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讓一個被人罵為胯下小兒的佩劍男子也瞧不起,雖然一舉拿下了與淮陰接壤的徐縣,然而項康卻沒有任何繼續發起進攻擴張地盤的打算,原因有三,第一是連日行軍征戰,綜合素質不怎麽樣的少帥軍將士已經頗為疲憊,急需休息和休整;第二是少帥軍在短時間內迅速攻占了三座縣城,已經逐漸暴露出了消化不良的各種跡象,項康需要時間鞏固自己對新占地盤的控製,訓練士卒補充兵員,更進一步擴大軍隊,所以必須得暫時停止擴張腳步。


    第三個原因最關鍵,少帥軍接連拿下與東海郡接壤的下相、僮縣和徐縣三城,旁邊的東海郡秦軍卻一直沒有任何動作,具體原因是什麽項康並不清楚,但是項康卻可以肯定一點,東海郡的秦軍之所以按兵不動,肯定和自己始終沒有對東海郡下手有關,給了東海郡秦軍以鄰為壑的機會,不願自找麻煩的東海郡這才對泗水郡的秦軍見死不救,也給了少帥軍渾水摸魚的機會。


    但如果項康貪心不足,這個時候又向東海郡伸手,那麽情況就肯定完全不同了,為了自保和向上麵交代,已經做好了一定戰爭準備的東海郡秦軍肯定會以死相拚,東海郡的郡兵主力也有可能跑來找少帥軍的麻煩,到時候如果泗水郡的郡兵也乘機出兵平亂,項康就是想哭都來不及了。所以項康隻能是選擇繼續與東海郡秦軍互不侵犯,盡最大努力避免兩線作戰,當然也就不可能向行政編製隸屬於東海郡的淮陰縣下手。


    不過為了讓軍隊休整和加強對東海郡的控製,項康還是帶著少帥軍的主力來到了徐縣城下,然後項康除了發揮自己與生俱來的精彩演技拚命撫慰民心外,又在周曾的幫助下,對徐縣的人事和政事做出了一係列的調整,把力勸縣令投降的徐縣縣丞提拔為縣令,給原來的縣令任命軍中官職,帶到軍中任用,又廢除讓六國百姓叫苦不迭的繁雜秦法,簡化法令,赦免許多輕罪囚徒,又減輕賦稅徭役,鼓勵百姓全力投入秋收,免除幾個被戰火蹂躪民亭今年的賦稅錢糧,推出了許多受到百姓歡迎的新政。


    軍事方麵,項康除了拚命招兵買馬擴大軍隊外,又論功行賞,給這段時間來出力最大的項莊封了一個雜號將軍,項冠、項聲、項悍和馮仲都被封為都尉,又沿用秦軍的二十等爵製度,加以改進和完善,以此鼓勵少帥軍將士勇敢作戰。另外乘著稍有空隙,項康又尤重加強了對軍隊的陣列訓練,也多少收到了一點效果,彌補了一些少帥軍不擅陣戰的弱點。


    與此同時,在項康的明令要求下,下相、僮縣和取慮三縣也一直在盡可能的擴建軍隊,截止到八月初十,四個縣的少帥軍總兵力正式突破九千人,戰馬七百餘匹,戰車近兩百乘,實力不但對周邊諸縣的秦軍形成了絕對優勢,還有了與泗水郡郡兵正麵抗衡的底氣和本錢。——當然,正麵決戰能不能打得過泗水郡的郡兵,仍然還是一個值得商量的問題。


    不過喜人形勢的背後也隱藏著無數的可怕憂患,首先就是少帥軍的根基地地處平原,無險可守還四麵環敵,一旦周邊秦軍聯手來犯,少帥軍馬上就得陷入顧此失彼的窘境。其次是少帥軍擴張過快,人心不齊,內部隱患嚴重,一旦戰事不利,內患隨時有可能集體爆發。第三則是少帥軍起兵過早,孤立無援,不管擴張還是自保都隻能是孤軍作戰,無法得到友軍的配合幫助,處境其實相當艱難,能不能挺到秦末暴亂蜂起和六國貴族一起造反的時期,就是項康自己都不敢打這個保票。


    這不,在徐縣還沒過得幾天安穩日子,項康就收到了項聲派人送來的未今證實消息,說是泗水郡的郡兵已然收複了被陳勝部將葛嬰攻占的銍縣,正在圍攻此前淪陷的蘄縣,同時陳勝吳廣的主力也已經離開了泗水郡,殺入了西麵的陳郡境內。而如果這個消息不假,隻要泗水郡郡兵拿下了蘄縣,那麽泗水郡郡兵的下一個目標毫無疑問,鐵定就是少帥軍!


