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凡戰敗,僅僅半個月時間,整個贛州府就淪陷五洲之地。正率軍向饒州挺進的蘇夢然,連信州都還沒有到,就有信使來報“稟蘇統領,贛州大捷,世子殿下除江州、饒州,基本已拿下整個贛州府。目前正往饒州進發,特讓屬下前來詢問,拿下江州、饒州後,下一步要往何處進軍。”


    蘇夢然騎在馬上開懷大笑“哈哈哈哈!宋耀輝啊宋耀輝,你該去鄂州了,把你趕進大海多沒麵子?”低頭看著信使道“迴去告訴世子,哪裏都不用去,從番陽湖進軍拿下江州,守住長江口,千萬不要讓宋耀輝長江水師反攻進來。”


    “是”


    信使走後,“來人,去廣州傳報,告訴王爺,南海水師開進東海,占領翁州港,準備搶奪杭州灣。”


    “是”


    要入大江必奪杭州灣,這是大魏內戰共識,杭州灣是由海入江的必經之路,也隻有杭州灣才能提供眾多軍用港口。長江水師不入海,可在杭州灣駐紮了不下五十艘大樓船,小戰船更是多不勝數。福州劃入嶺南道後,魏雲就有想過日後內戰問題,在泉州港屯兵三萬多,平浪艦三十多艘,小戰船兩百多條,目的就是為日後搶奪杭州灣所用。由此可見,杭州灣定會有一場規模宏大的水上大戰,此戰過後,誰能掌控長江戰局將出分曉。


    (此事日後再說,下麵說說另外一件大事。)


    ……


    ———


    大魏曆,武帝二年秋,納蘭術大破馬嘴關,從原室韋望建河逆流而上,踏入北遼大地。為阻擋東夏大軍,蕭震山於望建河上遊,原婆萵部族領地內重整大軍,欲與納蘭術一決雌雄,但受蒙兀、納北、落坦、烏丸、烏羅等眾多小部族集體倒戈,遭受兩麵夾擊,四十萬大軍再次兵敗望建河。蕭震海欲北上救援,可同樣遭到原東室韋、塞羯、和介、黃頭、達末、達逅、那化等眾多小部落聯軍阻擋,五十萬大軍被堵塞羯府。


    這下北遼可是麻煩大了,東京被破,那東夏下一步絕對是要三麵出兵直奔臨潢府。這些小部族臨陣倒戈確實是北遼沒想到的,沒辦法,潰敗望建河的蕭震山部必須救援,否則……上京危矣!


    此時北遼皇城內,耶律亣、耶律神威、老國師劉興澤齊聚大殿內。耶律亣是大動肝火,端起茶杯喝口茶,抬手“啪”的一聲,茶杯摔個粉碎“這些小部族找死嗎?居然集體造反?”


    “咳咳……咳咳咳咳……”,劉興澤咳嗽一會,開口道“陛下,這能怪誰?老臣當初就不建議讓二皇子駐守東京,五萬大軍就算被敵人偷襲,也不可能連一天都頂不住吧?現在的東夏早已不是曾經,遼陽府橫跨兩遼之地,東夏若想大展拳腳與大魏打,遼陽府卡在背後對他們來說就是個大威脅,隻有占據遼陽府才無後顧之憂。”


    耶律亣歎口氣“唉……,可如今東夏這進攻勢頭,明顯是要與我北遼一決雌雄啊!震山望建河大敗,震海一時半會還到不了泰州,這可咋辦?”


    “咳咳咳……,泰州不能丟,大王府和統軍司的兵馬迴調吧!此次由大皇子領兵,遼陽府暫時不用管,先解決納蘭術再說。”


    “這……”


    “咳咳……”,“沒事,北沙近年來也是內鬥激烈,草原王的目標都在北沙內政上麵,應該沒空來打咱們。”


    耶律亣點點頭“嗯!那遼陽府呢?”


    劉興澤閉眼想了會,繼續道“陛下還有多餘兵力去收遼陽嗎?”


    “可武兒……,能不能從震海那裏抽調二十萬兵力?”


