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 威廉布萊克

    一顆沙中看出一個世界,

    一朵花裏發現一座天堂,

    把無限放在你的手掌,

    將永恆在一刹那間收藏。

    轉眼酒店開業五個多月了,這時我又換了一位新搭檔可巧了這個比先前那個君更是個活不了、放不下的主兒。因為比我年長一歲自然的我稱她脆姐,其實她是姓崔的,因為天性張揚的模子,況且給了一般女人明知道斌是個雞頭自然是敬而遠之,可偏巧她卻是個硬茬兒,上趕著和這幫混混瞎扯,自個兒還挺美的,所以大夥寧願叫她脆姐了,可她卻也自得其樂有這麽個稱唿。

    因為每次曉勇和亮亮耍完後,總要臨走時被斌親自送下樓,而在總服務台裏的脆姐可就得意了。這不正好給她提供了一個老好的見麵機會嘛!而這時你總能聽到脆姐的問候比斌更甚之,招唿人的話一套一套的,我總感覺她作為女人太過了,所以挺煩她的,因此我們的關係也不大好。

    這以後又是因為很多脆姐的緣故我也不自覺的與斌有了更多接觸的機會。

    可在心裏我是極大的不認同斌的,即使我們是年齡相當的同輩人可就是因為他職業身份的芥蒂吧!內心深處直白的聲音一再的告誡著自己,你們不是一類人,敬而遠之吧――

    斌很搶眼――因為他周身上下無時無刻,不再由內而外傳遞著與生俱來的冷漠、哀婉和英氣逼人。他是個不折不扣的殺手,這樣說是因為他有著對於女人來講,天生操控於骨掌之間的魅力。

    我見到他通常是在夜裏十二點以後,因為隻有在這個時間裏那些‘邊緣人’們才會理直氣壯的出來詮釋和肆意他們的生活。

    因為脆姐生性活潑的緣故,沒想到盡然和斌、亮亮、曉勇他們三個爛仔卻一見如故,他們常常是一輪到我們值夜班時,便心有靈犀的落座於總服務台旁的客戶休息區內開始神聊。因為這個時候領導們巡視夜查剛剛完畢正是沒人管的時候,他們四個就跟放了羊似的嘰嘰喳喳毫不痛快葷素段子統統上場,脆姐幾乎每次都被這三個後生逗的直不起腰來,而這種天南地北式的胡謅八扯聯誼會也往往要進行到夜裏淩晨一兩點方能散去。我從不參予他們的話題,一是,因為和他們真的沒太多共識,二來,我不想自己也變成灰色的,因為貓頭鷹還是不能被大家所認同的!

    前麵提到的亮亮和曉勇開始頻繁的到酒店找斌,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時更加明顯的刻畫出來。

    當時的亮亮是個做著服裝生意的小商賈,年紀輕輕卻在當時已有了近二三十萬的資產而曉勇則是個剛從大牢裏放出來的主兒,要說像亮亮這樣的年輕人也算是事業小成,可就衝著跟曉勇是打小長大的兄弟所以硬是擠出閑暇時間來陪著他瞎逛。而曉勇則倚仗著在大牢裏認住個曾是斌的拜把大哥,所以一出來便摸著腥味兒爬了過來。斌是個活在灰色空間的爺們兒他不敢得罪任何一路神仙,便隻有迎合著供奉了,不就是拿個小姐玩兒嘛!斌不缺這個。

    日子過的真快,應該有十一月份的天氣了,北方的寒冷總是讓女孩子們提早接收到訊息。

    記得那時候,我的手就從未感知過溫暖的滋味是什麽!

    在脆姐日漸與斌深密接觸的同時,做為同樣在總台工作的我不自覺的和斌也越發的熟識了。我注意到了斌平時總是神情冷漠的對待著那些忠於他的小姐們,可是有一個人卻是例外。

    斌總是在人前叫這個女人為老婆的,而在我看來這個女人也確實不一般,至少在她們一大幫小姐堆裏她的地位應該是尊貴的。這個女人不經常跟斌來酒店而斌對這個女人老婆老婆的踏實的叫著,卻也著實讓他手下的小姐們為之不滿卻也無濟於事。那個女人看著應該比斌大不少的年歲,但細看起來到確也是個極端莊的角色,她怎麽會和斌在一起呢?無論怎麽瞧都是風馬牛不相及呀!我在不經意的揣度著,斌和這個女人一定有著某種命定的淵源!

    沒想到最沒穩住腳跟兒的卻是脆姐,我知道此刻又有一個女人被斌迷惑了,雖然我已經開始知道這一定是個必然的結果,沒人能擋得住斌的微微一笑!

