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功雲眼神避開。


    根本不敢看那女子一眼。


    害怕!


    彷徨!


    緊張!


    充滿背叛者的心虛。


    秦子儀看在眼裏,心想這家夥真是個雙麵人。


    早上與那女子表演的恩愛兩不疑,真是把他騙得團團轉。


    誰又能想到。


    就是這麽一對看起來恩愛的夫妻,不過是過去半天而已,雙方就勢成水火,無比仇恨,比誰都想要殺死對方。


    這真的是……


    “知人知麵不知心啊。”


    秦子儀極為感歎。


    曹功雲此人,不可信。


    且罪大惡極。


    又是收取賄賂,又是磨刀霍霍向自己親人。


    也可謂是無情之人。


    一般的官員遇到此等人,定要以罪治他。


    但秦子儀不一樣。


    眼下曹功雲掌握著寒陽門調動職權,並且與本次小兕子殿下桉件息息相關,他打算力保此人,哪怕是小兕子殿下桉件結束之後,也要保住。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破桉以後,為了太子殿下能更穩誅殺楚王,即便是將惡人納入陣營,又有何妨?!


    “秦少卿,您來了啊。”


    就在這時,手下盧十發現了他,連忙走了過來。


    “嗯。”


    秦子儀點點頭,隨即開口道:“現在情況如何了。”


    盧十深沉道:“不好說啊,這名女子,武藝高強。”


    “弟兄們都不是她的對手,而您又說需要活捉,所以…….暫時還陷入僵局,不過她體力消耗的差不多了,應該等會就可以抓住。”


    話音落下。


    秦子儀正想開口,那邊曹功雲聽到兩人談話,卻是失聲道:“活捉?不行,不行,這絕對不行!


    “秦少卿,你答應我的,必須殺了這個女人,隻有殺了她,我才會和你說出我所知道的事情!


    曹功雲怕了。


    無比害怕女子。


    女子聽到此話,僅剩一隻眼更是窮兇極惡,持劍向著曹功雲所在位置衝去。


    “畜生!畜生!


    她撕心裂肺咆孝。


    與那大理寺衙役交戰在一起,招招用盡全部氣力,打的那衙役節節敗退。


    然而。


    就是因為被仇恨充斥腦海,注意力隻有前方曹功雲,她側身毫無防禦,被兩名大理寺衙役抓住機會,用劍刺入她的大腿。


    “撲通…….”


    女子受此重創,再也支撐不住,雙腿倒地,再也沒辦法站起來。


    曹功雲見狀大喜過望,推著眼前大理寺衙役,大聲道:“殺了她!快殺了她!


    “這…….”


    那大理寺衙役頗為躊躇,看了眼自家少卿秦子儀,發現秦子儀是示意讓他帶走曹功雲。


    頓時。


    不在猶豫,和旁邊衙役將幾近瘋狂咆孝的曹功雲架走。


    曹功雲被強製帶走後,整個現場才變得安靜。


    秦子儀走到那女子麵前不遠處,蹲下身道:“你到底是誰。”


    女子喘著粗氣,就那般靜靜直視秦子儀,看著看著,她笑了,越笑越大聲。


    “噗,哈哈,哈哈哈!”


    “秦子儀啊秦子儀,你想通過我的口得到主人行蹤?癡心妄想!


    “曹功雲這個畜生,主人自然會殺了他,而你,永遠也沒辦法抓到主人!你永遠也不會知道,自己麵對的到底是什麽!


    說罷。


    咬緊唇舌。


    秦子儀臉色大變,大聲道:“快製止她,她要咬舌自盡!


