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被發現也不算壞事,起碼這培育篩選花種的活兒有人幹了。葉箐箐這樣想著,心安理得的抱上兩壇果酒出來空間,還順帶著幾個橙子。


    當晚,餐桌上裴閏之對這果酒讚賞有加,直稱是不可多得的好物。隻是他如往常一樣,淺笑嫣然並不多問半句。


    葉箐箐見他稀疏平常的反應,也懶得多加解釋,隻能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都是不夠坦誠的主,誰也別說誰。


    兩人用過飯按時就寢,氣氛和諧,殊不知此刻石安城內,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


    亥時前後,城內醫館藥房忽然被一個個敲開了門,因著雨水尚未停歇,前來問診的都打著傘或身披蓑衣。


    “大夫!我相公忽然上吐下瀉不止,您給看看好嗎!”


    “大夫大夫!家中婆婆發起高熱,已經神誌不清,勞煩隨我走一趟吧!”


    “怎麽,你家裏人也是上吐下瀉?我兒子也是這種病症啊!”


    陸陸續續前後到來尋醫問診的竟然有七八人,這種巧合是從未遇到過的,大夥七嘴八舌的,都想把大夫先請去自己家,三兩句話就搶起人來了。


    “我婆婆年邁,若不快些對症下藥,有個好歹可怎麽辦喲!”婦人顯得非常著急。


    “那我兒子年幼怎麽說,小娃娃最怕病痛了,大夫必須先去我家才行!”那中年男子同樣心急,暗暗懊惱自己該把孩子背出來才是,誰能料到大晚上的突然這麽多病患呢,又下著雨!


    醫館內一開門就被左右拉住的小兄弟,不耐煩的揮手推開他們,道:“真是不趕巧,我師父自個兒也病倒了,我就是起來替他抓藥的。”


    “什麽?”眾人麵麵相覷,吃驚不已。


    隨即巴著他詢問能否代替大夫上門診治,一人一句差點沒把小兄弟給吼暈。


    “行了!”他提高了嗓音,大聲道:“我就是個小學徒,無法替人診脈,你們不如去前麵那家藥房問問看。”師傅還難受著呢,沒那麽多時間跟這些人瞎掰扯。


    “都吃錯藥了不成,怎的就那麽多事……”小兄弟嘟囔兩句,啪的甩上了門。


    眾人無法,隻能轉戰其他醫館藥房,雖然不知為何大家都上吐下瀉,但如今家人正難受著,大夫成為搶手的存在,沒時間去究其原因。


    其他藥房門口也是圍了不少人,被擾了清夢的老大夫顫顫巍巍的,道:“老夫一把年紀,沒可能冒雨跟你們一家家跑咯,快些去把病人帶過來吧。”


    那些人想了想,也是這個道理,都聽話的迴去把親人攙扶過來。


    也有些年輕力壯的患者,是自己忍著難受過來的,他們率先得到了老大夫的診治。


    “能、能快點嗎!”一個正在排隊的大漢來迴跺腳,忽的彎腰捂住肚子:“又來了……還好我早有準備……”


    說著拿出一疊粗糙的手紙,向抓藥的小夥計急哄哄問道:“茅廁在哪裏!”


    …………


    一陣兵荒馬亂,在連續把脈四五個人後,老大夫眉頭緊皺,大家的症狀不僅看著相似,脈象也是一樣啊,同一時間得了相同病症?這……


    “……大、大夫啊……您能快點給我吃藥嗎……”抵抗力弱些的婦人都快哭了,上吐下瀉兩迴下來,人就要虛脫了。


    老大夫一捋胡須:“稍安勿躁,容我想想。”


    他不疾不徐的,可急壞了一屋子病人,原本才八九個候著的,這會兒功夫已然有了十幾人。有些還是從別處醫館過來的,說那邊太多人在排隊呢。


    好在老大夫沒有琢磨太久,直接擬了一個藥方,讓小夥計按照大分量的抓。


    “曲大夫,要幾人份呢?”小夥計撓撓頭,有點拿捏不準。


    曲大夫想了想:“先抓二十個。”


    小夥計得令,手腳麻利的在一個個抽屜裏抓出藥方上所列的藥材,幸虧藥房裏頭有那種大爐子,這麽熬一大壺下去,每人都能得到一碗。


    在等候藥湯期間,曲大夫把剩餘的人全部診了脈,確定是同一病症無疑。隨後細細詢問他們飲食作息,卻發現各不相同。


    這些患者當中,既有老幼婦孺,也有壯漢青年,均是上吐下瀉,伴隨發熱症狀,可謂是非常奇怪的現象。


    一時半會兒查不出病因,隻能先熬藥安撫住病人的不適,個別體弱些的,還需另配藥方不提。


    忙亂的一夜過去,天際泛白,沒有病痛的人尚且在睡夢中。


    裴家,橫雲院內,魏慶一大早就跑到正房的門前,輕輕敲了敲。


    裴閏之淺眠,聽見響聲很快便醒了過來,他垂眸瞧了瞧縮在自己懷裏的小女人,八爪魚似的巴著他,睡得香甜像個小豬。無害,可愛。


    輕手輕腳的拿開葉箐箐的大腿,他下床披上外袍,往門口走去。


    裴閏之打開門,先打個手勢示意魏慶安靜,他知道若是無事對方不會這麽早來。


    直到掩好房門,才出聲問道:“怎麽了?”


