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空積城上方那空流積水的美景也被夜色給籠罩了去,不知是不是夜晚濕氣比較重的原因,聽起來,城內的流水之聲較白天更為清響一些。


    這一點在城主府內更為明顯。


    眾所周知,空流積水的千尺流瀑落點所在便是在城主府,夜幕下的城主府依舊燈火輝煌,燈火通明間,隱約可以看見在空積城上方那緩緩轉動的巨大水車,伴著水車的轉動,天上流水慢慢下落,在燈火映襯間,一道水幕便在城主府中將這天地相連。


    水幕下的城主府明顯可以感受到一種濕冷,夜晚,若行走在這城主府間,可以體會到那般霧氣撲麵的感覺,不過這種霧氣可不僅僅隻是普通的水氣,嚴格說來,這霧氣可是魂師修行所需的天地靈氣。


    這空流積水之陣本就是化天地靈氣為流水滋潤大地,所以,在這空流積水所落下的城主府中,這天地靈氣可比其他地方濃鬱數倍以上。不要小看這數倍的靈氣,若以修行來看,對同一個魂師而言,在府外和府內修行,其中效果恐怕至少得有兩倍差距,這可謂真正的事半功倍。


    簡單說來,這城主府便是空積城的寶地。


    而寶地之名在外,自然引得無數魂師趨之若鶩,隻是寶地有限但魂師無窮,城主府也不是那般容易進,想要進得城主府,隻有三個方法:


    一則是成為城主,顧名思義,這城主府本就是供城主居住之地,這第一點不用多說。


    二則是取得當年偃師考核的前三甲。


    三則是能夠成為府主親衛青甲衛。


    這般說來,前兩點都太過困難,雖有心恐怕也力所不能及,而這第三點便是為一些魂師提供了機會。一般,每個城中允許有府衛三千,這個數量也包括了親衛在內。在空積城中,除去一般的黑甲衛外,這城主府中的親衛青甲衛也隻有三百之數,可以說得上是十裏挑一,也因此隻有成為這青甲衛才能享受到在城主府修行這一好處,若隻是一般的黑甲衛,被派去守城門也是常事。


    水幕北邊,便是主閣所在,向北而去,一路上可以見到青甲衛以七為數,三巡府間,每十步一迴頭,三百府衛平均分布於城主府中,將府間守得密不透風。


    主閣以南數十米外,可見一小樓立於其間,樓外牌匾上沒有任何文字,隻有一道細痕從牌匾間劃過,彷佛要將這牌匾一分為二一般。牌匾立於樓閣,曆經風霜,若是外人來此一定不知道這小樓到底為何處,但若細心看去,便可發現,三百青甲衛巡視必經之地,除了那城主所在的主閣便是這小樓,原因無他,隻因這小樓是各青甲衛的傀儡所在。


    整齊的步伐間,可以聽見小樓樓門被推開的聲音,門扉輕開,在淡淡的月光下,可以看見其中走出一個黑甲之人。


    嚴格說來,說此人身披黑甲並不準確,因為城主府重地,若無要事一般的黑甲衛是不允許進入其中的,更別說來到這小樓重地。借著天上那彎半月,仔細看看,這人身著暗金鎧甲,身材高挺壯碩。見到此人推門而出,巡視青甲衛目不斜視,向前繼續而去。


    看著巡視而過的青甲衛,這人點了點頭,對這段時間以來青甲衛的表現還算滿意,身著這厚重鎧甲,那人彷佛身穿普通一物一般,熟悉地走過城主府,來到主閣的門扉之前。


    “衙領大人。”守於閣外的四名青甲衛齊聲說道,語氣甚是恭敬。


    乖乖,眼前這人便是統領三百青甲衛的‘衛衙領’——齊芝洺。


    想進青甲衛,便先知其名的齊芝洺。


    說起這府衛編排,一般十人首可為夫,稱為‘衛夫’,而能領百人則稱其為長,名之“衛長”,而掌管千人者在城主中地位超然,尊其為“都統”,可是除此之外,還有一人,在城中地位也不低於這千衛之都統,更有資格隨意進出城主府,便是這親衛之首‘衛衙領’。


    若比較其這地位高低,這三大‘都統’恐怕還是比不上這‘衛衙領’,不說其他,這‘都統’可是有三人,可這‘衛衙領’僅有一人。


    沒有與四名青甲衛有任何交談,身著暗金甲的齊芝洺便來到門扉之前,正想要抬手敲門,便聽得閣內傳來一道聲音:“是芝洺嗎?進來吧。”


    沒有任何驚訝,齊芝洺推門而入,留給四人一道那永遠想要望其項背的背影。


    與空積城的繁華相比,這城主府可算不得有多豪奢,主府閣內,一顆光明石置於府頂之處,將閣中照得通亮,即便入夜,也如同白晝一般。


    穿過一排排的書架,齊芝洺來到一桌案之前,單漆跪下,恭聲道:“府主大人。”