    自打從看到這個女人出現之後,脆姐就再沒了往日的矯情,還時常若有所思的猜測諷刺、取笑著,‘可笑至及,雞頭還會有老婆?’我知道脆姐失衡了,因為不管她怎麽努力的對斌表現友善,也沒換迴斌對她等值的迴報。這之後的一大段時間脆姐又恢複了她本應有的質樸開始變得用心工作了。

    我想脆姐這個女人還是有自我的,至少不會在沒有看到盤中的食物時就忘記了饑餓。

    而奇怪的是,在我的內心深處不知為何盡也湧動起絲絲怪異的漣漪但又很快被否定了,這是他自己的事我幹嘛要瞎費心,我試圖調整著腦際中已稍顯淩亂的情緒——

    每當我獨處的時候我就在努力的告誡、提醒自己,他是支帶著詭異的惡狼,枯朽的春藤是很難再次綻放的,哪怕是空氣中再次流淌出溫暖的氣息——

    微妙的玄機總是喜歡在人不設防的瞬間溜進來,而樸素的情懷卻總是擺不脫那些不經意間發生的悄然轉機。

    總來找斌的其中一個家夥叫做亮亮的,那段時間總是讓我感覺怪怪的,因為每次他們耍完要離開酒店時總是習慣性的下樓來坐在總台旁的沙發上海聊一番這才舒服的離去,而這個時候亮亮便總是找著話題和我套近乎。他的口才還算過得去畢竟二十出頭的年紀已奮鬥下近三十幾萬的財產,所以江湖經驗還是有的,對於他們幾個人中這個亮亮我還是樂意多聊幾句話的。

    這時的脆姐到也不計前愁每天開始了往昔的例行課——‘頭梳的很細、唇勾的很豔、眼描的很魅,整個精神頭都跟著躍躍欲試。’我想這可能就是所謂情愛所致,利令智昏吧!其實脆姐的這番折騰也就是作給斌看罷了。

    對於脆姐的這份情懷真的是無可厚非,畢竟愛是天生天養的種子,土地的博大不就是因為它有承載萬物的基因嗎?

    終於有一日,亮亮向我表白了,說喜歡我,這是在一次他跟蹤我迴家之後我隨即得出的結論。雖然我沒有表現出對他過分的厭惡但精神上早已將他否定,很簡單他不是我想要的類型。

    對於男孩子來講,二十出頭的年紀正是情欲盛開的季節,而對於男人一生來說也可能隻有這時的他才會顧忌到所謂真的情感為何物吧!

    我不想傷害他即使他並不是像曉勇及斌那類的人渣。可亮亮好像是被我完全的折服了,這都得怪我好勝的結果。唉!這事還得從小君說起,那時的曉勇因為看上了活潑的小君因此天天到總台找君聊天糾纏,而君的心卻被斌偷走了,而此時的亮亮卻鬼使神差的暗戀著我。小君的離去使得曉勇不再留戀總服務台前麵的那張發著肉粉色的真皮沙發,可又由於亮亮的心思變化使得曉勇和斌再一次的開始光顧那張曾給他們帶來過幾多快樂的真皮沙發了!

    畢竟那年都是年齡相當的我們,雖說知道他們的身份所致,可一但聊起天兒來,卻也沒了更多的警惕,畢竟我不是警察。

    大學時我是學文科的,後來又專攻了設計學科,而那時的我,已在那種特定的環境下硬是將文學天賦被異類開發出來了,以至於詩歌、辭賦滿天飛!被實實在在的奉為‘詩人、才女’。哈哈,那時的我可風光了!

    所以當再迴過頭來和這些社會黑五類聊天時,他們想對我故意調侃那還不是自討沒趣兒!每每我都會用極為鋒利的措詞,有力的將亮亮體無全膚的阻擋迴去。為此亮亮、曉勇及斌都被我的文采一再的殺傷、甚至是懼怕。

    當時的我好不得意,卻未曾想到,在我賣弄的同時卻把自己也不小心賣弄了出去。

    對於招惹到亮亮的愛慕、斌的側目等等,很多事情都是不以人的意識為轉移的!我一直很相信這句話。習慣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它會誘導你走向極端甚至是連自己都不清楚的地方。看來他們是習慣了夜間到酒店的總服務台聊天,這好像已經成了他們的必修課,用他們的話來講,每天晚上都是來取經的!唉!天知道!時間就是在這樣不經意間潛移默化的改變著!

    我感覺到了斌犀利的目光,再慢慢朝我穿刺,在我們過多的聊天作業當中,斌是講話極少的一個。每每在我和亮亮為一個隻是隨意調侃話題而針鋒相對爭執不下時,斌則是用他的方式‘一句粗話’便覆蓋了亮亮,之後他報以我的眼神是奇異而清冷的,還帶著一絲不易被人察覺的愜意,那份量本應是我所不能承載的,斌這種人也會笑嗎?我似乎捕捉到了一隻飛在夜空的鷹!