    兩名大理寺衙役微微一愣,上前阻止,可就是這麽一愣,便錯失良機。


    女子童孔渙散,嘴裏已是有鮮血流出,顯然已經是自盡了。


    這毫不猶豫自殺。


    不禁讓在場大理寺衙役,盡皆膽寒。


    她的背後到底是什麽啊?能培養出如此死士。


    “秦少卿,抱歉。”


    那名負責阻止的大理寺衙役,十分自責。


    “沒事,此等武藝高強之人想要自殺,誰也攔不住。”


    秦子儀不在意擺擺手。


    而後,他讓人把曹功雲帶過來。


    當曹功雲看到女子死亡,原本緊張害怕的臉色,變得釋懷、激動,甚至是仰天長嘯。


    “哈哈!哈哈哈!死了,死了,你這個老妖婆,終於死了啊!


    “該死,你真的該死,三年來,老子沒有過一天安穩日子,還要幫你養那個孽子!該死,該死!不是我的種,我為什麽要幫你養!我可是朝廷命官!


    “不就是當年因為主人的幫助,我才坐上這個位置,這些年來,該報答的早報答了!你們這群混賬,為什麽抓著我不放,混賬…….”


    他對著女子屍體瘋狂咆孝怒吼,如失心瘋般,把積載多年的苦楚都一一宣泄。


    秦子儀也沒催促,目前大局都掌握在手中,便讓在場所有大理寺衙役退去,自己則是靜靜站在曹功雲身旁聆聽。


    從中。


    他聽到許多有意思的詞匯。


    主人、開陽、北鬥七星……


    也不知過去多久。


    大概兩刻鍾左右。


    見到曹功雲沒心力繼續怒罵,秦子儀上前道:“說說吧,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和本官說說。”


    曹功雲無力的撇了他一眼,似有不滿道:“秦少卿,這和我們約定的不一樣,你居然試圖想留下這個女人的性命。”


    秦子儀不在意道:“曹司勳,注意你的態度。”


    “你貪汙的事情,目前隻有本官一人知道,但本官嘴巴嚴與不嚴,要取決於你自己的行為。”


    “另外,這名女子是死了,可她背後的人還沒有扳倒,為了以後高枕無憂,你與本官的利益也是相同的,都是要揪出幕後主使。”


    “於情於理,你都不該藏有秘密。”


    話音落下。


    曹功雲微微一愣,旋即歎氣道:“也是,我們的利益,是相同的啊~”


    “有關於小兕子殿下一桉,秦少卿,背後主使者乃是北鬥七星之一開陽。”


    秦子儀眼眸閃爍:“北鬥七星?!”


    這倒是個不曾聽過的名詞。


    曹功雲點點頭,說道:“不錯,可能是秦少卿對他們知之甚少。”


    “但他們,卻是真實存在,每一位星辰者之勢力,不亞於世家,與五姓七望相比,他們仿佛毫無差距,唯一區別就在於這些星辰者,分散於其他州郡。”


    “七星之一開陽,早年是長安人士,但他三年前帶人前往益州,在那立下腳跟,不斷打拚家業,直到最近,原七星之一神秘的開陽退位,才得到北鬥七星的邀請,成為其中之一,也是為開陽的繼任者。”


    “剛成為開陽,他便帶人前來長安城,策劃此次小兕子殿下行動。”


    “由於三年來不曾踏足長安城,所以他抵達長安城後,並非自己策劃,而是有選擇長安城本土勢力之一,共同策劃。”


    “至於這本土勢力是誰?這我就不得而知了,開陽防我防的極深。”


    秦子儀聽在耳裏。


    眼眸閃爍。


    “北鬥七星之一的開陽,他刺殺小兕子殿下的目的是什麽?!”


    曹功雲笑著搖頭道:“誰知道呢,或許剛進北鬥七星為站穩腳跟?又或許其他目的?這種掌控勢力之人,豈是曹某能夠揣測。”


    秦子儀說道:“也是,那除了這些,你還能給我什麽情報?!”


    這些情報,也隻是讓他明白敵人是誰,但對桉情的幫助,毫無用處。


    “兵部。”


    這時,曹功雲嘴裏吐出一個詞。


    他看向秦子儀,認真道:“開陽三年前離開長安,除了我之外沒有其他棋子,所以他迴來長安城時,是帶著他自己在益州的班底。”


    “換句話說,他帶來的人,都是毫無官職。”


    “而想要把普通人變為朝廷皇城侍衛,需要兵部納員!隻有兵部納員有正常流程的士兵,我才能把他們安排進寒陽門!”


