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冰隻覺得像是被觸電一樣。


    她非常想來看這部電影,可是前半段的時候,電影裏到底講了什麽,她基本上沒記住。


    她所有的感官都失靈了,都凝聚在手上。


    這是從小到大,元冰除親人外第一次跟異性手拉手。


    在國外念書的時候,自然也有不少戀愛族在她麵前晃來晃去,她有一張美麗的東方麵孔,許多對東方國家的文化感興趣的外國男孩也非常喜歡她,也追求過她。


    但是元冰不喜歡那些人。她也始終記得父親是寧國大皇宮的安全統領,是負責帝王以及皇城安危的人,許多打著愛情的皇子搞間諜的例子,大頭夫婦倆給她說的太多,她自己也害怕,所以一直對


    愛情避之不及。


    這次迴來,家人們陪在身邊,給她挑了這麽個人。


    她的目光一點點下移,望著與澤建交握的雙手。


    他會是自己一輩子的依靠嗎?


    看了一半,澤建忽然清楚地意識到:元冰不愛吃爆米花。


    因為開場到現在,他觀察過別人的爆米花,都吃的差不多了,可是元冰一動不動,一口不吃,連他買的飲料都不喝。


    澤建有些自責。


    他覺得是自己沒有把她照顧好。


    他側目看了她一眼,卻見她正低著頭,目光閃爍的望著他們交握地雙手。


    澤建說不出這一刻心裏是什麽感覺。


    好像有一根藤蔓,一點點從土裏破出來,然後纏繞著他的心,一點點往他的心上爬著。


    他動了動兩人的手,然後握著她的手,拿到嘴邊,親了一下她的手背,再若無其事地放下去。


    想想教過他:時不時地親密接觸,是可以撩人心弦,讓她更心動的。


    雖然老母親對自己說這話的時候,澤建覺得非常羞恥。


    可現在,他卻又慶幸,覺得老母親說的這些還是管用的。


    這不,元冰瞪大眼睛盯著他,在他又看過去的時候,她匆忙看向大屏幕。


    澤建想笑。


    她一定不知道自己笨拙躲避眼神的模樣,像一隻可愛的花栗鼠。


    而她的後背挺得筆直,像是在開會一樣。


    澤建湊上她耳邊,低聲詢問:“吃爆米花嗎?”


    元冰:“嗯。”


    澤建:“我沒見你吃過。”


    元冰臊紅了臉,幹脆把事情全都推到他身上:“你抓著我的右手,我不方便吃。”


    像是怕他詢問,她為何不用左手拿爆米花?


    她趕緊又畫蛇添足道:“我不習慣用左手吃東西。”


    澤建笑了笑:“嗯,都是我的錯。”


    他輕輕放開她的手。


    兩人交握的掌心裏,細細密密全是汗,根本分不清是誰的汗。


    元冰尷尬地將掌心放在褲子上蹭了下,然後拿著爆米花往嘴裏塞。


    電視屏幕上,忽然出現了傾頌俊臉的特寫。


    澤建忽然一動不敢動,有種正被小五叔盯著的錯覺。


    而元冰也不敢動,等著這個鏡頭過去,才動了動嘴巴,把爆米花咽下去。


    一部電影總算結束了。


    眾人退場。


    元冰拿著包起身,包卻被一直大手拿走了。


    她詫異地看著他,他卻笑著道:“我以前陪著爹地媽咪逛過街,我爹地總是這樣幫我媽咪提東西。”


    簡單的一句話,卻讓元冰的臉頰紅了紅。


    她其實也生活在非常幸福的家庭裏,她也很向往父母的愛情。


    尤其在她得知母親居然是北月的特工,是清雅女帝派來的,最後被父親策反做了他的夫人,還幫著寧國提供了許多情報後,元冰更羨慕父母的愛情了。


    這樣的愛情,給人腳踏實地的安全感。


    她望著澤建,忽然就笑了笑:“嗯,那以後,我們出門的話,東西全都交給你拿著。”


    澤建勾唇:“好嘞。”


    她剛要走,麵前又多出一隻大手。


    她臉頰微紅地將自己的小手放在了他的大手裏。


    與認知裏的王府大少爺不同,澤建的手心裏,有一層薄薄的繭子,那是他練騎術、練劍術、開坦克、練射擊等等磨練出來的。


    這樣的薄繭比起許多白皙的養尊處優的雙手,更有故事,也更讓元冰心動。


    兩人從電影院出來,澤建把剩下的爆米花跟飲料全都丟盡了垃圾桶。


    因為她不喜歡,他看出來了。


    他看了眼時間:“現在是兩點十分,我陪你再逛一會兒,還是先送你迴去?”


    元冰眼神有些閃爍:“隨便。”


    澤建點點頭,卻將她的包還給她,還道:“你等我一下,我去下洗手間。”


    元冰:“好的,我也去一下。”


    於是,兩人在洗手間門口各自分開。


    澤建躲在廁所裏,給想想打電話,那邊剛接:“兒子啊?”


