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宮最內的宮闈裏,一個臉色慘白遊息吐氣的中年男子躺在明黃帳內,從他那已經深陷的眼窩和暴凸起的青筋看出,他的時日已經不多了。

    床邊站立著一男一女,女的身著五彩金鳳錢蟒綢緞長襖,頭戴金絲九龍戲珠冠,赤鳳珊瑚明珠釵。雖說是中年婦人,但一雙鳳眼威而不怒,兩彎月眉魅而不妖,除了當今的皇後,後宮怕是少有此類女子了吧。而她身後的年輕男子一頭火紅的長發被金琉璃綰絲紫金冠整齊的束著,眉如劍鋒,麵若冷霜,目似星光。

    “浚兒,”皇後輕柔的喚到。

    “兒臣在。”被喚做浚兒的便是大皇子,齊天浚。

    皇後轉過身來,看著眼前這個和自己有幾分相似的年輕麵孔,眼神中充滿疼惜神情。自小這個大兒子由於是嫡長子的緣故,便未能親自帶在身邊撫養,對他,孫氏滿是內疚。

    撫了撫兒子俊美的臉龐道:“浚兒,你父皇怕是日子不多了。”

    “母後……”還未等齊天浚把話說完,皇後便打斷他的話接下去說道:“你是本宮最愛的兒子,也是我們整個皇朝的嫡長子,論身份,比地位,比你那幾個兄弟不知是強了多少倍。可惜那個男人眼中隻有那個狐狸精和她的孽子,若不是朝臣們反對,怕那小子早已入主東宮之位了。”

    “母後的意思是?”齊天浚皺了皺眉,母後的意思他不是不懂,這個皇位他也不是不想坐,隻是要用卑劣的手段,實在是讓人不恥。

    “皇上隻下旨隻有本宮可以自由出入大明宮,但本宮卻偏偏帶了你進來,意思已經很清楚了,不是嗎,皇兒?”

    “可是赦……”“噓,本宮說過要你赦父了嗎?”皇後的柔夷蓋上齊天浚的嘴,將那未說出口的言語硬生生的給吞了迴去。

    “本宮隻是想送你件東西,一件可以助你登上金鑾寶殿的東西。”說完皇後轉身出去,向未央宮緩緩的走去。

    齊天浚看著母後的背影,又看了看躺在床上形容枯槁的父皇,一狠心轉身緊隨著皇後離去。

    迴到寢宮後的皇後半臥在臨窗的炕上,秋香色炕上正麵設著個大紅金線彩鳳靠背,墨清色銀絲引枕,寶藍色麒麟條褥。兩邊各設一對梅花式珊瑚漆小幾,幾上的美人立鼎六角香盒上嫋嫋地飄出陣陣檀香。齊天浚就端坐在炕的另一邊上。

    “探梅?”皇後朱唇輕啟,喚著貼身侍女的名字。

    “奴婢在。”“恩,去把熹柔給帶來。”探梅福了福身道:“奴婢這就去。”

    不到半盞茶的功夫,一名衣著略顯簡單,頭上僅挽了個髻而未戴任何首飾的妙齡女子跟在探梅身後進到了內室裏。“民女喬熹柔叩見皇後娘娘,大皇子,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大皇子吉祥。”

    “嗬嗬,熹柔不必如此多禮,快起來罷,賜座。”從皇後的神情看的出來她十分中意眼前這名女子。

    而齊天浚也堯有興致地看著跪在自己麵前的這個女子。在後宮這個百花爭豔,萬芳其放的地方,這位隻是略施粉黛,卻不著任何珠釵,首飾的女子不失自身光彩,白玉羊脂似的肌膚吹彈可破,繁星點點的眼中流露出的神情嬌媚中帶著絲絲堅定。

    喬熹柔福了福身道:“多謝娘娘賜座,民女站著迴話即可。”即使在皇後,皇子跟前,熹柔自身的尊嚴也未成受到半分損益。

    皇後孫氏笑著坐起來,示意熹柔上前來,握住她的鵝黃柔夷問道:“熹柔是不是答應過本宮,一生一世願追隨本宮,服伺本宮左右啊?”

    “迴娘娘話,是的。”熹柔點頭道。

    “嗬嗬,那好,本宮就做個主將你送給天浚當側妃,如何?”皇後完全沒有征求齊天浚的意思,徑直的問道熹柔。

    熹柔的表情還是看不出有多大起伏,隻是機械地點了點頭:“全憑娘娘作主。”

    “嗬嗬,那好,探梅這個丫頭伶俐又聰慧,本宮把她打賞給你,就當陪嫁了,這也沒你什麽事兒了,下去收拾下,等下浚兒好差人接你。”皇後把探梅送給熹柔並非僅僅是陪嫁那麽簡單,誰都知道探梅是皇後的心腹丫鬟,與其說送給她是陪嫁,還不如就說是監視。她還是對自己不放心嗎?就是在一條戰線上,這個女人為了自己的兒子也還是這麽多疑嗎?熹柔自嘲的想想,福了福身退了下去。

    看著熹柔的離開,齊天浚急忙說道:“母後,這件事你怎麽不跟兒臣商量,商量啊?”

    “怎麽?你不願意?”皇後半眯上眼睛。

    “這?”他並不是反感剛才那位女子,隻不過心中早已有了另外一份絳紫色的身影,對她來說太不公平。

    看出兒子的疑慮,皇後毫不避諱的說道:“我把她送給你並不是要你來愛她的,她是皇朝四大世家,喬家的小姐,我要你娶的不過是她家的勢力,這樣,你爭儲的籌碼又多了一枚。”

    果然,齊天浚心中暗嘲到:一切都是因為那個位置。“兒臣明白了,謝過母後。”齊天浚毫無感情的聲音迴響在未央宮內,久久不肯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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