    “陛下……,那是鎮壓叛軍的兵力,陛下想讓我北遼上百年基業毀於一旦嗎?”劉興澤無力的怒吼


    耶律亣閉上眼睛沉默良久,睜眼時貌似下了什麽決定,目光如炬的看向耶律神威,“威兒,發報去大王府調兵,寡人要讓納蘭術死無葬身之地。”


    “是,父皇”,說完起身告退。


    ……


    ———


    被困燕山城的耶律神武,失去蕭震海五十萬大軍牽製,生命岌岌可危。奈何,東夏占領整個遼陽府後,並沒有繼續進攻燕山城,貌似把他遺忘了一樣。而他此刻卻在城內與安西某人見了麵。


    “王長老,你家大人究竟來不來救我?他可是說過的,需要時候可去安西找他,本王現在就是需要的時候。”


    王老狗費盡千辛萬苦才混過東夏守衛,出了遼東府,一路直奔燕山城。進城前就聽到北遼五十萬大軍在馬嘴關大敗,後於望建河阻擊納蘭術,又被國內叛軍臨陣倒戈,再次大敗。仿佛有預謀似得,一夜之間北遼東部所有小部族幾乎全部叛變,蕭震海五十萬大軍北上救援,半路被十多個小部族聯軍拖了七八天,搞得蕭震山敗退西室韋時又被叛軍偷襲一波。不過有一點他很奇怪,這東夏占據遼陽府這麽久,卻遲遲沒有進攻耶律神武的小小燕山城。二十多萬東夏軍要打下燕山城,還不像吃豆子一樣簡單?到底為何,他是怎麽想也想不通。


    大人的迴信說會盡快趕往內地,若是東夏提前進攻,可去山裕關找秦鍾談判,無論提什麽條件安西都可暫且答應他,前提是必須保下耶律神武。蕭震海北上的時候,他都準備前往盧龍府找秦鍾談判了,結果發現東夏並沒有進攻燕山城,這才進來見見耶律神武。看他如此焦急,貌似壓根不知道外麵發生的事情,想想此人還真是傻,東夏又沒有圍城也沒有進攻,你怕熊啊?人家都懶得鳥你,自己還在這嚇唬自己,稱句廢物都不為過。可既然問了,他也不能不給個迴複,捋捋胡須笑著道:“嗬嗬!王爺不用擔心,我家大人已在路上。放寬心就好,該吃吃,該喝喝,千萬不要虧待了自己。”


    “哎呀……,如今都啥時候了?四麵八方全是東夏軍,本王倒想放寬心吃吃喝喝,可也得能吃得下去才行啊。”


    “我家大人從不打狂語,他既然都說保你無事,那就絕對能做到。從大漠趕迴來最少也得兩個多月,你再著急也沒啥用不是?”


    想想也是,坐椅子上往後一躺,“你家大人究竟想如何救我?”


    “目前還不知,老夫告訴王爺個消息,蕭震海已經北上。也就是說,從漠河到陰山,再到燕山,無一兵一卒能擋我安西大軍橫跨草原。王爺想必也知道我安西軍的戰鬥力,你覺得東夏這二十萬步軍,能否攔住我安西鐵騎呢?”(嗬嗬!純屬給他吃個定心丸,安西都特麽借錢過日子了,哪還有能力兩麵作戰?)


    “什麽?蕭震海啥時候北上的?”耶律神武驚訝問道


    “上月底,快一個月了,王爺難道不知道嗎?”王老狗反問


    他知道個屁,嚇得都快尿褲子了還敢出去?而且整個遼陽府都被東夏占去,他就算派人也是出不去。“王長老,能幫本王個忙嗎?”


    “嗬嗬!王爺請說”


    耶律神武頓了會,接著道“麻煩王長老出去後……幫我查查我大哥如今在幹嘛。”


    “可以,那老夫就先告辭!出去後我會安排人前往臨潢府。”


    “謝謝”


    (他在擔心什麽?又為何要調查他大哥?此事以後再說。大事件談完,再談個小事件,啥小事件?下麵把目光轉向東夏,一起看看咋迴事。)


    ……


    ———


    東夏會寧府,長公主別院,一位帶著鐵麵具男子,正在後花園池塘釣魚,旁邊跟個不到十歲的孩子,坐凳子上,雙手拄下巴看男子釣魚。等半天也沒見魚兒上鉤,“父王,咋還沒魚兒上鉤呢?是不是沒魚餌了?”


    男子眼睛撇撇他,迴答道“這釣魚就得有耐心,魚兒也不傻,不觀察清楚魚餌到底能不能吃,它哪裏會上鉤?”說話時,這聲音……怎麽說呢!感覺就像聲帶斷裂一樣,比沙啞還要沙啞。


    孩子疑惑道“魚兒也會思考嗎?”


