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脂粉下許美人,舞動起來衣袂翩翩,茸長的睫毛在沉醉的眼瞼上輕顫,每一下都像能觸動如夢的浮華般,一顰一笑間將宴會的氣氛推向高潮。

    當她一提水袖,口中淒淒切切地念道:“君王意氣盡,賤妾何聊生”時,袖中所藏紫薇軟劍順勢而出,將虞姬與霸王之間的愛恨情愁,花月春風推向了極致。

    此刻宸妃抖動的更加厲害,還沒等她迴過神來,隻聽眾人一聲驚唿,許美人手中的軟劍不知何時脫落於手,唰的一聲,本是柔軟的劍身寒光四射,意外地徑直向齊天浚飛去……

    那一瞬間,人皆沉醉於“虞姬”的夢裏浮沉,至死不渝中,尚未能做出任何反映,隻是怔怔眼看劍鋒離皇帝越來越近。

    “啊!啊!”伴隨著女子尖銳刺耳的驚叫聲和眾人驚異的表情,一滴滴散發著濕熱氣息的鮮血滴落在皇帝麵前,方才還鋒利無比的軟劍此刻猶如一隻被抽去蛇膽的毒蛇,懶懶地纏在樹菩提手中。

    手心中傳來的陣陣隱痛,無不在嘲諷著樹菩提的多管閑事,皇帝身邊有的是武藝非凡的侍衛,你來湊什麽熱鬧。就算他真的遇刺,和你又有什麽關係?她幾乎是倉惶地半轉過頭去,對上了齊天浚疑惑的眼眸……

    齊天浚望著樹菩提,腦海中恍惚想起:是她?第一次見這個太醫院女官的時候,她救了自己心愛的女人,助她誕下皇子;第二次見她的時,她為自己試探的將領止血,檢查腿疾;現在見她,她居然以手試劍,救了自己。隻不過是一名弱女子,何來如此勇氣?還是她心思慎密,想借此蒙得自己青睞?如真是這樣,朕到要看看你有什麽說辭。

    注視著她的雙眼,像及了漫天芬芳的十月金桂,齊天浚總覺得似曾鄉識,隻是貴為天子的他,哪裏會注意到他的一位臣子也是這種色澤的瞳孔。

    一陣嘈雜,拉迴了兩人的視線。隻見眾人都驚慌失措,額頭上沁出密密的汗絲,全站立起身,圍繞著皇帝低頭不語。許美人更是嚇的花容失色,跪倒在地,身子不停的顫抖著。

    刺客,或是蓄意謀害帝王,隨便哪條都是連誅九族的罪名,她也不知為何劍身會脫柄而出,況且是在眾目睽睽之下。

    “來人啊,竟然謀害聖上,把這個用心歹毒的賤婦拿下!”一時也被怔住的孫太後迴過神來,指著許定凝狠狠說道。

    想起方才那幕就覺得後怕,若不是宸妃的侍女機巧先出,皇帝有個三長兩短,她這一輩子的心血怕是要全部付之東流了,膽敢謀害她兒子的女人,怎麽能饒恕?

    侍衛們聽了太後的話,齊齊上前要將許美人拿下,她又豈是省油的燈,即便害怕仍舊對上前來捉拿她是侍衛喝道:“大膽的奴才,不要命了嗎?我美人娘娘也是你們碰得的?”

    說完再看向齊天浚,滿臉無辜淒慘:“皇上,臣妾是冤枉的,是冤枉的啊!”

    幾個侍衛見皇帝隻是皺眉不語,又礙於許定凝主子的身份,一時之間拿她不知如何是好。見這一幕,孫太後更是怒火中燒,猛一拍桌道:“賤人,你還有臉在這叫囂,你們還愣在這裏幹什麽,還不給哀家將人拿下?”

    有了太後的話,幾人對視一眼,一並上前去抓許美人。即便再不依,她不過是個女子,能有多大的氣力?何況還是對上幾個訓練有加的禁宮侍衛,片刻,便被製服的妥妥貼貼。

    隻不過在抓扯間,弄散了盤好的發髻,瀉下滿頭金黃,釵環散亂落的一地都是;水袖也被撕扯掉半邊,一條勝似蓮藕的白皙臂膀就這樣暴露在眾人眼前,朝臣們大都自覺扭過頭去;芙蓉麵娥上的脂粉也因淚水染花開來,說有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人群中隱約傳來低低的輕笑聲,宸妃斜睨了眼發出笑聲的嬪妃,她清楚的看見了這些女人們眼中的幸災樂禍,就像當初看自己被太後賜鴆酒時一樣。

    才過了多久,成為你們笑料的人便成了你們中的一員,不知道下一個,跪在你們當中的又會是誰?

    再冷眼看向一直哭泣著的許定凝,本身矯好的麵容卻因為淚水花了妝容而顯得醜陋不堪,若她早知道自己精心編排的舞蹈會引來殺生之禍,此刻會不會恨地指天罵地呢?也不知皇上會不會有所動容,想到這,不禁覺得暗暗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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