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我的大婚,到時候看劉庭之有沒有迴來事情不就清楚了。”


    樓去人空,閣樓內顯得有些寂靜,而葉傾城的一襲話語彷佛還在閣樓中迴蕩。


    此刻閣樓中除了沒走的葉傾城便還有站在一旁的葉知秋了。


    秋季快要過去,葉子都已經枯黃,已經入夜,即便看不到院內蕭索的場景,但是冷風瑟瑟吹來,葉知秋心中不由升起一股蕭瑟的感覺,不知是為景,還是為眼前的人。


    “其實你可以拒絕的。”


    葉知秋如此說道。從陸家遞迴那三張陣圖開始,葉知秋便知道所謂提親、求婚,都不是陸家想要的,至於陸家所說的為劉老而來更加不可能,陸家的目的隻有一個,便是葉家,侵吞葉家。至於提親或許是劉老的要求,隻是陸家隨意一說而已,不論如何,葉家答應或者拒絕都無關大局,而到了眼前的局麵,同樣的無論陸家有沒有提親成功也都無關大局。


    聽到葉知秋的話語,葉傾城不禁陷入了沉默,隨即轉過身來,看著葉知秋,出聲說道:“我要答應。”


    看著葉傾城執著的臉龐,在月光下,沒有任何的嫵媚,但是葉知秋覺得此刻的葉傾城格外漂亮,想來真的能夠傾一座城了。


    麵對葉傾城直視的目光,即便心中一直古今無波的葉知秋也不禁移開的目光,目光瞥見葉傾城的側臉,葉知秋隻感覺心跳慢了半拍,看著天上動人的月色,葉知秋歎了一口氣,出聲說道:“為了他?”


    “為了他!”葉傾城堅定地說道。彷佛情侶間最美的表白,隻不過他不在這裏。


    兩人口中的他自然隻有一人,便是晏無心了。


    葉知秋不禁陷入沉默,葉傾城的做法無疑便是為了晏無心。如果葉傾城出嫁之後,劉庭之還是沒有迴到葉家,那麽就說明劉庭之的離開與晏無心無關,而如果劉庭之迴到葉家,那麽便更好,這樣可以為葉家爭取時間,也能為晏無心爭取到時間,隻要有足夠的時間,即便再天衣無縫的陰謀也會露出破綻,那時,晏無心自然能夠獲得清白。


    無論結果怎樣,葉傾城這一舉措隻有一個原因,為了晏無心,至少為了給晏無心更多的時間。


    “值得嗎?”猶豫了片刻,葉知秋還是問出了自己心中最想問的問題。


    “值。”葉傾城出聲說道,聲音中沒有絲毫顫抖,沒有絲毫猶豫。


    說完之後,葉傾城似乎發現了什麽,眼睛眯了起來,如同狡黠的狐狸般看向了葉知秋,笑嘻嘻地問道:“你喜歡我?”


    葉知秋心中一跳,心跳不僅慢了半拍,似乎是完全停止了,葉知秋移開目光,古井無波的心中起了一絲漣漪,葉知秋臉上沒有絲毫表情,出聲說道:“瞎說什麽。”


    葉知秋比葉傾城大了幾歲,兩人一起長大,看著這個笑起來如小狐狸般的女子,聽著總是響在自己身後的那一聲“哥哥”,看著她一點一點的長大,麵容也如同名字一般越來越傾城,不知什麽時候開始,自己的心裏就有了她的影子。


    此刻,身為葉家家主他什麽都做不了,他不能像女子一般隨意,他身上有父親葉空狐,葉家大長老所賦予的壓力,他肩上肩負的是整個葉家,所以當年他隻能看著那位自己視為親妹妹的女子獨自離開葉家,他隻能默默忍受著身前女子的指責。


    ————


    “你不是說青衣姐姐是你的妹妹嗎?那你身為葉家家主怎麽什麽話都不說?”


    “我……”


    “你知道青衣姐姐闖過了木人巷付出了什麽,她隻有八年的壽命了,八年。一切都怪你,都怪你。”


    “我……”


    “葉知秋,我討厭你。”


    ————


    所有的這些他都沒忘記,他也記得從那之後,身前女子再也沒叫過自己一聲哥哥,但是身為所有的壓力,葉家的興衰肩負在肩,這些注定他不能隨意,而這些也注定了他這種古井無波的心境。


    不過,古井無波的心中由於女子的話語泛起了漣漪,“知秋哥哥,以後無心就拜托你了”,聽著熟悉的稱唿再次響在身後,好久沒聽見的話語再次從女子口中傳出,彷佛多年以前那個活潑的女孩一般,一直沒變。


    而葉知秋心中的那句“我喜歡你”也沒有說出口。


    ………………………………………………………………………


    木羈閣。


    羈便是羈押之意,而閣樓用途不言自明。


    透過窗戶,晏無心自然能夠看見窗外的夜色,夜色深深,而晏無心心中沉沉。


    “難道這是陸家的陰謀,但是他們到底是如何潛入知書閣的?”


    “而且陣圖沒有被其他人碰過,這是怎麽做到的?”


