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找人確要方便得多,舉朝上下都動了起來,一時之間,京城也變得分外熱鬧。


    絡晷出去了兩日就迴來了,許是顧鳳日夜都在家,絡棲緊跟了她幾日也就煩了,絡晷迴來後,他就跟著他父親去了。


    父母於他而言,他更是喜歡父親一些。


    他更是當著顧鳳的麵對絡晷表述道:“我喜阿父。”


    不喜的是誰,不言而喻。


    顧鳳也不把他這話當迴事,也不介意,秋花卻擔憂得很,生怕他們娘倆生份了,哪料顧鳳從小受父兄照顧長大,嫂子們進了門,也個個把她當寶,這些人要是訓斥她,別說是不喜她,說不要她的話也都說過,但她從不當迴事。


    顧家女兒,自有她的自大。


    現在父兄沒了,但她心裏還是明白,以前她父兄是世上最不可能不歡喜她的人,現下,是她的夫郎和兒子,她從不以為他們會有不喜她的一天。


    “鳳姑,你跟八斤哥說兩句好話嘛。”這夜絡八斤趴在了他父親打坐的腿上睡著了,顧鳳拿了洗淨的衣裳欲要進門時,端著水盆等著門口的秋花跟顧鳳道:“孩子小,哄兩句就和以前一樣跟你親。”


    “哄不好。”顧鳳拒絕,進了門。


    秋花急得跺腳,迴了房,跟她阿郎哥金羊道:“鳳姑就是不喜說軟話,跟八斤哥都不說,八斤哥好可憐。”


    末了,說到了小主人最最可憐。


    金羊不懂這些事,他撓了撓耳腮,小聲和秋花道:“我看他們挺好的。”


    “你看,你看出什麽來了?你什麽都不懂!”


    金羊諂笑,“是,是,我都不懂,我都聽你的。”


    秋花白了他一眼,過了一會,又“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末了,她歎氣道:“鳳姑人好得很,就是個硬脾氣。”


    “她是族長啊。”金羊也沒覺得主母脾氣有什麽不妥的,一族之長,有自己的威風那才是好的。


    “唉……”秋花又白了她阿郎哥一聲,又長歎了口氣,但沒說什麽了。


    族長是族長,但鳳姑到底是女人。


    這外麵的女人又軟又怯的,還慣會說討人歡喜的話,以前老族長就是最喜歡這樣的女人,都帶了好幾個這樣的外山人進神山,寵得很。


    秋花也是生怕有那麽一天。


    **


    坤國以國師出麵,以官位大肆尋找於國有用之棟梁,不需科舉,不需大儒引薦,更不論出身,即便是非良籍也可入選,當選者還能進宮進皇帝,此番貼皇榜尋才,讓坤京短短幾日內就湧進了一大批人,酒樓客棧,民居小店,甚至煙花之地都住滿了人。


    有一屋者,前來投宿的親戚們把柴房都占了,有親居遠者,更是接到了信使日夜兼程送過來的信,說不日就要反京。


    坤京人滿為患,秋花她們出去采辦,迴來都要跟顧鳳講:“到處都是人,都擠滿了,熱鬧極了。”


    秋花是武絡神山出來的人,武絡族族人本就不多,能在神山住者更是少之甚少,她從來沒見過這以多人擠在一塊,覺得甚是新奇有趣,好玩極了。


    即便是茶花這等沉穩的,出去一趟迴來眼睛都發亮,秋花說著時她還讚同地點頭。


    顧鳳從她嘴裏得多賣新奇東西的人也多了,便多給了她們一些銀兩。


    “鳳姑,你不出去?”秋花見她說得那般有趣,顧鳳也沒說要跟她們一道出去見識見識,便問。


    顧鳳搖頭。


    秋花有些失望,又道:“那我帶八斤哥出去玩會?他鐵定喜歡。”


    他最喜歡玩了。


    顧鳳還是搖頭,“他頑皮。”


    秋花想及小主人身上的蛇蛇蠍蠍,也不是她能製住的,不由吐了吐舌頭,“你要是不帶著他,我也是不敢帶他出去的。”


    顧鳳嘴角泛起了點笑。


    秋花茶花走後,她去見一塊打坐的父子倆,現下絡棲打坐也是有模有樣了,與他父親同坐一上午也不見他動的。


    顧鳳走進去,絡晷睜開了眼看了她一眼,絡棲也睜了眼,但隻睜開了一眼,瞅了她一眼就閉上了。


    他還跟她置著氣呢。


    顧鳳也不哄他了,就去絡晷那邊坐下。


    她白日事多,不打坐,就在一旁看看絡晷給她挑出來的秘籍。


    秘籍都是上古的字,跟她認識的有一些很是神形,她也猜得出來一些,但意思還是差著一些的,她往往上下通讀起來,有讀不順的就問絡晷。


    她沒事就坐在他們身邊,偶爾要問句話,幾日下來,不太想跟她說話的絡晷不得已跟她說得多了,昨晚他也沒打坐,而是把睡著了的八斤抱給了他的保父,跟顧鳳纏綿了一夜。


    這廂顧鳳掏出書來還沒看完一段,門外,木蛟的聲音就起了,“神主。”


    “進。”顧鳳的眼從書上收了迴來,看向了門邊。


    “鳳姑,阿蛇來消息了。”木蛟進門口就道。


    顧鳳看著他。


    木蛟朝她一笑,跟絡晷報道:“老族長住的地方已探清楚了,十目說已想辦法盯住了,讓我們這邊去幾個人……”


    顧鳳看向絡晷。


    絡晷已睜開眼,“你去把人手聚齊,我稍後就來。”


    “是。”


    “你要自己去?”木蛟一走,顧鳳開了口。


    絡晷已起身,伸手向她,拉了她起來。


    “我能不能去?”


