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白洛因起床,從被窩裏摸出一條內褲就套在身上,等穿上褲子之後才感覺有點兒不對勁,抬眼一看,某個人堂而皇之地穿著他的內褲站在鏡子前刮胡子。

    “咱倆內褲穿錯了。”白洛因幽幽地提醒。

    顧海低頭瞅了一眼,把臉轉向白洛因,嘴邊都是泡沫喱,笑起來很性感。

    “我說怎麽穿著這麽緊呢!”

    “少臭美啊!”白洛因斜了顧海一眼,“咱倆內褲明明是一個型號的。”

    “喲……”顧海壞笑著,“你偷偷摸摸看過我內褲的型號?”

    白洛因給氣得不善,伸出腳用力頂了一下顧海結實的臀部,顧海防備不當,臉貼上了鏡子,蹭了一大片的泡沫喱在上麵。

    “換過來!”白洛因怒斥著顧海。

    顧海轉過身,一副爽快的表情,“成啊,換過來,你脫吧。”

    白洛因愣住了。

    “脫啊,你不脫怎麽換?”顧海去拽白洛因的褲子。

    白洛因後撤了好幾步,顧海窮追不舍,倆人鬧著鬧著又鬧到了床上,一個兇光畢露,一個拳腳相加,笑聲混淆著罵聲,給這困倦的大清早增添了不少活力。

    “因子!因子!”

    楊猛的充滿磁性的聲音在院兒裏響起,白洛因透過窗戶往外瞅了一眼,用力推了顧海一把,“趕緊把衣服穿上,楊猛來了。”

    “他怎麽又來了?”顧海皺起眉頭。

    白洛因提醒了顧海一句,“告訴你,別再和他過不去啊!”

    “成,我知道了。”顧海答得不情不願的。

    楊猛掀開白洛因房間的門簾,瞅見顧海正在那穿衣服,白洛因正在穿鞋,床上是亂成一團的被子,床下還散落著兩雙襪子,屋子裏飄著一股濃濃的雄性荷爾蒙的味道,倆位型男不緊不慢地做著自己的事情,場景也很和諧也很不和諧。

    一起到鄒嬸的小吃店吃早餐,楊猛瞠目結舌地看著這倆爺們兒吃了他五倍的分量不止。

    路上,顧海一個人在前麵慢悠悠地騎著車,白洛因和楊猛在後麵走著。

    “你倆一直住一起啊?”楊猛壓低聲音問。

    白洛因大方承認,“住了快倆月了。”

    楊猛挺驚訝,“你不是不喜歡和別人一起睡麽?”

    顧海在前麵聽得頗有成就感,騎車的速度也越來越慢。

    白洛因瞥了顧海一眼,淡淡說道:“他沒地兒去,我能咋辦?湊合一塊住唄!”

    顧海雙腳支地,兇惡的眉毛發狠地豎起,眼神在白洛因的臉上劃了幾條道兒,威脅的意味很明顯,小樣兒的,信不信我當他麵兒叫你媳婦兒?!

    路走了半程,白洛因差不多把他和顧海的情況都和楊猛說明了,楊猛聽得一陣陣心驚。

    “啥?你說他,就是你後爹的兒子?那個……少將的兒子?”

    白洛因點點頭。

    顧海在前麵默不作聲地聽著,沒插嘴,也沒阻攔,反正這種事也不丟人,白洛因願意說就讓他說去唄,他也遲早要和李爍、虎子把情況說清楚的。

    楊猛聽得稀裏糊塗的,最後忍不住打斷白洛因。

    “是你媽和他爸結婚,還是*和你爸結婚啊?”

    白洛因拍了楊猛的後腦勺一下,“你說呢?當然是我媽和他爸了。”

    “那他怎麽跑你們家住來了?這不符合邏輯啊!”楊猛眨巴眨巴眼。

    白洛因一陣頭疼,這事的確不好說清楚。

    “他和他爸不合,我和我媽不合,然後就這樣了……”

    楊猛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然後搓搓手,一臉豔羨的表情。

    “還真挺戲劇性的!幸虧我當初找的那幾個人臨陣脫逃了,要不然真讓他們去婚禮現場鬧一通,壞了這門親事,你去哪落這麽一個好弟兄啊!”

    這件事白洛因還是有些不能釋懷。

    “對了,當初我沒細問,那幾個人到底怎麽迴事啊?怎麽拿了錢還撂挑子了?”