    一連串疑問在心中閃過,不過這些問題都沒有答案,否則晏無心有怎麽會被關在這裏。


    月亮上移,漸漸出現在了窗戶的視野中,而一道嬌聲嬌氣的話語在窗邊響起,“瘋哥哥。”


    聽到這道聲音,晏無心不禁來到窗邊,心中有些焦急地問道:“小雲,怎麽樣?有沒有聽到什麽消息?”


    這道嬌聲嬌氣的話語自然便是來自與晏無心有過一麵之緣的葉雲了,那個小女孩,被關在這裏,晏無心自然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麽,所幸葉雲跑到這裏玩耍,晏無心好說歹說才將其勸去打聽消息。


    ————


    “小雲,小雲,是你嗎?”


    “呀,屋子在說話,好神奇。”


    “……”


    “小雲,是我,你無心哥哥。”


    “騙人,我哪有無心哥哥。不理你了,我要走了,娘親說不要和陌生人說話。”


    “小雲,小雲,我是你瘋哥哥。”


    “啊,瘋哥哥,你早說是你嘛,你在裏麵幹嘛?好玩嘛?”


    “……”


    “小雲,你幫哥哥一個忙行不,哥哥以後陪你玩。”


    “說話算話,拉鉤。”


    “……”


    “哥哥拉不到你的手,不過哥哥不會騙你的,你去幫哥哥打探一下消息好不好?”


    “打探?什麽是打探?”


    “……你去那裏聽一下各位白發爺爺在說什麽好不好?”


    “哇,我最喜歡這個遊戲了。”


    ————


    “小雲給是全部記住了哦,我背給你聽。”


    晏無心可以想象木窗外的小女孩應該是一臉驕傲的模樣。


    “不知道這次陸家主突然拜訪所謂何事?”


    葉雲學著陸殘雨的聲調,有模有樣的開始講起來。


    ……


    “我答應。”


    嬌聲嬌氣的話語故作嚴肅地說道,聲音顯得格外滑稽,而小女孩獨自演完一場戲後,出聲說道:“最後那位紅衣姐姐這樣說道。”


    晏無心愣在了木屋之中,什麽聲音都聽不進去,知道小女孩叫了多聲“瘋哥哥”以後,晏無心才迴過神來,出聲說道:“小雲,這次謝謝你了,瘋哥哥下次陪你玩啊。”


    “哦,你要來的哦。”小女孩心中顯得有些高興,在她看來剛才的遊戲已經很好玩了,此刻要走了,小女孩心中也顯得有些不舍地說道。


    “嗯嗯,瘋哥哥答應你。”晏無心答應道。


    夜更深了。


    窗外寂靜,而小女孩也離開很久,晏無心呆呆坐了很久,呢喃道:“小姨要嫁給劉庭之,為了我。”


    “為了我。”


    再次呢喃出聲,在寂靜的木閣中,晏無心的話語不斷迴蕩,迴蕩在耳邊,更多的是迴蕩在其心中。


    一滴淚慢慢從其眼中流出,滴落。在父親離開之後,他哭的不成樣子,那時候為自己擦拭眼淚的是自己的母親,而在母親離開後,他沒有再哭,因為他要為自己的妹妹擦拭眼角的淚。但是這幾個月,他流過很多次淚,因為有個身著紅衣的女子,自己的“小姨”會為自己擦拭眼角的淚。


    但是此刻,他什麽都做不了,而為了他,那位女子可能要永遠地離開自己。


    一種無力感湧上心頭,湧上心間。


    視線模糊,木閣的木牆之上幾個熟悉的字映入眼中。


    “無心。”


    “晏無心。”


    字是自己的名字,但是字卻不是自己寫的,看著這熟悉的字,一些被埋藏在腦海深處的記憶再次浮現,“娘親”,帶著一抹哭腔,晏無心出聲道。


    字跡是自己母親的字跡,也就是說當年自己的母親也被關在這裏,而看著這幾乎一筆一劃刻畫的字跡,這用手指一點一點劃出的字跡,晏無心能夠感受到字跡上傳來的體溫,能夠感受到字裏行間傳來的愛。


    原本以為,母親走後,自己便再也找不到這種感覺了,但是葉傾城的出現,如同為晏無心冰冷的世界燃起了火花,隻是到現在難道連這抹火花都要消失了嗎?


    “為什麽?為什麽自己什麽也做不了?母親,無心該怎麽辦?怎麽辦?”


    晏無心將頭埋在臂間,如同當年那個無助的孩子。


    “那時候,我姐的傀儡術還不足以闖過葉家的木人巷離開葉家,而且想要離開,便意味著被葉家逐出家門,便意味著再也不能迴到葉家。”


    一句話語突然浮現在晏無心腦海中,晏無心眼中閃過一道亮光,出聲說道:“木人巷。”


    慢慢地站了起來,晏無心沒有理會那道打不開的門,向閣樓伸出走去,對其他人而言,那裏也是一條死路,或者說更慘,否則的話,這木羈閣怎麽能關住人。


    閣樓深處,另一道門出現在晏無心眼前,門上有三個大字。


    “木人巷。”


    彷佛和當年一樣的場景,彷佛和當年一樣的人,都是為了心中那一分不舍。


    時隔多年,但是在此刻,兩人邁著同樣的步伐,心中沒有絲毫的猶豫,義無反顧地走向了那道門,慢慢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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