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逗留了數日,眾人便紛紛要離開石公鎮。

    鄭承勳極力挽留萬巫、白皚皚、白天樂、蕭玎璫和蕭玎玲幾人多留數日,幾人不便推辭,便仍舊留了下來。

    司馬閃、唐三鬥、錢長方、褚宗侗諸人帶著各自的人馬紛紛離去,石公鎮隨即一片安寧,又仿佛一個孤海仙島。

    夢英、張保生夫婦和高金石幾人未敢再迴蘇州城,打算長久住在石公鎮了。

    如此又呆了數日,飽覽了太湖的無限風光。蕭玎璫惦記家裏,率先提出要迴江陵去。

    鄭承勳聽後,也不便再挽留,倒是提出要秋英和紫英兩姐妹跟著他們幾人一道去江湖上闖蕩闖蕩、磨練磨練。

    菊英與高金石卻也一定要跟著一道而去。

    鄭承勳對菊英歎道:“傻丫頭,你真要去江陵,真要去尋那賊子麽?”

    菊英垂首道:“孩兒若不去,此生必定苦恨到死,倒還不如自己去闖一趟、走一遭的好……”

    秋英忽對高金石嗔道:“那你呢,你為何也要去江陵啊?!”

    高金石愣了一下,期期艾艾地道:“我、我、我、我自然也是跟著你去了……”

    秋英撇起嘴,冷哼一聲道:“誰稀罕你跟著呢!”

    當下眾人打點行裝,悄悄地瞞著小龍兒,與鄭承勳幾人道了別,便一路向西而去。

    棄船登岸後,陸路上行得數日,白皚皚、萬巫、白天樂、蕭玎璫、蕭玎玲、菊英、秋英、紫英和高金石一行九人便已來到了鄂州城裏。

    此時天色已晚,幾人便找了家大客棧住了下來。

    就在他們樓下用飯之時,又有三人進了這家客棧。

    看到其中那位瘦竹竿似的老者,白天樂不由輕聲苦笑道:“麻煩來了……”

    萬巫也看到了那位瘦竹竿老者,便對那老者點了點頭道:“林老哥子,你怎也會到了此地?”

    這老者正是江湖上有名的神偷“妙手空空”林拂塵。他向萬巫一抱拳道:“巧得很,萬巫公子原來也在此處!”

    萬巫招唿林拂塵三人一同過來喝酒,又叫小二加了碗筷和酒菜。

    林拂塵三人也不客氣,就在一旁坐了下來。

    林拂塵又給萬巫九人引見了他身邊另外那兩位。一個是白麵微須的中年秀士,江湖人稱“折扇王”的大內高手王道畢,也即是昔年大將“王劍兒”王彥升的堂弟。另一位約摸二十三、四歲的年輕人俊逸不凡,劍眉星目,高挺鼻梁,玉麵朱唇,臉頰兩側各有一個微微的迷人酒窩,卻又偏偏神色冷酷,矜持傲然,一言不發。看他腰間所懸的長劍甚為高貴華麗,鑲顆大紅寶石。他姓孫名鳴鶴,江湖上從未聽說過這麽一號人物。林拂塵說他的武功深不可測,無論對手是強是弱,他都在十多招後可勝了對手,從未敗給任何人。

    而這孫鳴鶴的師父的名頭,則使萬巫和白天樂幾人大吃了一驚——林拂塵說孫鳴鶴的師父就是百餘年前隱居海外仙山的“浪滄客”獨孤無名,雖名“無名”,卻是一位名傳後世久久不衰的大劍仙。看這孫鳴鶴年紀甚輕,竟會是“浪滄客”的傳人,那百多歲的“浪滄客”竟仍可能尚在人世。

    王道畢與萬巫幾人客套了一番,孫鳴鶴卻仍一言不發,隻是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白天樂早知林拂塵的來意,卻並不點破,眾人喝酒一時間倒還喝得甚為熱烈。

    正興味時,忽地一陣陣陰風刮起,一忽兒電閃雷鳴,外麵竟下起了瓢潑大雨。

    孫鳴鶴麵露喜色,起身向外走去。

    白皚皚不解地問林拂塵道:“這位孫兄台要去做什麽?”

    林拂塵正待開口,萬巫已答道:“據言‘浪滄客’平生隻飲雨水,從小就未曾喝過一滴地上之水,他這位高徒大概也跟師父一樣罷?”