    沒錯,坐於桌案之前的這人便是空積城城主江一鳴,不過對齊芝洺而言,他更願意稱眼前之人一聲‘府主’,因為這樣更顯尊敬,而江一鳴也願意讓他這樣稱唿,或許這樣更為親近。


    看著來人,已過古稀之年的江一鳴放下手中的古卷,有些無奈地笑著說道:“你我之間還需要這些嗎?直接起來吧。”


    “養育之恩,芝洺死不敢忘。”


    說起來,這江一鳴膝下無兒無女,在多年以前偶然在城中收了一名孤兒當義子,帶起迴府,之後便沒了那位義子的消息。直到多年後,當齊芝洺力壓其他都統當上這‘衛衙領’,城中眾人才知成為空積城最年輕‘衛衙領’的便是當年那名孤兒。


    看著眼前的年輕人,臉上已有歲月痕跡的江一鳴將桌案上的古卷卷起,笑著道:“你呀你……”


    聽到這話,那單膝跪地的齊芝洺才抬起頭來,慢慢站了起來,嚴肅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笑容。


    對於自己這位說是古板又有些頑皮的義子,江一鳴心中也生不起什麽肅罵之心,搖了搖頭,將手中的古卷放於一旁,江一鳴故意板著臉說道:“怎麽了?都這個時候,不好好休息,跑來我這裏幹什麽?”


    公是公,私是私,也許是齊芝洺將兩人分得很清楚的緣故,即便他有著城主義子這層身份,他也能服眾,治得了這三百青甲衛。於是聽到江一鳴如此說,他臉上的笑容也不見,換上了先前那般嚴肅,便沉聲說道:“後天便是取那二十具傀儡之日,屬下聽說那知沐齋恐怕是完不成這筆交易了,所以屬下不解,府主當初為何要與這知沐齋做這筆生意。”


    身為一名魂師,他知道一具傀儡對於魂師的意義,而才從小樓出來,他明白一具傀儡對於青甲衛的重要。可以這樣說,如果傀儡對於一名魂師而言是武器的話,那麽傀儡對於他們這些親衛而言,那就是生命。而自己義父,或者說府主的這般行為毫無疑問是拿那二十名青甲衛的性命在開玩笑,所以他不能理解這種行為,所以他不讚同這筆交易。


    所以,他來到了這。


    看著自己義子那嚴肅的表情,江一鳴也明白自己這位義子的意思,或許隻有像他那般將這些青甲衛真正當做是情同手足,才能贏得他們的那般尊重吧。沒有直接迴答齊芝洺的問題,江一鳴緩緩起身,將一旁的古卷拿了起來,然後慢慢走到一木架之上,將古卷放了上去。


    這木架可不是一般木頭所做,這木架通身呈紅褐色,木架之上還有淡淡香味,若書籍放置其上,據說還有溫養書籍之作用,這便是珍貴的百年紅檀木,看著這主府閣中滿閣的木架,可以想象可恐怕得耗費數百年的時間來收集也不為過。


    難怪這主府閣也能稱為一大寶地。


    隨後,江一鳴再次來到另一木架,隨後輕輕拿起一古卷,古卷用竹子製成,即便有著這紅檀木的功效,這竹卷也有些殘破,內容也不全,拿起手中的古卷,江一鳴將之遞給了自己身後的齊芝洺。


    有些不解,齊芝洺接過了古卷。


    “你且看看。”聽得府主這般說道,隨之齊芝洺也看了起來。


    隨後,在這光亮如白晝的閣內,齊芝洺眼中先是疑惑而後逐漸轉為震驚,最後變得極為驚訝,看著身前一臉平靜的江一鳴:“義……不,府主大人,這是……”


    聽得他這般話語,江一鳴知道他心中恐怕也不平靜,就如同他初看這古卷的時候,心情怎能平靜得了,隨即他將齊芝洺手中的古卷拿來過來,小心收好,放迴書架之上,然後出聲道:“誰能想到這知沐齋的烏家與先祖一樣,是完成這般壯舉之人。”


    他抬頭看向房梁,彷佛要將這閣樓看穿一般,目光所向之處便是那空流積水。


    “誰能想到當年名震天下的魂陣如今連殘留其名也做不到,嗬,蟲車?歲月不饒人啊,即便看在當年的情分上,照顧一下這知沐齋又有何妨,所以到時哪怕知沐齋完不成那些傀儡,你也勿要太過為難他們。”


    “屬下知道。”


    點了點頭,看著閣樓外的淡淡月光逐漸被雲遮蔽,江一鳴低下了頭,不知其心中所想,隻見其歎了口氣:“魂陣:融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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