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下越大,大如鵝毛,落向大地,覆滿千山,落入劍匣,觸碰到偃旗息鼓的劍器,化作水珠,一陣龍吟鶴啾般聲響,劍匣合並。


    蘇強麵容平靜,嘴角片片血紅,而身旁陳幼娘則臉上布滿驚慌。


    “咳咳小朋友,沒事沒事,我很強的。”


    一日進德氣息散去,蘇強笑嗬嗬的揉了揉小女孩頭頂,想站起身卻有些提不起勁,飛劍被打落其實還能承受得住,但最後強行催發劍氣卻是傷了兩肺精氣,飛劍也失了一截靈氣,還需盡快采氣通靈才行。


    從布囊裏取出一顆乒乓球大小的蠟封丹丸,捏碎蠟皮,黑乎乎藥丸子塞入嘴中,苦澀的藥草味充斥彌漫。


    抓了一把雪擦了一下嘴角血跡,蘇強沸騰的血氣總算緩緩控製住了。


    把劍匣收好,站起身子來,眯著眼睛望向已經被火光點燃的山寨,道:“走了,去看看吧。”


    陳幼娘點點頭,盯著他溫和的臉龐,小手牽住他左手指頭。


    山寨裏麵一地狼藉,看著遍地的死屍蘇強也沒有什麽表情,仿佛這一切都不是出自他的手筆,而陳幼娘則緊緊跟在他身邊。


    一些木屋茅草已經被打翻的油燈點著,火勢開始蔓延,映的附近積雪通紅化水,中心的聚義堂卻沒有遭災。


    一大一小的身影出現在山寨中心建築前麵,聚義堂大廳同樣有著不少的屍體,蘇強搜尋翻找了一些書冊和雜物,轉了一圈後本想離開,而陳幼娘則突然伸手召出起源令。


    “那裏有東西。”


    所指方向,正是聚義堂神台桌下的地板。


    看著懸浮在稚嫩手掌上的銀牌,蘇強鄭重打量著普普通通的青石地麵,尋了一柄大刀,撬開青石,裏麵是一塊被血紅色布匹包裹的石板,石板表麵布滿交錯劍痕,似乎有些韻味,又像胡亂砍削。


    伸手慢慢觸摸,指肚沿著劍痕滑動,閉目思考著——這似乎是一套劍招軌跡。


    又認真研究了會,他想了想拿出錄影設備,在石板上幾個方位全部照了一遍。


    “幼娘,你過來試試看!”


    陳幼娘走上前,蹲下伸手接觸,突然銀牌猛地一亮,煙氣光芒吞吐,朝石雕一裹,就見三四寸大小的沉重石板被吞噬消失,神奇一幕嚇得她跌坐在地。


    煙氣消散銀牌恢複如初,靜靜的懸浮在小女孩身側。


    “你沒事吧?”蘇強護住陳幼娘。


    “我剛有錢了,不過又還給神仙了。”


    陳幼娘指著銀牌右下角鉤橫刻度,蘇強看了兩眼看不懂含義,揉揉其腦袋問道:“那板雕是什麽你知道嗎?”


    “知道,叫‘賦屠’賣了430個…價值點。”陳幼娘懵懵懂懂。


    “你說的價值點?”蘇強微微一愣。


    “是可以在神仙那裏買東西用的錢。”韓幼娘想了會,似乎想描述什麽,不過腦海中的一些概念有點難以轉化成言語。


    “不知道是不是和無限商城價值點互通的貨幣。”蘇強暗自思忖。


    “這裏還有東西嗎?”


    蘇強知曉價值點的重要性,雖然不懂其與無限世界價值點的關聯,又帶著陳幼娘在山寨周圍繞了一圈,也僅僅找到一些金銀財物,兩人留了些金錠,隨後銀牌在他們眼皮子低下,又一次煙雲覆蓋,把這些東西全部吞噬。


    “買了22個價值點,也還給神仙了。”陳幼娘道。


    “幼娘,走了。”


    山寨屋子建築距離比較大,又有積壓厚雪,火勢並未蔓延,此刻已有減弱趨勢。


    一大一小的身影站在雪地上,被鮮血染得殷紅的雪地,漸漸被雪花重新覆蓋凍結,月光下凝成一幅黑白交融的詭異畫卷。


    望著漸漸熄滅的火光,映紅的夜空飛雪如絮,枯草灰燼飄蕩升空,與落下雪花交織,黑和白此刻一體交融。


    報仇的承諾已實現,但接下來呢?


