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邃漆黑的天空散布著點點星星,太白星懸頂,料峭的西風交織著一股怪異寺廟香火味,靜謐的廠房在路虎車駛來之際,驟然打破寧靜。


    輪胎在泥石地劃出一道醒目的痕跡,三個人從汽車上下來,望著微微泛著燈光的廠房,凝神戒備。


    曾力為先,步伐跨越間就躥到廠房大門,半掩著的鐵門被輕鬆推開,入目是作法神壇,以及跪坐在地的張東來,他似乎沒有察覺來人一般,不思不想,專注念咒請神,鮮紅欲滴的朱砂符咒在皮膚蠕動。


    突然,跪著的張東來猛地叩首,梆梆梆腦門瘋狂撞擊水泥地麵。


    “準備投降求饒嗎?”


    曾力站在倉庫門口,望著十幾米外的張東來,開口戲謔,而緊隨而來的張三豐在看到倉庫內場景時,臉色猛地一變,立刻喊道:“小心,他在請神!打斷他!”


    “神兵火急如律令…”


    張東來觀想乩童,三個響頭後腦門紅腫,淒苦的臉上開始恢複平靜,身上神咒也紅光收斂,“身中諸內境,三萬六千神,動作履行藏,前劫並後業,願我身自在……”


    嘴裏念叨越來越急促,皮膚表麵冒出細汗,而此刻倉庫內已然彌漫起濃鬱的煙氣,好似廟堂裏香火繚繞,風都吹不散。


    在曾力發力前撲時,驟然發生異變,白霧猛地一縮,緊隨著倉庫內仿佛刮起颶風般淒厲厲,濃霧扭轉,呈三道急速旋轉的白帶條。


    “拜請義勇武安王,桃園結義世無雙,盡心協力扶劉主,不忘後世保主公,五關斬將無敵手……”


    “咚咚咚…”


    同時,空間震蕩如磕頭般的悶聲響徹天地,仿佛聲聲敲擊在人們的心頭,就連一貫保持放鬆的曾力都變了臉色。


    “弟子起眼看青天,伏魔大帝在身邊,有請真靈下界來,扶助弟子力無邊,身如鐵,眼如電,四方水火侵不得,身穿鐵甲十二重,銅皮包三轉,鐵皮包三重,手持青龍偃月刀,急急如律令。”


    神咒速度頻率非常高,讓人難以聽清的字眼又詭異的能使人知曉其中意思。這時竄出十米距離,已然踏地騰起身子,做泰山壓頂狀的曾力,猛地感覺一陣天搖地動,半空中一歪身形,滾地爆退,而下一刻,一道無形刀氣轟然斬來。


    質地堅硬的水泥地,如同蠟塊遇到燒鐵般,瞬間消融,泥石崩裂,一道三四米長的刀痕出現在他落地處。


    “唵,嘛,呢,叭…”


    樹葉搖擺,嘩嘩亂響,爆退到倉庫門外,曾力氣息振動,帶動體內髒腑,胸腹間猛地傳來陣陣如同和尚誦經般的真言吟唱,天搖地動詭異感官恢複正常。


    三個站在門口的人,頭頂生風,氣壓兇戾,當下足下搖曳,各自施展步伐退讓,曾力腳踩金步搖,氣血洶湧間,腰跨用力,整個身體懸空而起,蹬踏地麵,泥地炸裂,赫然間就像一朵白蓮花從地底湧出。


    隻見張東來形態大變,肌肉墳起,撐著殷紅神咒如同小蚯蚓般蠕動,半身褲管紛紛碎裂,浩浩蕩蕩的奇怪氣息從他身上向外彌漫,高高在上,俯瞰眾生。


    “妖孽,還不快快受死!”


    張東來通紅的臉龐掛著兩道長眉,一對細眼神光暴漲,搖頭一震,伴著震人心神音喝,雙手憑空一拉一伸,香火煙氣洶湧凝聚,一口模糊的青龍偃月刀出現在手中,高高舉起,劈頭蓋臉就再朝曾力方向斬去。


    耳後勁風唿嘯,青黑色手掌反手一拍地麵,嘭的巨響,曾力爆退中生生橫移三米,就地一滾,猩紅血氣覆蓋體表,壓低身子,一躥一撲,手腳著地全身上下以一條脊椎骨為中心,如龍如蛇,氣灌丹田,如閃電般反撲到在張東來身前。


    近在眼前,雙手一分,左右揮出,五指呈勾,指骨向內彎屈呈爪,猶如生鐵鉤般的雙手,當的一聲,扣住張東來下陰大腿內側,左右橫撕,橫練太保裏兇狠招式‘虎裂牛’兇猛搏命。


    手臂嗡嗡震顫,虎口微微迸裂,曾力爆喝聲中,將張東來掀翻在地,但對方強悍到了極點,猛地一跺腳,碎裂泥石四射而飛,一擊而散的青龍偃月刀,沒時間再凝聚,當下手臂輪圓,當的一聲打在曾力老皮背脊上。


    “砰砰砰!”


