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女兒的傷口會自動愈合,傾慕的心情有些複雜。


    他伸出雙手,將聖寧小小的身子擁在懷中:“寶貝,你是小仙女。”


    腦海中還有她牙牙學語的時候,挎著個小籃子,穿著小裙子,踩著紅色的小皮鞋,在草地上摘花,一邊摘一邊說自己是小仙女的情景。


    那時候的一切,曆曆在目。


    “我們一一,”傾慕眼眶有些熱:“真的是小仙女了。”


    聖寧也感覺到異樣,望著自己自動愈合的傷口,她愣了愣又道:“我跟師父一樣了。”


    她口中的師父,自然就是雪豪。


    若是將來有一天,自己跟貝拉都不在這個世上了,將女兒交給妹妹跟雪豪,傾慕還是放心的。


    他將女兒從懷中讓出來,望著她粉嫩的臉頰,微笑著:“對。”


    現在,他唯一要擔心的就是邇邇了。


    聖寧度化成仙,是積累了無量功德,孝感動天,但是邇邇呢?


    傾慕蹙了下眉,扭頭望著方沐橙:“老師可知道上天為何獨獨對狐族要求特別嚴格?”


    方沐橙聳聳肩:“不知。”


    他端著咖啡嚐了口,眼神有些玩味地盯著傾慕:“你當我是神仙?上天的事情我怎麽會知道。”


    聖寧已經很懂事了,她的思維一向比其他寶寶更為朝前。


    略微思忖,她望著傾慕:“我沒有渡雷劫。”


    傾慕笑了,寵溺地揉了揉她的發:“那是因為我們一一可愛,老天喜歡你這麽可愛的小仙女,所以不讓你渡雷劫了。”


    其實,他說這話的時候,心裏是疼的。


    那般削皮挫骨之痛,難道會比雷劫的痛輕嗎?


    連貝拉那樣隱忍的成年人都受不了,在入洗髓池的中期就已經失去理智以頭撞池好幾次。


    若不是傾羽攔著,若不是聖寧後來救母,貝拉不一定扛得住這樣的疼痛。


    忽而間,傾慕腦海中掠過一個人:真正的君無邪。


    一個有先天性心髒病、卻從洗髓池裏熬過來的人。


    這是對手,可敬的對手。


    傾慕捏了捏女兒的臉頰:“以後,讓姑姑跟你師父帶著你修行吧,邇邇那邊爹地去說,他可以自己拜月修煉。


    將來他渡雷劫成仙,你們三人幫襯著,勝算也大些。”


    聖寧一聽,有些著急:“可是,我必須跟著姑姑還有師父修行嗎?


    如果不呢?我會怎麽樣?”


    傾慕一時不知如何迴答,這方麵的知識他並不懂。


    迴頭望著流光跟方沐橙,但見流光含笑解釋:“你也可以做一個懶散的小仙女,每天過著人類的生活,就像現在這樣。


    修仙的路,終點都是成神。


    但是走到最後能成神的少之又少。


    很多人在修了一半的路上墮入旁門左道的也不少,更有不思進取、止步不前的。


    各種各樣的都有。


    但是一旦你決定要成神的話,你的名字會出現在天宮的金冊上,上天會安排好你渡雷劫的時間。


    道行高的,自己就能推算出來,要麽加緊做功德,要麽加緊修煉提升自身的能力。


    就好像雪豪跟傾羽那樣,他們都成仙了,注定要相愛一生,便也無畏再更進一步。


    但是你,你也可以自己選擇,要不要走這條路。”


    大家含笑望著她。


    其實傾慕心中有數,女兒將來飛升上神的時候,自己肯定都不知道轉世多少個輪迴了。


    他是看不見了。


    但是他多想從她小小的身體裏,看見她漫長的一生。


    傾慕是心疼的,是不舍的,是不願意女兒受苦的。


    而她過於懂事,成長的道路上帶給他一次次的驚喜、一份份的快樂,她跟邇邇一樣,都是上天送給他跟貝拉最好的禮物。


    聖寧搖頭:“我不要!”


    她轉身背對著所有人,堅定道:“我不要成神!”


    垂眸,她自己摳著手指,嘟囔著:“我就要做小仙女,神太老了,我還小著呢!”


    傾慕覺得,這件事情還是要跟邇邇說的。


    隻是不知如何開口。


    原本讓聖寧拿走一顆內丹,為的是有人能陪著邇邇,能幫助邇邇。


    但是如今呢?


    聖寧反倒自己先成了仙。


    三人再一看,聖寧已經不見了,她瞬間轉移消失了。


    傾慕愣住,立即對著方沐橙道:“老師,功德王,抱歉,我先迴去看看孩子們。”


    *


    聖寧迴到房間裏,邇邇正在批她做的題。


    她做了半張卷子,就被叫走了。


    他閑著也是閑著,不如幫她批閱一下。


    見她迴來,邇邇咧嘴一笑:“迴來啦?爹爹找你有什麽事情?”


    “我是小仙女了。”聖寧望著他,好開心地笑著:“真的!功德王在我手指上劃破一道,都流血了呢!


    但是呀,很快傷口就愈合了!”


    邇邇:“……”


    他也覺得她最近身體有銀色光暈,很美,很仙。


    原來,這就是去仙氣。


    一定是之前的天賜金色雲海,妹妹積了無量功德。


    邇邇望著她,麵無表情。


    其實應該開心的,她不用渡雷劫成仙了,卻也在忐忑不安,如果將來自己渡雷劫失敗,她卻飛升上仙,那麽,他們將永遠在兩個不同的世界裏。


    聖寧笑嘻嘻的,特別開心。


    但是看見邇邇這副木訥的表情,再一聽他的心事。


    她笑著抬手拍了他一下,道:“想什麽呢!我不修了,我就做小仙女就足夠了!


    將來你渡雷劫,我們大家全都幫你,等你渡劫成功,你可不要去修神然後嫌棄我這個小仙女不管我哦!”


    邇邇的眼淚忽而湧出來。


    他張開懷抱將妹妹抱住:“一一!”


    聖寧輕輕拍著他的後背:“哥哥,我們永遠在一起。


    以後你拜月,我還是陪著你,哪怕拜月對我沒用了,但是我曬曬紫微星光芒也是好的呀!”


    當傾慕擔心邇邇的情緒,從春蕾居趕迴來的時候。


    剛剛走到門口,就聽見裏麵傳來聖寧的歌聲——


    在那天的那邊海的那邊有一群藍精靈……


    傾慕輕緩地將書房門打開一道縫。


    就看見他們兄妹擁抱在一起,聖寧拍著邇邇的背,好像在安撫他。


    這一幕,特別溫馨。邇邇忽而放開聖寧,站起身朝著門口的方向看過去:“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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