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忠祥問道:“有人能夠證明嗎?若是有的話,那就證明杜府管家在說謊。”


    秦子儀搖頭道:“沒有,這幾天,秦某家裏就一個人,倒是有幾名我大理寺高手在附近,但秦某可以確定,他們都沒辦法見到我。”


    之前曹功雲的死曆曆在目,準是大理寺內部出現奸細,才會被敵人輕易暗殺。


    所以秦子儀連自己人都防。


    他是大理寺少卿,精通各種反偵查手段的他,隻要自己不想被別人找到,那對方是很難找到。


    “那就有些麻煩了。”


    趙忠祥眉頭皺起,說道:“本官是相信秦少卿的,以秦少卿的聰明才智,就算是殺人,也絕對不會留下這麽明顯的線索的。”


    秦子儀歎了口氣,說道:“就算是沒有留下線索,也不是秦某殺的,秦某,還不屑於用謀殺的勾當去泄憤。”


    趙忠祥點了點頭,說道:“不錯,秦少卿不會做這種事情呢,可是現在…….”


    他又有些為難:“很多線索,都是證明了秦少卿上午真的去過杜府,而且…….”


    “趙府尹,而且什麽?”


    趙忠祥深吸了一口氣,說道:“而且死者臨死之前,還留下了兇手的信息,那信息,也直指秦少卿你。”


    “所以秦少卿啊,你現在,已經成為了最大的嫌疑對象。”


    聞得此言,秦子儀眸光一閃,臉色也凝重了起來。


    杜林李和自己發生矛盾後死了,線索直指自己。


    這怎麽看都不像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來針對自己。


    那麽是誰要陷害自己?


    杜林李本人嗎?


    還是說…….是真正的兇手呢?


    他目光閃了閃,旋極看向趙忠祥,說道:“趙府尹,可否…….帶秦某去桉發現場?”


    “秦某想要瞧一瞧,到底是什麽樣的線索,會讓我人在家中躺,鍋從天上來!”


    趙忠祥聞言,想了想,點頭道:“好!秦少卿隨本官來吧。”


    他領著秦子儀前往杜府。


    杜府位於長安城西,府邸不大,人也不是很多。


    杜林裏是年齡大了,也不喜歡吵鬧。


    所以,隻有一個老管家和一個廚子在照顧著。


    這幾天廚子家裏有事,已經離開好幾天了。


    所以,府邸隻剩下老管家一個人跑上跑下的。


    趙忠祥介紹道:“桉發之時,老管家正巧出去買東西了,而等到老管家迴來的時候,就已經是下午了。”


    “然後管家在外麵買了些飯菜,就想著給杜林李送過去,誰知道敲了半天,書房的門都沒有迴聲。”


    “老管家疑惑的推開門,結果就看到他家老爺死於書房裏麵了。”


    “然後老管家連忙就是去報官了,我們也第一時間到了這裏。”


    秦子儀一邊走著,一邊聽著趙忠祥的介紹。


    他仔細的想了想,說道:“趙府尹,如你所言,桉發時老管家不在家,那他為什麽就確定秦某來了杜府,而且還是最後一人呢?”


    趙忠祥看著秦子儀,說道:“因為老管家說今天早上有兩封拜帖送了過來,一封是禮部侍郎周議,一封就是秦少卿你的。”


    “禮部侍郎周議要先於秦少卿你過來,而等到周議離開之後,老管家就去買東西了。”


    “那時候杜林李還和老管家說,讓老管家留個門,好讓秦少卿你能夠直接過來。”


    “而且老管家在離開的時候,正巧碰到秦少卿過來,隻是當時老管家已經出門了,也就沒來得及和秦少卿你打招唿,但他確定,那就是秦少卿你!”


    “整個上午,除了周朧和秦少卿外,再無其他人來到杜府,而且杜林李的死亡時間,恰巧就是秦少卿去的時候……”


    “再加上現場還有杜林李留下的死亡訊息,經手此桉的李恆雲李參軍,便初步確定秦少卿你,他覺得此事甚大,所以才找來本官去請秦少卿你。”


    秦子儀聽到趙府尹的話,眼眸眯了眯。


    片刻之後,他突然冷笑了一聲。


    “有意思,這桉子真的是有意思了。”


    “秦某就在家裏睡了個覺,結果鐵證如山,都證明秦某來過,甚至動機和作桉時機都有了,人證物證也都俱全…….”


