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在呢?!”


    沙瓜一人進來,問了這句,又往外望了望,道,


    “剛才提到你們,有位老友也說認得你們,所以,我便將他也給帶過來了!”


    門外又走入一位,竟然是那雁飛,人家既然來了,總不能把人哄出去吧,於是,小乙起身相迎,道,


    “雁飛兄,好久不見啊!”


    雁飛輕聲迴了一句,


    “嗯,好久不見!”


    小乙往他身後瞧了瞧,似乎隻他一人,於是問道,


    “雁飛兄,隻你一人過來麽?!”


    小乙伸手示意雁飛坐下說話,雁飛往前兩步,這才迴道,


    “是我一人!”


    尋個地方坐下,氣氛不大對勁,空氣都似是凝固了一般,沙瓜似乎也看出問題,可又不知如何說話才好!童陸為了緩和一下眾人情緒,於是說道,


    “哎,沙大哥,剛才小簍子說話被你打斷,都不知道說到哪裏了!”


    小簍子退到一旁,沙瓜飛起一腳,踢在他屁股之上,


    “吩咐你的事做完了麽,就在這裏瞎聊!”


    小簍子嘿嘿笑了兩聲,朝幾人招了招手,然後跳出了屋外!沙瓜過來小簍子之前的位置坐下,這才說來,


    “我好像聽著說到師傅遇到了我!哎,那年饑荒,也不知餓死了多少人,哎,可真是慘啊!我爹娘也死在逃亡路上,後來便隻剩下我一人四處乞討,到後來,連個遮羞布都沒有,隻好自己用草胡亂編著擋上一擋!也不知走到哪兒,隻覺身體發虛,額頭滾燙,心想,也就沒多長時間可活了!餓死吧,還算好的,也許還能遇上好人,替你挖個土坑埋了!我們這裏半大孩子,還得防被別人殺死吃肉!我到現在還記得,與我一齊出來的那位,被幾個饑民打死,然後分來吃了,那恐怖場景,真是不願迴想!我已經沒有念想了,卻是突然遇到了貴人,他給我飯吃,給我衣穿,還教我武藝!你們無法想象,一個將死之人又重新看到希望是多麽的幸福!沒錯,是師傅救了我,沒有師傅,二十年前,我就死了!”


    童陸問道,


    “哎,難怪沙幫主死了,你會如此傷心!”


    沙瓜又道,


    “不僅是我,我們這山上所有的人,都是這般!”


    童陸驚道,


    “什麽!沙大哥,你是說,這山上所有的弟子,全都是沙幫主救迴來的孤兒?!”


    沙瓜微微點頭,似是笑了一下,迴道,


    “也不全是吧!浪沙派雖是小門小派,可也有這百十來號人口,現如今所有的一切,也都是師傅一點一滴積攢起來的!我們之中,一多半都是孤兒,後來浪沙派稍有了名氣,這才又吸引了他人前投靠、學藝!師傅一生未婚,他把心血全都傾注到了我們身上!”


    眾人都很遺憾,原來這小小的浪沙派,其幫主本人卻是如此的正氣高潔!不過好在,他的這些徒兒也個個有種,想必他在天之靈,也會倍感欣慰的!


    童陸又道,


    “哦,對了,沙大哥,沙幫主的喪事可有安排妥當,是否還需要我們幫忙?!”


    沙瓜迴道,


    “老二老三讓我過來陪你們說說話,至於其他嘛,他們自會安排的!”


    今日發生之事太過突然,雁飛出現的時機也格外蹊蹺,不過小乙知道,越是這般,就越要接近真相!劉大人始終靜靜坐著,彎著眼看著沙瓜與雁飛,也不知他心中作何想法!童陸看劉大人並無任何迴應,於是開口問詢,


    “劉大哥,你可有什麽話講?!”


    劉大人抿了口酒,微笑迴他,


    “陸小哥既然滿心疑慮,何不自己問呢?!”


    童陸撅起嘴來,道,


    “劉大哥,你可真是狡猾得很啊!”


    沙瓜雁飛一臉茫然,互看一眼之後,又把臉給轉了迴來!


    沙瓜問道,


    “這,這是?!”


    童陸蹦躂起來,貼在屋門,往外搜尋片刻之後,方才折返迴來,輕聲說道,


    “若是再不我講,可是要把我給憋壞了!”


    沒有一人出聲,也是給足了童陸麵子,他表演的時刻到了!


    “沙大哥,你可知道殺死沙幫主的是何兇器?!”


    沙瓜搖搖頭,迴道,


    “我心頭亂得很,倒是忘了查看了!哎,我這腦袋,實在笨得可以!我這就讓人,讓人……哎,陸小哥,你這麽問我,是不是已經曉得師傅是被何物所傷?!”


    童陸認真點下頭來,那雁飛沒有太多反應,也是,他來時沙幫主身上已然披了薄毯,什麽都看不出來!從他的反應來看,兇手鐵定不是他了!


    童陸又道,


    “若我對你說,這殺人的兇器,正是當場一人貼身之物,你可會信得?!”


