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瘋了,一個大秘密


    軒轅長傾緩步進門,身後的門沒有關,有寒冷的夜風灌了進來。


    夏侯雲歌緊了緊蜷縮的身體,用一種保護腹部孩子的姿勢,一臉冰冷的望著軒轅長傾緩緩靠近的腳步。


    她一直都在房中等待,那些大臣入了軒轅長傾的書房會商議出什麽個結果來。終於臨近子夜時分,那群臣子都散去了。夏侯雲歌本鬆了一口氣,軒轅長傾卻端著一碗藥進了門。


    他不說話,臉頰隱藏在燈火的暗影中,看不真切。


    她渾身戒備,已經抓住了早就準備好的剪刀。她早就想好了,隻要有人膽敢威脅逼迫她,哪怕無力迴天救不了自己,也要多撈一點本錢,為她的孩子陪葬。


    “我見你房裏的燈還亮著。”他緩緩道。


    “所以你便急不可耐地來了!”夏侯雲歌冰冷的口氣,讓他微有錯愕。


    “我隻要你一句實話!”


    忽然,軒轅長傾劈頭蓋臉來了這麽一句,讓夏侯雲歌有些摸不著頭腦,一時間想不通他到底在問什麽。


    夏侯雲歌卻好像瘋了一般,拿起剪刀就對準軒轅長傾,“什麽實話!我這裏沒有任何實話!你想聽實話,別來找我!”


    她語無倫次地大喊著,揮舞剪刀就要刺向軒轅長傾。


    軒轅長傾卻沒有躲避的意思,眼睜睜看著鋒利的剪刀幾次擦身而過,手裏始終穩穩地端著那碗黑乎乎的藥汁。


    夏侯雲歌明明瞄準了的,可為什麽就是刺不中軒轅長傾,目光還變得模糊了,似有酸澀的液體盈滿了眼眶,再也看不清楚眼前的人,還有端在他手中的藥碗。她恨不得打翻那碗藥,最後還是穩穩在托盤上,安靜地熱氣升騰。


    夏侯雲歌似看到了大婚那一夜滿目的大紅中,一碗湯藥就安安靜靜地放在桌上。她那時候還能冷血又絕情地仰頭喝下,而現在的自己早已不是那個自己了。她厭惡極了這樣的情景,好似心口一塊永遠不會愈合的傷疤,再一次被人揭開,鮮血淋漓的疼痛。


    “我不會再讓你傷害我的孩子!軒轅長傾!我不會再給你傷害我的機會!”夏侯雲歌忽然衝下床,直接從敞開的房門衝了出去。


    軒轅長傾愣在原地,半晌都一動不動。垂眸望著手中托盤上的藥碗,其中倒影著他蒼白的臉頰,他緩緩勾起唇角,對著碗中的自己,輕聲說。


    “這隻是一碗補藥,你為何這般敏感?”


    夏侯雲歌早已跑遠,根本沒有聽到軒轅長傾的一聲低歎。


    梅在門口有些遲疑,試探地低聲問,“王爺,王妃跑出瓊華殿了,需要去追迴來嗎?”


    軒轅長傾不做聲,半天沒一點迴應。


    梅有些擔心,又小聲說,“外麵現在的情況對王妃很不利,又是深夜,萬一王妃惹出什麽事,落了罪,隻怕王爺就再難保住王妃了。”


    軒轅長傾仍舊沒有迴話,而是踱步到門口,望著夏侯雲歌消失的方向,看了許久。


    東朔聽到外麵動靜,趕緊穿好衣服出來。身上的傷口還沒愈合,走路的姿勢顯得很吃力。他低聲詢問一側的梅,“出了什麽事?”