    “少爺,栓子大清早來跟我說,石安城一夜之間病了許多人,他父親也沒能幸免,特意過來告假呢。”


    栓子的父親是泰然商行管事之一,魏慶考慮到許多人病倒了,商行一些事情勢必會無人處理,所以才特意過來一趟。


    裴閏之微微意外,指了指前麵:“先去書房。”


    商行旗下許多商鋪,若是同一時間失去人手,怕是會出點亂子。


    不過人都生病了,沒道理讓人帶病工作,裴閏之想了想,吩咐魏慶安排個人騎馬在城內各商鋪跑一遍,若是掌櫃的不在,有要緊事可直接來裴家找他。


    如此一來,他就必須坐鎮家中了,以應對各種突發狀況。


    還沒來得及吃早飯,正院那邊大老爺就叫人過來傳話,把裴閏之叫去說事,顯然也是接到了城內的消息。


    二老爺也在場,他歎口氣道:“也不知是怎麽的,夙之淩晨發熱起來,才喝了藥歇下呢,清早我就聽著什麽瘟疫的傳言……”


    裴閏之不由眉頭一皺,“三弟也病了?”


    “應該不是瘟疫吧!”大夫人揪著手帕滿心擔憂,“家裏下人也好些告了假,雖說城裏病了大半,但大夫說這症狀並無什麽稀奇,隻是來得突然。”


    “別自己嚇自己,生病喝喝藥就好了。”大老爺捧著一杯茶醒醒神,道:“老三既然病著,閏之你就幫他看著點底下,別出大亂子就行,身體要緊,其他都暫且放一放。”


    “我曉得。”裴閏之點點頭,一邊問道:“父親和二叔可有感覺身體異樣?”


    大老爺聞言一瞪眼:“啥意思?你老子我好得很。”


    裴閏之聽著這中氣十足的嗓門,笑了笑:“如此兒子便放心了,隻是昨日三弟與你們一道去尹家賀壽,怎的就他一人病了?”


    這話把幾人問住了,二老爺也是捉摸不透,他兒子雖說沒有文武雙全,但又不是弱質書生,平日可很少生病。


    病因暫且無人得知,幾人商量了下鋪子的事情,裴閏之推拒了大夫人的早飯,迴橫雲院去了。


    “有了媳婦兒不要老娘咯!”大老爺在一旁閑閑道。


    大夫人扭頭美目一瞪:“我怎麽聽著你這話在幸災樂禍呢?”


    “哪有,”大老爺坦然一伸手:“我不過是實話實說,臭小子有媳婦了,夫人以後別老偏幫著他……”


    “不幫他幫誰?你麽?”大夫人拍掉他的手,“閏之懂得體貼妻子,這一點對比你可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我還等著抱孫子呢。”


    勝於藍?大老爺頓時不高興了,吹胡子瞪眼道:“那也是跟我學的。”


    說起葉箐箐這個兒媳,他還真有點稍稍改觀,原以為是愛財的農家女,這些時日相處下來,也不盡然。


    怎麽說也是小小年紀弄出壇子肉和水果罐頭的女子,有些小聰明不足為奇,本性如何還有待時日驗證。隻希望她莫要辜負自己兒子的一番心意才好。


    裴大老爺也許想不到,他這邊才稍稍改觀呢,很快葉箐箐就會讓他自我懷疑起來。


    這邊裴閏之迴到院子裏,先去瞧了瞧還在貪睡的小懶豬,非常壞心眼的把人給作弄醒了才高興。


    “唔嗯……”葉箐箐一個勁往被子裏拱,可惜無處可躲,被人給伸手撈了出來。


    她很不情願的張開眼睛:“幹嘛呢……不要打擾我自然醒。”


    “娘子這樣真的好麽?”裴閏之輕笑道,清澈的嗓音直衝她的耳膜:“看你愛困的模樣,相公會很有成就感的呢~”


    嗯?葉箐箐還有些愣愣的,兩三秒過後,才反應過來:所謂成就感,還不是因為他的不知節製!


    “大清早就這麽湊不要臉,走開走開。”


    “那可不行,”裴閏之沒有讓她繼續與床榻纏綿,道:“我已經讓采芹替你安排好馬車,她會陪你走一趟田心村。”


    葉箐箐尚且不知發生何事,不解道:“我為何要去田心村?”


    昨夜那麽多人病了,就不信她會不擔心娘家人,小村莊不比城裏問診方便,大半夜若是身體不適,隻能依靠村裏赤腳大夫用藥應付著先。


    裴閏之把自己大清早收到的消息告訴她,果不其然,葉箐箐一躍而起,她必須要迴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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