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兩天,白洛因都沒有來上課。

    他讓白漢旗給羅曉瑜打了一個電話,除此之外,沒有告訴任何人。

    尤其一向不喜歡和顧海搭話,因為顧海總是有意無意地針對他,可這次他是真的有點兒憋不住了。白洛因兩天沒來,他幹什麽都不方便,想抄作業不知道找誰,吃不完的東西不知道給誰,想發句牢騷都找不到人……

    “顧海,白洛因呢?”

    顧海插著耳機,聽著大悲咒,麵無表情。

    尤其無奈,下課就奔了楊猛的班裏。

    “哇塞!哇塞!……”

    尤其剛走到這一樓層,就引來陣陣尖叫聲,喜歡看熱鬧的衝出教室,結果除了人什麽都沒看見。一瞬間整個樓道都沸騰了,女生的欣賞讚歎聲和男生的鄙夷謾罵聲此起彼伏。

    尤其雙手插兜,好像已經習慣了被眾人圍觀,模特一樣的好氣質走到了楊猛的班級門口。

    “楊猛在麽?”尤其開口朝一個女生問。

    女生的嘴巴張開一個興奮的弧度,緊跟著衝進班裏,一把揪住楊猛往外拖。

    “給你找來了。”女生嫣然一笑。

    尤其簡單地說了句謝字,拉著楊猛去了樓梯口。

    “我說外麵怎麽這麽轟動,鬧了半天您來了!”楊猛打了個哈欠。

    尤其抽掉臉上的冷漠,一副急不可耐的表情看著楊猛。

    “白洛因哪去了?”

    “因子?”楊猛愣了半晌,“他沒來上課麽?”

    “兩天都沒來了,你不知道啊?”

    楊猛搖搖頭,“不知道啊!我都好久沒去他們家了。”

    “那放學咱倆一塊去吧!”

    楊猛一陣遲疑。

    “我記得你是住校生吧?你們宿舍得查寢吧?要不再等等,沒準明兒就來了,要是還不來,咱倆禮拜天去瞅瞅他。”

    “別等禮拜天了,就今兒吧。”尤其都把楊猛的衣服拽成一朵花了。

    楊猛上下打量著尤其,一副理解不了的表情,“你這麽著急幹什麽?他不就是請了兩天假麽?要真有事,早就有人給他收拾東西了。”

    “是你丫的太淡定了!”尤其指著楊猛的腦袋,“我還以為你挺有人情味兒的,沒想到啊沒想到,你就這樣兒吧你!”

    說完,黑著臉走了。

    楊猛看著尤其的背影,嘟噥了一句,“神經病吧?”

    轉身走迴去,撞上了一麵女生圍成的人牆……

    放學前十分鍾,尤其就埋伏在了楊猛所在班級的停車場,等到楊猛把車騎出校門,尤其打了一輛車。

    “師傅,勞駕您跟住前麵那輛自行車。”

    說完這句話,尤其等著司機對他破口大罵,結果這位司機相當好脾氣,不僅沒有轟尤其下去,而且連一句怨言都沒有,跟著那輛自行車都就上了小道。左拐右拐的,沒見絲毫不耐煩,甚至還跟著車裏的音樂哼起了小調。

    尤其忍不住問:“師傅,我讓您跟著自行車開,您就沒有一點兒不樂意?”

    司機哈哈笑了兩聲,“我有啥不樂意的?上次還有個小夥子讓我跟著一個走路的呢!”

    尤其心裏湧起一陣陣的感動,要是每個人都像這位司機這麽熱心腸,這個社會該有多麽溫暖啊。

    楊猛在白洛因家門口停住了。

    尤其也讓司機停下了,然後看看計價表,掏出25塊錢遞給了司機。

    “25塊錢?”司機臉青了,“你也拿得出手?”

    尤其愣住了,指指計價表,“那上麵顯示的就是25啊!”

    司機冷笑,“小夥子,你也太不厚道了!我剛才念叨的那個人,他讓我追一個走路的,最後結算的時候也是25塊,可人家二話不說直接給100。”

    “那是他有錢,我沒錢。”尤其和司機擰上了。

    司機迅速把車鎖上,開始和尤其理論。

    “小夥子,我不是開黑車,我是憑良心要錢。這一道兒我開了多長時間?按照正常的速度,我都開了多少裏地了?”

    “要是照您這麽說,您還得退我錢呢!現在正是下班高峰期,要不是我把您引上了這麽一條小道兒,您現在還在校門口堵著呢!”