    梅對東朔輕輕搖搖頭。


    東朔向夏侯雲歌的房間看了一眼,見裏麵沒人,也大致猜到,王爺和王妃又吵架了,便不再多言相問。


    “瘋了也好,瘋了也好。”


    軒轅長傾忽然呢喃自語說了兩聲,梅正詫異,軒轅長傾話裏是何深意,就聽見軒轅長傾說。


    “去甘泉宮。”


    自從從青巒山迴來,還沒去探望太後一眼。也不知情況如何。魏荊出手,太後保命自不在話下,就隻怕魏荊沒那麽好說話。


    可當時的情況,不將奄奄一息的太後交給魏荊醫治,隻怕等到迴宮太後已氣絕在路上了。


    梅來不及多想為何軒轅長傾會去甘泉宮,隻見軒轅長傾已走遠了,趕緊加快腳步跟上去。


    夜色已經深沉,到處一片灰暗,隻有迴廊上的宮燈一路蔓延很遠,恍惚與天上繁星連成一線。


    如此美麗的夜景,卻不知有多少人掩藏在黑暗中哭泣。


    軒轅長傾不知夏侯雲歌跑去了哪裏,他也沒命人去尋找。一路慢悠悠走到甘泉宮,也沒看到夏侯雲歌的身影,想來沒有往這邊來。


    軒轅長傾略微歎息一聲,但願她不要再鬧出什麽亂子才好,免得情況更加難以收拾。


    頓覺有一種自掘墳墓之感,他不禁苦笑一下。


    甘泉宮。


    太後的寢宮中,到處充斥著濃鬱的藥香味。


    魏安早已不在甘泉宮伺候了,自從從青巒山迴來,就沒人再見過魏安,不知他的去向。


    魏荊居然讓巫族人,一直秘密隱藏在太後身邊,這件事,有時間還要找魏荊好好質問一番,巫族人到底是何居心,又到底有多少眼線是巫族之人!


    錢嬤嬤和宮嬤嬤就半跪在太後的床前,夜色深了,她們打著瞌睡,發現有靠近的腳步聲,渾身一個激靈猝然驚醒。睜著惺忪睡眼見來人是軒轅長傾,頓時困意全消,趕緊跪好身體行禮,卻擋在太後床前,是一種保護的姿勢。


    這兩個老奴婆,倒也對太後一片忠心。


    軒轅長傾立在窗前,燈火拉長他的身影籠罩在錢嬤嬤和宮嬤嬤身上,給人一眾無形的壓迫力。錢嬤嬤和宮嬤嬤麵皮一抖,正要顫聲祈求軒轅長傾,他一揚手,阻住了她們的話。


    “都下去吧!”


    錢嬤嬤和宮嬤嬤對視一眼,低著頭,小心地退了下去。


    太後並沒有睡,瞪著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床頂。她那一雙總是氣勢凜冽的鳳眸,如今布滿了通紅的血絲,不知這雙眼睛,就這樣一眼不眨地瞪了多久。


    軒轅長傾站在床前,望著太後,短短幾日就已經枯槁的容顏,依稀鬢邊也有了斑駁的白發,心中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酸澀感。


    太後用力移動眼球看向軒轅長傾,如今她渾身都已動不了,隻有眼睛可以轉動。


    命是保住了,卻落個終生臥床的下場。


    軒轅長傾也不禁懷疑了,將太後交給魏荊醫治,到底是不是正確的選擇?淪落到這種情況,到底如何抉擇,才是最善良的選擇?


    太後瞪著軒轅長傾的目光,好似一團燃燒的火焰,目光愈加紅的泣血。


    軒轅長傾知道,太後一定狠毒了他。


    他卻沒有像太後那樣憤怒,觸摸了一下一側的藥碗,還有些暖,裏麵的藥隻喝了一點。他便舀起一勺,放在太後的唇邊。


    太後閉緊嘴巴,藥汁沿著她的唇角緩緩淌下,濕了枕畔。


    軒轅長傾便拿起帕子,輕輕的小心擦幹淨她的臉頰嘴角,又給她換了一個枕頭。太後一向愛幹淨,不喜歡用的東西有髒汙的痕跡。


    太後見他這般輕柔的對待自己,幹涸的口用力張了張,卻是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軒轅長傾給太後蓋上被子,在太後的床前坐了很久,卻是再沒看太後一眼,他不想看到太後恨得泣血的目光。