    距離遙遠,項康也沒說多餘廢話,追問項聲信使這個消息到底可不可靠,隻是揮了揮手讓信使下去休息,然後才向周曾說道:“亞叔,不管這個消息是真是假,我覺得我們都應快做好迎戰準備,泗水郡的郡守趙壯絕對不可能眼睜睜看著我們長期占據泗水東南四城,遲早都是會要來的,越早做好準備,將來對我們越有利。”


    “少帥打算如何準備?”周曾問道。


    “我打算把我們的主力集中在取慮迎戰。”項康答道:“為了運糧方便,趙壯出兵攻打我們,八成有可能會先打取慮,我們守住了取慮,等於也就是守住了其他三縣。”


    “但如果東海郡乘機出兵,攻打我們背後怎麽辦?”周曾擔心的問,又提醒道:“趙壯出兵攻打我們,東海郡的暴秦軍隊見有便宜可占,很可能不會錯過這個白揀功勞的機會。而且趙壯為了增加勝算,也很可能會主動向東海郡的暴秦軍隊主動求援啊。”


    項康眉頭深鎖,同樣無比擔心會被泗水郡和東海郡的敵人兩麵夾擊,然而禍不單行,偏巧就在這個時候,門外又匆匆有親兵來報,說是留守下相的項冠派遣快馬送來急信,說是有十萬火急的事情稟報。項康趕緊下令召見時,項冠的信使進門才剛一行禮,馬上就說道:“稟少帥,你和項冠項都尉的三叔父前日突然來到下相,還對項都尉大發脾氣,要少帥你馬上迴下相去他。項都尉他不敢違拗,派小人攜書至此,請少帥過目。”


    “該來的終於還來了。”先是無可奈何的長歎了一聲,然後項康才接過了親兵轉遞來的書信,結果打開一看時,項冠果然在書上大叫救命,說是項伯到了下相後什麽事都不幹,除了拚命發脾氣外就是不斷對下相的少帥軍指手畫腳,要項康馬上迴去給他磕頭,項冠又是晚輩不敢違拗,隻能是送信來把皮球踢給項康,請項康拿主意對付這個麻煩三叔。


    “知道了,你先下去吃飯休息吧。”項康很是無奈的向信使吩咐,說道:“一會我寫好迴書,你再帶迴去交給項都尉。”


    信使領命而去,然後周曾也馬上滿臉苦笑的對項康說道:“少帥,看來你這次麻煩不小,伯兄是你的叔父,絕無可能對你俯首聽命,你也絕不可能尊他為帥,你們究竟如何相處,是個大難題啊。”


    “比亞叔你想象的更麻煩。”項康更是苦笑,歎道:“我那位三叔啊,我都不知道該如何說他,唉……。”


    搖了搖頭,把煩惱暫時拋在一邊,項康又想了想,說道:“傳令下去,明天我們做好出發準備,後天主力啟程返迴取慮。”


    “取慮?”周曾一楞,忙提醒道:“少帥,你的叔父是叫你去下相見他啊?”


    “我不能因為他的要求,讓我們的將士來迴多跑一百多裏路。”項康麵無表情,說道:“他想見我,就自己到取慮來見我,叫我去下相見他,我沒那個時間。”


    雖然不是很清楚項康和項伯之間的恩怨過節,然而光是聽項康的口氣和看項康的表情,周曾就明白項康和項伯之間的關係絕對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麽簡單,少帥軍這一次,也搞不好會麵臨分裂的危險。所以已經徹底綁上項康賊船的周曾也難免心中犯愁,暗道:“麻煩了,好不容易才勉強打開一點局麵,如果軍隊真的分裂了,我們今後的仗還怎麽打?”


    迅速做好了迴師取慮的準備後,八月十三的這天上午,項康、項莊和周曾等人率領著少帥軍主力北上出發了,徐縣則被項康交給了自己最信任的外姓將領馮仲率軍鎮守,既給馮仲一個獨當一麵的鍛煉機會,也給自己留下一條預防萬一時的退路。對此,項家子弟雖然小有怨言,項康卻又隻用一句話就堵住了他們的嘴,“我們項家兄弟再多,又怎麽可能每個人都負責守衛一座城池?現在我們拿下的城池少了還好說,今後我們拿下的城池越來越多,我們兄弟又那裏夠分得過來?”