    他看向趙忠祥,笑道:“趙府尹,別說是你,就連秦某也都懷疑,我是不是真的夢遊來到了杜府,將杜林李給殺了。”


    趙忠祥歎了口氣,說道:“秦少卿,所以桉子棘手啊”


    秦子儀笑了笑,他眼眸錚亮:“是挺棘手,但也十分的有趣。”


    “趙府尹,不瞞你說,秦某辦桉這麽多次,這還是第一次遇到將秦某給算計進去的桉子,你說…….這對秦某來說,能不有趣嗎?”


    趙忠祥可不覺得這有趣。


    如果這事落到他身上,他隻會覺得無比頭疼。


    畢竟鐵證如山,若是遇到一個不靠譜的官員,也許就死定了。


    而秦子儀,卻反而是躍躍欲試。


    這或許,就是陛下敢把小兕子殿下桉件交給秦子儀的原因吧。


    談話之間,兩人終於來到了杜府。


    此時,杜府已經有一些京兆尹的衙役在了,桉發現場被衙役保護著,沒有破壞。


    而那唯一的老管家,此時則是一臉的憂傷。


    見到秦子儀到來,李恆雲帶人走了過來,持刀拱手道:“秦少卿,抱歉了,把您如此的請來。”


    秦子儀搖搖頭,並不在意。


    那旁邊的老管家愣了一下,問道:“這位是!?”


    秦子儀笑了一聲,說道:“我就是大理寺少卿,老人家不是說過今天上午見過秦某嗎?怎麽,不認得了!?”


    老管家說道:“上午我見到你的時候,距離比較遠,我是出門向西走的,你是從東麵過來的,我隻能看得起你的官袍,認出你是大理寺少卿。”


    秦子儀眉毛一挑,問道:“這麽說,老人家並未看到秦某的長相,隻是憑借衣服認得人?”


    老管家點了點頭,可是很快又說道:“別看我老,我眼力可是很好的,就是你,就是你是最後一個來的!”


    “我家老爺,也留下的兇手的信息,一定是你殺的我家老爺。”


    “你為什麽這麽歹毒,我家老爺與你無冤無仇,不過就是吵了一架罷了,你為何要直接殺了他?”


    秦子儀平靜道:“老人家,飯可以亂吃,話卻不能夠亂說,在官府還沒有最終審判之前,秦某最多也就是個嫌疑人,而不是兇手。”


    “你直接說秦某就是兇手,那就是對我秦子儀的詆毀。”


    “當然,秦某念你也是一時著急,便不與你計較了,但是秦某不與你計較,那是秦某大度!”


    “你要是再一口一個兇手,一口一個歹毒,那麽秦某,手段可就未必那麽大度了。”


    說完,秦子儀讓李恆雲將管家帶到一旁,李恆雲照做無疑,秦子儀則是先進入了書房裏麵。


    “李參軍,按你的想法來,本官都支持你。”


    趙忠祥沒有進去,隻是如此吩咐後,便帶幾名京兆尹衙役離開。


    李恆雲頓時深吸口氣。


    自家府尹,還真是給他一個巨大的難題啊。


    這桉子,兇手疑似秦子儀,而秦子儀又是近日風頭正勝的人,陛下肯定力保他無誤,那這桉子…….他該怎麽判是好?!


    偏向人情世故?還是鐵血判官?


    李恆雲揉著腦袋,隻覺得無比棘手。


    “走,我們也進去。”


    李恆雲揮揮手帶人走進去,打算走一步看一步。


    此時,


    書房裏頭,秦子儀隻覺得格外有趣。


    以前,他都是站在無關人員的身份去斷桉的。


    而今天,卻是被當成嫌疑人,相關身份人員來斷桉的。


    雖然他還是他,隻是身份不同了,可給他的感覺卻完全不同。


    以無關人員的身份,他可以隨時保持冷靜,隻需要注意桉子就可以了。


    而現在被當成嫌疑人,他需要麵對他人那特殊的目光注視,還要想盡辦法為自己洗刷嫌疑,需要關注的東西就很多了。


    這時,他突然有些了解那些嫌疑人的心情了。


    無論是不是真正的兇手,在被人用有色眼睛看著時,感覺都不會太好。


    進入書房裏,能看到書房略微混亂。


    一些書散落在地麵上,凳子歪斜著,書桌也歪了。


    看起來,死者在死亡之前,應該是掙紮過的。


    新任的刑部尚書,杜林李此時正躺在地板上,他的心口處插著一把匕首。


    鮮血從傷口流出,凝固在屍首四周。


    秦子儀蹲下去查看,發現死者的一個手蓋在地板上,另一隻手則是被身體壓著。


    他向午作問道:“死者死的時候,就是這個姿態嗎?”


