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你,你真的保證我不會再上社會輿論。我覺得在報紙上看到自己的臉怎麽就這麽可怕呢,我站在那些紙外麵想陌生人一樣看自己的臉,你知道我當時,反正我隻想做一個普通到噗通掉水裏也是由人民警察來救的普通人。”

    “我會遊泳的!你安心,雖然我現在陽,咳,但我還是遊氏中堅,公關部的人會聽我調派。”

    單簡明和遊今逸就這樣和平地劃開了一小段安全界限,他們離開張冰家時,遊今逸把單簡明帶到路口後,一個向左一個向右各自離開。

    單簡明從來沒有這麽明確地承認過自己對遊今逸的感情,至少他從來沒有說出口過,這樣就好,好個屁——其實你就是個騷貨,幹。

    暴躁的單簡明在看見小巷子裏一家亮著燈牌的地下酒吧時,想也不想就鑽了進去,把口袋裏的紙和鋼鏰全喝光了,最後從口袋深處撈出一塊錢鋼鏰買了一紙杯的熱水才晃晃悠悠地走出來,連自己都討厭自己的感覺太他媽淒厲了,單簡明在公園長椅上坐了很久才打了車迴到清泰。

    開門看見家裏的一片狼藉時,單簡明幾乎覺得自己穿越迴了三年前剛撿到滾滾的時候。

    而目瞪口呆的張冰嘴裏還叼著卷紙正趴在地上和滾滾對著臉嘶吼。這兩個蠢貨完全玩high了,張冰癡傻的表情成功地——激怒了單簡明,他一個箭步衝了上去。

    “滾滾啊,學壞了,嗝,你學壞了,麵壁去。呸,你想得美,麵地不算,是平的也不行。嗝,不準趴地上,貼牆給我站好,不然我把電視賣了,買台psp給、你、玩。嗚嗚也沒用。”

    看著撅著屁股四肢都在地上伸開麵壁的滾滾又被連連打著酒嗝的單簡明無情地轟到了牆角,太狠了張冰拎著鞋子得溜。“站住。”單簡明陰著臉指了指滾滾的旁邊。

    靠,我幾十歲的人還罰站,不幹!“簡明啊,這”

    “我不。”那根手指堅定地指著牆角。

    張冰看著他仿佛長著“你不幹我就跟你鬧”的臉,無奈地塌下了肩膀,貼壁嗎,還塑形呢。

    單簡明洗完澡出來,發現站在牆角的一人一狗驚了一下,跟活見了鬼似的,他拍了拍自己的臉又使勁甩了甩頭:“怎麽有點暈。”說完走走停停,迴頭甩頭迴頭甩頭,走進臥室遲疑地關了門不一會兒就傳來了撓床單的聲音。

    “……”睡著了還這麽鬧騰,什麽尿性,還撓床單,撓、床、單?張冰興的表情立刻往猥瑣了擠。

    站到單簡明真睡著了才敢離開,滾滾早從牆上滑進毯子睡著了。

    在迴家的路上,張冰打了個電話給遊今逸:“你怎麽他了,喝得爛醉如泥的,靠,我還他娘被他罰牆站,我爸才有的待遇啊。”

    那邊的遊今逸似乎撞翻了什麽東西,他過了半晌才忍著疼迴答張冰:“隻談了談彼此的現狀,暫時,他不同意我招惹他。”

    “矯情。”張冰撇了撇嘴,深吸了一口氣問道,“你是真的喜歡簡明吧,這可是個如花的老爺們啊?”

    那頭持續了一定的思考時間:“迴憶了一下,好像——更喜歡了。”

    張冰抽了抽臉:“因為他長得好?”

