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狗掙紮著抬起頭來,雙眼迷離看著月兒,他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月,月兒!你,你沒死?你沒死?!”


    月兒輕聲迴他,


    “當然了,我這不是就在你麵前麽!”


    黑狗眼睛翻轉數次,看得真切,他不管不顧大哭起來,手腳亂揮亂打,似個頑劣的孩童那般!


    月兒關切問他,


    “黑狗大哥,你這是怎麽了?”


    黑狗折騰了好久,這才慢慢平靜下來,


    “他們說,他們說你死了,我,我也就不想再活了!”


    月兒近到前來,問他道,


    “黑狗大哥,是誰與你說的,他定是不懷好意!”


    黑狗沉默下來,思索良久,然後忽的抱住頭來,


    “他們騙我,他們騙我!”


    月兒還要再問,可黑狗雙手抱頭,用力狠抓,竟是扯下了一大塊頭皮,血淋淋的,怪嚇人。小乙怕月兒被他嚇著,也是擋在她身前,讓她稍稍靠後一些!


    小乙問他道,


    “黑狗,你先停下,聽我說來。因為有人對你講說月兒死了,你認為是我保護不力,所以要來殺我,是與不是?!”


    黑狗頭上流血不止,閉口一陣,終於還是開了口,


    “是,他們放我出來,就是想要讓我來殺你!”


    小乙又問,


    “那人又是誰?”


    黑狗道,


    “我並不知他是誰,隻知他也被關入大牢,隻是他的同伴前來救他,也順帶把我給救了出來!”


    小乙好生疑惑,又問,


    “你可記得那人長相有何特別之處?!”


    黑狗迴道,


    “他長相普通,行為舉止也都正常,沒什麽特別的!”


    小乙還要再問,那幾位被黑狗傷到的兵士大聲叫喚起來,旁邊人檢查之後,大聲迴報,


    “有毒,刀上有毒!”


    小乙心頭一驚,黑狗的刀上竟是喂了巨毒!受傷的幾位滿地翻滾起來,血水開始不住湧出,任你如何作為都無法將其止住。聞訊而來的幾位大夫也都一一看過,竟是毫無辦法!這般流血,讓小乙想到了自己幾月前中的那破血之毒,頭皮也是瞬間發麻,腦中一片空白!


    黑狗驚道,


    “毒?我刀上有毒?!”


    小乙迴他,


    “你自己看看便知了!”


    黑狗立起身子,往那方看去,可被人擋住,沒能看得真切。有人朝黑狗大喊,


    “把這惡賊拿下,把這惡賊拿下!”


    立時有人圍攏了過來,此時黑狗再無心氣反抗,三下兩下便被對方擒下,拴了個嚴實。小乙正欲再問,卻又有重要人士前來,那人身邊數十之守衛,皆是小心翼翼打著小燈籠,看他們在這黑暗之中由遠及近走來,顯得十分穩重肅穆。


    “黃大人來了,黃大人來了!”


    有人唿喊起來,所有人都往後退走,給黃大人讓開一條道來。黃大人走上前來,觀瞧了一陣現場,又招了一人過去了解真實情況。那人小聲匯報著情況,黃大人的雙眼在黑狗和其他人身上遊走,看到小乙時,小乙莫名其妙覺得有一絲涼意傳來,也不知是不是那黃大人的眼神過於犀利,方才會有種奇怪感覺。黃大人清楚了一切,又把梁多招了過去問詢一陣,這才開口說來,


    “這麽晚了,大家先行迴去歇息。地上這人我們會帶迴去嚴加盤查,定會給大家一個妥善交待!”


    黃大人都這般說了,也是無人敢再有異意。他的手下押送著黑狗走了,小乙幾人本還想要再問上幾句,卻又不好在此時開口了。看著黑狗被押走,月兒反倒是有些心疼他了,在小乙身邊輕聲說道,


    “哥哥,你說他們會怎麽處置他呢?!”


    小乙迴道,


    “若是翻出舊帳,他可是重犯,逃獄又是罪加一等!這次縱火,雖然沒有傷及人命,但也影響頗大,那梁多可是黃大人的外甥,想必黃大人也不會輕饒了他!”


    月兒道,


    “那咱們請梁大哥幫著說些好話可要得?!”


    小乙歎道,


    “月兒,你真有個菩薩心腸!好,等梁多迴來,咱們與他說說!”


    黃大人與梁多詳談一陣,便帶著人走了,他走時往小乙這方點頭致意,也不知是不是在感謝小乙今日出手擺平局勢。梁多送出幾十步,然後飛快跑了迴來,拉住小乙,問道,


    “小乙,我原先便知你有武藝傍身,可沒想你竟是這般厲害!”


    旁邊的林梵嘿嘿笑起,插嘴說道,


    “梁兄弟,小乙兄弟是厲害,可比起我來說,還要差上那麽一點點!”


    梁多不住眨著雙眼,一點兒也不敢相信,迴問他道,


    “林大哥,你,你比小乙還要厲害?!”


