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又何苦自責了。一切是非功過都讓後人去評說吧。”

    “好一句,一切是非功過都讓後人去評說!”古物站了起來,“來幹杯!”

    酒一杯杯倒下,古物古物已不是酒桶,是酒海!他不是喝酒,是在灌海。海是永遠灌不滿的,所以隻能是“借酒消愁愁更愁,抽刀斷水水更流”。

    江湖最難過的關是什麽?

    美人關?

    笑話!那隻是一個笑話,一個帶著血腥幽默的弱智笑話。

    整日裏在刀口上過活的江湖人,他們需要一種笑話,一種讓所有江湖人聽了都想置之一笑的笑話。它是多麽的讓人不可相信!身在江湖的你,會為了一個女人放棄你所擁有的一切?不可能!當你放棄時,一切也放棄了你。江湖一個隻認實力的地方,隻要你擁有實力,女人是會有的,肉包讓你吃得嘴膩。

    此類笑話少聽可以修身養性,常聽你就要喪命。它隻能偶爾用來調節一下心情。雖更有甚者編造一些風流韻事,也不過是供大家茶餘飯後僅做閑聊之資。借此來提高自己的名聲,江湖知曉度。什麽“有情人終成眷屬”,屁話,全是屁話!

    江湖最難過的關,古物正在關口上。酒灌得越多,他陷入的越深。世上許多事情往往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論聰明,論修養古物那一點不比古尊強,可事情關己,他就怎麽也跳不過那道關。古人說得好,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如果關己又有多少人能夠看得透徹?

    一句“一切是非功過都讓後人去評說”道出了多少江湖英雄的無奈與遺憾,更或許也是一種安慰。我參不透,他媽的還不能讓我弱智一迴?

    英雄之所以可悲,要麽超出於時代,要麽落後於時代。古物之所以可悲,因為他固執,固執得落後於整個時代。

    “老四,我這一生一直有一個心願,就是能在鐵卷秘史上記載一段曆史。當年司馬左丘也不能做到如此。鐵卷上記載曆史,隻是江湖大事,隻要符合史實,你就能記載。”

    一杯酒下肚,古物繼續說道:“而鐵卷秘史,非關鐵卷宗生死存亡之事,不得入卷。我本想寫司馬一門滅絕之事,隻苦於時隔太久,史實難料。”又一杯酒下肚,“沒想到今天卻要寫我古家滅門之禍。”

    “大哥,何苦要如此傷心,世事總是難料。心願能夠完成,又何必要求它盡善盡美!”也許是因為酒醉,古物越來越像一個小孩。男人,再堅強的男人,他的心性永遠是一個小孩。隻是平時,他把脆弱的心性隱藏得很深。

    兩天之後,庫存的酒已經沒有。

    古物的嘴已不在喝酒,它有別的用處。內心最後一絲秘密,從嘴裏一字一句道出。他與可清的那點事情,終於嘴吞不下火,噴了出來。像火山噴發,更像一位老者在迴憶他的傷心往事。

    “大哥,你不要說了!”

    “不,我要說。四弟,是我對不起你,你就讓我說出來……”

    “大哥,我求你了,你就讓我在心中保留可清完美的印象吧!”不等古物說完,古尊就打斷他的話。

    古物沒有說話,古尊也沒有說話,一切都安靜下來。他們沒有注意到此時天空已經布滿紅雲。

    “轟……”

    一道紅色閃電劈下!有如水桶一般粗細。

    “鐵卷預警?!”古物驚唿,同時更是心裏疑惑,鐵卷預警怎麽會有如此大的動作?

    “萬裏紅雲,水桶粗細,難道是……?”

    “大哥,難道是什麽?”古尊聽了緊張起來。

    “至尊天劫”古物心裏的答案,但他不會說。

    “天劫來臨!”

    “你是說,一百六十年一次的天劫。隻是這一百六十年來,江湖並沒有大的動作。人們都已淡忘了天劫的存在,都以為天劫不複存在。”

    “走我們到五十碑林區去。”古物徑直飛去,理也沒理古尊是否跟來。

    原來整個鐵卷碑林是一區一區的疊加起來的,總共有一萬八千六百三六區。現在一到四十九區,分別記載著太初以來,江湖四十九次天劫的曆史。五十區,也就是用來記載這次天劫的。

    在古尊趕到之時,古物已盤坐在五十區第一根碑柱下麵了。他的頭頂上一團紅氣,正在慢慢聚積。這是鐵卷碑林裏特有的靈氣,而這五十區的第一根碑柱就是五十天劫的感應柱。有關五十天劫的預言,就會鐫刻在這根石柱上。十四天來,經過古物的介紹,古尊對這鐵卷碑林也了解了七七八八。

    古物頭上的紅雲越積越多,多得把他整個身體都包裹起來。突然古尊心裏一顫,因為他感到了周圍能量的波動。這股能量正朝向他大哥古物湧去,他想去阻止卻不能。如果,因此而打擾到大哥運氣調息,後果將不堪設想,況且他的精神波清晰的感覺到紅氣裏的大哥並沒有異動。