    許久,他起身走了。


    卻沒有看到,太後的眼角緩緩有一滴眼淚流了下來,濕了她鬢邊銀白的發絲……


    夏侯雲歌一路腳步匆匆,生怕軒轅長傾追上自己。


    終於憑借記憶越來越靠近榮慶宮了,已經依稀看到榮慶宮宮門口那兩頭威風凜凜的石獅子。


    那裏便是夏侯七夕在宮裏的寢宮,有密道可以讓祁梓墨秘密進來,秘密離去的唯一生路。


    夏侯雲歌心中迸發出極大的歡喜,幾乎要將她托上雲端,腳步也輕飄飄的,好像看到了天堂的入口就在眼前。


    夏侯雲歌小跑起來,迫不及待更快一些能飛到榮慶宮中去。卻沒看到一側的小路上匆匆跑來一個小宮女,倆人撞在一起,夏侯雲歌差點摔倒在地,趕緊一把扶住一側的假山石。


    “大半夜的!誰走路這般不張眼!著急投胎去啊!”芳雨在地上爬起來,掃了掃衣裙上的塵土,瞪向夏侯雲歌,她愣住了。


    夏侯雲歌見過芳雨的,在天牢芳雨就跟在皇後君錦雲的身後。


    “原來是攝政王妃!”芳雨沒有行禮,口氣卻客氣起來。


    夏侯雲歌微微頷首,沒有說話。


    “都這麽晚了,王妃是要去哪裏?”芳雨向四下看了一眼,也沒見到什麽可以去的地方。


    夏侯雲歌趕緊說,“睡不著,便出來走走。”


    芳雨的目光落在夏侯雲歌隆起的肚子上,似有感傷地嘀咕一聲,“想要保住的保不住,能保住的,卻都不讓保。”


    夏侯雲歌聽清楚了芳雨的話,略微思忖,便也知道芳雨是在說前朝都在逼著軒轅長傾要將她和腹中孩子處置一事,以免給了祁梓墨可以收攏民心,激憤軍心的借口。


    “皇後娘娘出事了嗎?”夏侯雲歌忽然急聲問道。


    芳雨當時就紅了眼圈,眼淚滿溢出來,哽聲說,“皇後娘娘她……娘娘她……”


    夏侯雲歌見芳雨吞吞吐吐說不出話來,而皇後的鸞鳳宮就和夏侯七夕的榮慶宮毗鄰。便不等芳雨說下去,轉了方向直接去了鸞鳳宮。


    當年的夏侯雲歌自以為和夏侯七夕是極好極好的親姐妹,連彼此在宮裏的寢宮都相鄰而居,方便日日來迴串門子話家常。那時候的夏侯雲歌,卻不知道,身邊就藏著一條會殺了她的毒蛇。


    夏侯雲歌走入鸞鳳宮,這裏的一切並不陌生,她曾在這裏住過幾日。


    君錦雲滿懷歡喜地巴望著門口,當看到來人是夏侯雲歌,君錦雲眼底的光亮瞬時凋零殆盡,化成一片死灰。


    原來芳雨奉命去找軒轅景宏,沒想到又是一次無望而歸,在路上卻撞見了夏侯雲歌。軒轅景宏自從中毒蘇醒後,日日召幸林妃侍寢,卻連來鸞鳳宮看一眼都不肯。


    君錦雲搖晃兩步,差點跌倒在地,被身後的宮女一把攙扶住。


    殿內還候著一個太醫,正低眉垂首待命。


    “這就是我們的情分,連最後看這孩子一眼,他都不肯。”君錦雲掙紮著撲向夏侯雲歌,緊緊拽住夏侯雲歌的手,哀聲說。


    “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天大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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