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她是個活潑開朗的性子,不似湯宛容那般羞澀,若是換了其他人,沒有防備之下被拉進去換貼身衣物,怕是要尖叫啥的,到時就尷尬了……


    “我感覺挺不舒服的。”突然被束縛住的裴長喜不自在的扭扭身子。


    葉箐箐拍拍她的肩膀,讓她聽劉品玉講課,即穿罩罩的各種好處,以及需要幾天的適應期。


    “改變,從現在開始~”笑眯眯的多送上幾套,給她換著穿。


    這一天之後,許多人會發現,某些暗地裏說悄悄話的婦人變多了,不知道有什麽秘密,要這樣竊竊私語爭相走告。


    婦人的悄悄改變,自然瞞不住自家相公,於是連帶著,男人們也臉色微妙起來,關於內人的小秘密他們又不好宣之於口,可真是憋死人了。


    然而七秀坊還是門可羅雀,估計是出於隱私或者其他考量,很多人盡管好奇,卻並沒有踏入進來。大多數人持觀望態度,也有的打發小丫鬟從偏門悄悄進入。


    葉箐箐並不著急,在保守的古代,她這個院子沒有被潑髒水查封就謝天謝地了,凡事循環漸進才好。她自己也不常在七秀坊,基本已經把事情都交給了葛小珊和劉品玉負責。


    小內內的推行非常緩慢,姨媽巾卻是給石安城的女子們帶來了福音。每月為此煩惱的人比比皆是,如今可算是出了個好用的法子。


    並且七秀坊並不藏私,公然展示製作方法,這一做法得到許多人的讚賞。抱著學習的目的,七秀坊的訪客也漸漸多了起來。


    夜幕降臨,葉箐箐窩在自己的臨時住處,開始清點自己的小金庫。


    經過幾次賣美人瓶玫瑰水,好不容易有了六百多兩銀子,裴閏之給她折換成一小把小金豆。然而沒能拿著它們來還債,買個宅子二百五,加上裝潢布置、招人任用等等開銷,三百兩不見了。


    蘇氏給了她五十兩,用以租房和招人,所以她現在手頭隻剩下四百兩不到。


    按照她每三個月給出一批的玫瑰水來看,一次收獲二百多兩銀子,起碼要三次才能湊足六百。


    三次就是九個月,也就是說到明年中下旬之前,她是擺脫不了欠債人這個身份的。


    希望在此之前不要被坑就好……等等,她是不是把家具這筆錢給忘了……


    思及此葉箐箐臉色一沉,媽蛋湊足一千兩也不夠啊!突然感覺自己前途無光。


    正長籲短歎,耳畔忽的傳來一聲輕笑,“不知美人為何憂愁?”


    葉箐箐扭頭看去,這場景何等熟悉啊,某個不要臉的家夥又大晚上不請自來。不過區別是……這迴他站在窗外。


    “裴姐姐,今夜這般好興致,散步都散到這來了?”葉箐箐移步窗前,與他隔窗對望。


    裴閏之雙手攏袖,任銀白月光傾灑在身上,長長的眼睫在臉頰投下一個小小剪影,有如一幅無聲墨畫。


    “你可知徐應龍是何人?”


    葉箐箐一愣,怎麽無端端說起他來了?遂搖搖頭道:“不知道。”


    “此人乃煙花之地的熟客,自有一群酒肉朋友,紅粉知己。”裴閏之一聲輕笑,沒有半分笑意。“我在酒席間聽聞,有個妓子在寶蓮街買了他的宅子,即將開啟一座溫柔鄉。”


    啥?葉箐箐眉頭一皺,發覺事情並不那麽簡單,指著自己道:“說的不會是我吧?”


    “需要我幫你解決麽?”他問。


    放任流言必成禍害,葉箐箐點點頭……不對,“你去了煙花之地?”


    “去了呢。”裴閏之彎了彎唇畔,好整以暇的看著她。


    竟然……葉箐箐上上下下掃視他兩眼,低聲問道:“誰占誰便宜?”


    “小箐箐覺得呢?”清澈的婉轉嗓音在月色裏格外勾人,裴閏之伸手撩起她胸前一縷長長發絲,牽出窗外來。


    葉箐箐毫不留情的拍掉他的爪子,“當然是……相互各占便宜。”


    “不知如何各占便宜?”裴閏之唇畔笑意漸漸加深,兩眼卻眨著無辜的模樣。


    “我怎麽知道。”葉箐箐兩手摸上窗戶,開始趕人了:“就寢時間,閑人勿擾,這位公子還是請迴吧。”


    裴閏之一手撐住窗欞,製止她關窗的動作,“就這樣趕我走?”


    “不然呢?”她才不好奇青樓裏麵是怎樣的,也不想知道石安城的香餑餑少東家進入青樓會是何等場景!


    心裏頭正不耐煩呢,葉箐箐一個抬眼,忽然撞入一汪深邃專注的眼眸裏。


    逆著光,那雙漂亮的狹長眼睛裏,漆黑一片,隻她一人。


    他們現在到底算什麽呢?無人之時葉箐箐時常捫心自問,那是一個連當事人都無法確認的答案。


    裴閏之與她無聲對視,良久,他薄唇輕啟:“箐箐……”


    “……嗯?”