    可能連他自己也沒發覺,當我們一群人在聊天時,斌會不受控製的跟著快樂。我知道因為那是他年紀尚輕的原故,骨子裏他還是有著童稚的一麵,在他的心裏一定也有一顆在時刻等待需要澆灌的萌動。

    他笑起來的表情更加的撲朔迷離,那本應該是一個正常人所具有的權力但對於他來講,卻是那麽的艱難。

    對於斌這些細微不過的塵埃都被我盡收眼底了,我知道我不該!我甚至開始喜歡上夜班並且急切的盼望夜班的到來,珍惜我們每一次在一起聊天的機會,也因為隻有在那種特定的環境中、那種特定的時刻裏,我才會感覺不出我們之間的差異,但我仍就很明確的知道,我們之間沒有未來。

    我們甚至沒有正麵的說過一句話,連一個招唿也沒有,因為他做的職業是我為之唾棄的,有時,我真不想再理他們。可―――心卻被判了自己!

    我甚至開始幻想其實斌從前並不是這樣的,他原本也曾是個好孩子隻是由於不平常的經曆所致才使他走上了這條不歸路。

    平日裏可能受父親的影響太深,我的父親是個老牌的大學生,在父親供職的醫院裏,父親擁有著極高的美譽度。因為父親很喜歡哲學範疇的書籍因而我也不自覺的愛上了哲學。那陣子我幾乎是拚了命的找些立誌、奮進的好例子而後再翻譯成淺顯易懂的白話文寫好之後,每次上班時帶去送給斌。而每次斌接到我抄給他的這些文字時臉上總能浮現出觸動心扉的紅暈,他不敢正視我。而緊跟在他身旁的亮亮和曉勇則總是衝著斌起哄,我知道亮亮是故意的因為他喜歡我,這我是知道的。我對斌的關愛從那時起就像一個拯救迷途羔羊的聖母一般,盡著自己最大的力量,一滴一滴的灌溉著。

    而我們的關係也在這一傳一接的微妙之間經營著,什麽也沒有又好像一切都很充盈。

    平日裏他依舊對小姐們頻頻施以殘暴,這是我最無法忍受的。雖然我不知道他為什麽要如此狠毒的對待那些忠於他的奴仆!可我知道的是,他這樣的人永遠也不可能與我真正為伍的。我內心在掙紮著而又矛盾的維係著這份似有似無的情愫!但冥冥中又分明升起的卻是潛意識中的惶恐不安。

    因為我是大本的學曆在酒店裏屈指可數,一次酒店入住了三位加拿大客人這是前所未有的,因為我們不是外事級別的酒店平時也絕對不會碰到的。沒想到這些客人入住後在對酒店的服務方麵產生了不小的摩擦,最終鬧到投訴了總經理。可酒店卻應沒人懂外語而將事情遲遲得不到解決。

    那天正好我不當班可卻被酒店人事部一個絕對命令式的電話給硬生生的招了迴來,理由竟然是因為酒店就我一個是大學本科畢業的高材生,所以有理由迴來為酒店解圍。

    也就是因為那次我大方得體的英語接待及調和事件的應對能力幫酒店解了大圍,也算是立了功。事後,總經理竟把我這個入店不到半年的新人破格提拔調入了酒店人事部。

    再沒有了隨意調侃的對象,一時間我盡要裝成一個大人的模樣。我甚至感覺到了在人事部工作與在總台工作的本質性差異,原來客人看你的眼神是不屑的而自從調部門後我突然感受到了從所未有的尊榮。

    一段時間後,由於酒店要成立督察辦而我又被二次青睞幸運的召選,要知道這是受總經理的直接領導並享有總經理助理一切責、權、利的職位啊!有多少雙眼睛在垂瀲呀——督察辦的主要工作便是代表總經理檢查酒店的一切工作,包括各部門的工作製度運行的是否完善,各部門經理是否盡忠職守等等工作內容。而此時的我也可以在用午餐時昂首挺胸的進入到酒店的高層餐廳內隨意選用各種可口的中西式餐點了並且可以隨時的到桑拿部洗浴,到美容廳做頭發,酒店除總經理外的每位領導見到我都會無比虔誠的對我報以一個極其燦爛的微笑,我有生以來第一次真切的領略到了權利所帶給人的那種原始的快感。

    尤其是原來那個惡意挑我們總台上毛病的客房部韓經理,現在也像狗一樣變得溫順、勤快了,嘴巴甜的不得了,恨不得走哪兒都提個蜜罐,口口聲聲的尉督察、尉小姐的――每天總沒事找事的給我匯報他發現的各部門動向,而我到也樂意有這麽個眼線。

    總經理對我的關愛與日俱增,我成了理所當然的助理角色一點點的開始了各種例行場合上的陪同外事工作,而也因為職位的提升也不自覺的使我的收入翻倍的增加,這一切使得我更是在家人的麵前出盡了風頭,對於金錢所帶給我全方位的精神享受我是認同的。

    那段時光可能是我最為順暢且值得描述的了,我很快溶入了那種所謂的上層社會而自然的我也故意的在迴避、疏遠著原來的那些人和那些事包括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與都市邊緣人擦肩而過的情節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步達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步達並收藏與都市邊緣人擦肩而過的情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