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時間進行的並不算長,很快手術室的門就開了。除了秦振以外,包括方梅都站起來了,顯然這個女人嚇壞了。

    秦烈陽來了這麽久,她都一直在看著秦芙,但秦芙並沒有安慰她的樣子,秦烈陽雖然不知道當時的情景到底是什麽樣,不過能猜出來,方梅推了唐鼎欣這事兒,起碼在秦芙的眼中,是板上釘釘的。否則依著他的了解,他媽不會這麽安靜。

    很快,唐鼎欣就被推了出來。

    秦芙以秦烈陽沒見過的態度,立刻圍了上去,一邊看了看唐鼎欣,一邊問大夫,“她怎麽樣了?孩子呢?”

    大夫的臉色並不算好,看樣子很疲倦,秦芙的臉色也跟著難看起來,他的眉頭皺的死死的,一臉做好了最壞打算準備的樣子。好在大夫大喘氣之後,告訴了他一個好消息,“血止住了,暫時沒問題了,不過需要臥床休息,太危險了。能保下來是運氣,還是要多注意,否則不堪設想。”

    秦芙立刻鬆了口氣,誇張地衝著大夫不停地說謝謝。

    秦烈陽不由自主看向了昏迷的唐鼎欣,她的臉色和嘴唇都煞白煞白的,看著跟沒有血色似得,顯然是遭了很大罪。他知道這種想法很殘忍,但他不得不說,這次過後,唐鼎欣在秦芙心中的地位絕對不一樣了,同樣變化的還有他媽方梅,此消彼長,恐怕他媽永遠都不會想到,一個保護得跟小白兔似得兒子,這麽簡單就被人拐走了。

    唐鼎欣被送入病房,既然沒事了,秦振作為公公自然不能一直守在這裏。而方梅顯然雖然有很多話要說,秦芙也沒空看她。秦振就吩咐她,“走吧,別在這兒杵著了,事情以後再說,兒媳婦醒了,難道要在醫院吵嗎?”他吩咐秦芙,“你跟著劉媽在這裏看著。我和你媽先迴去。”

    秦芙沒表情的哦了一聲,沒再說什麽。

    秦烈陽推著秦振往電梯口走,方梅卻一直沒跟上來,秦烈陽迴頭瞧瞧,這個女人正看著跟秦芙說話,她們的聲音並不算大,可惜走廊裏太安靜了,反而將聲音傳得很遠。

    方梅說,“阿芙,你相信媽媽,媽媽沒有推她。你是我兒子啊,你要相信我。”

    秦芙低頭不吭聲。

    方梅顯然也急了,推了推他,“你是要急死我嗎?你說句話啊。”

    秦芙應該並不太想說話的,他張了很多次口,都又閉上了。可惜方梅一直催著他,八成是覺得忍不住了,或者是覺得不理解,他就說了一句,“可媽,她躺在裏麵啊,

    肚子裏的是我兒子,我沒看見,我不知道誰對誰錯,人重要吧。”

    一句話就足夠了,方梅上車的時候都有些恍惚。秦烈陽坐在副駕駛上看著她,有種說不出的感覺。這不過隻是不信任而已,可當年的自己呢,是被她真正的拋在了身後不要了。他真是沒想到,他媽真的會有這一天。

    很難受吧。

    感覺整個人都被事實打懵了。

    雖然早就有預感,事情會是這樣的,可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吧。

    眼睜睜地看著那個人,所有的希望在那一刹那間全部破滅,沒有比這個更難受的吧。

    曾經付出多少,就會受傷多大。

    就如他與方梅之間的母子親情,就如方梅對於秦芙的二十四年獨寵。

    方梅沒有說話的欲望,秦振顯然也沒有,車子很快就到了秦家別墅,進門就能聞見飯菜香味,秦烈陽這才發現,已經都夜裏八點了。

    隻是誰又有吃飯的欲望呢,他爸揮揮手讓他直接將自己送去了臥室,方梅則留在了客廳中。秦烈陽照顧秦振洗漱,又將他爸扶上床順便替他調好了溫度,蓋好了被子,關了大燈隻留了一盞夜燈,這才出去。等著門半關不關的時候,他聽見一聲歎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他住在一樓客房,迴房間的時候還能看見方梅一個人在客廳裏呆呆的坐著,不知道在想什麽。秦烈陽對她的思想半點不感興趣,扭頭就進了自己屋,給黎夜撥了電話。

    黎夜很快接了起來,電話那頭安安靜靜的,沒有半點聲響。秦烈陽問他,“你幹什麽呢?不會這麽早就睡了吧。”

    黎夜迴應,“寫毛筆字呢。今天的大字沒寫完,還差三張。”

    秦烈陽將自己仍在床上,找了個舒坦的位置,“東西都收拾好了?”

    黎夜那邊應了他就說,“沒事不如替我寫個字吧。一個字就行。”

    黎夜問他,“你要什麽字?”