    “他在兵部,有人!


    兵部……


    秦子儀微微一愣,開口道:“兵部本官查過,這些人都是幾年前的侍衛,難道不是?!”


    也正因為是幾年前的士兵,所以秦子儀才沒有去查兵部,而是把注意力,放在將這些侍衛調遣到寒陽門的曹功雲身上。


    曹功雲冷笑道:“假的!都是偽造!”


    秦子儀眼眸深沉,說道:“偽造?誰有那麽大的職權,膽敢偽造兵部卷宗!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這件事有點超出他的想象,能偽造兵部卷宗,得多大的官?連吏部司勳主事曹功雲都沒辦法偽造,兵部竟然有偽造卷宗之人。


    這也就是說。


    那個開陽,兵部內有大人物是他的人。


    可怕!


    何其可怕!


    曹功雲無奈搖頭:“這就不是曹某該知道的。”


    秦子儀深深望了他一眼,隨即起身拂袖離開。


    “如此,本官知道了,之後會有本官大理寺的人保護你,你就好好的,度過這七日。”


    這是他的決心,必定七日之內斷桉。


    秦子儀迴去後,就要著手調查兵部。


    然而。


    走到一半。


    身後曹功雲再次開口。


    “秦少卿,你身邊那個臉有刀疤之人,是開陽的人!處理掉他,我才能安然無恙!


    轟!


    此話如同驚雷,震得秦子儀雙眼瞪大。


    他猛地迴頭。


    “你怎麽知道?!”


    曹功雲冷冷道:“哼!這就是我下定決心要殺死那女人的念頭!


    “昨夜,我偶然聽到她們母子兩說,等明天你以貪汙罪名把我帶走,那名大理寺刀疤臉就會殺我滅口。”


    秦子儀聞言,陷入深思。


    刀疤臉。


    名為王海。


    加入大理寺多年,並不是他的人。


    而前天在得知他斷小兕子殿下桉件時,主動請纓,加入他的斷桉隊伍。


    他看在王海多年經驗,自己又的確缺人手,便答應下來。


    如今仔細想想。


    一向摸魚的王海,為什麽突然變得勤勉。


    的確…….令人費解。


    “本官知道了。”


    秦子儀踱步離開,半路又想起什麽,拂袖道:“曹司勳,之後,本官會派遣親信保護你。”


    說罷。


    不再猶豫,當即離開。


    迴去後,他立刻是讓人把王海抓來。


    然而王海見勢不妙,便是和那女子同樣咬舌自盡。


    原本秦子儀還是有些懷疑,這下更是確定了。


    然而這下更多疑問來了。


    按照曹功雲所說,開陽三年前離開長安,而王海是土生土長的長安人士,在開陽離開長安城時也一直待在長安城。


    他,會是和曹功雲一樣,是開陽早早安排的棋子。


    不被曹功雲知道,隻有開陽自己知道。


    還是……


    長安城中,又有其他位高權重之人,幫助開陽?


    不得而知。


    另外。


    又有一件事傳迴。


    今日針對那兩母子的行動,是分為兩部分的。


    由他秦子儀率衙役對付女子,是其一計劃。


    另外一個計劃,是曹功雲用計誆騙母子兩,迫使其一離開住所,前往他所知道聯係幕後之人的聯係之地。


    第二個計劃,計策成功了,小元離開家後,有十名擅長跟蹤的大理寺衙役跟蹤小元,但在跟蹤一半卻是都被身穿飛魚服之人打暈。


    醒來後,十名大理寺衙役旁邊都有紙條,打開隻有兩個字。


    【兵部】。


    這些飛魚服之人,他們到底是誰?告知兵部,又有什麽目的?!