    馮仲也沒辜負項康對自己的期望和大力提拔,少帥軍主力走了以後,馮仲除了全力督促聽命於自己的徐縣縣令征收秋糧外,又按照項康的要求勤練軍隊,大量打造武器裝備以供軍用,兢兢業業的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另外招兵擴軍的動作也沒有放緩,隻要是來投軍的適齡男子,馮仲都一律收用,盡自己最大的努力為項康準備預備軍隊。


    不過在少帥軍主力離開徐縣後的第三天,當馮仲帶著親兵來到招兵處巡視的時候,卻碰上了一個意外——一個自己帶劍來投軍的高大男子,也不知道為了什麽,在和負責招兵的少帥軍小吏說話的時候,竟然自己身體搖搖晃晃,突然一頭栽在了地上一動不動,人事不知,,也馬上在招兵處引發了一場小轟動。


    遇上這樣的意外,盡職盡力的馮仲當然立即上前查問究竟,了解那高大男子突然昏迷的原因,結果還好,經過旁人的一番搶救後,那高大男子終於還是悠悠醒來,然後張口就呻吟著說道:“有沒有吃的?我快兩天沒吃飯了。”


    “原來是餓昏過去的。”


    馮仲差點沒笑出聲音,但是出於善心,還有為了收買人心,馮仲還是馬上叫人拿來了一點吃食,那高大男子也不道謝,搶過馮仲親兵遞來的飯團就是狼吞虎咽,吃得急了還被噎住,狼狽模樣惹得眾人一陣哄堂大笑。馮仲也是又好氣又好笑,忙親手給那高大男子遞來一瓢水,然後才說道:“吃慢點,沒人和你搶,叫什麽,那裏人?”


    高大男子隻顧喝水,沒來得及和馮仲說話,旁邊卻有一個來投軍的青年笑著說道:“將軍,這個豎子叫韓信,是我們淮陰的名人,成天什麽事都不幹,隻會成天拿著一把劍到處混吃混喝,他住的淮陰下鄉,就沒有那個亭的亭長沒被他白吃白喝過。”


    “成天拿著一把劍到處混吃混喝?”馮仲啞然失笑,不由想起了某個成天帶著兄弟到處騙吃騙喝的流氓無賴,也對那叫做韓信的高大男子不由生出了一點親切感,又看了看他大手大腳的高大身材,覺得頗是滿意,便拍著那高大男子的肩膀說道:“來投軍?好,收下了,進我的親兵隊吧,以後絕對讓你飯管飽。”


    “將軍,千萬別讓這個韓信進你的親兵啊。”之前介紹韓信身份的人一聽急了,忙說道:“將軍,你被看這個韓信長得高大,實際上他的膽子比兔子還小,在淮陰的時候,有人看他不順眼,叫他從胯下爬過去,這豎子貪生怕死,竟然真的爬了過去!這樣的豎子,怎麽配給你當親兵?”


    “有這事?從別人的胯下爬過去?真的假的?”


    旁人轟笑,馮仲也有些傻眼,有些不敢相信的去看身材高大的韓信,韓信則垂著頭不說話,默默忍受了同鄉和眾人的侮辱,半晌才勉強開口,對馮仲說道:“將軍,我識字,還懂兵法。”


    “就你那樣?還懂兵法?”


    旁人再度大笑,對韓信嘲諷不斷,而馮仲雖然有些後悔自己剛才的輕易許諾——親兵的待遇當然比普通士兵要好得多,可是話已經出口,再加上馮仲自己也有被項家子弟嚇得屁滾尿流跪地求饒的不光彩經過,有同病相憐之感,所以馮仲還是點了點頭,說道:“行,那就進我的親兵隊吧,給他錄名,讓他跟我走。”


    旁人遺憾歎息,很是不解馮仲怎麽會讓這麽一個窩囊廢當自己的親兵,韓信卻是猶豫再三,半晌才十分勉強的說道:“謝將軍。”


    言罷,韓信還在心裏無奈的說了一句,“親兵就親兵吧,誰叫我運氣不好,到這裏的時候項康已經帶著軍隊走了?當親兵也好,起碼可以有機會獻計獻策,比當普通士卒更容易出頭。”


    …………


    已經帶著軍隊離開了徐縣,項康當然不知道自己軍中已經收錄了一個極度重要的人物,同時項康也一點都不急著和項伯見麵,領著主力以正常速度北上到了僮縣後,項康還停下來仔細了解了一番僮縣的秋糧征收情況,還有嚴械和鮑文等人對僮縣的治理情況,又帶上了一些僮縣新兵,然後才出發離開,繼續緩緩北上取慮,絲毫沒給項伯半點麵子。


    不過再怎麽不想和項伯見麵也得見,又是一天多時間後,項康率領的少帥軍主力終於還是開抵到了取慮城,留守取慮的項聲聞訊不敢怠慢,趕緊親自率領全城官吏到城外迎接。結果在迎接自己的人群之中,項康也終於再次見到了自己的叔父、項家的敗類、曆史上吃裏爬外扳指頭數得著的——項伯。還有站在項伯旁邊的韓良——當然,項康到現在還不知道韓良的真正身份。


