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兩名大神通者在為成聖謀劃,同樣得到過鴻蒙紫氣的三清自也不遑多讓,昆侖山上師兄弟三人相聚在老子的太清宮,正在計較。


    三人盤坐並無外人,隻聽那玉清元始天尊麵無表情道:“想我等三清乃盤古父神元神所化,合該為天道苗裔,洪荒正統,卻想不到於成聖上反被女媧師妹搶先了一步。”


    語氣看似波瀾不驚,卻隱藏了冷漠之意。


    元始素來自恃盤古嫡裔,便恃才傲物看不起其它生靈,便是盤古血脈所化的巫族都不甚放在眼中,遑論濕生卵化的妖族了,雖女媧也是先天靈蛇成道,然蛇就是蛇,與他們這等天生盤古道體的天人如何相提並論?


    因而縱然是同門師妹證道,也無半點恭賀之心。


    “這便是女媧師妹的造化了,她亦是先天而生,不比我等差多少,現下更是走到我等前頭,便又是我等所不及之處了。”老子淡笑,提醒元始女媧即日成聖,有些念頭再不可輕易表露出來,否則傳到聖人那裏,憑白結下因果。


    元始聽罷,一時間心中五味陳雜,也不說不出是什麽感受,大抵類似於一個天生記憶超群的學霸被自己眼中的學渣反過來超越後的心境。盡管事實已在眼前,但看不起仍舊是看不起。


    元始沉默,氣氛一時有些微妙,這時上清通天笑道:“若隻憑女媧師妹自己,倒也不會這麽快,造人功德一分為三,其中有一份便落在那位妖族神君身上,由此可見女媧師妹如此能這麽快探得證道機緣比與此人有關,說不定就是他提點都極有可能。”


    老子聞言連連點頭,露出深思之意,道:“昔日紫霄宮聽道時,女媧師妹來晚了未得蒲團,也是此兒費盡心思為她謀取了一個,而今看來恐怕那時他就已提前窺得天機,隻是吾不明白既知有此天緣,他自己為何不坐?”


    通天道:“他不坐自有他的道理,我看他之神通道法與我等甚至巫妖兩族無不迥異,或許他便是看不上功德之道,想走那以力證道之路也未可知。”


    “憑他也想以力證道?”元始冷哂,以力證道乃已知三條證道之路中最強的一道,但也最是艱難,傳言唯有父神盤古成功,便是道祖鴻鈞走的都不是此路。


    於是在他看來,一個妖族神君縱有幾道驚世聖法,又憑什麽敢與盤古相比。


    通天又緩和氣氛地笑言:“何必管他想走何道,隻需知此人有神秘手段窺得天機,或也可助我等早日得到道即可。”


    老子閉上雙眼,緩緩道:“師弟之意也請他來給我等指點迷津?”


    “不可!”元始怒盈臉上:“我等盤古元神所化,何等清貴,怎可向一個誕生於血海肮髒之地的小輩求教?”


    “師兄此言差矣,聞道隻分先後,何問輩分與出處?”


    元始幾次三番駁斥,便是通天也為感不快,不輕不重地頂了一句,不過也不想因此就與師兄鬧將起來,由是又笑道:“我等自恃身份,自不能親自求教,但若遣門人弟子與之結交一番,卻是不打緊的,說了我等與女媧師妹乃同門,弟子之間自也是師兄弟,互相走動本屬應當。”


    “那師弟便自派弟子去罷,我玉虛宮就不與師弟搶這機緣了。”元始長身而起,留下這句話便拂袖而去。


    通天深知這位師兄秉性,自也不甚在意,看向老子道:“師兄之意如何?”


    “師弟容我再思忖幾日。”老子微微一笑,打了個過場。


    通天見此也不再多言,三清雖一體,但也各有造化,卻又不足為外人道也,他自迴了上清宮命道通將大弟子多寶喚來。


    “弟子見過老師。”


    多寶道人看上去頗為年輕,身形高大,神茂寬和,便是聲音都帶著溫和仁厚之意。


    “無需多禮,為師請你來卻是想讓你代為師下山走一趟。”通天含笑點頭,對於這個大弟子,他亦是十分滿意。


    年輕的多寶道人稽首:“請老師示下。”


    “那位南天門前一戰退巫族十二祖巫的妖族神君你可記得?”


