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官司,離奇之災運


    因戰亂已起,肖秋柏的生意也跟著多了起來。可最近兩日,非但一門生意皆無,不知哪裏來的地痞無賴,強橫收取高額保護費。


    肖秋柏不想招惹是非,隻好將前幾日賣了“詠梅”畫卷的銀錠子拿出來了事。後來經過詢問才知,範大爺和幾個附近擺攤之人,隻是收取了幾個銅板而已。


    肖秋柏和夏侯雲歌以為,可能是外地人受了歧視,才會被那幾個整日遊手好閑的痞子盯上。


    本以為花錢免災,就此無災厄沾身,沒想到肖秋柏又無端端染了官司。


    夏侯雲歌這兩日雙腿浮腫的有點厲害,也沒出門,正坐在院子中整理梅雲為腹中孩子做的小衣褲。


    梅雲的手藝很好,做工也極精致,連個線頭都找不到。


    這些日子,梅雲再也沒有提及夏侯雲歌和肖秋柏到底是不是夫妻之事,也沒問過肖秋柏,她腹中孩子是否是肖秋柏的骨肉。但梅雲卻將夏侯雲歌腹中孩子也當成親人般疼愛,從不讓夏侯雲歌做一丁點的家務,如同照料主子般地盡心盡力,家裏更是井井有條。


    日子雖然清苦,到底是平靜安逸。


    夏侯雲歌曾想將剩下的一隻耳墜子上的珍珠拿下來換成錢,大家也能過的舒服一些。又怕被人認出來那是一般人家不會有的值錢物件,便打消了這個念頭。想著將來孩子出生,留給孩子以備不時之需。


    梅雲去給肖秋柏送午飯,迴來時不但急匆匆跑的上氣不接下氣,連帶出去的食盒也沒拿迴來,闖進院子就撲到夏侯雲歌身邊。


    夏侯雲歌緊張起來,心中無端叫了一聲“不好”。若不是出了大事,梅雲絕對不會如此失了分寸。


    “出了什麽事?你跑的這麽急!”


    “秋柏……秋柏……”梅雲吃力摘掉臉上的麵紗,因跑的太急而幹涸的喉口一時間隻顧喘氣,根本說不出話來。


    “他怎麽了?”夏侯雲歌預感到了不好,眉心皺了起來。


    “他他……他被官府的人帶走了,說他間接害死了人命!”梅雲說著就雙眼泛紅起來,完全沒了主心骨,隻能巴巴望著明明比自己小很多年歲,卻總是比自己淡定沉穩的夏侯雲歌。


    “怎麽辦?雲姑娘,秋柏的性子,你我再了解不過的!”梅雲眼中淚水迷蒙,顫聲說著,就要哭出來。


    “到底怎麽迴事?你快說!”夏侯雲歌厭極了女人一著急就愛哭的性子,如果眼淚有用,世界上的人都去哭好了。


    “一個貌美的婦人,偏偏說來秋柏攤子寫信件的時候,秋柏……秋柏……”梅雲低下頭,吱吱唔唔地說不出話來。


    “快說!”夏侯雲歌喝令一聲,嚇得梅雲纖弱的肩膀一顫,趕緊說下去。


    “說秋柏寫了淫詩給她!”


    “淫詩?”夏侯雲歌再次擰高眉心,“就算肖秋柏垂涎美婦人的美貌,寫了淫穢的詩詞調戲她,也不是值得糾結去官府的大事。”


    “秋柏絕對不會的!他是什麽人,雲姑娘不會不了解!秋柏絕不是那種人!”


    “我自然知道!隻要他忍氣吞聲吃了啞巴虧,被指著鼻子罵幾聲,也就完事了。怎麽會被帶去官府?還說他間接害了人命?”夏侯雲歌清楚,在這樣的亂世死一兩個人不算什麽事,隻要不被官府抓住。好比她在現代做殺手,隻要處理幹淨線索不被警察抓住有力證據,命案也就成了一樁無頭公案,最後不了了之。


    可若肖秋柏被直接抓去了官府,隻要證據確鑿,就會被定為死罪。


    “那婦人說,秋柏寫的詩,被她家裏患病的丈夫看見了,氣得當場吐血而亡。秋柏因此間接害人致死,被那婦人告發到公堂,官府直接來人,將肖秋柏帶走了。”梅雲說著,就又急得哭了起來。


    “雲姑娘,秋柏真的不是那種人啊。”


    “我當然知道他不是那種人!可什麽詩這麽厲害,看了就能將人氣死?就算是被那詩氣死,隻要對照筆跡,不是他親筆所寫,也就證明與他無關了!怎麽會被帶走?”夏侯雲歌也焦急起來,勉強撐起身子站起來。


    “可是……可是……那信件確實是出自秋柏之手啊,確實是秋柏的字跡。”梅雲努力忍住眼淚,擦幹眼角,期盼地望著夏侯雲歌,盼望她能想出解救的辦法。


    “就算是他的字跡,那婦人被寫了淫詩調戲,難道當時就不知道反駁嗎?非要自己的丈夫被氣死了,才來找事上門!明顯她也脫不了幹係,不是那正經的好人!”夏侯雲歌愈加覺得此事蹊蹺的很,想不通為何忽然會這般多的事端找上他們。


    “也是趕巧了,那婦人說自己不識字,拿了信件迴家,想叫丈夫念一念的,卻不想是一首淫詩。”梅雲吸著鼻子,拽住夏侯雲歌的手臂,她的手都在不住顫抖,“雲姑娘,你快想想辦法,怎麽辦?不能讓秋柏就這樣被冤枉啊!”