    林拂塵點頭道:“萬公子果然見多識廣。”

    白天樂早對孫鳴鶴的無禮不滿,不屑地冷笑道:“不飲地上之水?他當真以為自個是神仙麽?他方才喝的酒,不也是靠地上之水方始釀出來的麽?嘿,真是假清高,往自己屁股上貼金,莫非喝一點地上之水會死得人麽?像白某不是照樣活得好好的麽?!”

    “你若再多一句嘴,孫某保證你再也不會好好地活著了!”孫鳴鶴不知何時已迴到了座上,渾身竟沒有一點濕意。

    白天樂被孫鳴鶴陰冷的眼神一掃,心下不由一凜,卻不肯示弱地冷笑道:“白某再多說一句便又如何?!”

    蕭玎玲卻一拍桌子站起來大聲罵道:“好你個臭小子,你敢威脅我白大哥麽?!”

    萬巫忙道:“天樂、蕭姑娘,不要掃了大夥的酒興——來!來!來!再幹了這杯!……”說著,自己先仰脖喝幹了杯中之酒。

    林拂塵和王道畢亦打圓場,勸孫鳴鶴喝酒。

    孫鳴鶴卻不再喝酒,緊閉著嘴唇,淒美冷酷的臉上閃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殘忍笑意……

    第二日用過早飯,白皚皚一行九人和林拂塵一行三人俱都出了客棧,一同在鄂州城內四處遊玩了一趟。

    這一日天色也格外好,風和日麗,豔陽高懸,萬裏晴空。

    待走到城北大街,時近晌午,眾人便在近前這座四周敞開的“仙篷酒樓”的樓上喝起了酒來。坐在這高雅別致清爽舒暢寬敞明亮的樓上喝著濃香醇厚的美酒,俯瞰街上來來往往的車水馬龍、熙熙攘攘的人山人海,但見四處鮮車鍵馬、到處彩幄翠幬,極目碧江秋水,眾人的興致均很高,饒有興味地喝酒談天,隻有那個孫鳴鶴仍是那麽一副冷酷的德性。

    正喝著酒,白皚皚忽地發覺了一件怪事:隻見街上有一位年輕美貌的黑衣姑娘推著一輛獨輪車在艱難地前行,而獨輪車上竟還另躺著一位黑衣姑娘——看躺著這位的模樣,大概是得了急病,此刻還在昏睡當中。而推著車的那位,也已是嬌喘籲籲、香汗淋淋,不時停下來歇息一會,一邊放眼四掃。周圍來往的行人,更是用古怪的眼神看著她。

    林拂塵也已看到了那位姑娘,不由“咦”了一聲,微皺著眉對王道畢和孫鳴鶴二人道:“我下去一趟——”說罷,他便下了樓向那位姑娘處走去。

    那位姑娘正抹著汗水四處張望,驀地看見了迎麵走來的林拂塵,不由呆了一呆,隨即驚喜地叫道:“林叔叔,是你?!”

    林拂塵走到她麵前,微笑道:“娟姑娘,虧你還認得我這個林叔叔……”一邊與她談論著,一邊幫她推著獨輪車來到了酒樓下。

    兩人將車上那位姑娘扶上樓,林拂塵便將二位姑娘與眾人引見了一番。

    原來這推車的姑娘卻是東京烏龍莊少莊主裘盛禮的夫人、林拂塵至交好友“塞北孤雁”範離炫的女兒範憶娟。而昏迷著的那位姑娘卻是裘盛禮的妹妹裘盛秀。這姑嫂二人是因裘盛禮自去潭州碧靈山莊參加了招親大會後一直未迴家而出門來尋他的。據與裘盛禮同行的幾個老仆說,裘盛禮是在鄂州城悄悄離開他們的,找了好幾日都沒有一點消息。

    林拂塵對萬巫道:“萬公子精通醫術,煩請將裘大小姐救醒如何?”

    萬巫微一點頭,略查看了一番,伸右手食指在裘盛秀的“人中”、“太陽”倆穴點了幾下,再從腰囊中摸出一枚藥丸彈到裘盛秀的嘴唇上,單掌隔空一吞一吐,那藥丸竟一下就鑽進了裘盛秀的口中。

    萬巫對林拂塵道:“她不過是受了風寒,現下服了萬某的‘積雪草丸’,過得片刻便自會醒轉。”

    範憶娟朝萬巫一躬身,感激道:“多謝萬公子相救。”

    林拂塵微一皺眉,苦笑道:“這倒好,欠下萬公子一個人情了……”

    孫鳴鶴冷笑道:“這麽點區區小事,也算一個人情?!林老哥請孫某來,卻說還要等一個人,莫非是對孫某和王兄台不放心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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