    “自然記得,當日幾位師妹與師弟迴來後都對其讚歎不已,弟子亦仰慕已久。”


    “那你的機會來了,此番下山你便去洪荒大地尋他,隻當是交朋友。當然,除此之外,若是……不麻煩的話,順便打聽一下,問他可知為師的證道機緣應在何處……”


    通天提點一番不做多表,多寶領命後迴洞府收拾一番,便帶了幾位師弟與師妹下山而去。


    …………


    與此同時,東海之濱。


    秦長風於仙島懸壁之上垂釣滄海,以道光凝結而成的絲線隨著海浪自然飄蕩,又像是這根細弱遊絲的魚線主宰著整個東海的沉浮。


    不知什麽時候,他就已從儲物空間取出仙竹躺椅、紫玉茶壺及茶幾等不一而足,悠然地躺在溫潤如仙子肌膚般的躺椅之上,曬著東海的太陽,喝著從完美世界帶出來的悟道茶,怡然自得,仿佛已經提前過起了登上九天之上後的腐敗生活。


    秦長風從不否認,有時候他是一個耽於享受的人,相比於其他修行者,他從不壓抑自己內心的欲望。歸根結底,他與那些一副太上無情,威嚴凜然,不可冒犯模樣的仙神們其實也並沒有太大不同,隻不過百無禁忌,更真實而已。


    而且,很多時候他都刻意保留自己的人性,他絕不希望將來會成為鴻鈞那樣合道之後無情無欲的存在,那樣活著又有什麽意義呢?


    守護人族的這百年,或許也是他在洪荒世界呆的最後百年了,而後便是迴歸之後飛升天界,開啟一段全新的征途,所以這難得的安逸時光,自然不能浪費了。


    不過,在此期間,他還得找到同樣是入輪迴重生降臨的飄絮和東守,至於小莫,雖然他從不主動聯係過問她的情況,但主仆見的感應可以讓他隨時知道小莫的情況。


    東守是入人道輪迴的,秦長風原本以為女媧造人,他會在第一批人族中誕生,結果並沒有找到,這意味著他依舊還處於懵懂未知被封印的情況,當代新生。


    這其實相當悲劇,憑白被封印了一兩千年什麽都沒做,但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人道畢竟與修羅道不同,若東守也如秦長風一樣先天孕育,那還叫後天人族麽?直接就是先天生靈了。而且他要成了天地間的第一個人族,那女媧還何來造人功德?


    所以主腦就直接讓他一直處於沉眠封印中,也相當於在無形孕育了,隻是一直看不見摸不著而已。


    秦長風對此也早有推測,所以才一直沒有主動去尋他,而今人族已立,想必師徒再見之日為時不遠。


    這樣就隻剩下飄絮,她在外界的時候就最讓秦長風頭疼,想不到輪迴之後還是。


    天人道是最上道,理論上一切擁有仙根的先天生靈,都將是她輪迴的可能載體,這範圍就要擴及整個洪荒了。


    當然,施展因果神通,想要找到她也並非太難,隻是暫時沒有必要。


    從白夢女、修羅女神及長公主身上秦長風發現,若讓軀體新生的元神修煉成長得越強,將來蘇醒兩者融合後得到力量就會越多,這對於她們而言,顯然都是珍貴無比的機會。


    所以直到現在,秦長風都沒有喚醒伊麗莎白和白素貞。


    “何方賊人不知死活,竟敢在我東海興風作浪?”


    便在秦長風沉思之際,忽聽一聲怒嘯,接著自前方海麵下衝出一道巨浪,擎天而起,威勢兇猛,竟將仙島上方的天日都遮蔽了一半。


    隻聽得風雷之聲鼓蕩不休,隨後嘩啦作響,那海水似天崩一樣朝著仙島拍下,這下整個仙島都被籠罩其中,儼然一副不將其沉入海底便決不罷休的態勢。


    這巨浪不但力貫萬軍,雄沉無比,更散發刺骨寒意,黑雷密布,極似傳說中的癸水陰雷,顯然不是普通水浪,而是來自東海龍族的大神通。


    隻是這時一根藤條自仙島內揚起,靈氣汩汩,帶著金紋,往那拍下的巨浪上一抽,無數見金光符文流轉,隱約間一股無堅不摧的大意誌散發而出,便將浪濤抽得粉碎,化作漫天雨幕。


    “什麽寶物,這樣強橫?不好!”


    虛空中傳來驚唿,卻是一條真龍,便是前來興師問罪的龍王太子,話音未落旋而又變成驚叫。


    卻隻見那金色藤條擊碎巨浪後有淩空一抖,便將所有海水隨著藤身裹住凝結,而後淩空一抖,所有陰水便與藤條一並如一條陰水黑龍般張牙舞爪反殺向長空。


    那龍王太子大驚失色,便也顯化出龍族真身,想要與水龍搏殺,心想那陰水本就是自己所召喚,且自己真龍之軀,怎麽也不會輸給一條水龍才是。


    結果慘叫聲起,一個照麵就被從空中打落,直接墜入海中。


    那癸水陰雷的確傷不了他,可隱藏其中的藤鞭卻恐怖駭人,一鞭而已,就將它抽得皮開肉綻,骨碎筋斷不說,連神魂都遙遙欲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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