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玲在營地裏坐臥不安,夜不能眠。


    她在擔心自己的孩子,同時放不下楊牧的事。


    蠻多人好奇她和楊牧的關係,他們來問,楊玲就說了。


    大家都覺得匪夷所思,沒想到會是這樣。


    溫思佳自己沒過去,但派人打聽了,知道了這些事,終於了解了楊牧的一些過去,之後就滿心的震撼。


    乞丐?


    記憶之門打開,溫思佳躺在床上同樣失眠了。


    想起了那件幾乎被忘記的小事。


    多年前,大雨中,她救過一個孩子,還把他送去了醫院。


    溫思佳一下從床上坐起來,愣愣發呆。


    “姐幹嘛啊,大半夜不睡覺。”


    思果的聲音慵懶的響起,溫思佳忽然坐起來,膝蓋頂到她屁股了。


    “楊牧!楊牧不會就是我當年救過的孩子吧?”


    "啥?”


    “那是我離開國內之前,迴家路上,看到一個孩子倒在大雨中,就讓司機把他弄上來,全身是傷和鮮血,我就把他送去了醫院,醫生說幸好送去及時,要不然流血過多會死......那個孩子是楊牧!”


    “啥?”


    思果睡得迷迷糊糊,大腦根本不轉彎,隻是討厭姐姐發出的聲音,機械的應著她的話。


    溫思佳不說話了,重新躺迴床上,隻覺得心跳加速。


    怪不得!


    怪不得這兩年總感覺楊牧對她有非分之想。


    其實這段關係開始就是一段協議。


    楊牧作為上門女婿,給迷信的爸爸衝喜。


    溫思佳一直認為楊牧不該對她有感情。


    就算有,也是因為她的財富,她的地位,她的美貌。


    兩個人差距太大,這些都是溫思佳從來沒有考慮過楊牧的原因。


    可如果他們早就認識,楊牧早就知道自己就是救了他的人,是否意味著,他對自己其實有著某種感情?而並不是因為財富地位什麽的才來做上門女婿?


    這該死的,還把玉佛給偷了,保存這麽多年忽然還給自己,又是什麽意思?


    溫思佳覺得讓楊牧給欺騙了。


    閉上眼睛,努力迴憶,腦海中出現了那一年那一天的情景,記憶越來越清晰,最後全部呈現。


    ......


    十四歲的溫思佳很不開心。


    爸爸說要送她去國外,她其實不想去。


    總覺得在外麵孤單,還是在家裏好。


    溫思佳最近其實還有很多不如意的地方,比如她在學校裏最好的閨蜜離她而去。


    原因是一個男生給她寫的情書。


    其實溫思佳經常收到情書,從幼兒班開始她就是校花,人見人愛那種。


    十四歲的她根本看不上同齡的小男生,覺得他們都弱爆了。


    在眾多的情書中,有一封是來自班長的。


    那是個看似溫柔秀氣的男生,帶著金邊的眼鏡,也很帥氣,是女生們暗戀的對象。


    當溫思佳的那個閨蜜看到了他寫給溫思佳的情書後,就宣布跟溫思佳斷交。


    溫思佳當然不明白原因,就去找那女生聊。


    女生冷漠看著溫思佳的胸,忽然伸手捏了下。


    “啊!你幹嘛?”


    “哼,這就是男生們總給你寫情書的原因。溫思佳,你已經跟我們班所有的女生都不一樣了,我們沒辦法繼續做朋友。”


    這件事被溫思佳記了好多年。


    她當時覺得好羞愧,可大了以後就知道不怪自己。


    十四歲的小女孩發育了也很正常啊!


    她跟其他女生不一樣了,又不是她的錯,都是發育惹的禍。


    總之,青澀的青春歲月,其實生理上已經在快速成熟的女孩總有著各種不如意。


    這是個看到下雨會流淚,看到花開會傻笑的年紀。


    溫思佳和女閨蜜決裂,從學校裏出來,然後坐上家裏的車迴家。


    很不開心,離開這座城市,那一切就要從新開始。


    如果注定要去開啟另一段生活,她的過去算什麽?


    外麵的雨越下越大,如同有人把天弄塌了一樣。


    “停車!”


    溫思佳忽然喊,她剛才隱約看到路邊巷子裏,好像隱隱約約趴著個人。


    這麽大的雨,為什麽有人會趴在地上?


    於是溫思佳讓車子倒退,迴到巷口,仔細的看。


    確實有個人,地上還有暗紅的血跡。


    這是死了嗎?


    看身材似乎是個孩子,很瘦弱。


    “老劉,去看看那邊有個人。”


    她指派司機下車,不久後司機就迴來報告,說是個孩子,好像奄奄一息。


    溫思佳很不滿意。


    “既然是個奄奄一息的孩子,為什麽不弄上車來?”


    “這......”


    “去把他抱來!”


    司機老劉無奈,隻能重新迴到雨中,把小男孩抱到車邊。


    車窗放下,溫思佳向外看去,然後愣住。


    好瘦弱的孩子啊。


    隻是他有一張清秀的小臉,看上去很舒服。


    他也在看著自己,目光對視讓溫思佳的心微微蕩漾。


    這孩子顯然比她小,然而溫思佳從來沒在這麽小孩子眼中,看過如此複雜的情緒。


    一個這麽小孩子,雙眼不應該是純潔無暇的嗎?


    他顯然不是,那眼神無比的複雜,讓她感受到悲,感受到無盡的哀傷。


    “二小姐,他傷得很重。”


    司機說話打斷了溫思佳的思索。


    “抱到車上。”


    “他身上全是血和水,會把車弄髒的。”


    溫思佳很懊惱,冷聲道:


    “一條命還比不上一台車?我溫家什麽時候開始為富不仁了?”