    楊猛挺不好意思的,“這事也趕巧了,那天也不知道從哪跑來兩個記者,扛著攝像機一頓狂拍。那四人一瞅見記者就慌了,怕上報紙啊!就去搶攝像機,誰想那倆記者那麽慫啊!他們剛追過去,那倆人扔下攝像機就跑了。也賴我大舅不會找人,找了四財迷,抱著攝像機就顛了,聽說還賣了不少錢呢……”

    顧海急刹車。

    楊猛就走在顧海的身後,看到顧海停車嚇了一跳。

    “你說什麽?你找人去鬧婚禮現場了?”

    楊猛悻悻地瞅了白洛因一眼,“是他讓我找的人。”

    “然後碰到了誰?”

    “倆記者。”楊猛伸出兩個手指頭。

    顧海臉都綠了,“接著呢?”

    楊猛全招,“接著……搶了記者的攝像機,這事就沒辦成。”

    ……

    折騰了顧海三個月之久的奇案就這麽破了,鬧了半天,罪惡的源頭在這!他苦苦追查了兩個多月的兇手,居然就是令他魂牽夢繞,心心念念的好媳婦兒!

    顧海欲哭無淚。

    白洛因看了顧海的反應,心裏咯噔一下,禁不住問:“那倆記者,不會是你找的吧?”

    顧海僵硬著嘴沒迴應,但是白洛因從他的反應中已經看出了大概。

    “你不會也是找他倆去破壞現場的吧?”

    顧海的臉色更難看了。

    就連一旁的楊猛都看出來了,忍不住捶胸頓足,“我的天啊!該不會兩隊人馬是一夥的,結果碰頭反倒互相殘殺了?”

    白洛因和顧海彼此看了一眼,那尷尬勁兒就甭提了。

    楊猛反而當起了和事老,拍拍這個的肩膀,拍拍那個的肩膀,勸道:“你倆應該高興,這就是緣分,你們想想,假如當初他們倆的婚沒結成,你也不會離家出走,跑到這麽一個學校念書,也就遇不到因子了。你呢,也就不會碰上這麽一個落難同胞,樂意把他留在家裏,掏心掏肺地對他好,什麽都和他說,你倆的感情就不可能這麽堅固了。你們說,我說的有沒有道理?”

    楊猛一副牛哄哄的樣子。

    顧海和白洛因甚有默契地掃了楊猛一眼。

    “你不說我們也知道。”

    楊猛,“……”

    每天晚上放學迴家,白洛因一定會先朝狗籠子看一眼,阿郎的精神狀態怎麽樣啊!狗食還夠不夠啊!盤子裏的水該不該換啊……白洛因對待阿郎很細心也很有耐心,每天上學之前和放學之後都得和阿郎親熱互動一下,不然阿郎一整天都顯得沒有精神。

    “該出去溜溜狗了。”白洛因朝顧海說。

    顧海把籠子打開,將阿郎放了出來,阿郎一出來就撲到了白洛因的身上,縱情地撒嬌呢喃,白洛因就這麽任他擺弄,看得顧海在一旁都眼紅了。

    倆人走出小院兒,一直奔東,那邊有一條河,老頭老太太經常去河邊遛彎兒。

    路上,阿郎見到陌生人就咬,過路的全都離得遠遠的。

    沿著河岸走,一群家雀兒撲棱棱地飛過頭頂。

    天真的很冷了,河邊已經結了薄薄的一層冰,從河麵上吹過來的風刮得臉生疼

    。白洛因拽著狗鏈子的手凍得有些青紫,顧海側過身,把白洛因的拉鏈給他往上提了提。

    白洛因的目光在河對岸滯留。

    鄒嬸穿著一件紅色的羊絨大衣,手插在兜口裏,不時地咧嘴微笑,樸實的麵容被夕陽的餘暉渲染得紅潤柔和,好像一下迴到了二十幾歲的年齡,再也看不到擺攤兒那時的憔悴和勞碌了。旁邊站著的那個男人,褪去了一身的滄桑,穿著體麵的衣服,帶著溫和的笑容,舉手投足間再也看不到曾經的粗莽和迷茫了。

    他們儼然沒注意到這邊有兩個人正在看著他們,互望彼此的眼神間流露出毫不遮掩的愛意。

    白洛因心裏有種複雜的滋味。

    有高興,也有惆悵。

    “挑個日子把事兒辦了吧。”

    所有的氣氛都被顧海這一句話給破壞掉了。

    白洛因斜了顧海一眼,“你以為結婚那麽簡單呢?”

    “我不是替他倆著急麽?”

    白洛因納悶了,“你急什麽?”

    “他倆過上二人世界,你不就成了電燈泡了麽?到時候咱們倆電燈泡湊到一起,迴咱們的新房過咱們的小日子,多好!”

    白洛因沉默了半晌,拍拍阿郎的頭,“兒子,咬他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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