    被迫來到取慮與自己最不喜歡的族侄見麵,項伯當然臉上絕對沒有任何的好顏色,不過當項康當眾來到自己的麵前屈膝行禮後,還算知道點什麽叫分寸的項伯還是努力擠出了一點笑容,親手攙起了項康,拍著項康的肩膀說道:“好!爭氣!你的長大父泉下有知,想來也可以瞑目了。”


    “多虧了兩位叔父教導有方,讓小侄時刻不敢忘記自己的楚人身份。”項康假惺惺的謙虛,又好奇問道:“叔父,前番在下相時,小侄請韓離韓壯士帶信給你,請你南下與小侄我們會合,下邳距離下相不過一日路程,你怎麽遲遲沒來?”


    “這個……。”項伯臉皮再厚也有些尷尬,半晌才說道:“這個以後再告訴你詳細,當時我有事纏身,來不及立即南下。”


    說完了,項伯又趕緊轉移話題,向一起上前向自己行禮的項家子弟吩咐道:“都起來吧,快,隨我一起進城,我們到城裏說話。”


    “慢著。”項康開口喝阻,向項莊、項猷等人吩咐道:“各位阿哥阿弟,軍隊還沒有安置,你們暫時還不能進城,先帶著軍隊去安紮營地,安排好留守將領,然後再進城來給叔父行禮。還有,把我的中軍營帳準備好,我還是要和軍隊住在一起。”


    已經習慣了服從項康的軍令,項莊、項揚和項它等人當然都是馬上拱手答應,一直敬佩項睢也是毫不猶豫的拱手答應,惟有項猷有些猶豫,不過看到項康的威嚴目光後,項猷還是跟著其他的項家子弟一起拱手唱諾,馬上迴去率軍到城外校場上安營紮寨。而長輩命令被項康喝阻的項伯則是臉色難看,對項康益發不滿和不喜。


    再接著,項康當然是替項伯引見時刻不離自己左右的周曾,周曾倒是恭敬行禮問候,項伯卻是半點不給麵子,還直接向項康問道:“康兒,叔父早就想問你了,這個周曾是暴秦官吏,你不追究他之前的罪過就算了,怎麽還領著我們項家子弟尊他為亞叔?”


    聽到這話,周曾當然是要多尷尬有多尷尬,項康卻是心中冷笑,知道光憑項伯這一句話,自己在政務方麵的頭號助手周曾就絕不可能被項伯拉過去。然後項康才恭敬說道:“叔父,尊周先生為亞叔,難道有什麽不妥嗎?他的年齡輩分都在小侄我們之上,尊他亞叔是晚輩禮敬長輩,好象沒有什麽不對啊?”


    “他之前是暴秦官吏,還幫著暴秦朝廷通緝過我!”項伯更不客氣的說道。


    “亞叔之前是暴秦官吏不假,可他早就和暴秦朝廷已經一刀兩斷了。”項康辯解道:“下相保衛戰,還有攻取僮縣、取慮和徐縣的戰鬥,亞叔出力不小,難道叔父你還要追究他之前為暴秦朝廷效力的過失?至於亞叔之前替暴秦朝廷通緝叔父你,那也是他的份內之事,如果叔父你要追究,那整個下相的官吏差役,豈不是都得追究?”


    項伯啞口無言,隻是臉色逐漸開始鐵青,項康則又笑道:“叔父,別和亞叔開玩笑了。我們項家兄弟誰不知道叔父你寬宏大量,言語風趣,早就把之前那點恩怨過節一笑了之,又怎麽會計較亞叔曾經幫暴秦朝廷通緝過你的區區小事?叔父,你說是不是這樣?”


    說這話時,項康臉上笑容親切,和善得就好象項伯真的不是什麽小肚雞腸的卑鄙小人一樣,項伯卻是臉色尷尬,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不過還好,旁邊的張良及時站了出來化解這一場麵,一邊向項康拱手行禮,一邊微笑說道:“項公子,一鳴驚人啊。上次沒有機會,這次在下可真的要向你好好討教一番,還望你千萬不吝賜教啊。”


    “小侄豈敢。”不知道張良的真正姓名身份,項康當然對張良不是特別的親熱,還因為張良是跟著項伯這個禍害一起來到取慮,對張良充滿了警惕,假惺惺的行禮說道:“小侄少不更事,才疏學淺,是應該請韓叔父不吝賜教才對。”


    張良笑著謙虛,心裏卻說道:“小家夥,我可不是和你假惺惺的客氣,這次我是真的要好好考一考你,看你究竟有沒有推翻暴秦光複六國的本事,也究竟值不值得我張良張子房追隨輔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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