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未想過,與白景年的單獨見麵,會是這樣。


    他靠牆站著,像是瘦了不少,影影綽綽的燈光打在他的臉上,明晃晃的,不慎清晰。


    他在抽煙,那夾著煙的手指還是一如往常的好看,一地的煙頭也證明著他已經等了好久。


    大概是注意到了我的注視,他突然之間抬起頭來,隔著這淺淺的幾級台階,他就這麽直直地看著我,與我對視。


    “啪嗒”


    拎著的購物袋就這樣從我的手上摔在了地上,發出來厚重的響聲,泡麵盒子也跟著滾了出來。


    那響聲驚動了我,我這才迴過神來,低頭撿起了袋子裏的東西。


    我蹲著,就這樣蹲著,忍住了洶湧而來的酸澀之意,直到確定自己再也哭不出來了,我這才抬起眼來。


    我目不斜視,一步步地走了過去,他不是對我淡漠如水,把我當陌生人嗎?我當然也可以這麽對他。


    隻是,隻有我自己知道,那拎著袋子的手在不斷地發顫和發抖。


    不過是幾步的距離,卻仿佛一個世紀那般漫長,沒有幾秒鍾她就走到他的附近,當我試圖越過他往裏走的時候,他卻伸手抓住了我的手。


    他沒有叫我的名字,甚至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隻是就這樣抓著我。


    我試著掙了掙,沒能如願掙開,便抬眼瞪向他,倒也沒有再催促他。


    我們兩個人就這麽對視著,誰也不開口,那風不斷地吹過來,但是誰都沒有半分的動作。


    最後是白景年率先有所動作,他將手上的香煙往嘴裏麵放了進去,狠狠地抽了兩口,然後才摔在地上,用腳踩滅,繼而才抬頭看著我:“過得好嗎?”


    過得好嗎,這是生離死別之後,他給我的第一句話。


    簡單的幾個字,卻承載了他所有的背叛,和我所有的感情。


    我身子一僵,那昏黃的燈光下的臉再也沒有半分的血色。


    我看著他,嘴唇都是發顫的,也不知道是用了多大的力氣,才讓自己開口說話:“很好,謝謝你的關心。”


    我低著頭,不敢看他的雙眸,我真怕自己會哭出來,可是天知道我有多麽想好好看看他,甚至想衝上去抱著他。


    “你呢?過得好嗎?”我張著嘴,勉強的擠出一絲笑容來。


    我想表現得大方一點,可是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話語有多麽的無力。


    他看了我一會兒,什麽都沒有說,而是鬆開了我的手。


    他維持著雙手插兜的姿勢,就那樣看著我,那感覺就像在婚禮現場一樣。


    我不知道該說什麽,我生怕自己會哭出來,隻好捂著臉,下意識的往電梯口跑去。


    我跑得很快,按了電梯,卻發現電梯才剛剛上去,我大約要等很久很久。


    我雙眼緊盯著電梯,連迴頭都不敢,不知過了多久,電梯終於下來了,我邁腳正準備進去,可將要進去的那一刻,我卻猶豫了。


    我迴頭看了一眼,白景年站著的那個位置,已經沒人了。


    我連手中的袋子都顧不上,慌忙從裏麵逃了出來,快步往外麵跑去。


    我跑到外麵,卻見白景年已經上車了,正要離開。


    我伸手要去抓,可車子動了一下,顛得我往後退了兩步,卻沒有站穩,直接摔在了地上。


    我怔怔地看著他倒著的車子,不知道怎麽的抬腿追了上去,像個瘋子一樣拍著車:“白景年,你停車!你給我停車!”


    夜那麽黑,我的眼淚流下來,模糊了整張臉。


    白景年正在倒著車,車速也沒多少,我這樣拍著車,他倒是把車停了下來了。


    我愣了一下,心底有幾分欣喜,連忙走到那駕駛座邊上。


    車窗緩緩地落下來,露出他一張冰冷的臉,看著我,聲音如同那寒冰一般的冷:“蘇小姐還有什麽事情嗎?”


    蘇小姐?和那個女人一樣的稱唿。


    我一生最大的勇氣,剛凝聚起來,就這樣被他這樣的一句話輕易地就打得支離破碎了。


    我站在那兒,路燈映著那張從車窗裏麵露出來的臉,冷硬無情得就好像是婚禮現場初見一樣。


    “許小姐?”我重複著這三個字,眼淚刷地流了下來,喃喃的問:“為什麽?”


    說著,我踉蹌著後退了兩步。


    “什麽為什麽?”白景年皺了皺眉,忽然就笑了:“你在問我,為什麽不要你了嗎?”


    我隻覺得自己的胸腔就好像堵了一團東西一樣,我是怎麽也沒想到,我們的獨處,他竟然會這樣的對我。


    喉嚨口一陣腥甜,我強壓了下去,看向眼前的男人,我的心一點一點的沉了下去。


    “笑話?是你不要我了嗎?明明是我不要你了呀!”我抬手擦了一把眼淚,故意誇張的笑著,劇烈的往後退了幾步。


    我退到了好幾步開外的地方,也看著那個男人毫不留戀的看向我,一點一點的重新升起來車窗。


    他沒有再理會我,一踩油門,那黑色的車子在我的視線中越來越小,越來越小,最後消失不見。


    從兩個人第一次再見到如今已經快一個月了,可是他卻從未主動找過我,跟我談一談當年。


    他是在恨我嗎?可是當年,難道真的錯的就是我嗎?我也沒有別的選擇啊!


    我動了動有些發麻的腿,轉身正準備往迴走,喉嚨口卻再次一股腥甜。


    我咳嗽了一下,原以為順過氣就好了,可低頭的時候,卻看到地上一灘紅色。


    我驚了下,抬手抹了抹,卻抹到嘴角的紅血絲。


    我吐血了?他把我氣得吐血了?我又笑了出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才重新站了起來,起身將那些散落出來的東西重新收拾了迴去,抬腿一步步地走了迴去。


    迴到家,我以為睡一覺就好了,睡一覺就能恢複精神抖擻的我,可是直到第二天早上起不來床的時候,我才意識到自己其實也很脆弱。


    我發燒了,待送到醫院的時候,已經三十九度七了。


    我躺在病床上,掛著點滴,孤獨的看著天花板的時候,忽然有了一種厭世的想法。


    我這樣辛苦的為那個男人養孩子,為他支撐著,我到底是為什麽啊?


    手機鈴聲響了起來,打破了我的平靜,我拿起手機,卻見那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我不想接,可鈴聲響起第二遍,不得已,我隻好接了。


    “喂。”一個熟悉的女聲,不久之前,這個女人還對我耀武揚威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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