    遊今逸:“長相於一個男人對另一個男人的吸引不算什麽。”

    張冰噎了一下:“除了這個我還真數不出他的其他優點,小脾氣不斷,又擰巴。”

    遊今逸:“那完全是因為你沒機會深入了解他,當然你也不會有。”

    張冰:“深入啊,喜歡幹他?我這個人喜歡直接。”

    遊今逸那邊寂靜了半晌,鬆了鬆領帶他說:“如果我從出生起就在質疑自己的整個人生,那麽愛他是我唯一敢確定的一件事,因為,每次見到都想把他插爆,像野獸一樣想把他吃了!”惡狠狠的放肆著。

    “咳咳咳咳咳咳”被震驚住的張冰張著嘴傻瓜一樣愣在了當下。

    就這樣持續了一路半驚悚半嚴肅的問答,等張冰到家時,他總結似的說道:“其實他跟不跟你在一起,我都無所謂,不就是好兄弟處對象我當當參謀嗎,可是因為你的關係,他的關係,除非隱姓埋名,不然他也不可能過普通人的生活了,愷達那樣的環境我知道是你給他營造出來的,別人心裏怎麽想誰也不知道。我今天去他家,也沒什麽奇怪的擺設,就是覺得他一個人住的家,一個人睡覺,一個人喝水,一個人起床的那些畫麵好像都被房子儲存了似的,真的,那種感覺特別讓人不舒服,太寂寞了。”

    “有時候他挺傲氣的,年都過了幾個月了,我發現他家裏還貼著紅紙點著香燭,挺奇怪的。他也是在逼著自己適應現在的社會生活,試想一下,如果是大明星被扒出來是個同性戀,他每天需要派多少保鏢跟著才不會出事。嗬嗬,像我”,“舅那種類型的人,唉。”

    遊今逸沉默了半晌,對張冰說:“你知道他在丁江發生了什麽嗎?關於他的大哥”想起他哥單簡易,遊今逸心裏有一種很微妙

    的感覺。

    張冰踢了鞋子進屋,“他哥哥被他自己找到了,過程應該不是太順利,但是找到了就好。至於丁江”,“我隻知道,他被一群流氓追了三條街,當時是大白天,就他媽沒一個人站出來幫他的,在出租屋挺了幾天才能動,換我碰上這事指不定殺人的心都有了。這些,我都是後來,這狗爹嘴嚴得跟蚌似的不灌醉他什麽都套不出來,總之你自己看著辦吧,你也隻能自己看著辦了!”

    “嘀”掛斷電話後,遊今逸滅了車內的燈,呆在黑暗中看著清泰小區的大門,過了很久下車走進去,敲了敲警衛室的門。

    小區保安探頭掃了他一眼,扔了支煙出來很快把頭縮了迴去。

    手臂上掛著件西裝外套的遊今逸信步走到單簡明住的樓下,在底下把煙碰在嘴唇上,吸了吸覺得奇怪,又拿下來看了一眼,半晌歎了口氣。

    沒火。

    “莫雲,查一下h市丁江流動的地痞,越快越好。”

    掛了電話後,遊今逸把煙扔進了不可迴收,單簡明那樣的人肯定不會喜歡他抽煙。還是算了。

    這遊先生不是迴家了嗎,怎麽把自己擺這兒了?

    其實跟單簡明在路口分開以後,遊今逸繞城走了一圈又迴到了公交車播報異常彪悍的那條路,車子剛好在清泰沒油。

    初夏的夜裏很涼爽,爽了兩小時的遊今逸搓搓手臂從樓下離開,走出小區打車迴三源裏,車子才走到半路上他就睡著了,司機叫了他半天他才醒。

    “先生,先生,先生到了,裏麵這種車不讓進,麻煩了。”

    遊今逸已經好幾天沒有在正常時間休息過了,原本以為見到單簡明會得到一些像小孩答對題目時的獎勵,但是他忘了既然把單簡明當成了良藥,滋味會帶苦也是應該的。

    單簡明,你怎麽就不明白呢,你不是這段感情的第三者,你從來不是!