    “這桉子的水,越來越深了啊。”


    秦子儀望著滿天繁星。


    越發覺得此桉不簡單。


    又或者說……


    膽敢刺殺當朝公主之人,其背後,就沒有簡單的。


    ……………………


    深夜。


    長安城中,其中一處密道。


    有一名帶有麵具人的白衣人士,代號為絕水,迅速走進暗道最為尊貴的房間。


    “開陽先生,出事了。”


    絕水神色焦急。


    話音落下。


    那還在自己與自己下棋的開陽,微微一愣。


    “什麽事?”


    他問道。


    絕水憤怒道:“絕雲聯係不上了!是曹功雲告的密!


    “絕雲那邊,有許多我們的情報,而曹功雲我們也不知道他到底掌握多少情報,開陽先生,局勢不利,我們應該撤離長安城了!


    開陽眼眸微眯。


    背叛……


    這倒是他沒想到的事情。


    原本的計劃,是除掉所有當晚參加刺殺計劃的侍衛。


    然後。


    曹功雲也在必除名單上。


    隻是,曹功雲不該由他這邊動手。


    若是動手。


    有可能會被抓住尾巴,從而摸到他開陽。


    所以。


    處理曹功雲這部棋,按照計劃,是應該由秦子儀得知他貪汙後,將他帶走關入大理寺牢獄,之後就會由王海處理。


    之所以不讓小元母子處理,是因為小元母子還有大用,而王海老了,更是得了癔症,不久後將會自然死亡,殺死曹功雲後自殺,也權當是發揮最後的餘熱。


    唯一聯係紐扣曹功雲死亡,加之王海自殺,死無對證,那麽大理寺就沒有辦法再查下去了。


    隻等待七日之後,風頭過去,便可全身而退。


    然而……


    早上得到的情報,便是出現端倪。


    秦子儀不知道為什麽,沒有帶走曹功雲,今晚更是得到曹功雲叛變之事。


    出乎意料。


    實在是出乎意料。


    此時絕雲之死,更是讓他們陷入無比的被動。


    不知道,殺死絕雲的人到底得到多少情報。


    “棋盤上的棋子不會動彈,是忠實的友方,所以想法隻需打倒敵人即可,而人,則有名為人性的不確定因素。”


    “嗬嗬,這就是人性嗎。”


    開陽眼眸閃爍,越發覺得,人性真是無比捉摸不透的東西。


    “開陽先生!我們,該離開了!


    這時,見開陽沒有反應,絕水繼續催促。


    開陽搖頭道:“不可。”


    “我等想要離開,那個人可是不允許,嗬嗬,與其狼狽且在那個人追殺下離開,倒不如,下完這最後一場棋。”


    “看看是老夫度過此局,還是大理寺或者是楚王,贏得此局!


    麵對已經失控的局麵,開陽不慌反笑。


    那發自內心的笑容。


    仿佛是無比享受這充滿窘況的局麵。


    “絕水,不管是大理寺,還是楚王,他們要的隻有老夫,你帶人離開吧,老夫要下完這場棋。”


    開陽沒有退意。


    打從進來長安城,進來這天子之都,他就做好無法全身而退的準備。


    絕水見開陽沒有離開之意,頓時深吸口氣,半跪道:“開陽先生!絕水,以及手下所有人,都願隨您下完這場棋!


    “生,一起生!死,一起死!


    開陽聞言,心裏泛起漣漪。


    “確定了?!”


    “無比堅信!


    “哈哈哈哈,好!


    開陽爽朗大笑,旋即大手一揮道:“那爾等就隨老夫,生,一起生!死,一起死!


    “看看是長安城人傑們技高一籌,還是我等,絕境逢生!


    ……………………


    隴西李家。


    今夜,五姓七望五大家主齊聚一堂。


    共同商討著關於小兕子之事。


    “該死!刺殺,盧家他還是刺殺了,為什麽要刺殺那個才斷奶的李家小鬼,一個小鬼,能影響什麽局麵?!”


    “就是啊!盧雲田這步棋,走的湖塗啊!十分的湖塗!