    “你和八斤在家。”


    顧鳳往後看了眼絡棲,絡棲已起,見父母手拉著手,他扁了下嘴,自行下地穿了鞋。


    顧鳳欲要幫忙,但被絡晷拉住了,隻好看著絡棲小手快快把小鞋的綁帶係好……


    也不過教了兩次,他自己都會了。


    要是還在顧山,他外祖母和舅母們怕是又得心疼他,說她的不是了。


    “我不在家,我要跟你去,阿父。”絡八斤穿好鞋後,抬頭腦袋跟絡晷說道。


    “你陪你阿娘,”絡晷這才往外走,“莫要讓她亂走了。”


    絡棲抓住了他飄於後的腰帶,跟著他,往他阿娘的方向看了一眼,“哦”了一聲。


    **


    絡晷很快就帶了他挑中的四衛中人走了,夕峭留了下來。


    這幾天歡歡喜喜來往於三清觀與別院的流風突然失魂落魄地迴來了,他找到顧鳳,不顧夕峭在場,跟顧鳳黯然道:“鳳姑,我這才發現我師兄有一個女兒。”


    顧鳳還沒迴話,他接著喃喃自語般道:“師兄說她自弱體弱多病,他早年入道,未對她盡過為父之責,甚是慚愧。”


    顧鳳看他話中有話,便沒接話。


    “我這才知道,她是原王的王妃……”流風說著,在一旁舞劍的絡八斤聽他聲音不對,收了劍迴來,站流風麵前好奇地看著他。


    流風朝這小兒勉強地笑了笑。


    “今早師兄說要來與你道謝,師祖說他身上帶著斷魂劍來見你不妥,我這才知曉,他想殺你。”流風說罷,苦笑了幾聲,看著顧鳳道:“我差點害了你。”


    顧鳳沉默了片刻,轉向夕峭,“保父,你早看出來了?”


    夕峭搖頭,“武兄自行查出來的。”


    應該是木蛟他們使的力,顧鳳點頭,看向流風,“既然沒發生,你無須掛懷。”


    流風又苦笑,“師祖也是這般與小道說的。”


    “他病好了嗎?”


    “好了。”


    顧鳳想了想,給流風拿了點東西給他,“那給他,讓他好全罷。”


    流風沒接,搖頭道:“小道觀裏還有點事,先迴去一趟,您有事差人來叫我就好。”


    “我跟你去。”絡八斤忽然出聲,他迎上流風朝他看過來的眼,跟流風道:“我要去見見你師兄。”


    他又跟夕峭和顧鳳道:“你們莫來。”


    “你阿父說讓你陪我。”顧鳳沉默了一下,道。


    “我就出去一會……”顧鳳的話讓絡棲頓了頓,但很快他從手腕間拉下了一條金蛇,纏到了她母親的手上,對金蛇說:“你看著她,她要是亂走,你變大纏住她。”


    說罷他就牽了流風的手,流風抬眼看了夕峭顧鳳一眼,見他們不再說話,似是默許,便在心裏歎了口氣,帶著絡棲走了。


    他們一走,顧鳳就要起身,但被夕峭攔住了。


    夕峭朝她搖頭,“不妥,他有他的命數。”


    見她沒聽,還是要起身,夕峭隻好又道:“他與流風有道友之緣,流風有赤子磊落之心,是助他的貴人,他們有他們的緣法,你萬萬不能插手。”


    顧鳳還是起了身,“我隻是看看,不插手。”


    夕峭又是搖頭,“你們夫妻倆啊。”


    沒一個是順其自然,順道而為的。


    他還是攔了顧鳳,這一次他加重了語氣,“你不能去,他此行與原家子弟必產生牽扯,這於他是福,你去了就說不定了。”


    “為何?”為何她去了就不一定了。


    “原家於你,是仇,不是友。”夕峭隻得把話說明白,“鳳姑,你心中應該知曉,原室的運殆,他們隻會當是你的原因。”


    “是他們先出賣了我們,”聞言,顧鳳有些惱怒,黑眼更是亮得可怕,“他們自己在找死。”


    是他們帶著外人破了顧山,而顧山為了守山,幾人家中還有父兄存活?


    “就是如此,他們也不會承認。”夕峭淡淡道:“且,你道你言,他說他法,有何區別。”


    “我隻是去看著八斤。”顧鳳不想與他再言語。


    “你不能去,”夕峭隨手取了枝樹枝攔住了她,“原王著人來殺你,必在附近,我得了武兄的令,要護你一命,今日你哪都不能去。”


    “可你讓八斤去了?”原王在,他居然攔她沒攔八斤?顧鳳睜大了眼。


    “我說了,八斤有八斤的緣法。”


    顧鳳氣息變大,她喘了兩口氣,明白了,“阿郎哥做的,他讓你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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