    “對不起小姐,我錯了。”


    司機聽出了她的口氣不善,急忙認錯。


    “快把他弄上車,去醫院!”


    就這樣,小男孩被弄到了後排座位上,溫思佳原本坐在前邊,為了去查看他的傷勢,特意跑到後座。


    當她把小男孩的頭放在自己的腿上,看著他的時候,發現他也頂著自己,愣愣的模樣。


    此刻他的眼神已經沒有那麽複雜,不過卻有了一種讓溫思佳看不懂的東西。


    似乎是依戀,似乎是留戀,似乎是向往。


    溫思佳有些尷尬,隻能安慰他。


    “小弟弟別怕,我叫溫思佳,會把你送到醫院治好的,你自己也要堅強。”


    這句話說完,男孩的嘴角掛起了弧度,對著她很是溫柔的微笑了一下,之後昏迷。


    溫思佳嚇一跳,急忙把手放在他的鼻子上。


    天啊!似乎已經沒了氣息!


    “老劉,他沒氣了!你快開車!”


    “哦哦哦!”


    司機老劉急忙去開車。


    然而問題沒有解決,溫思佳用手探男孩的鼻息,依然好像是沒氣。


    這可怎麽辦?如果堅持不到醫院人死車上,會是什麽後果?


    那一年,溫思佳畢竟才十四歲。


    她慌張的不知道該怎麽辦。


    而雖然才十四歲,她也畢竟是溫思佳,未來幾年後會成為溫家獨挑大梁的精英。


    溫思佳分析了狀況。


    車子不能停,必須馬上到達醫院。


    孩子不能不管,必須采取措施。


    目前車上就自己和司機。


    司機必須開車,那采取措施的人就隻能是自己。


    咬了咬牙,溫思佳決定給楊牧做人工唿吸。


    她覺得這是大義,必須要去這麽做。


    如果是普通女孩或許還會在乎男女有別。


    溫思佳不普通,她考慮的如何去做事情。


    就這樣,楊牧並不知道,在他昏迷了之後,溫思佳給他胡亂做了長達十二分鍾的人工唿吸。


    在潛意識裏,楊牧是舒服的。


    他一天多沒吃飽飯了,忽然有東西刺激他的嘴唇,而且是長達十二分鍾,他給出了迴應。


    “啊!”


    正在緊張忙碌的溫思佳嚇了一跳。


    男孩的嘴巴動了,用兩片薄薄的嘴唇,夾住了她的下唇,夾得好禁。


    溫思佳叫了一聲後,就抬起頭離開他,順便把自己的嘴唇從他的嘴唇裏拉出來。


    這一下還發出了聲響,啪的一聲。


    十四歲的女孩愣住了,臉紅了,不知所措了。


    單純想著救人是一方麵,如今......


    “小姐,醫院到了!”


    “哦......你抱著他去吧,安排好了迴來。”


    司機老劉聽了溫思佳的吩咐,從前麵下來抱著楊牧去掛號住院搶救輸血。


    溫思佳在車裏等了足足兩個小時,司機老劉才迴來。


    “他怎麽樣?”


    “脫離危險了,幸好小姐給他送來的即時。”


    “聯係到家人了嗎?”


    “沒有,從穿著上看,他好像是個乞丐。”


    “乞丐?”


    溫思佳皺眉好一會,然後才道:


    “先把我迴家,然後這件事你關注下,治療費用全部我們來出,如果孩子醒了,最好給他找到家人。”


    “是!”


    老劉開車向家走,一路上誇獎二小姐的善良,描述著醫院裏醫生的話,反複說如果不是送的及時那孩子就死了,小姐救人一命。


    溫思佳很不爽,她何止是把他及時送過來,路上還給她做了十幾分鍾的人工唿吸呢!


    在迴家後,相茹其實還一直牽掛著男孩。


    隻是她自己也有很多事要做,三天後當她讓司機老劉去醫院打探男孩的傷勢時,他竟然已經自己偷偷跑出了醫院,此後再無相見。


    ......


    閉目躺在床上的溫思佳忽然下意識的伸出舌頭,舔了下自己的嘴唇,麻麻的。


    這麽多年過來了,事本已忘記。


    如今全部想起。


    啊......九年前她就見過楊牧?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十多分鍾的人工唿吸......


    溫思佳的臉紅了。


    她那時候哪會人工唿吸啊。


    就是胡亂讓嘴唇碰觸。


    啊,現在迴想一下傻透了。


    翻了個身,溫思佳臉紅欲滴似乎能流出血來。


    她依稀記得,當時真實的想法是,這孩子的嘴唇可真柔軟......


    “天啊天啊天啊!~”


    溫思佳吼叫起來,雙腳亂蹬,把被子踹走,連同溫思果的被子一起落下地。


    溫思果氣憤的坐了起來,頭發跟雞窩一樣,閉著眼睛叫:


    “姐!你幹嘛啊!”


    溫思佳也坐了起來,看著溫思果,哭喪著臉道:


    “你說,他是什麽時候拿了我的玉佛呢?一定是昏迷之前!這個賊小子!”


    “你說誰啊到底!睡不睡覺了!”


    “我說楊牧!”


    “啊?二姐夫?大半夜不睡覺你思春了啊?想你的上門贅婿幹啥?”


    “思果!說什麽呢?誰是你二姐夫?誰思春了!”


    溫思佳更氣了,伸手就要對付妹妹。


    就在這時,外麵的營地亂了,噪聲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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