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裏麵塞著耳機,杜南和邢勝男全都裝成在聽音樂的樣子。


    輪到他們的時候,杜南什麽話都不說,直接遞過去一個空油桶。


    這就是摩托車加油麻煩的地方,不像汽車那樣直接用加油槍往油箱裏灌,而是用桶裝,然後再倒進郵箱裏麵。


    加油工嘰裏咕嚕地說了些什麽,杜南隨意地點了點頭,他根本沒聽懂,反正點頭就是了,頂多被宰一刀,多花幾個錢。


    他又不在乎這個。


    突然,他感覺到一股惡意,緊接著他就看到加油工朝著遠處打了個手勢。


    久病成良醫,杜南現在對有可能惹出麻煩的地方非常敏感。


    朝著打手勢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看到的是一輛卡車和一輛自行車。


    那輛卡車立刻開了起來,過了十字路口,然後一個轉彎……胖子用不著再看,他已經猜到對方的套路了。


    等一會兒他上路之後,那輛卡車肯定會開過來,他如果不想被撞上的話,就隻有閃避,然後就會撞上自行車。


    說穿了就是碰瓷。


    看架勢,這幾個人經常這麽幹。


    “你好像又有麻煩了,這可不是我的事。”邢勝男也看出來了:“你聽不懂那個人說什麽,所以點頭太痛快,以至於讓他們誤會了,以為你是肥羊,再加上你我都不是本地人,他們肯定已經發現了這一點。”


    不愧是幹警察的,一下子就分析得明明白白。


    “沒關係。”杜南已經想好了破解的辦法。


    油桶被拎迴來了。


    杜南隨手扔了一疊鈔票過去,既然別人認為他是大款,那他幹脆擺足了大款的派頭。


    不過他並沒有帶著油桶離開,而是把車推到了加油站的一角,拿一個漏鬥不緊不慢地給車加起油來。


    他在等,等綠燈變成紅燈。


    油加滿了,桶裏麵還有一點汽油,杜南幹脆不要了。


    他上了摩托。


    這時候恰好有一輛轎車剛剛加滿油,正緩緩駛出加油站,結果綠燈變紅燈了,開車的人咒罵了一句,隻能在那裏等著。


    杜南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他開著摩托蹭了過去。


    這下子別說碰瓷了,開卡車的人想看到他都難。至於那個騎車的此刻也隻能幹瞪眼,他同樣被那輛轎車給擋住了,他本來是想從後麵接近杜南的車,現在轎車堵在門口,他在這邊,杜南的摩托在那邊,過都過不去。


    片刻的工夫,紅燈又轉為了綠燈,杜南一擰油門,他的車如同離弦之箭飛馳而去。


    這裏本來就是城市邊緣,就像剛才對邢勝男說的那樣,想要跑,實在太容易了。


    “你最好快點,後麵有車追上來了。”男人婆在後麵催促道。


    杜南看了一下後麵,頓時大吃一驚:“居然是一輛跑車,這幫家夥連跑車都有,幹嘛還碰瓷?”


    “你沒看到那輛跑車舊成什麽樣了嗎?十有八九是二十年前的東西。很可能根本就不是他們買的,而是趁亂偷的。”邢勝男看到杜南不急,她也不在乎起來。


    說話的工夫,那輛跑車已經開到了杜南的身後。


    胖子能夠感覺到開車的人散發出的那股殺氣。


    看來碰瓷不成,對方打算來硬的了。


    他才不怕來硬的呢!


    隻見他一扳龍頭,摩托車離開大道,進入了沙漠。


    “嗚——”


    那輛跑車帶著唿嘯聲超了過去,開車的那個人隻能幹瞪眼,跑車的速度快,但是底盤低,根本不可能進沙漠。


    “你故意耍他們?”男人婆笑了起來。


    “沒有啊!我隻是在測試,怎麽用最簡單,最低調的方式,來化解麻煩。”


    杜南確實是這樣想的。


    什麽叫返璞歸真?什麽叫善戰者無赫赫之功?