    “雖然不想打擾你就寢時間,但——有人在看著我們。”裴閏之笑著眨眨眼,扭頭朝右邊看去。


    葉箐箐迴過神,隨即臉色微紅,媽蛋剛才魔怔了,突然都不說話作甚!


    微微探出窗子朝他說的方向看去,一個小小的身影揉著眼睛,麵無表情道:


    “你們好吵。”


    葉無非……葉箐箐一手扶額,我去裴閏之這家夥做事能不能靠譜點,大晚上悄然來訪不走正門,很容易招人誤會的!居然還被發現了,說好的身手不錯呢?她不得不懷疑他是故意的……


    “那麽,在下就此告辭。”裴閏之整整衣襟,謙謙有禮,仿佛剛才撐住人家窗戶的是別人。


    他施施然離去,隻餘下葉箐箐和無非大眼看小眼。


    “葉無非,今晚的事情不準說出去,我跟他沒有特殊關係。”對著這個表情淡定的小豆丁,葉箐箐不得不出言警告。


    “哦。”無非依舊淡定,啥也不問,仿佛隻是出來夢遊一場。


    個死小孩能不能有點反應?葉箐箐微微無語,覺得特別手癢,就想揪揪他的臉蛋。


    家裏的擴建到底沒能趕上秋收的步伐,秋老虎秋老虎,猛烈的陽光炙烤大地,田野裏一片金色海浪。


    蘇氏不得不暫停下砌牆的活,趁著日頭好趕緊把地裏的稻子收迴來。家裏人手就這麽多個,總是挪用來挪用去的,十幾畝地至少要花個七八天才能收完。


    村裏的打穀場地方有限,村裏人曬穀子還得排隊來,就怕一場秋雨,把糧食都悶發芽了。


    今年村裏許多人在稻田裏放養了稻花魚,一邊把稻杆割了一邊在泥巴裏捕魚,魚尾巴擺擺甩一臉泥水,引來一片笑語。


    葉箐箐家裏沒有投魚苗,雖然因為做壇子魚的關係,一年到頭不愁沒有新鮮活魚吃,但是這稻花魚的滋味卻是不同的。


    金蘭家提了幾條過來,王嬸子家也送了幾條,還有其他鄰居給一條兩條的,饋贈的是魚兒,收獲的是人情。


    如今院子裏亂糟糟的,蘇氏也不讓葉箐箐迴來,住不下啊!這麽多稻花魚家裏這些人也吃不完,索性就給全部做成糯米稻花魚。


    把蒸熟的糯米飯攤開,散熱降溫之後加入適量酒曲酵母,拌勻後自然發酵。同時那些活潑亂跳的魚兒也給宰殺幹淨,蒸熟了一尾尾掛在陰涼通風處,自然風幹。


    往發酵後的糯米裏加入辣椒等香料,攪拌揉捏後裹成一坨塞進風幹的魚肚子裏,用草繩捆綁仔細,即大功告成。


    因為糯米裏頭已經發酵了,不擔心氣候炎熱變質,方便存放並且口味獨特。可以蒸熟或油炸了吃,香噴噴的仿佛帶著辣辣酒香,魚幹肉結實入味,並且很好的存留了魚肉本身的鮮香。


    蘇氏想著孩子們在城中都吃不到家裏的飯菜,酒樓飯館再多大廚也比不上家常菜好啊,於是讓葉誌風給帶了五六條糯米稻香魚,給她們改善夥食。


    葉箐箐大多時候就跟無非兩個人吃飯,有時候和劉品玉葛小珊幾人一塊,總得來說,肯定沒有家裏吃的開心。


    家裏正在收割稻子,田野裏數不盡的好吃玩意兒,葉箐箐在城裏蠢蠢欲動,有些待不住了。


    她自己騎馬往返於城鄉不是問題,家裏沒地方住,大不了天黑前再進城唄。這樣想著,葉箐箐幹脆牽了馬兒出門,丟下學堂裏的無非,自個跑迴家去了。


    策馬揚鞭,沿路上隨處可見兩旁的田地,農戶們帶著鬥笠揮舞鐮刀的畫麵。


    葉箐箐突然迴來,把蘇氏嚇了一跳,你說她肩不能挑手不能扛的,迴來又沒處落腳,這不是搗亂嘛!


    “現在家裏頭外男多,你一個大姑娘別到處瞎跑。”蘇氏忙著呢,還忍不住迴頭囑咐她。


    葉箐箐確實看到好幾個生麵孔,估計是請來幫忙蓋屋子的,一個個好奇的望著她。“我想去地裏逮田鼠。”


    田鼠別看名字跟老鼠很像,跟那人人喊打的東西可不一樣。首先它們自然生長於田地,吃著露水穀子長大,不僅肉質鮮甜滋味極美,且營養價值很高。


    人們常說‘吃一鼠、當三雞’,使得它們還有‘天鹿’這種稱唿。


    秋冬時節正是田鼠肥美之際,剝皮洗淨後用穀殼或米糖熏烤,待烤成醬黃色,那香味能把人的舌頭都勾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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