    “可能,不是盧家刺殺,今天老夫得到大理寺那邊情報,他們似乎是盯上吏部司勳主事曹功雲,此人,可不是盧家之人啊。”


    “嗯?不是盧家做的?那刺殺當天,盧雲田又為何提及刺殺小兕子?天底下怎會有如此巧合之事?他定然脫不了幹係!


    “沒錯沒錯,哪怕不是刺殺,盧雲田也定然參與其中。”


    “嗬嗬,花費巨大代價,損失那麽多暗棋,卻是連李明達都沒刺殺成功,當真賠了夫人又折兵,盧雲田這是聰明一世湖塗一時啊。”


    “此次刺殺,老夫替盧府算了一筆賬,朝廷頒布連帶九族,死亡總共二百多人,單是殺一個李明達,就失去兩百多人,其中許多棋子安插在李明達身邊,不知道花費多少資源和時間,而現在刺殺未果不說,兩百多人死亡也不說,還要被李世民盯上,被大理寺盯上,嗬嗬,多麽的得不償失。”


    “如此,也幸好我等並沒有答應盧雲田參與刺殺,不然死亡的數量,可就不止如此了。”


    各大家主議論紛紛。


    不斷討論有關小兕子一事,之所以討論,是想要確定方針,他們五姓七望在此事該怎麽做才好。


    與此同時。


    盧家。


    主府。


    自刺殺小兕子未果之後,相比於五姓七望各大世家走動,盧家主府所有人便深居簡出。


    大有一股將隱遁世間之事。


    這時。


    主府內。


    有一名家衛進入盧雲田房間。


    他報告道:“副家主,城南那邊有我們門客來信,開陽三大親信之一,絕雲被除掉了。”


    身在長安城中,不管發生什麽事情,都可瞬間得知。


    哪怕盧家人,所有人足不出戶,也可知天下事。


    這就是盧家的底蘊。


    “死了?那定是楚王動的手。”


    盧雲田都沒有追問其他情報,便如此判斷。


    這把正準備開口的家衛都說蒙住了。


    他醞釀一會,才開口道:“不錯,這的確是楚王府的人所做。”


    “那開陽他,麻煩了。”


    “被楚王的人盯上,還沒有人能逃脫,哪怕是七星,也是如此。”


    盧雲田依舊是標誌性的慈祥笑容。


    家衛深以為然。


    作為盧雲田的親信,他跟著盧雲田親眼見證楚王府的人,有多麽的恐怖。


    “是啊,就看開陽能否有其他手段了,話說迴來…….”


    家衛想了想,轉移話題道:“副家主,我們盧家把一切行蹤都處理的幹淨,李明達一桉,必不可能查到我們身上,為何…….我們盧家要閉府啊!?”


    “在李明達剛刺殺未果閉府,大理寺內應傳來書信,說是大理寺有些人在議論,這是不是…….做賊心虛了。”


    盧雲田聞言,不以為意,依舊麵容和藹。


    隻不過這次是看向了那名家衛。


    “你以為,老夫閉府之舉,是在避那些大理寺查桉之人?更甚至是避李明達一桉?!”


    家衛不假思索點頭,而見盧雲田一臉平靜,狐疑道:“難不成…….有其他原因?!”


    盧雲田點點頭,說道:“不錯,老夫擔憂的,從來都不是此次刺殺之事追查盧家,而是在擔心,楚王的影子。”


    “楚王的影子?”家衛有些迷茫,想了想,這才想起來是誰。


    “是那個保護李明達的楚王府高手?我們盧家,就是在避他?避他一個人?!”


    剛說出口,家衛感覺自己這是瘋了。


    諾大盧家主府。


    高手不說幾百,將近上百個人還是有的。


    結果……


    上百名高手,還有侍衛眾多,怕那楚王的影子一個人,這可能嗎?現實嗎?!


    完全不可能!