    次日早起的太陽噴薄而出,斯巴達了一晚醒來的單簡明揉了揉眼睛坐了起來。

    走進浴室以後他邊對著鏡子刷牙邊撓肚子,納悶為什麽自家的狗兒子今天不理他了呢。

    收拾好東西,單簡明不放心地把滾滾麵前的豪華狗餐又推過去點,拍了拍它的腦袋,又在它鼻梁上劃了個十字說道:“咱不生病啊,阿門。”

    檢查了一下覺得狗臉上的眼神各種至死不渝,也沒什麽異狀他就放心地走了。

    結果一出樓道大

    門就見到了遠處那輛彪悍的悍馬,上麵還被人貼了幾張作業紙還有香煙殼子,寫著:

    ——我仇富,趕緊開走,不然誰也阻止不了我滅世。

    ——看見這美的車,我整個人就不好了,哎,草你麻痹,趕緊開走。

    ——……我是老劉家的兒子,跟我媽說一聲我要去同學家開會,今晚不迴來了。

    遊今逸是一個永遠能讓人不至於絕望的存在,他就像單簡明的不可抗力,昨天分道揚鑣今天就必然殊途同歸,因為他懂他知道膽小鬼需要這一切。

    “叮!”心裏裝著這麽個大事,剛進公司大廳,也沒注意,單簡明看見一部剛開門前麵就圈了一幫正裝黑衣人的電梯想也不想就衝了過去。

    被撞了肩膀的遊今逸目光詫異地看著電梯裏單簡明背對他的翹起弧度的——屁股。

    吃了口早餐轉過身來,剛抬頭要和平時跟他關係挺親近的同事打招唿,單簡明就被緊跟著走進來莊鴻天那張近得快撲到他臉上的爛臉驚得噎住了。

    看著被莊鴻天欺身的單簡明,遊今逸臉色一沉,他上前握住單簡明的手腕把他拉到眼前,指著莊鴻天說道:“這是本次車展的主要負責人,鼎盛國際的莊董事長。”

    單簡明抹嘴,躲,堅決避免和姓莊的打招唿。

    察覺到單簡明似乎極端厭煩莊鴻天,遊今逸禮貌地客氣道:“他低血糖,早上起來脾氣比較壞,莊董不要介意。”莊鴻天在他們之間來迴掃了掃繼而露出了曖昧的表情。

    我跟你很熟嗎?又斯巴達的單簡明馬上抬起了頭,忍著才沒向一直看著他的莊鴻天發火。他甩開遊今逸的手就要出去,合過來的電梯門差點把他的尖鼻子給夾了。

    捏著手裏的早餐,單簡明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一隻手到處亂甩,打得連帽馬甲上的金屬扣啪啪作響。

    臉上有一個顯眼肉疤的莊鴻天似乎不打算放過焦躁不安的單簡明,他從電梯側首走到單簡明身邊,看了遊今逸一眼,說道:“遊總客氣,我們認識,是吧簡明。”

    咬著牙的單簡明握緊拳頭隨後鬆開,抬頭對其他人笑了笑:“是,我跟莊大伯很熟的,沒想到他也會來s市,正所謂天涯何處無芳草。”

    莊鴻天一愣,臉色有些複雜:“嗬、嗬,是天涯何處不相逢。”

    單簡明把眼睛一閉嘴巴一張指著莊鴻天倒豆子似的劈裏啪啦一頓嗆舌,“果然吃多幾、十、年鹽的比較有見

    識對了大伯您的臉這怎麽跟被鹽漬過似的縮水了鹽吃多了會毀、容嗎我長這麽帥還吃鹽我好怕呀。”

    電梯裏除了他們三人還有隨行的幾個助理,其中有莫雲以及兩個單簡明不認識的年輕男人,其他人等了下一部電梯,他們聽完單簡明的話以後無不紛紛把眼珠子轉到了他的身上,還真是挺、帥,就是——腦子直著長的吧。

    被當孫子罵的莊鴻天還沒有發火,他的其中一個跟班倒像被雷劈了似的打下單簡明囂張的手指:“哼,你現在也就能和天哥動動嘴,等你有他這樣一半好再動手吧。”

    “江澤住嘴。”