    雙方好似都披著鐵甲般,打鐵聲沉悶轟然,指搓手刀,留下道道白印,曾力也貼身兇猛纏繞,不給對方凝聚香火刀罡的機會,貼身搏殺,下陰,腋下,咽喉,眼睛招招要害。


    曾力虎口溢出絲絲血絲,手臂被震得酸麻難受,臉頰密布細汗,全身氣血翻騰,胸口微微發悶,牙齦腥甜泛著鐵鏽味兒。


    圍繞戰場飄忽壓抑的魏少翁,藏匿陰影裏早已架起槍械的張三豐,一時間看著纏做一團的兩人竟然插不上手。


    眼見曾力落入下風,被張東來尋了個破綻蹬飛身子,一拉一伸雙手又是要凝聚神兵,魏少翁通紅著雙眼,當下猛地深吸長氣,本就肥胖的腹部,這一吸的功夫,好似大蟒吞雲,金蟾吸氣,帶動身前半丈都卷起尖銳風聲。


    猶如懷胎十月的腹部,猛地一拍,內氣泊泊滾流聲如同鉛汞,右手是一尺長的尖刺劍,叮的一聲,蕩開粘稠空氣,鏘鏘龍吟,往外一拽,手臂恍如白玉剔透。


    腳踩九宮步,刺劍好似一根銀絲,人隨劍走,劍隨人變,一個閃身就繞到張東來身後,虛拉的雙手已然彌漫香火,泛著白芒的劍尖更是刺到頸後,張東來呈青色的皮膚登時暴起密密麻麻疙瘩,啪的一聲脆響,未成型的神兵率先蕩開致命一劍。


    “嘣!”


    火星四濺,刺劍一聲滲人的吱呀後,猛地從中間斷開,白霧乍現,凝聚半成的神兵亦消散,魏少翁哪敢纏鬥,肥胖的身子就地一縮,單手一撐地麵,就如同一條滾地蟒蛇飛竄滑開。


    可惜哪有那般容易,張東來右手生生拔長一寸,哢嚓一聲死死抓住其腳裸。


    “啊!”魏少翁慘叫聲。


    “走啊!”


    曾力剛從鐵皮碎石中爬起,一聲話語喊落,就見路虎汽車方向,原本伺機而動的張三豐,備好的一張符籙,啪的一聲拍向胸口。


    一道白茫茫影子浮現,一聲斷喝,仿佛極遠處傳來的一聲仙鶴長鳴。


    音落人到,張三豐速度快到極點,雙手旋轉拍擊,兩腳踏地,伸筋拔背,真似一隻巨大的白鶴翩翩飛起,兩手帶勁卷起氣流,竟帶動周圍空氣呈托力,一點地,長袖一掠,快如疾風騰身飛起。


    白鶴寄腳虎莽勁。


    蓄勁似蛇,發勁似貓,來勢之快,如鷹搏兔,人剛一縱身而起,兩隻手臂就挪至張東來麵門前,五指合攏捏成鶴啄,勁風激蕩,竟帶起雷音滾滾。


    “撒手!!!”


    舌綻春雷,雷鳴震爆,鶴擊手法,含而不露,近身發動,卷起一股子尖銳到了極點的氣機。來不及心疼自己的符籙,張三豐騰挪帶起靈風,脊骨抖動,背後好似生出一對看不見的翅膀,飛騰換形,隻見白光一閃,那指肚中竟噴出一道道銳利到極點的真氣,好似尖喙般,噗的一聲,啄進對方那銅甲鐵皮的手臂中。


    張東來淡漠神色已經開始漸漸布滿淒苦,現在勾連神台乩童已開始斷鏈,鬆開魏少翁,張三豐卷起人影就是爆退,而這時猩紅布滿兇戾的氣息襲來,曾力已然再次殺到。


    挾裹著恐怖衝勢,曾力藏頸縮頭,殺招貼山靠施展,臨近身前,腰跨一扭,合身衝撞,以肩頭狠狠撞在張東來背脊脖頸處,啪啪碎裂聲響起,張東來頓時口鼻噴血,兩眼鼓出眼眶,最後請神的香火氣被生生撞散。


    慘叫一聲,撞到倉庫鐵門上,整個人都凹了進去。


    劇烈的唿吸聲,曾力精瘦的身子一把癱倒在地,渾身酸麻難以動作,而張三豐這時也揭下暗淡的符籙,看了眼掙紮想要爬起身的張東來,舉起手槍剛想動作——


    “別開槍!”


    一道怯生生的女聲響起,一個年輕女人從汽車後顫顫巍巍走出,微胖的圓臉滿布驚恐,配合一身黑衣和那歪了眼的墨鏡甚是搞笑,張三豐不留痕跡的收起槍支,望向女人。


    “我…我是異常科的,我叫李珂。”


    少女看著一地狼藉,默默咽了咽口水,這還是她第一次在現實中親眼見到高階玩家搏殺,如同被犁過的水泥地,可想而知破壞力。


    強製鎮定,李珂瞄了眼依舊大口大口吐血的張東來,肌肉幹癟,整個人陷進鐵門裏氣息奄奄,一時間想不到該怎麽處理,求助似望向同樣倒地的魏少翁。


    “魏先生,請你務必勸阻你朋友,現在法製社會,靜止一切私人仇殺,請你們相信法律。”似乎又想起什麽,李珂又道:“我,我才剛來,什麽都沒看到。”


    “z大,把這傻逼交給他們。”


    曾力緩過勁來,強忍著筋骨酸麻,走到吐血不止的張東來身前,看他一副我快死了的樣子,貼近麵龐,吊著死魚眼看著對方,細弱的交流時李珂聽不到,不過依她眼力,可以判斷出有召喚起源之書,也不知道具體。


    路虎汽車不久後開走,徒留一個驚心膽顫的李珂和半死不活的張東來。


    黑色轎車成隊而來,現場一隊隊武裝警察封鎖,倉庫內擺放的神壇被打包封存,已然昏迷的張東來被急救後,拉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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