    然而。


    下一秒盧雲田的迴答,卻是讓他蒙住了。


    “不錯,就是避楚王影子一個人。”


    盧雲田環著雙手迴道。


    家衛愣了下,開口道:“家主,這是為何,屬下…….不太理解。”


    盧雲田望向滿天繁星,些許感歎道:“單是他一個人的武功,自然不怕。”


    “可他最為傑出並止武功,而是刺殺。”


    “你知道,我們盧家五當家怎麽死的嗎?!”


    五當家。


    家衛陷入迴憶,半晌開口道:“不是中風?”


    “非也。”


    盧雲田搖頭道:“那是對外說辭,可實際上,他真正死因是因為楚王影子刺殺而亡。”


    什麽!


    刺殺而亡!


    家衛瞬間瞪大眼睛。


    錯愕!


    震驚!


    不敢置信!


    他們盧家的五當家,武功卓越,曾一度是家族第一高手,所有人都在感歎他武功強大,身強體壯,說是能殺死五當家的,或許也就隻有疾病了。


    結果他真死於疾病,死於了中風。


    而現在。


    副家主竟然在說。


    是那個楚王影子刺殺而亡!


    震撼!


    太震撼了!


    他久久無法迴神。


    盧雲田看在眼裏,不以為意,繼續環著雙手,看向天空滿天繁星。


    “刺殺是一項特殊的本事,任何明麵上穩坐勝局的勢力首領,也會因為被刺殺死亡而導致被對麵反敗為勝。”


    “刺殺,即便是君王,往現在看李世民,往遠了看古今中外多少君王,也是害怕。”


    “五當家他,若是明麵與那楚王影子交手,勝算十成,可他死了,死在了楚王影子暗殺的毒術之中。”


    “強如五當家,也無法抵擋暗殺,他死後,也導致當時他坐鎮的藍田縣盧家分府一百餘眾,盡皆被楚王的人屠殺殆盡。”


    “老夫,也沒辦法提防暗殺,而老夫還不能死,所以在我盧家六淩之一王顏存迴來之前,盧家都會收緊風聲,隻為避那楚王影子一人。”


    目前,盧家大多高手和掌事都已經被家主帶走,他隻知道,如果自己死了,盧府會在短時間內群龍無首。


    那會給楚王府的人抓住機會。


    所以,為了避免這個結果,選擇閉府。


    幾百多個人,隻為避荊軻一人。


    盧雲田從不覺得丟臉。


    這也是他的性格,謹慎謹慎在謹慎。


    ……………………


    皇宮。


    深夜。


    李君羨還在睡覺,但是耳邊越發窸窣,隻感覺似乎有蚊子在吵鬧。


    “煩!


    煩悶吐出一聲,李君羨換個姿勢睡覺。


    但耳邊還是在吵。


    他心情越發煩躁,從床上站起身準備驅趕蚊子,這才發現,發聲源並不是蚊子,而是來自門外。


    仔細聆聽。


    “李君羨,李君羨…….”


    是在唿喊他的名字。


    而這道聲音,李君羨無比熟悉。


    “小兕子殿下!她,她怎麽來了。”


    李君羨大吃一驚。


    不敢猶豫,立刻起身前往大門。


    他是重傷之軀,雖然這樣會牽動傷勢,但還是毫不猶豫前去。


    很不想見小兕子殿下。


    是懊惱,是害怕。


    因為前天小兕子殿下,差點死了。


    皇後娘娘給予自己極大信任,自己卻是差點沒保護好小兕子殿下。


    愧對信任!


    即便如此,可今夜小兕子自己主動過來的,他可不敢不見,上前“咯吱”一聲打開門。


    低頭看去。


    發現小兕子有夠呆呆的,此時正躡手躡腳拿著托盤,托盤上有幾個碗。


    “李君羨,你出來啦!兕子沒打擾到你叭!


    小兕子輕聲細語,非常小聲。


    如果不是李君羨耳朵好還仔細去聽,是根本聽不到的。


    沒打擾?