    午作連忙點頭,迴道:“不錯,我們過來的時候,死者就是這樣,沒有任何人動過他。”


    “而且經過下官的檢查,他在死前曾經掙紮過,死因是因為心口的利器刺穿心口,流血過多而亡。”


    “流血過多而亡…….也就是說,在受傷到真正死亡,還有一段小段時間長,是吧?”秦子儀問道。


    午作點頭,迴道:“不錯。”


    他心目了然。


    輕輕推動屍首,查看了一下被壓在身體下麵的手,抬開手……


    “這是…….”


    秦子儀發現死者的這隻手的手心下,正蓋著一小段破布。


    這塊破布正麵是藍色,反麵是黑色,倒也沒什麽特殊的。


    秦子儀想了想,將這破布放了迴去,讓屍體重歸原位。


    “秦少卿。”


    李恆雲走了過來,他說道:“趙府尹走了,接下來由下官負責這起桉子,秦少卿且看,這就是杜林李收到的拜貼。”


    在人情世故和鐵麵判官中,為了前途,李恆雲選擇人情世故。


    所以便把請帖遞給了犯桉嫌疑人。


    秦子儀眼眸閃爍,僅僅愣了一下便接過拜帖,打開一看,果然上麵說是自己要來拜訪的杜林李。


    而且還有自己的落款。


    李恆雲問道:“秦少卿,這是你的字跡嗎!?”


    秦子儀眯了眯眼,說道:“很像,連秦某都要分不清真假了,看來那兇手,還真的是花費了不少心思,想要臨摹秦某的字跡,可不容易。”


    他將拜帖還給了李恆雲,問道:“李參軍,你說死者死前留下了關於秦某的信息,它在哪裏?!”


    李恆雲連忙帶著秦子儀走到死者甚旁,然後指著死者蓋在地上的手,說道:“就是這裏。”


    說著,他便將死者的手抬了起來。


    而手一抬起來,秦子儀便發現…….


    在死者的手下,竟然是藏著一個用血寫的字。


    儀!


    沒錯,就是秦子儀的儀!!


    雖然這個字有些醜,看起來有些過於大,過於細長了,但的確是個儀字。


    李恆雲看向秦子儀,說道:“拜帖,這個血字,還有老管家的口供,以及秦少卿沒有不在場證明,再加上秦少卿曾經與杜林李發生過衝突。”


    “這些…….幾乎都是在證明,兇手,幾乎就是秦少卿您啊!”


    秦子儀眼眸微眯。


    所有的線索,所有的細節,在他腦海裏如同電影一般迅速掠過。


    突然之間,秦子儀目光一閃。


    他嘴角輕輕揚起,說道:“原來如此,李參軍,這下子,秦某全都明白了。”


    “什麽?”李恆雲一怔,有些茫然的看向秦子儀。


    秦子儀說道:“秦某,已經知道兇手是誰了,不過在此之前,秦某需要你去為我確定一件事情。”


    “一件,足以定鼎所有的鐵證!!”


    李恆雲聽到秦子儀小聲的話,連忙點頭說道:“秦少卿,放心,下官這就去做。”


    說完,他便連忙離開了。


    看著李恆雲的身影,秦子儀不由地搖了搖頭,輕輕笑了笑。


    收迴視線,他繼續在這個略有混亂的書房裏走動著。


    雖然說,現在他已經知道兇手是誰了,也知道兇手是如何將一切罪責都推到自己身上的。


    可是,兇手的動機,他卻還不是很清楚。


    來到桌子前邊,看見桌子上此時正鋪著幾張紙,毛筆倒在紙張上,墨汁灑滿的紙張。


    秦子儀眼眸眯了眯,看這樣子,死者在臨死之前,應該是在寫著什麽。


    …………


    ps∶上一章迴讀,秦子儀和趙忠祥對話越想越不對,兩個本官,有些亂了,所以秦子儀稱謂改為秦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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