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澤輝將秦烈陽送迴秦家,原本是準備出去happy的。他這一年因為跟著秦烈陽在公司裏南征北戰,壓根就是工作狂狀態,已經足足空窗期一年,前幾天他跟幾個朋友抱怨說夜裏一個人睡好冷清,結果引得他們“憐香惜玉”,說是要給他介紹個男朋友。

    他原本是拒絕的,笑話,他寧澤輝儀表堂堂,找個男朋友還需要去相親?更何況,相親就是比較硬件和軟件,夠勢力了。再加上他們這個圈子裏,想穩定的沒幾個,都是打炮的。兩者疊加,想都知道,相親會是個什麽結果。他一口就拒絕了。

    結果那幾個損友給他發了張照片過來。

    好家夥,特別斯文白皙的一個人,長得特別陽光,眼睛裏的光芒都閃爍著溫柔兩個字,簡直就是命中他的死穴,他一眼看下去,等著迴過神的時候,就已經答應了。

    這不今晚約在了咖啡廳,他就挺摩拳擦掌的。結果車子開過去一半,黎夜那邊的特護就打了電話過來了,裏麵挺嘈雜的,一點都不像是在醫院,特護的聲音匆忙倉促還壓低了,就像是特務似得,“老板,黎耀又來了,非要進去看他哥哥,黎夜不願意見他,讓他走,我把他擋在門外,結果他也不說話,非要闖進去。”

    怎麽又是這家夥?寧澤輝的眉頭就皺了起來,“現在什麽情況,誰攔著他呢!”

    “卓醫生,住院部這邊都是女護士啊,就他和另一個實習生是男孩子,這不都上去了,我趁機打個電話。您快過來吧。我們鎮不住他了。”

    說完,這家夥就掛了電話,寧澤輝拿著手機就知道,今晚的見美人這算是沒戲了。要是別人他還能派個人過去,可這是黎夜啊,雖然嘴巴裏說得讓黎夜難過,可寧澤輝知道,就算是“讓他難過”,也隻能是秦烈陽幹,別人虐是不行的。

    霸道總裁就這個範兒。

    寧澤輝隻能調了個頭,順便給朋友打了個電話,在一頓責罵中推了約會,然後一頭紮進了住院部。一到那兒就瞧見,這會兒戰鬥已經告一段落,黎耀跟灘泥似得坐在黎夜病房門口的地上,一臉仇恨的看著四周的人,卓亞明在護士台那邊,大概是聽見他來了,一抬頭就露出了張破相的臉。

    右臉那裏被指甲劃了道七八厘米的血痕,小護士拿著酒精棉不敢下手,卓亞明直接接過來,想都沒想往臉上摁了下去,就瞧見他一陣呲牙咧嘴,還衝他說,“終於來了,你們那個會噴火的霸王龍呢!他怎麽沒來?”

    病毒這麽快就感染到腦

    子了?不過噴火霸王龍倒的確很適合秦烈陽,想想他在董事會舌戰群雄的樣子吧。詭異的,寧澤輝看著家夥居然順眼點,“你沒事吧,現在怎麽樣?”

    卓亞明特不在乎的又拿了塊酒精棉,又往臉上抹了抹,接著呲牙咧嘴的說,“他是患者家屬,就是要進門,報警也就是調解,沒用。現在黎夜不見他,特護在裏麵關了門,他說要守在門前,不讓進他就不讓出。聽說是學化學的博士,研究牛皮糖的吧。”

    寧澤輝這會兒已經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發現黎夜沒啥影響,心情放鬆很多,倒是笑出來了,“你這是畫皮破了本性露出了吧,上次沒發現啊。”

    卓亞明冷冷的瞧他一眼,不吭聲了。

    寧澤輝自討沒趣,呆著也無聊,就上前去看看黎耀,一番撕扯下來,卓亞明雖然受傷,可顯而易見他的戰鬥力也挺強悍,黎耀的衣服都撕破了口子了,頭發跟雞窩一樣,坐在那裏,跟街頭要飯的差不多。

    寧澤輝一過去就嘿了一聲,“哥們。”黎耀抬頭露出一張失魂落魄的臉,麵無表情的看他一眼,又低了下去。寧澤輝就蹲了下來,勸他說,“你都跟黎夜分家了,你還來找他幹什麽?”黎耀說,“分家也是哥哥。再說,我的事兒不就是你們幹的嗎?”

    一聽這個,寧澤輝還挺驚訝,哇塞,他有腦子啊。接著說,“可你忘了,你哥為了治病,已經賣給,哦不,已經簽了合同,沒有人身自由了。再說,你知道是我們幹的,你來找有個屁用啊,你不會這麽天真吧。”

    黎耀被氣得差點吐血,可又不敢說什麽瞪他一眼就低著頭不吭聲了。

    等著秦烈陽過來,就瞧見他堵在門口的樣子。寧澤輝把事情一說,秦烈陽連吭都沒吭聲,長腿一邁,就往門邊走去。

    他今天為了見客人,換了身正裝。

    這世上的人各色各樣,西服這種服裝,很多男人穿出來都好看,但好看的卻是不同。卓亞明是正,帶著學究氣。寧澤輝是帥,絕對的帥哥。秦芙則是嫩,讓人想掐一下的那種。

    但秦烈陽卻是另類,他是匪氣極重的那種人,壓迫感極強,講的懸乎點是氣場極大,頗有震懾力,讓人忍不住屏氣凝神不敢肆意妄為。通俗點講,就是能嚇哭小孩那種。

    一時間走廊上靜了下來,隻聽見皮鞋噠!噠!噠!落在地上的聲音,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秦烈陽身上,就連黎耀也忍不住抬起頭去看他。也有他,八成是因為打擊太大,所以忍住了秦烈陽釋放

    出的壓力,竟然還站起來,試圖要跟他說句話,“你整我!”