    鐵麵男子笑笑“嗬嗬!你不是魚兒,又怎知魚兒不會思考?世界萬物,隻要有生命存在,那就會思考。不然,為何父王在這呆了幾個時辰都還沒有魚兒上鉤?”


    “父王強詞奪理,明明是魚兒被你釣驚了。”


    再次笑笑“嗬嗬!魚兒若不會思考,還會驚嗎?”


    孩子想想,也對呀!魚兒若是不會思考,那還有驚這個可能嗎?估計早被父王釣絕種了。迴神看著父王道“孩兒有個問題想請教父王。”


    “嗯!啥問題?”


    孩子頓了會,繼續問道“孩兒想問,世間花草樹木也有生命,那它們為何不會思考呢?”


    鐵麵男子也是猶豫一會,伸手摸摸孩子腦袋,“那你覺得小舅和你娘親哪個比較傻呢?”


    這話問的孩子不知該如何迴答,想半天才道“孩兒說實話,父王可不能告訴娘親,孩兒覺得舅舅不是很聰明。”


    “嗬嗬!為何如此說?”


    “上次舅舅帶我出去玩,孩兒念了一首詩,原是想提醒舅舅給我買冰糖葫蘆……額!結果舅舅從街邊小攤給我拿了根甘蔗。唉……”


    男子聽後大笑“哈哈哈哈!啥詩?念來聽聽。”


    :


    甜甜外表酸酸心,


    圓圓果肉節節型。


    紫紫色彩白白肉,


    口口吞下蜜蜜唇。


    男子聽後又是哈哈大笑,“這也叫詩?打醬油了吧?難怪你舅舅會買錯,這跟甘蔗沒啥區別呀?”


    這話說的孩子不太開心,反駁道“咋就沒區別哦!甘蔗又不能吞,真是的,孩兒都已經很努力了,舅舅還是沒反應過來。”


    “怎麽?這麽無聊嗎?跟孩子開玩笑?”


    男子剛要說話,就被身後來人打斷,不迴頭也知道此人是誰,“長公主不去操心戰事,來我這作甚?”


    身後女子看麵相大概三十歲左右,秀發盤起,典型漢人女子打扮。但她可不是漢人,乃是正正宗宗的東夏女子,如此打扮想必是剛從外地迴來。走到池塘邊上,順手摸摸孩子腦袋“亮兒,先出去玩會,你王兄在外麵等你一起抓野兔呢。”


    孩子確實蠻聰明,知道父王跟娘親有話要談,低頭道“哦!那孩兒出去看看,娘親福安。”說完慢慢悠悠往院外走去。


    女子彎腰坐下,看著池塘道“你這半天釣了幾條?”


    男子撇她一眼,迴複道“哪有半天,剛下餌還沒一個時辰。”


    女子抬手拿起身旁魚缸,搖搖晃晃,“呦嗬!還是大魏官窯貨。怎麽?我大夏竹籠放不下你的魚嗎?”


    男子懶得理她,因帶著鐵麵具也看不出啥表情,頓了會,把魚竿插在池塘邊上。轉過身望著她,“你說這話有意思嗎?要策略我給了,要改姓我也改了,你還想怎麽樣?難道在這釣魚也礙你眼?”


    女子晃著手中魚缸,仿佛沒有聽到他的話,盯著魚缸上瓷釉“還是彩龍,唉……,我還是比較喜歡大魏私窯,花花草草多好看。官窯看著就讓人惱火,不是龍就是鳳,除了動物沒別的。”


    “既然不喜歡,那就別看了,還拿在手裏幹什麽?你們東夏竹籠好看,買幾十個擺公主府慢慢看就是。”男子氣道


    女子放下魚缸,緊緊脖子上圍巾,“嗬嗬!大魏真是啥都讓人羨慕。瞧瞧這蠶絲圍巾,光滑豔麗、潔白無瑕。還有這緞子棉袍,真是好看又暖和,比東夏毛皮大衣強太多。聽說大魏江南一年四季皆如春,真想去看看啊!”


    “哼!穿著綢緞、擺著魏瓷,還說什麽想去江南看看。難道誰攔著你去大魏了嗎?我看北沙在西大陸的風景也不錯,你怎麽不想去北沙看看?還是說不敢去看?”


    女子搖搖頭“哪裏哪裏,北沙太遠,等滅了北遼,也許我會想辦法過去看看。目前最想的還是去大魏看看,你們漢人有句話叫“醜媳婦遲早要見公婆”。我這做兒媳婦的,總得要去給公公婆婆上兩注香吧?”