    林梵哈哈大笑起來,


    “小乙兄弟剛才製住那家夥的招數,便是由我親自作過指點的!嘿嘿,我們在一起時日久了,也向對方學了不少東西!”


    這林梵手腳盡斷,雖然聽他說話不大像是在說謊,可梁多也不敢輕易相信。他望向小乙,小乙對他點了點頭,道,


    “他受傷之前,確實比我要強上一點兒,可現在嘛,隨便找個五六歲的孩童也能把他打得滿地找牙!”


    梁多這才點頭相信,又道,


    “哎呀,我怎麽這般糊塗,這麽晚了,得先找個地方歇息一下才是!舅舅府上寬敞,又幾乎沒什麽人住,不如咱們就到他那先歇上一晚,明日再尋個客棧住下!”


    小乙道,


    “住大官兒家,我可不敢!”


    當然,其餘人等也同小乙一樣看法,隻是由小乙代為說出口而已。梁多摸頭,咬牙道,


    “那咱們先去找個客棧住下!”


    小乙知道他囊中羞澀,當然也不願道出,於是指著白尺說道,


    “我們去他那兒就成了!他那老太爺與我們也是舊識,見了我們,定會歡喜!”


    梁多思索片刻,迴道,


    “這,這樣也好,這樣也好!”


    白尺道,


    “梁兄弟,你這裏已然成了這般模樣,不如就與我們一道過去,我們還有不少話想要與你說道呢!”


    說完,白尺上前拉住梁多,走到了前邊,其餘人等依次跟在後頭。那拉車已然被燒毀,也隻有小乙來做這苦力了,林梵被小乙背著,心情大好,竟是開口為眾人高歌一曲,引得四處家犬狂吠不止。


    小乙趕到前邊,對梁多說道,


    “梁大哥,我看你舅舅倒是很有威嚴啊!”


    梁多確認道,


    “這是自然,舅舅做這桂州城城守的二十多年,為這城中百姓可是做了無數好事,現如今此地一片繁榮安定景象,他可是居功至偉哦!百姓們都認得他,當然也都很尊敬他。”


    小乙又道,


    “今日那黑狗你也是見著的,他以為月兒不在了,所以才想要來向我索命,你能不能在黃大人麵前說上幾句好話!”


    梁多明白小乙用意,迴道,


    “小乙兄弟,人家要你的性命,你卻反倒要為對方求情,你這胸襟當真寬廣,在下佩服的很!與舅舅說上幾句,倒是沒什麽問題,隻是舅舅極有主見,可不是我三言兩語便能影響到他的決定的!”


    小乙當然知曉,他剛才與黃大人眼神接觸,便已然知道黃大人精明睿智。黑狗本就是重犯,若是被黃大人知曉了他的案底,隻怕黑狗小命也就交待在這桂州城了!


    小乙迴他道,


    “梁大哥,我有許多疑惑,需要親自向黑狗問詢,不知可不可以勞煩你……”


    梁多道,


    “這個我會與舅舅說的,你們與他相熟,對於審訊極為有利,我想舅舅也不會反對的!”


    林梵道,


    “小乙兄弟,你說,若是那黃大人知曉了我的身份,他會如何作為?!”


    小乙迴道,


    “那你啊,就和黑狗一樣,這後半輩子就全交待在桂州城了!”


    林梵哈哈大笑,身子扭動起來,迴道,


    “快走,快走,別讓那黃大人見著了!”


    小乙無奈笑笑,快走了幾步,這才叫林梵滿意。


    走了好長時間,方才到達一處臨水的宅院,幾人一齊停了下來,便再無一絲聲響。沒有風,靜得出奇,叫人心頭慌慌。小乙問道,


    “白尺,你幹嘛,怎麽還不開門讓我們進去!”


    白尺把手指放到嘴邊,示意小乙禁聲,他趴在院門處聽了一陣,這才輕聲迴話,


    “我是偷偷跑出來的,可不能讓老太爺知曉的!”


    小乙嗬嗬笑起,問他,


    “你怎的不把青芒接到院裏住下,她不用躲躲藏藏,又能幫著照顧白老,何樂而不為呢!”


    白尺道,


    “我倒想啊,可是青芒,青芒她說想帶著小偉先在外邊住上一陣!我,我也沒辦法啊!”


    原來這都是青芒的主意,看來,她也是怕自己連累到這祖孫二人,她能有如此心思,又怎會是個壞人!


    小乙催促他道,


    “快些開門,咱們進去了,我自會向白老說明一切!”


    白尺笑道,


    “等的就是你這句了!來,來……”


    這院門從外邊輕輕別住,應該是白尺出門時幹的,他熟練的打開了門,沒有發出一點兒聲音,門大打開後,他向眾人招手,自己則先行進到院中。


    可他剛進入院中,隻走了一步,身子卻是往後反彈了迴來,一屁股跌坐到了小乙身前。白尺捂著肚子,說不出話來。小乙抬頭一看,那門後邊竟是站著一人,在這弱光環境之下,也能見得他頭上毛發盡白。


    童陸哈哈大笑起來,


    “哎呀,白老,咱們可是好久不見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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