    這好像給了單簡明一個契機,他冷笑著指向莊鴻天:“要長成他這樣才能動手嗎?那我動嘴就好。哎喲別呀,還天哥。”單簡明誇張地豎了個花指。

    莊鴻天拍著手大笑起來:“你跟簡易真是天差地別,年輕人總是囂張點的,比丁江那副鬼樣子有意思。”

    莊鴻天的話音才起,江澤的臉馬上漲得通紅一片,他看了眼莊鴻天按在自己手上的手掌,厭惡地皺了皺眉頭,輕輕掙開退到了他身後。

    距離他們離開丁江已經有幾個月了,莊鴻天的臉是怎麽迴事,單簡明不想知道,就衝他對自己說過的那些話以及帶給他的東西,他就生理以及心理雙重厭惡莊鴻天這個人,就像蝸牛碰到了鹽一樣。

    見單簡明都煩躁得開始用油汪汪的手抓頭發了,遊今逸用一個明確的眼神示意了一下莫雲。

    莫雲皺著眉迴看了眼遊今逸,覺得單簡明身為公司員工卻惡言頂撞顧客,老板不應該這麽包庇。所以在接收到指使後,他打開文件夾說道:“下午我們將安排專人陪莊董您前往秀場,那裏會有模特穿上本次設計的衣服彩排,人員、可以由您指派!結束後,您如果滿意,需要和老板簽署這樣的一份合約,您請先確認。”

    莫雲說完遞了一份文件給那個叫江澤的年輕人。

    莊鴻天看了一眼這個有點固執的總經理助理,玩味地笑了笑,伸出手指向單簡明,“就他吧。”

    臉色已經很不好看的遊今逸要阻止,單簡明上前一步,“求之不得!你還沒告訴我你的臉是怎麽爛的呢,我可是求知若渴啊!”

    “……”

    “老板,提供場地的芙洛森集團代表會在早上九點過來確認,現在是八點半,需要把時間提前嗎?他下午會和莊董一起過去確認。”莫雲的立場已經很明顯了,就連氣哼哼的單簡明都

    收斂了一些,他撇著頭說道:“我是財務部的,如果會不方”

    遊今逸打斷道:“簡明你去。”,“莫特助,這一季的市場份額調查報告我要今、天就看到。”

    “……”,“老板,你是不是忘了昨晚淩!晨!兩點委托我辦的一件事,需要我提”

    “叮!”,“電梯到了。”遊今逸當先走了出去。

    從電梯魚貫而出後,走在一側的江澤聞聽芙洛森,說道:“我們帶了自己的廣告團隊,場地確認就不用他們了吧?”

    一時行走中的幾人都露出了高深莫測的表情,似乎沒想到這個助理會提出這麽沒水準的問題。莊鴻天擰起眉頭,對他說道:“場地是芙洛森的,具體怎麽布置是由他們來的,總之因為這次車展的規模,加盟商是三家公司。”

    莫雲也說道:“我們公司負責主要的服裝模特提供、形象設計以及媒體安排。芙洛森則承擔了展會的提供以及布置裝修,目前已經基本就位隻待確認。當然了,重頭戲還是你們鼎盛提供的香車。”

    江澤不屑地橫了眼單簡明,指著他:“那他呢?”

    莫雲:“他?他負責向導工作。”

    單簡明不甘示弱地挑了小江一眼,迴過頭拚命朝遊今逸擠眼睛。

    盯著單簡明光禿禿的脖子看了三分鍾一直在走神的遊今逸才像突然從夢裏醒過來似的連忙道:“哦哦,莫雲安排個人跟簡明交代一下。”

    中途離開迴來的莫雲辦事效率很高,不一會兒就過來一個秘書組的人把單簡明帶走了。

    怎麽還不來,這小子不常遲到啊,那豆大的全勤獎就是他工作的熱情所依啊,不應該啊。

    財務部,張冰百爪撓心地看著單簡明空蕩蕩的辦公桌,把手機掏出來發了個短信過去:

    ——今天星期幾?答案:星期四!所以趕緊他媽滾過來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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