,本王帶你去逍遙去。」


    「我是個姑娘。」


    「帶你去胡吃海喝!」


    兩人一路吵吵鬧鬧,像是迴到了兩年前。


    「蘇暮雲,你來淩國是專門來找我的?」韓飛源挑眉道。


    蘇暮雲笑了笑,搖頭道,「不算是。」


    韓飛源又道,「那也算是了。」


    蘇暮雲還想否定什麽,韓飛源立即瞪了她一眼,分明是她要是再敢否定,他絕對會對她動手的眼神。


    蘇暮雲隻得端起桌上的茶杯,狠狠灌了一大口茶水,算了,他們之間還是別說那麽多了。


    「蘇暮雲,剛剛本王點的那可是這裏的招牌菜,估計得幾十兩銀子了,你帶錢了嗎?」韓飛源趾高氣揚的問道。


    蘇暮雲一口茶嗆在喉嚨裏,「咳咳……你,你不會告訴我你沒帶錢吧?」


    韓飛源飛快的點了點頭,「像本王這樣的權貴,身上怎麽可能帶那種俗物。」寒風i莪願口氣極其不屑。


    蘇暮雲看了他一眼,「你剛剛還給那位姑娘了一錠金子,怎麽都付得起這頓飯錢。」


    韓飛源臉上猛然露出了一抹紅暈,聲音卻是依舊的理直氣壯,「你能跟她比嗎!她是本王的紅顏知己,本王為了你拋下了她,總該補償她一些什麽的。」


    「王爺,你能把她叫過來嗎?」蘇暮雲憋著笑開口。


    韓飛源瞪了她一眼,尷尬的開口,「你燈會跟我迴府,我拿給你就是了嘛。」


    「終於是我了。」蘇暮雲笑道。


    韓飛源一愣,緩緩垂首。


    他在蘇暮雲麵前根本就不習慣稱作什麽本王本王的。


    隻是這一次蘇暮雲著實傷到了他,蘇暮雲早知道他的身份,或許還在他還在天擇書院的時候就知道了,可蘇暮雲卻沒有說出來,還是像什麽都不知道的跟他相處,讓他像是個傻子一樣。


    那時候,他還跟她說他是因為沒錢所以要去浪跡天涯了。


    她那時候一定在心底狠狠的笑他。


    韓飛源越想越覺得委屈,忍了忍沒忍住,開口就道,「蘇暮雲,你這個人真是太可怕了。」


    蘇暮雲一愣,不明所以的看向他。


    韓飛源冷哼一聲,又不說話了。


    這個小屁孩!


    「韓飛源,你現在可別惹我,不然我就走了,讓你留在這洗盤子。」蘇暮雲瞪大了眼睛威脅他。


    韓飛源聽了這話下意識的冷哼了一聲,脫口便道,「我乃是一介南王,就算本王沒錢,他們又敢拿本王怎樣?『


    這話一派的紈絝子弟作風,讓蘇暮雲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韓飛源話一出口便也愣了一瞬,他在蘇暮雲麵前怎麽能說這種話,蘇暮雲一向是厭惡這樣的權貴少爺的。


    「咳,不是,我出門都是帶錢的,今天是走的匆忙了一些。」韓飛源立即解釋著開口。


    蘇暮雲看了她一眼,緩緩開口道,「其實也是我的錯,我現在大概不能再叫你韓飛源了,你是肖晉南,是淩國的十一皇子,是南王。「


    「蘇暮雲!」韓飛源提高了聲量,對她怒目而視,「你,你注意一下你的用詞。」


    蘇暮雲垂下眼眸,在心底嘆了口氣,而後道,「王爺。」


    「我叫韓飛源!」肖晉南重申道。


    「……我不想騙你,我這次來」


    「夠了!」


    肖晉南直接打斷了蘇暮雲的話,他根本就不想聽蘇暮雲說什麽,蘇暮雲這次來淩國隻是來遊玩,她知道他的身份隻是猜測,隻是剛剛聽了婉兒說的,「蘇暮雲,你是來找我玩的,所以,別說了。」


    蘇暮雲心中一顫,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肖晉南,她不想騙他,也不想利用他做什麽,可他現下是根本就打算幫她隱瞞這些嗎?


    恰時小二送菜上來,兩人徹底陷入了沉默。


    「蘇暮雲,你都不知道淩國有多無聊,早知道我就應該在天擇書院多待幾年。」


    「這裏真的再沒有你這樣有趣的姑娘了。」


    「我母後還打算給我找王妃了,你說我才多大啊,我才不要呢。」


    肖晉南在一旁絮絮叨叨的講著他在淩國發生的一切趣事,不知疲倦的講著。


    蘇暮雲在一旁靜靜的聽著,偶爾迴他兩句,兩人的相處模式就像迴到了兩年前,卻是刻意營造的兩年前。


    之前蘇暮雲是想過利用韓飛源進宮,去查探二十年前的事。


    可當她看到他的時候,她利用他的念頭便沒有了。


    不管他是肖晉南還是淩國的南王,他都隻是她身邊的韓飛源而已啊。


    兩人吃完了飯,肖晉南帶著蘇暮雲又逛了不少地方,還給她帶了去自己王府的路,讓她有時間就來找他。


    蘇暮雲一一應下,最後在天快要暗下來的時候,肖晉南才準備送蘇暮雲迴客棧了。


    大約真是說累了,肖晉南在迴去的路上一句話都沒說,等到快到客棧的時候,肖晉南才開口說了一句,「天下第一樓的蘇墨是你嗎?」


    蘇暮雲想都沒想就點了頭,也沒去問他為什麽會猜到。


    肖晉南得到了這個迴答之後也隻是點了點頭。


    「你在幫沈淮安?」肖晉南又問了一句。


    蘇暮雲一愣,卻是詫異的看向肖晉南,「何出此言?」


    肖晉南看到她的表情也是愣了一瞬,「沒有嗎?」


    蘇暮雲皺緊了眉頭,「我幫的是鳳卿辰。」


    肖晉南瞬間便有些驚愕,天下第一樓幫的人是煌國的沈淮安,這是皇兄告訴他的,皇兄不可能騙他。


    「或許是沈先生在幫沈淮安吧。」蘇暮雲笑了一下。


    肖晉南皺緊了眉頭,「蘇暮雲,你要小心點。」


    蘇暮雲點了點頭,以示自己知道了。


    此時也到了客棧門前,蘇暮雲便看向肖晉南道,「你先迴去吧,我到了。」


    肖晉南點了點頭,原本在蘇暮雲心中不喑世事的少年,此時卻是皺緊了眉頭,讓人看不出所思所想,他再不是那個將喜怒哀樂放在臉上,不知天高地厚的韓飛源。


    蘇暮雲朝他揚了揚唇角,便抬腳走向了客棧。


    她明白,從這一刻開始,他們之間或許再也迴不去了。


    就算他們不互相利用,他們也迴不去了。


    肖晉南目送她逐漸遠去,進了客棧,上了樓,繞進拐角,再沒有迴頭,肖晉南才沉眸轉身離開。


    蘇暮雲是蘇墨,那個讓皇兄都會忌憚的蘇墨。


    他本來是想保護她,卻沒想到她已經強大到不需要他的保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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