    蘇強牽著陳幼娘漸漸遠去,身影一點點的消失在山林之中。


    ………


    一團煙氣從虛空顯現,飄飄蕩蕩間來到聚義堂門前,首領的屍體已經涼透了,頭顱破碎,模樣淒慘非常。不過,嶽占卻覺得不止這樣,煙氣散開一角,一根末端是眼珠的觸手從中伸出,眸子神色淡漠,瞳孔蒼白一片詭異非常。


    根根絨毛從觸手上伸出,在嶽占視角,一個猩紅色的靈魂正在首領屍體上方凝聚,不同於起源‘娜塔莉’完全是混亂一片,這靈魂存在契合著世界規則,神態生動,五官是對方生前的模樣。


    “很有研究價值。”


    靜靜等待著靈魂的誕生,嶽占沒有再管那起源令持有者和玩家的情況,因為大部分數據都已經收集完成了,關於玩家肉體如何避開位麵規則的排斥,超凡能力發揮所會遇到的規則衝突等等數值。


    他很早就在研究,位麵的存在形式。


    世界並沒有思維意誌,整個世界運轉從宏觀到微觀全部由自然演變式,就如同狹義上的大自然般,是一種客觀的規則存在。


    死板、規則化、多功能次序組合成的係統。


    自己是特殊的存在,也許將來會碰到和自己生命形式差不多的存在,但研究過幾個位麵,這種世界似乎很苛刻的樣子。


    最早和起源空間同化時,如果不是地球依舊留有肉體當做錨點,以晶壁係自然吞吐,還不知道要等待多少時日才能積攢能量開拓維度。


    “靈魂凝聚已經完成了嗎?”嶽占注意力轉向眼前。


    詭異靈魂開始影響微觀物質,所表現出來的就是,顯形在光譜可視範圍。


    白茫茫的寒月照耀,大地反射光芒,夜晚視野亮堂堂,樹木影子倒映在雪地,嶽占的觸手眼球也在雪地上留下模糊黑影,而眼前靈魂,卻沒有。


    兇惡的氣息開始醞釀,熾熱撲麵,這靈魂形成之後飄蕩離地半尺,最先見到的是詭異的煙雲觸手,剛誕生的半透明惡鬼似乎沒有太多理智,無聲無息速度詭異迅捷。


    如同幻影般挪移,伸出溢散著黑氣的鬼爪抓向嶽占。


    很容易就躲開了,嶽占攀升高度。


    而惡鬼同樣飛起,不過在離地十米左右後,就不再上升了,因為它被纏住了,止在空中張牙舞爪著。


    無數絨毛伸出,朝惡鬼纏去,由微觀顆粒聚合成的形態,如同空氣,卻被絨毛纏繞綁住,尖嘯聲響起,鬼叫聲音頻聲波刺耳可怖。


    “這世界很有趣啊。”


    嶽占感歎著,同時眼球拉近距離,貼著惡鬼可怖的麵容,其上有非常混亂的意誌,是被他殺死之人的怨念,這個信息嶽占是從青龍那裏得來的。


    不久前青龍還不願意配合,被關在實驗室內依舊高傲,視嶽占如妖魔邪物,不過——


    在動用一點點威脅手段後,它很容易就屈服了。


    可惜其記憶構造不同,一切信息都存在‘龍珠’內,嶽占暫時沒辦法解析,當然如果解刨青龍,取出‘龍珠’利用起源世界逆推規則,還是可以辦得到的。


    不過,那就太可惜了。


    根根絨毛泛著白光,紮入惡鬼頭部,似乎是無法承受的劇痛,它開始瘋狂掙紮,尖叫愈加尖銳,慢慢變成慘嚎,聲音也由甕聲變換,蒼老、女音、幼童等等……


    “啊啊啊!!”


    “痛痛痛!饒了我,求你。”


    “我好痛啊!”


    隨著嶽占的動作,惡鬼麵容開始模糊,剝離的思維,混亂的意誌被理順,被稱之為首領的男人瘋狂求饒著,不過嶽占並沒有停止,研究還沒完成——


    “砰…”


    熾熱的能量爆炸,絨毛斷裂,惡鬼承受能力似乎不太高的樣子,僅僅解析了其存在的形式,依托的規則,還待更深入了解時,它…爆炸了。


    斷裂的絨毛化作煙氣飄迴,融入雲團,嶽占眼球轉動,淡漠的掃視著山寨,很可惜,沒有其他鬼物的形成。


    這個世界——


    存在鬼怪,妖魔,道士,和尚,和武功。


    這是青龍告訴嶽占的,明朝疆域遼闊,已近末年,被稱之為‘龍氣’的存在已經很薄弱了。盛世少見的魑魅魍魎百弊叢生,上一個王朝末年,龍氣消磨殆盡,大明開朝太祖,世界命運之子從草莽中崛起。


    青龍伴隨著孕育而出。


    鎮壓妖魔,橫推天下,建立新的秩序。


    ………


    很奇特的世界觀,嶽占從資料庫裏匹配至少有上千本小說的框架是這樣的,這個研究項目至今還沒有什麽進展,就如同大宋世界一樣,那緝查司督主,已經找不到了的樣子。


    煙團升空,穿過雲層,皎潔的月亮其上是斑斑點點,和地球月球表麵不同,更像一顆桂花樹,每個位麵的都有差異,大宋的月亮表麵如同山巒浪疊。


    都是投影罷了。


    穿過罡風,晶壁係出現在嶽占眼前,再之外就是無盡的虛海維度層,在這種地方,他也不能生存,隨時會被泯滅,細胞體若全部失去,他思維隻能在起源重新凝聚了。


    天圓地方的世界出現在眼中,種種氣機紛亂,人生百態,百態人生。


    嶽占飄在世界邊緣,不久後隨著一道遂穿出現,而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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