    沙瓜臉色大變,在這火紅燭火映襯之下,卻反倒透出一股寒意!反觀那雁飛,雖然有所觸動,但仍顯得十分平靜!


    童陸認真道,


    “剛才劉大人和青青已然有了結論,沙大哥,你可要做好心理準備才行!”


    沙瓜快要把牙都咬碎了,不過,他仍是盡力壓抑住自己心中憤怒,壓低了嗓音,問道,


    “陸小哥,你快些講,我可受不住如此折磨!”


    童陸點點頭,迴道,


    “沙大哥莫急,待我取那兇器出來!”


    童陸早先便收起了飛刀,這時終於派上了用場!他瞟了一眼劉大人,劉大人又在抿酒,並無反對之意,童陸終於從懷裏拿出那飛刀,可它仍是被一張白布包裹,真是叫沙瓜大感焦急!


    沙瓜急道,


    “陸小哥,這是……”


    童陸卻道,


    “雁飛兄,由你來打開可好?!”


    沙瓜聽了這句,伸出的手也是在半空停了下來,雁飛從未想過童陸會在這個時候提到他,他略有遲疑,不過還是緊跟著將手抬出了桌麵!那飛刀包裹得嚴實,雁飛將東西拿到手裏,也是未能立時感覺出來!他滿臉疑惑看著眾人,而後又把注意力集中到了那東西之上,他雖然木訥,但手指還算靈活,很快就把包裹白布全都揭開。


    沙瓜眼珠子瞪得老大,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而雁飛的表情變換,卻是慢了許多,待他反應過來之時,那手再也抓不住小小的飛刀,飛刀順著他手滑落下去,又從桌上跌到了地麵之上!雁飛整個人都僵住,成了塊木頭那般!


    沙瓜大怒,伸手便要來抓,小乙趕緊上前將他攔下!先說一句,


    “沙大哥莫要著急,兇手另有其人!”


    沙瓜滿腔的怒火,如何能夠一下止熄,他怒嚎一聲,道,


    “放開我,我要……”


    人剛說了這幾字,小乙轉身一讓,從後方攬住了他,另一手也是捂到了沙瓜嘴上,


    “打草驚蛇,也太過不明智了!”


    沙瓜折騰了幾下,漸漸清醒過來,這才停止。小乙放開他,來到了更加不敢相信此事的雁飛身邊。


    沙瓜咬牙道,


    “如何能夠確定這飛刀便是那兇器?!”


    童陸迴道,


    “沙大哥果然是明辨是非之人,並未被仇恨蒙蔽了雙眼!沙幫主正是被這飛刀所傷,若是不信,大可將其拿來與那傷處對比,便知一二!不過,沙幫主如此受人愛戴,怕是不好再讓他死後還要再受這般侮辱!沙大哥應該是信得過劉大人的吧,他親自驗的傷,你若不信,大可讓他作保!”


    劉大人沒有迴話,隻是朝著沙瓜認真點下頭來,很清楚了,童陸剛才所言不虛!


    童陸接著道,


    “若隻是傷口吻合,那也不能斷定這飛刀便是兇器!可這飛刀就在這山腳之下的溪水之中,這又作何解釋呢!沙幫主受此重傷,堅持到了山腳之下,已是不易,飛刀正好也在此處,這二者之間有何關聯,想必不用我再說了吧!”


    沙瓜眼神轉向雁飛,似要把人吃了那般!


    童陸又道,


    “這飛刀之上,有一飛字,誰都曉得,這是雁蕩門的規矩,各人的飛刀都會有自己的標識!擁有這飛字的,當然也隻會是雁飛大哥嘍!嗬,大家剛才也看到了雁飛大哥的反應,說這飛刀不是他的,想必也不會有人相信吧!”


    沙瓜狠狠問道,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雁飛竟是點了點頭,而後反應過來,又大搖不止,小乙看他這般表現,心中暗笑,今日這事,還真是委屈他了!


    雁飛表情難看至極,似是死了親媽那般!


    “這不是,不是。是,是我的,飛,飛刀,可,可這,這……”


    他語無倫次,不過,大家仍能猜得出他想要說些什麽!


    童陸道,


    “自己貼身之物,雁飛大哥當然一眼就能認得出來!不過,是否是他下的手,可就難說了喲!”


    沙瓜眼珠子似要掉出來那般,又道,


    “以師傅的身手,尋常之人又哪能傷得到他,必定是個中高手,方才能夠一刀正中胸口!你與我說說,除了他雁飛,還有寥寥數個高手之外,還能有誰!”


    童陸道,


    “沙大哥,話也不能這麽說!所謂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比雁飛大哥強的,可是大有人在!還有,若是雁飛所為,他又如何能夠任這飛刀被沙幫主帶走,豈不是故意給人留下證物麽!”


    沙瓜雖然塊頭大,腦子也還算好使,很快就明白了過來,隻聽他說道,


    “這是有人想要設局陷害他雁飛,可卻是讓我們浪沙派做了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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