    “不好意思,在我們漢人眼裏,我這屬於入贅,你不用去大魏燒香了。我父母就算活著,估計也不會認我這個兒子。”


    這時,插在岸邊的魚竿有些晃動,男子伸手拔出魚竿,順手一提,一條黃尾草魚掛在鉤上。男子取下草魚,放入身旁魚缸中,嘀咕道“在驚的魚也會有上鉤時候。”


    女子站起身,鼓鼓掌“啪啪啪……”,“不錯,看個頭差不多有個二斤重,晚上有魚湯喝了。”


    男子目光陰冷,伸手抄起魚缸往池塘內一倒,草魚順流而下。放下魚缸,開口道“有沒有魚湯喝,那得看主人家怎麽做,主人不想殺這條魚,你就連個魚鱗都看不到。”


    女子有些惱火,“是嗎?來人。”


    門口侍衛連忙走過來“長公主”


    “恩,派人給我把池塘清空,我要讓塘內所有魚兒全部上岸。”


    “是,長公主”


    ……


    侍衛走後,女子看著男子,表情甚是高傲,“你覺得……在絕對力量麵前,魚兒有反抗能力嗎?隻要池塘是我的,我有的是辦法捉魚。”


    男子聽後,那是捧腹大笑,“哈哈哈哈……,隻怕等你清空池塘後,裏麵卻有個你吃不下的水怪,那時候可就不好玩咯!”


    “哼!在大的魚,我也有辦法吃它。我勸你最好考慮清楚,若不是有我,你早死十多年了。當年是我去求父王用東夏至寶救你一命,記住,是你欠我的,不是我在逼你。”


    男子苦笑,“嗬……,我沒有幫你?你要出兵策略,我給你了啊。你要孩子跟你姓,我有反駁過嗎?難道非要讓我親手去殺同胞兄弟,才能還清你對我的恩情?”


    “哼!我沒有這麽說,是你自己在亂想。”女子反駁道


    “是,你救了我,我應該感激你。可你讓我拿起屠刀去殺我昔日手足兄弟,屠戮我昔日同胞子民。敢問長公主,如此感激之法……就是你救我的代價嗎?我們是夫妻、是夫妻你懂不?可你看看現在像什麽?和交易有何區別?若永遠如此……我寧願當初直接死掉。”男子憤怒的大吼,發泄完,心情稍微平複了些,拿過凳子再次坐下。


    女子可能也感覺到自己有些過分,唿口長氣,俯身蹲在他旁邊,抓起他雙手貼在自己臉上,“對不起,是我過界了,我從沒想過要去逼你,我所做這一切全是為了亮兒,同樣也是為了你。父王年事已高,完顏獨冠即位是遲早的,他雖是我異母同胞,可他的能力幾斤幾兩誰不知道?我完顏秀一介女流,無法跟他爭奪太子大位。可我也有兒子,我兒子也姓完顏,哪個做母親的不想為孩子謀個好未來?你想想,若咱們能滅了北遼、吞掉大魏,那亮兒未必就不能做我東夏開國大帝?你的仇人是太師,隻要咱們打進中原,還不想怎麽報仇就怎麽報仇?”


    男子搖搖頭,“你真是太瘋狂了,可你想過沒有,一旦咱們失敗,會把亮兒帶入萬劫不複之地。再說,完顏獨冠不是傻子,想必滅掉北遼後他就會想辦法收迴兵權。就算能成功,你東夏文武百官也不會承認亮兒的正統地位,到時隻怕又是一個短命皇朝。”


    女子還是那麽堅定,仿佛巨雷、閃電劈在身上也不會動搖她的決心,“他收不迴兵權,到我完顏秀手中的東西,沒人能拿得走。燕山城那小子我為何不動他?那就是我日後對付完顏獨冠的棋子,就是要讓他完顏獨冠知道,沒有我完顏秀,他那位置很難坐穩。待我日後打進中原,定要讓他把位置交出來,敢不交,我會讓他體會一下什麽叫殘忍。攝政王失敗,那是因為他實力不夠,隻要我實力超越一切,整個東夏就是我說了算。”


    女子所說這些話,真是讓他感到心痛,默默閉上眼睛,迴複道“攻魏時,能少殺些人嗎?算我求你。”


    “若不反抗……我會考慮。”


    ……


    (此女子野心竟比男人還大,看來大魏也會有一場災難降臨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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