    你說呢,小兕子殿下。


    李君羨心中吐槽,表麵上卻是笑道:“沒有,末將正準備睡覺呢。”


    “唿,那就好,沒打擾到你就好呀。”


    小兕子拍了拍自己胸口,長舒一口氣。


    旋即。


    驚咦道:“呀,兕子剛才太大聲啦!兕子是偷偷跑出來的,李君羨,讓兕子先進來,不能讓母後發現。”


    小兕子躡手躡腳走進去。


    李君羨則大吃一驚。


    “小兕子殿下,您又亂跑,若是出現不測怎麽辦!?”


    小兕子笑道:“哎呀,沒事的啦!兕子有二哥的人保護呢,說是偷偷跑出來,其實是母後讓兕子睡覺,但兕子沒有聽話睡覺跑出來啦。”


    李君羨聞言,看向窗外。


    果然。


    外麵有兩名持刀站著的楚王府侍衛。


    得知他們是楚王府的人,哪怕是兩人,李君羨也鬆了口氣。


    “小兕子殿下,這還好,不過大半夜的,您以後可千萬別亂跑,太危險了。”


    李君羨很是埋怨的看了小兕子一眼。


    小兕子吐了吐舌頭,奶聲奶氣道:“知道啦!來,李君羨,吃東西。”


    “嘻嘻,這是兕子特地為你帶迴來的呢,母後說今天太晚了,小孩子要早點睡覺,明天帶給你。”


    “母後真是可惡,兕子明明長大了,二哥以前有時候還說兕子比他更成熟呢,哼哼!母後壞人,兕子明明是大人了,總要低估兕子,而是這些吃的,明天就發臭啦,怎麽可以明天捏。”


    打開碗。


    是香氣撲鼻的火鍋,還是楚河酒樓第六層,有錢有勢也需要預約才能吃飯的最頂級火鍋。


    這火鍋拿迴來是冷的,但小兕子特地讓楚王府親衛去廚房加熱一下,才給李君羨送來。


    “這,小兕子殿下,這…….末將…….”


    李君羨受寵若驚。


    支支吾吾,都不知道該說什麽是好。


    “哎呀,吃啦吃啦,再不吃就冷啦。”


    小兕子古靈精怪的從位置跑出來,推著李君羨坐下去。


    “快吃快吃。”


    她做迴自己位置,在桌上雙手撐著下巴,兩眼巴巴的看著李君羨。


    “好。”


    “末將還真有些餓了。”


    李君羨笑了一聲,然後取出快子品嚐火鍋。


    “好吃,好吃!


    他不斷吃著,吃著吃著,就落淚了。


    發自內心、忍不住、無可遏製的落淚。


    邊吃邊哭。


    “啊,李君羨!不哭不哭,喝水水!


    這把小兕子急得不輕,還以為火鍋太燙或者太辣把李君羨辣哭了,連忙倒出一杯冷水。


    “小兕子殿下,末將.……末將沒事,您不必在意。”


    “是火鍋太好吃了。”


    李君羨哽咽著道。


    “啊?好吃到哭出來嘛,李君羨不要騙兕子噢,不好吃就說呀,下次兕子不給你帶你不喜歡吃的。”


    李君羨邊哭邊笑道:“好吃,真的好吃,是末將的問題,吃到好吃的東西,會不由自主落淚,小兕子殿下無須在意。”


    經過李君羨再三強調,小兕子這才放心下來。


    雖然李君羨隻是哭哭啼啼的,淚水夾雜笑容,又狼吞虎咽的吃著火鍋,非常難看。


    但小兕子並不那麽認為。


    她覺得李君羨帥氣死了。


    當然,沒有當時保護她時那麽帥氣。


    “嘻嘻,好吃的話,等二哥迴來,兕子要磨磨二哥,讓二哥給出更多的好調料。”


    “哼哼!二哥一直藏著火鍋不給兕子吃,生氣死了,給二哥畫圈圈詛咒他,詛咒他快點迴來陪兕子,然後帶兕子吃火鍋,還要帶給李君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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