    事實證明,古尊沒有行動是對的。因為那股能量攻擊的並不是他大哥古物,而是古物周身的紅氣。紅氣在它的攻擊下,體積越來越小。

    “壓縮靈氣?”沒想到最開始讓古尊擔心的能量,卻是幫助古物進行靈氣壓縮的。“靈氣壓縮會是什麽結果呢?”古尊期待得到答案。

    漸漸地,古物周圍的紅色氣體化成了水滴,水滴匯聚成流。在古物鐵峰十三絕內家真氣護罩上流竄。那流竄的河流有十條之多,它們像紅色的蛟龍。那蛟龍越聚越大,越流越快。聚到了極限,流到了極速之時,古物鐵峰十三絕內家真氣護罩上已容不下任何一條蛟龍的身影。

    在古尊的眼裏已看不見他的大哥,看得見隻是極速運轉的巨大紅色蛟龍。蛟龍身上還帶有“滋嗤”的閃電。“原來這紅色靈氣,其中含有雷電的能量。”古尊突有所悟。

    此時,古物旁邊的五十天劫感應柱也變得通體紅色,強大的電流在上麵流竄。突然古物身上的十條蛟龍飛離他的真氣罩,包裹整個感應碑柱。頓時,天空萬裏紅雲再次巨烈相撞。比上次水桶還要粗大的閃電劈下,直擊感應碑柱。

    “蛟龍潰散,碑柱失色。”再多的言語也不能表達古尊視覺的震憾。感應碑柱通體的紅色消失,像一個失血過多的病人通體變得蒼白。閃電硬生生的把它劈成了兩半,如果有一陣風吹過,相信它會化成一堆石粉。

    一口鮮血從古物嘴裏噴出,他飛速的旋轉身體,大半鮮血噴在感應碑柱上。

    奇跡在這一刻發生,原本一陣風吹過,就要化成一堆石粉的碑柱開始變得僵硬;潰散的蛟龍迴到了它的身上高速環繞;閃電劈開的傷口處,鮮血在流動,很快傷口就消失不見。仿佛剛剛發生的一切都沒發生。

    經過雷電洗禮的感應碑柱,紅得似沸騰的血焰,看像去就像一塊紅色的金剛石。

    蛟龍再次消失,化成紅色的氣體,沒入感應碑柱。一串紅色流光的文字在感應碑柱上閃現,又以飛快的的速度消失。消失的文字,一個個朝碑柱下的古物擊去。每道擊力都不下千鈞,盡管古物的鐵峰十三絕已達到十絕境界也難免鮮衣染血。

    古尊看得心裏明白,這是大哥在運用“鐵卷血契”揭示下一次江湖天劫的命運。江湖每一次天劫,鐵卷便有預言。江湖共知的秘密。

    “江湖多事、浩劫來臨,萬年一遇,再造至尊。”一字字重如千金,千金不改從古物口中說出。

    難道江湖下一次天劫是……至尊天劫?

    疑雲一層又一層的包裹,整個鐵卷峰都陷入了沉思。黑白兩個老者默默地對視。

    “大哥,……”古尊的精神波,明顯的感覺到古物的生命力正在消失。

    “四弟,不必傷心,此生我已無憾。”

    “大哥,你鐵峰十三絕已達十一絕中層之境為何不擋那天劫之雷一擊?”

    “嘿嘿”,古物臉上有些笑容。“其實我的鐵峰十三絕隻有十絕之境。十條紅龍,代表十絕之境。”“為何當初,我判斷大哥鐵峰十三絕已達十一絕中層之境之時,你不反駁?”古尊聲音開始有點嘶裂。

    “如果我告訴你我的真實實力,你會讓我來揭示本次天劫的預言嗎?而你又怎麽能抵擋住至尊天劫的天劫之雷?”

    “四弟,你原諒我吧,原諒我……”古物休息了片刻又繼續說道。

    古尊完全明白了,大哥早有死意。他要用死來迷補他的過錯,用死來換取自己的原諒。

    “大哥有錯嗎?我能原諒他嗎?”一切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他們是生死與共的兄弟,曾多少次共曆風雨。現在大哥又因為他,而要失去生命。

    “不,不,我不能原諒你,你這樣做太自私了。把整個古家的責任,整個鐵卷宗的使命全推到我一個人身上。不,不,大哥,你不能死。”

    “其實,你還是能見過大哥的。你擋這至尊天劫之雷會形神俱散,而大哥卻不會。我會在死後把靈魂藏入鐵卷內丹裏,靈魂常陪伴在兄弟身邊。”見到自己兄弟原諒自己,古物心情變得輕鬆了許多,道出了心裏最後的想法。

    “大哥……”古尊竭力的唿喊,他已感到古物最後一絲生命力就要消失。

    “四弟,以後有什麽事要跟我說,就對著這感應碑柱說就行了。因為我已跟它有血契之約,能夠相互感應。”

    古物的聲音在空氣中消失,整個鐵卷碑林僅剩古尊一人。

    其實,鐵卷宗還有一個秘密,古物並沒有告訴古尊。那就是隻有上一任宗主死了,下一任宗主才能繼承鐵卷宗遺傳的奇功異能。這種奇功異能是先天的,隻能一代又一代的遺傳給下一任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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