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宜地處偏遠的粵西,所以也像地下革命烈士一樣默默無聞。但魯迅先生告誡我們: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死亡。信宜選擇爆發,於是爆竹廠爆炸了。上了廣州日報,一下子就揚名廣東了,信宜從此譜寫新的曆史。一座教育城橫空出世讓信宜人抬起了頭。

    李雲勝是一個農村少年,那年17歲,以585分考近了教育城。他沒見過什麽世麵,甩了一下長發,邁入了這間名校。

    學校環境優雅,一幢幢亮麗的大樓,舒出時代的氣息。鬱乎蔥蔥井井有條的榕樹灑下一片片充滿溫情的綠意。空氣中還彌漫著一絲絲誘惑的花香。在陽光的陪伴下,綠草如茵油脆欲滴、橫橋撒嬌曲折玲瓏……這間學校還算可以,東西走向,座北向南。外麵的人喜歡稱這裏為花園學校,但雲勝不喜歡這個名字。他認為如果這是花園,他在裏麵讀書哇哇哇的就是一隻青蛙。但偌大的校園讓雲勝感到有點空虛,還有一點不知所從。對這裏很陌生,感覺這裏不屬於他,少了一種歸屬感。

    李雲勝被分到高一〈17〉班,糊裏糊塗在熙熙攘攘的人潮中交了費。找到宿舍整頓好一切已是傍晚時分,拿了張飯票去吃飯。但那些高年級元老都有卡刷,雲勝知道飯票是新生第一個月的特權。所以他隻是歎了一聲就吃完飯,迴到宿舍洗衣服。

    他跟著幾個同學上了教學樓,但上到教室還是孤零零的,坐在那裏沉默寡言。雲勝思想有點單純就連放音樂是上課鈴聲也不知道,隻是奇怪為什麽隻放一點。同學都很生麵孔,大家都在聊天,市區那幫有錢人就是這麽健談。雲勝的同桌居然在睡覺,可能因為第一晚不用上課。

    第二天早上放了兩首王心淩的歌,《愛你》和《月光》。雲勝一聽到就蹦起了床,趕緊刷牙洗臉吃早餐過教室。第一節開班會,班主任濃眉大眼的,是本地人,叫李駒永。個子不高,昵稱永仔。但濃縮的都是精華,他口才很好,操著一口流利的普通話像開了水壩閘門,滔滔不絕。雲勝由心底敬佩他希望跟他練好口才。

    第二節,一條北方的竹竿撐進來教室插在講台上說:“hello,boys and girls.nice to meet you.i will be your english teacher.my name is steven long.”同學們都在大笑,不知道他們是笑他那甘蔗身材還是笑他的英文名。可能龍老師以為同學們都不太尊重他,心生一計要學生上講台做自我介紹並寫上自己的名字。這招可狠,因為學生沒理由拒絕。這意味大家都要上刑場,出醜是在所難免的,龍老師這招真高。

    果然他耍陰的得逞了。有一個寫字像分屍的同學寫了“林生”兩個字就鑽走了。steven long趕緊說:“謝謝,林牛一同學,有請下一位。”隨著一個個人上刑場,雲勝像在看時裝展覽,掃視了這幫衣架。發現各個都是“花容月貌”真像月亮。望穿秋水,終於恐龍時代結束,總算有個花瓶。“大家好,我叫關情,來自東鎮鎮。”雲勝真是被她震了震,目不轉睛地看著她。飄飄然的長發,披散在凸顯的鎖骨上。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透出別樣的空靈與寧靜,談吐上顯斯文得體,舉止間現優雅大方,所到之處香飄綿綿。

    行刑未止,陸陸續續上了些什麽溫純、莫脫富、田姬、陶豔等等。雲勝也要去受死,不過死得有點浪漫。他將名字寫在關情那兩個清秀的字旁邊。“大家好,我叫李雲勝,來自池洞鎮。很高興能與你們同聚一堂,我相信我們都有同一個夢想。讓我們祝願高一〈17〉班,謝謝大家。”雲勝沒想關情首先拍手,驚訝之餘心中有一絲絲的甜意。沒上講台的更是視他為救星,因為快下課了。

    雲勝的同桌叫王又寬,牙如其名。他很健談,在座位上滔滔不絕班門弄斧,大談自己的威風史。他說曾經和別人打牌,輸了的就用牙簽塞牙縫。結果大家都塞了二十多根,別的都苦不堪言,他也麵不改色。最後他還建議塞筷子,自己先塞一根,叫了個“爽”字,別人早就卷席而逃了。

    兩天後雲勝莫名其妙被欽點為班長,叫上了講台。班主任先為他砍荊鋪路樹英威說:“一個班裏,班長就是統帥……”不知哪裏飛出一句:“真的很帥。”雲勝愕了一下,知道自己事先也被反征查了。那個女孩叫丁舒姬,肥肥的像一條腸粉,但她的同桌竟是關情。雲勝像被點了穴一樣凝視著關情,佇倚講台,暗送秋波,望盡天涯路。以前中國的無線波經常受到美國的幹擾,而這種事竟然發生在雲勝身上。丁舒姬寸寸逼近關情,盡力建造自己的接收器。雲勝趕緊收線,班主任也夠給麵子了,連雲勝的頭發也介紹一番。

    漸漸地經過一個月的打打鬧鬧,這班人也像沸水裏的魚,熟了。領了那張飯卡,上麵是學校像六字的波浪大門口。但雲勝對上課不太感興趣,尤其是物理。哲學家就是將簡單的事,講成複雜的理。裝滿一堆不等用的東西就是智慧才識,滿腹經綸。物理也屬於哲學,而雲勝的物理老師是一個大哲學家。他可以將非常簡單的東西講成非常複雜的理。真厲害,雲勝由心敬重他。

    每天一放音樂就上課,真是枯燥無味。但雲勝尚識為自己的學業擔心,而王又寬一如既往,一睡如死。教地理的老師是出了名的殺手,他在上麵盡情催眠王又寬,但雲勝盡力推醒了他。“沙漠每天都在擴大,北京每年春季都有沙塵暴,”無聊的王又寬說:“住在首都北京就是有好處,蓋房子也不用買沙。”地理老師在學耶穌講經,王又寬實在難撐,於是拿出一本可以砸死人磚頭厚的《誅仙》全集,暢遊於奇幻世界。“治理沙漠主要是植樹造林,王又寬同學,你認為治沙有什麽新方法?”王又寬迴到現實世界,一麵漠然,不知所問。老師鼓勵他說:“不要怕,放開思維,異想天開也可以,說說治沙有什麽新方法。”話音剛落,王又寬愁雲頓消說:“自殺可以跳樓、上吊、給車撞、喝硫酸……”他的下場和他說的差不多,下課後被殺手請到了屠場級室。臨走前老師還說了一句:“九唔搭八。”這是與北方驢唇不對馬嘴同義的正宗信宜話。其實這也不能怪王又寬,隻是普通話惹的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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