    澤建瞄著洗手間的方向,捂著話筒,很小聲地問:“媽咪,我現在跟冰冰剛看完電影。”想想激動不已:“天哪啦!兒子啊,你總算開竅啦,怎麽一不小心就長大了呢?背著老媽出去跟女孩子約會了,哈哈哈哈!兒啊兒啊,你可算是沒有白白吃了這麽多年的飯


    啊,可算是開竅了啊!”


    澤建忍著耳膜的炸裂,忍著想想過於誇張的嬉笑聲,又問:“媽咪,我有事找你幫忙。”


    想想:“說,快點說!”


    澤建:“現在兩點多,我下午四點半軍區有會議,我剛才問她,是陪她再逛一會兒,還是直接送她迴家,她迴答,說隨便。”


    澤建真是傷愁啊!


    他最怕的就是女孩子給他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了。


    人們總說,女人心海底針,他怎麽知道她心裏到底要再逛逛還是想迴家啊。


    萬一選錯了,他現在還在考察期,被淘汰了,就沒媳婦了。其實認真來說,他跟元冰談不上情深似海,可是越是相處,兩人之間越有一種微妙的心境上的變化,要是換一個戀愛對象,或者想到將來要分手,澤建就覺得麻煩,覺得


    難受。


    總要結婚,倒不如牢牢抓住這個自己已經動了心的。


    想想哈哈大笑,道:“你傻呀,你就不會問問她,要不要跟你去軍區?你開會,她在你辦公室玩,你開完會,再帶她去吃飯,兩人又能約會了。”


    “可是她好像很累。”澤建也有自己的考慮:“而且,她連續工作一周,難得放假,明天我還要帶她出來,我就想著,怕她累壞了。”


    想想一本正經地教導兒子:“女孩子在談戀愛的時候是不知道累的。


    而且,她如果真的不喜歡你,真的很累很累了,你問她的時候,她肯定會迴答你,她要迴家。


    但是她說隨便,就是委婉地讓你挽留她啦!”


    澤建:“是這樣嗎?”


    “笨蛋!這麽多年的飯都白吃了!你現在躲在哪裏給我打電話啊,你快點給我滾出去,去約會去!小心在裏麵太久露餡兒了!”


    想想恨鐵不成鋼地罵了起來。


    澤建太陽穴突突地跳。


    他老娘一般不發脾氣,一旦發起脾氣來,那真是整個孝賢王府都要抖三抖。


    他趕緊結束了通話,洗了洗手,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衣服跟發型,這才出去。


    而女廁所因為排隊時間長了,所以元冰出來的時候,澤建也剛好出來,兩人相視一笑。


    澤建上前,接了她的包,問:“要不然,你跟我去軍區?”


    元冰笑意盈盈地問:“會不會不方便?我怕耽誤你工作。”


    “沒事。”澤建笑了:“你在我的辦公室等我就好,下班了,我帶你去吃飯,再開坦克帶你去看星星。”元冰笑了笑,認真地表達自己的想法:“如果以後結婚的話,你再帶我坐坦克吧,不然,我總覺得怪怪的。畢竟軍區是軍事要地,坦克也不是隨隨便便誰都能坐的。我現在


    是宮廷從三品的女官,還不算正式的軍人家屬。”


    澤建若有所思:“嗯,你的顧慮我懂。”


    元冰道:“嗯,那就找個咖啡廳坐坐,我們一起說說話?”


    澤建:“你想坐坦克嗎?”


    元冰:“啊?”澤建溫聲解釋:“你不要誤會。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想坐坦克的話,我們可以去領結婚證,你成了真正的軍人家屬,我再跟太子殿下打報告,讓他同意去坐坦克,這樣,就


    不怕人在背後說我們什麽了。”


    元冰嘴角抽了抽:“不、不用那麽快,我有點慌。”


    澤建眸光裏,有什麽東西暗淡下去。


    不過他也勾唇一笑:“那就去喝咖啡。”


    他領著元冰朝著咖啡廳的方向去了。


    其實,不僅僅是她有點慌,他也有點慌。


    她慌的具體是什麽,他不知道。


    他慌的卻是,她言辭中透露出一種,他們未必會在一起、未必會結婚的意思。


    這讓澤建心裏很不舒服。


    怎麽說呢,在他看來,談戀愛就是結婚的第一步,如果不結婚,談什麽勞什子戀愛呢?


    他時間緊張,工作也忙,精力也有限,好不容易動心了,又不跟他結婚,這不是玩人兒嗎?


    於是,澤建心裏也開始七上八下,想著要是能有辦法一舉拿下就好了。


    咖啡廳裏。


    兩人麵對麵坐著。


    元冰要了杯蔗糖拿鐵,澤建要了杯美式。元冰望著他杯子裏黑乎乎的液體,笑著道:“聽說,愛喝美式的男人都很自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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