    秦烈陽在這頭笑笑說,“你選吧,選個字送給我就行。”

    黎夜那邊靜了靜,能聽到他細微的唿吸聲,顯然這家夥在想呢,雖然是突發奇想,秦烈陽也覺得有意思起來,他大體猜了猜,八成會是個陽,這是他的名字。或者謝,黎夜總是把謝謝不離口,總歸不會是個愛字,這家夥就算真喜歡也不會好意思說出口的,更何況,他如今不過是被迫的接受而已。

    顯然對黎夜這也是個難題,等

    著秦烈陽的腦洞都已經開到了新華字典上,他才迴答,“等寫生采風迴來吧,那時候給你。”

    “好。”秦烈陽倒是有點期盼了。

    黎夜顯然還是關心他的,又問他。“你家裏沒事吧。”

    秦烈陽並不想讓他聽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搪塞過去說,“沒事,不用擔心,明天我迴不去。”家裏出了這麽大事兒,秦芙天天泡醫院,還要防著唐家人作妖,他作為長子,是肯定不能不在的,想必得住上個好幾天,顯然沒時間再去送黎夜,他叮囑說,“小周接你,別忘了東西。”小周跟著去,他倒是不用擔心,很快就掛了電話。

    等著放了電話,秦烈陽又起來工作了一會兒,快到半夜才上床,隻是明明很累了,卻半點睡意都沒有。在碩大的床上打了幾個滾,他隻能起來又把mp3給拿出來,這才算慢慢睡著。

    秦烈陽有晨跑的習慣,第二天早上一出房門,就瞧見沙發上的方梅,應該是一整夜都坐著沒動,然後睡著了。她身上蓋了張毛毯,想必是傭人給他蓋上的。等著他跑迴來,方梅則已經起了,換了衣服,正忙活著上早飯。

    然後就瞧見秦芙穿著睡衣從樓上打著嗬欠下來,他當哥的肯定要問一句,“什麽時候迴來的,怎麽樣了?”

    “沒事,人已經醒了,剛迴來洗了個澡,還沒睡覺,”他顯然困極了,嗬欠打的眼淚都出來了,“鼎欣說讓我先迴來休息,那邊有保姆,我下午再去。”

    這一晚,稱唿已經從唐鼎欣,那女人,變成了鼎欣了。方梅不由自主地皺了皺眉,可終究沒說出什麽來。作為一個母親,就算她再強勢,也就拗不過孩子的。倒是秦芙說了一句,“哦媽,鼎欣說當時急,她也記不清楚怎麽迴事了,不過她沒事了,您不用放在心上。”

    唐鼎欣這姿態做的,秦烈陽都得給他叫聲好。方梅畢竟是一輩子家庭主婦,除了他爸出軌這事兒一輩子順風順水,遇事都是方海東出主意,哪裏有唐鼎欣這等手段?為什麽不放在心上,什麽叫做記不清楚了?這些莫須有不都是指向她,可她卻拿不出半點證據。她氣得半死又不能吵架,“那就好。”她鬆了一口氣似得咬著牙喝著血說。

    黎夜被秦烈陽要的那個字困惑了一晚上,小周他不方便問,等著上了大巴,就逮住了旁邊的大熊,“你要是送給一個關係很好的人一個字,你自己想,你會想什麽字?”

    大熊挺莫名其妙的說,“什麽人啊,人和人可不同。要是我爸,我就得送他個靜字

    ,實在是脾氣太暴躁了,一點就著,我都這麽大了,還拿著鞋底子追著我滿屋子跑,成年人就這麽沒涵養嗎?要是我媽呀,我就送她個愛字,你不知道她帶我可辛苦呢,我小時候學畫畫,都是她騎著自行車帶著我去,在外麵等著我接我迴來。冬天冷的時候凍得手腳冰涼,夏天曬得黑的不得了。特別不容易。”

    黎夜眨眨眼問,“那你男朋友呢?”

    一提這家夥,大熊就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滾!”黎夜嚇了一跳,大熊連忙安慰他,“不是說你,是說讓他滾。”一提這個,連快活的大熊都不高興了。

    黎夜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大熊哼哼唧唧的說,“我們倆青梅竹馬,好了好幾年了,這不上了大學了,發現新世界了,居然劈腿。你上次問我有男朋友幹嗎讓你介紹男生,那是因為他先這樣的啊。我質問他他還說我哪裏有0號長成你這個熊樣的?靠,當時追我的時候老子也這樣,愛滾多遠滾多遠!”

    黎夜顯然觸動了大熊的脆弱神經,他變著花樣罵了那家夥半天,不過這家夥記性也好,等著罵完了,扭頭又問他,“你問這個幹什麽?黎叔,你不是要送男朋友吧?”

    黎夜:你為什麽跑題了還能圓迴來?

    “怎麽會?一個朋友,隻是想不好寫什麽。”黎夜心虛的迴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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