    夏侯雲歌努力穩定心神,仔細想了想。


    這件事……


    看似百無遺漏,可越是如此,就越讓人懷疑。


    “我們先去官府看一看,看看能不能讓我們見人。”夏侯雲歌便一手撐住酸痛的腰身,往外走。


    梅雲擔心夏侯雲歌身子不便,趕緊戴上麵紗攙扶夏侯雲歌一起出門。


    到了官府,府衙的人卻不讓見,看似大公無私秉公辦事的樣子,卻對夏侯雲歌擠了擠眼角,顯然是想要點好處。


    夏侯雲歌和梅雲身上哪裏有銀錢,平時都是靠肖秋柏書寫信件的幾個銅板度日。


    見不到人,隻好暫時迴去再想辦法。


    傍晚時分,範大爺便抱著一個陶瓷罐子來了,交到夏侯雲歌手中,說是他攢了大半輩子的養老錢。他要給夏侯雲歌去疏通府衙,或許能將幫肖秋柏救出來也說不定。


    夏侯雲歌卻沒有收,直接退給了範大爺。


    “小相公雖然沒來鎮上多久,這街坊鄰居間,誰不知道小相公為人正直,絕不是那心懷淫穢之人。雖然納了個小的,我們也絕對相信小相公的人品。”範大爺堅持要將為數不多的銀錢給夏侯雲歌,“就算大爺借給你的,等將小相公救出來,你們再還大爺。”


    夏侯雲歌還是堅持不肯收,沉默冥思,為何會忽然出現這種事。


    “大爺知道,你們缺錢。這小相公原先寫信,也是極清高,不寫休書,不寫離間,不寫是非。後來大爺說了他兩句,娃娃就要出生了,可不能這般做生意,否則老婆娃娃都隻能吃了上頓沒下頓。後來,隻要客人給錢,小相公也就不管什麽信都寫了。大爺看得出來,小相公也是不願為那升鬥之米而折腰的傲氣讀書人。”


    範大爺有些慚愧地歎口氣,“那婦人,大爺見過她,這鄰居之間也知道暗地裏是怎麽迴事。那婦人因為自家丈夫常年患病,時常與別的男人勾勾搭搭眉來眼去的。前些天,那婦人就經常來小相公的攤子寫信,雖然不知寫了什麽,卻都是那婦人花錢交代的。就是不知跟哪個男人傳了見不得人的書信,被自家丈夫見了,氣得沒了性命,最後誣陷到小相公的頭上。”


    範大爺再次將那個陶瓷罐子塞在夏侯雲歌手中,“別跟大爺客套了,不想別的,念著你腹中的娃娃,總不能沒了親生爹爹在身邊。”


    夏侯雲歌見再推辭不過,便默默點頭收下了。心中很不是滋味,肖秋柏也是因為她和腹中孩子,被拖累至此。


    可範大爺的那點錢,還不夠官府的大口胃塞牙縫,夏侯雲歌便將罐子收在床底下,等著日後再還給方法也。


    取出一直收著的珍珠耳墜子,將上麵的珍珠卸了下來,交給梅雲去當鋪換成銀兩。


    那珍珠不是價值連城,到底也是值錢的物件。


    可沒想到,梅雲迴來的時候,竟然被一個人跟上,直接也不敲門就推門進來了。


    來人正是夏侯雲歌避之不及,卻不想被找個正著的褔嬤嬤!


    褔嬤嬤本按照星象已找到夏侯雲歌來了懷昌鎮一帶,她能確定的方位僅止於此。她不是巫族人,不會那般精準的星位尋人。最後隻好秘密聯係魏安,得了魏安的幫助,在懷昌鎮街上徘徊了兩日,忽然見一個人的背影極為眼熟,隻見行色匆匆,覺得可疑,便一路尾隨,來了這個地處偏僻的小民宅。


    褔嬤嬤一進門,見到大腹便便的夏侯雲歌,眸光一眯,她自然不認識換了臉麵的夏侯雲歌,可眼中先是困惑,隨後掠過的一絲驚喜,便讓夏侯雲歌曉得,看來褔嬤嬤已經認出了她。


    畢竟褔嬤嬤從小看著她長大,細枝末梢還是能一眼就認出來,比如她那一雙讓人驚豔的美眸。


    當初夏侯雲歌在威武山,帶了麵紗刺殺軒轅長傾。他沒能一眼認出她,多半是在心裏已敲定她是個死人了。


    褔嬤嬤隻看了夏侯雲歌一眼,沒有做聲,而是看向一旁的梅雲。


    現在的梅雲剛剛摘掉臉上的麵紗,將手裏的銀兩交給夏侯雲歌,當梅雲觸及到褔嬤嬤那一雙隱含銳色的眸子,竟硬生生吸了一口冷氣。趕緊低下頭,轉過身,好像生怕被褔嬤嬤看到她的臉。


    夏侯雲歌目光在褔嬤嬤和梅雲身上徘徊一周,掩住心中狐疑,平靜著聲音輕聲問,“什麽人?可是認識?”


    梅雲慌忙搖頭,袖子中的兩隻手緊緊抓在一起,“不……不認識。”


    夏侯雲歌眸光微轉,眼角餘光瞥了一眼梅雲,心中自有明鏡。


    這梅雲和褔嬤嬤之間……見梅雲努力掩飾怯怕和慌張,隻怕她們是認識的。


    夏侯雲歌便也佯裝了奇怪的樣子,問褔嬤嬤,“敢問大娘,您是來找人的嗎?”


    褔嬤嬤用力盯了梅雲一眼,便笑著看向夏侯雲歌,溫和一笑,道,“老婦人我是過路的,口渴了,想著進來討口水喝,不知夫人可願意施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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