    “甭跟我瞎白活,今兒你不給錢,甭想下去!”

    “你是開車還是搶劫啊?”

    “你說誰搶劫呢?你說誰搶劫呢?你再給我說一遍,我一個大耳刮子給你抽護城河去!”

    最後還是尤其妥協了,把錢包裏僅有的一百多塊錢都扔那了,下車的時候心裏不住地罵:哪個孫子給了他100塊錢啊?草!讓我碰見絕對弄死丫的!

    楊猛猶豫了好久,還是進了白洛因的家門。

    尤其緊隨其後

    。

    白漢旗看到楊猛,熱情地喊了一聲,“大閨女!這程子怎麽都沒來家玩兒啊?”

    尤其就聽見“大閨女”仨字,忍不住在後麵噗嗤一樂,他可算知道為啥楊猛不讓他跟著了,敢情人家還有這麽個好昵稱呢!

    楊猛聽到身後的笑聲,禁不住打了個冷噤,迴頭一看,臉都白了。

    “你丫……咋跟來了?”

    “我不跟過來,咋知道你爸管你叫閨女呢?”

    “這不是我爸。”楊猛訕訕的,“這是白洛因他爸。”

    “啊?”尤其一陣驚喜,“叔叔好。”

    白漢旗朝尤其笑笑,“你也是因子同學吧?這小夥兒長的,真精神!”

    尤其不好意思地笑笑,楊猛在一旁翻白眼。

    “叔,白洛因呢?”

    “他睡覺呢!”白漢旗說。

    尤其看了看表,七點剛過,“這麽早就睡覺?”

    “他早上才睡,估摸著這會兒快醒了。”

    黑白顛倒啊……尤其試探性地問:“他是病了麽?”

    “沒病,就是困,不想起床。”

    這爸爸……太開明了!兒子困就可以不去上學,尤其打心眼裏羨慕嫉妒恨。

    楊猛聽說白洛因沒事,也就沒進去吵他睡覺,在院子裏和白爺爺聊了一會兒,摘了幾顆脆棗兒,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就迴家吃飯去了。

    尤其偷偷摸進白洛因的屋,不禁被眼前雜亂的景象嚇了一跳,到處擺放著東西,幾乎沒有下腳的地方。靠窗的位置擺了一張床,一張很怪異的雙人床,一邊是木板的,一邊是彈簧的,白洛因睡在木板床上,隻露出幾縷淩亂的頭發。

    尤其走到書桌旁,隨便翻翻看看,結果發現了很多顧海的東西。手表、護腕、打火機……尤其經常關注顧海,所以對他的東西印象深刻,打開衣櫃,裏麵的衣服也都是顧海和白洛因的共有財產,一件一件疊放在一起,傾訴著倆人的親密關係。

    白洛因醒了,疲倦晦暗的目光看著尤其。

    “你怎麽來了?”

    尤其急忙把手裏的東西放下,英俊的臉上浮現一絲笑容。

    “你都兩天沒上課了,我來看看你。”

    白洛因若有若無地嗯了一聲,套上衣服準備下床。

    尤其看出來了,白洛因的臉色很難看,如果排除了

    生病,隻能是心情方麵出了問題。不過看他爸爸那副模樣,貌似家裏也沒出什麽事,應該是白洛因的私人原因了。

    晚上,白洛因留尤其在家裏過夜了。

    寂靜的夜裏,所有人都睡了,尤其把自己蜷在被窩裏,目不轉睛地盯著白洛因看。

    “你和顧海鬧別扭了?”

    白洛因的心咯噔一下,表情偽裝得很淡定。

    “為什麽是他?”

    “你不覺得,你倆的感情不一般麽?”

    這句話,不僅尤其一個人和白洛因說過,就連白漢旗都說過這句話。可是從兩個人的嘴裏說出來,是兩種味道,白漢旗僅僅覺得他們兩個人是能過命的好兄弟,而尤其的意思就暗含得很深了。

    白洛因不習慣和一個男人討論男人之間的關係,便沒再開口。

    夜深了,尤其抵不住困意,先睡著了。

    白洛因靜靜地看著尤其。

    同樣是同學,同樣是朋友,為什麽他給自己的感覺和顧海完全不同?

    “因子……”

    白洛因閉上眼睛,腦子裏一直盤旋著顧海的這聲稱唿,每天晚上不知道喊多少遍,尾音兒拖得長長的,調侃玩味的,卻又帶著濃濃的親昵和賴皮。

    假如這個聲音從尤其的嘴裏發出來,白洛因一定會膈應,但是顧海,則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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