    之前杜南不管做什麽事,比如救人,整人(他原來的那個老板),一直都是全力以赴,有多少力氣,花多少力氣,甚至恨不得把全世界都拽進來幫忙。


    現在不是了。


    就比如這次救莎拉,他為此準備了半個多月,還專門跑了一趟中東,現在迴想起來,其實根本用不著這麽麻煩。


    最簡單的辦法就是在沒人進入機場之前,讓莎拉先溜到貨倉,然後找一條狗,讓托比附身上去,再找一塊拖板,象狗拉雪橇一樣讓托比拉著走。


    隻要離開那座機場,接下來其實就沒什麽大事了。


    根本就用不著什麽戈羅茨機車,更用不著護甲或者槍械,就算需要,也用不著他特意跑一趟。


    很多時候是他們自己把事情搞得太複雜。


    “你又沒把人甩掉,得意什麽?”邢勝男輕哼了一聲,她看到那輛卡車追上來了。


    卡車也是可以走沙地的,速度也絕對不會比杜南騎的戈羅茨機車差多少。


    “我知道啊!”杜南一點都不在乎,反正他的車已經加滿了油,可以開七百多公裏,雖然戈羅茨機車的速度確實慢了一些,但是那輛卡車也快不到哪裏去。


    有興趣就追吧!


    ………………


    “砰——”一聲槍響讓杜南知道他的計劃失敗了。


    這還不是九年之後呢!沒想到已經這麽亂了,碰瓷不成,就來硬的,硬的不成,幹脆強搶……他已經不知道說什麽才好了。


    他一擰龍頭,重新朝著公路駛去。


    “你不是有槍嗎?”邢勝男問道:“要不然把槍給我。”


    “你現在不說什麽違法了?”杜南問道。


    “就算違法,也得等活下來再說,連命都沒了,還談什麽法律?”男人婆倒是看得開,不是那種寧死不迴頭的花崗岩腦子。


    “用不著你。”杜南早就有對策了。


    他把油門擰到了底,片刻的工夫就迴到了公路上,緊接著車後就響起了一陣丁零當啷的聲音。


    “什麽東西掉了?”男人婆的耳朵不錯,她聽到了。


    “三角釘。”杜南倒也沒隱瞞。


    三角釘就是鐵蒺藜,不過是一種比較粗胖的鐵蒺藜,而且還帶倒鉤。


    當初他第二次去魔都保稅區的時候,被一輛改裝過的suv追得抱頭鼠竄,那輛suv的輪胎是實心的,連警用路障都拿它沒轍。


    吃一塹長一智,杜南打定主意,不會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三角釘就是為了這種情況準備的。


    因為帶著倒鉤,三角釘紮上之後就掉不下來,而帶著三角釘,每轉一圈,輪轂就要和地麵硬碰硬撞一下,時間長了,不是輪轂碎,就是傳動軸斷。


    “轟——”


    後麵傳來了一陣爆破聲,那是車胎被紮爆了,緊接著就是“咣”的一聲響,那輛卡車橫著翻倒在地,一連串地翻滾了出去。


    車上是有人的,不隻是駕駛室裏麵有人,後麵的車鬥裏麵同樣裝著不少人。這幫人原本就依仗人多勢眾,才敢如此肆無忌憚。但是此刻車鬥裏麵的人全都倒了大黴。


    很多人被甩了出去,不過他們還是幸運的,更不幸的人則被翻轉過來的卡車碾壓而過。


    此時此刻,杜南聽到身後傳來一片唿救聲。


    他不懂阿拉伯文,但是他知道阿拉伯文的“救命”這個詞,這麽多年來,他聽到過無數唿救聲,各種語言的都有,他特意查過。


    但是此刻的他,卻無動於衷。


    胖子並不是爛好人,當初他救那個想要詐他的老頭,是因為他事先並不知道老頭這麽不是東西,另外他也隻不過打了兩個電話,並沒有親自上去扶,更沒有傻乎乎地把老頭送醫院。更何況眼前這幫家夥要置他於死地,這已經是死仇,他還去救人?那不是傻嗎?


    “啊呀,我怎麽突然失憶了?你剛才做了些什麽?”邢勝男在後麵咿呀怪叫。


    “我什麽都沒做啊!就隻是扔了一個易拉罐。”杜南很明白邢勝男的意思,連忙就坡下驢。


    “不道德,在國內,公路上拋棄雜物,要罰款200,扣2分。”男人婆煞有介事地說著。


    “還好這裏不是國內,這個國家沒有法律的。”杜南淡淡地迴答。


    “所以快點迴家吧!我已經有點想念那間小房子了,雖然小,裏麵的東西倒很不錯。”男人婆說道,這是真話,也是上麵的意思。


    “你以為我想待在這裏?”杜南翻了翻白眼,他是宅男,平日如果沒必要的話,他甚至懶得走出大門,星期六,星期天隻要在家,他一向都是隻吃兩頓,還都是外賣,根本懶得自己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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