    走廊上的人就覺得眼前一花,黎耀的這句話還沒說完,就見他整個人都飛了出去,砰地一聲撞在了牆上,然後整個人從牆上滑落下來,一聲都沒吭。

    不少人忍不住發出驚唿,可又被秦烈陽嚇壞了,立刻捂住了嘴。

    就瞧見秦烈陽很從容的收迴了自己的大長腿,然後迴頭看向寧澤輝,“這樣的人渣,救命的時候跑了,有事的時候又來了。你跟他客氣什麽!下次再敢來就這樣幹,這不是醫院嗎?少爺我有錢,打傷了管治!”

    他說完就一把推開了病房門,正好與黎夜視線相對。黎夜似乎的確比上次好點了,身上的管子少了不少,臉色看著也沒那麽暗了。這時候都有精神跟他對視了。隻是目光裏帶著點不讚同的意思,這種目光讓秦烈陽的逆反感越發強烈,他很是不客氣地說,“這種眼神看我,怎麽?舍不得啊,怪我踹他啊。”

    他微微一笑,往外看了一眼,“其實傷的不重,再說了,你傷的這樣子,我都有辦法救迴來,他這算什麽。厲害的,我還沒給他試過呢!”

    他慢慢踱步,走到了黎夜床前,低下頭俯下身跟他對視。此時特護已經嚇傻了,連忙跑出去,不知道是出於害怕還是下意識,砰的一下把門給帶上了,屋子裏就剩下他們兩個。

    秦烈陽這會兒更肆無忌憚,他毫不收斂地近距離打量著黎夜的那張臉,去觀察他麵色的每一絲變化,“我早就想打他了,隻是那時候我傻,我竟然覺得,咱倆關係要更好,我跟你更近。他已經天天都是事兒了,我要是跟他一般見識,你不得傷心啊。”

    “你瞧瞧,人小就是不懂事,多天真啊。怎麽會有人把外人看的比親兄弟更重呢!你可是為了他輟學工作的,哈哈,十五歲就敢運屍體,拿了大本就敢上路,為了一百塊錢的油敢去跟人打架拚命,你不都是為了他嗎?我怎麽就看不透呢。”

    “我算什麽呀!我怎麽能比他重要呢!我就是個流浪兒,你都不肯主動留下我,是我威逼利誘你才忍下來的,後來留下我,是不是看我能打能幹啊。對啊,開始是害怕你不要我,明明餓的半死,多吃一口都不敢,後來是心疼你,生怕你吃不飽,一口都舍不得多吃。不上學,你跑車我能陪陪著,不能陪就去滿世界賣你倒騰迴來的東西,被人家趕過,被狗咬過,我為了什麽呀!”

    “結果呢!你一知道我是有錢人家的兒子,就把我賣了。你那弟弟偷錢誣陷我,

    小小年紀砸破人頭,平日裏打罵這麽厲害,到頭來把我賣了換錢給他花。”

    “你比他重要!”秦烈陽的樣子,幾乎是有些瘋狂猙獰了。他伸手想抓住他,可他四肢不能動,卻是無能為力。隻能重複地告訴他,“不是這樣的,我可以解釋,那時候……”

    可那都是徒勞的。陷入狀態的秦烈陽怎麽可能相信呢!他直接打斷了他,“哈哈,別騙我,為了黎耀想說好聽的啊,沒用的。對了,流淚幹什麽?打動不了我的。你自己幹的事情,你有什麽好哭的?心疼了他了吧。沒事兒。”

    秦烈陽嗬嗬一笑,隨便往旁邊一坐,不在意的說,“我理解的,我知道,你心裏你弟弟就算是個白眼狼也是他最重要嗎!我故意打的啊。我早就說過了,我要讓你難過的,否則錢哪裏這麽容易給你!”

    “哭啊,你越哭我越高興。你不哭怎麽對得起我曾經的傷心難過呢!感覺夠不夠?不夠的話。”他站了起來,一把拉開了門,衝著外麵已經被扶起來的黎耀露出了個笑容,“嘿,想不想迴學校?想的話,跪在地上求我啊。好好說說你當初幹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兒,說的夠誠懇,別說理工大,華大我也有本事弄你進去。”

    在秦烈陽的意料之中,黎耀的眼睛似乎一下子亮了,他連忙往前掙紮,後麵的卓亞明作為一個醫生,自然是看不慣的,“他需要治療!”隻是話沒出口,就讓寧澤輝捂住嘴了,悶在了口裏。卓亞明氣得半死,直接一腳上去,寧澤輝的臉都成豬肝色了,可又不好出聲,隻能生生的忍住,瞪了卓亞明一一眼。

    卓亞明……卓亞明迴了他一個白眼,寧澤輝幹脆愣住了。

    倒是黎耀在這個空擋,毫不猶豫地說,“我說,我說。”他一把甩開了扶著他的護士,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我說!”

    秦烈陽這時候就跟個勝利的公雞一樣,得意洋洋的扭頭看黎夜,衝著他說,“來來來,你也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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