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囂過後,就是這樣一個清涼平靜的夜晚。


    山峰緩緩吹拂,衣袂緩緩飄動。


    兩個人影並肩而立,都已褪去了血色衣衫,白衣飄飄,風姿卓然。


    無言中,秦長風首先打破了平靜,低聲道:“為什麽幫我?”


    陸雪琪白衣若雪,清輝如霜,映著她美麗容顏熠熠生輝。月光,從天空中灑下,落她的身上,如水波一般。


    她沒有說話,隻是眺望這遠方天際,望著那群星璀璨,卻終究不及明月孤獨的清輝。


    “你恨我嗎?”秦長風歎了口氣,換了一種方式問道。


    陸雪琪依舊沉默著,許久……突然道:“為什麽?”


    秦長風笑了,說不清是苦澀還是其它,和她一樣遙望遠方星辰,道:“在你來之前,我編織了至少十種理由,可我不想騙你,但也無法告訴你真相,所以……沒有為什麽,我無法給你答案。”


    陸雪琪如玉一般的臉頰忽地煞白,隨後哼了一聲,冷然道:“那你告訴我,你有沒有對我說過哪怕一句真話,你究竟是閻公子還是法心?”


    “除了閻公子這個名字外,其它都是真的。”秦長風眯著雙眼,坦然迴道。


    錚!


    天琊神劍出鞘,美麗的藍光冷徹心扉,一劍劃破夜空,留下一道藍色劍痕,將二人前方的虛無分割……


    兩半!


    “不要讓我知道你以閻公子的身份作惡,否則我必不容你!”


    話音未落,白衣翩躚,青絲飛揚,玉人已乘仙劍飄然而去。


    秦長風背負雙手,露出一絲莫名苦笑,口中喃喃道:“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啊……”


    …………


    半年後,南疆無名古刹。


    夜黑無雲,荒山野嶺,荒蕪古刹,卻有不少人盤桓在此。


    在古刹外的樹林陰影之中,一個戴著厲鬼麵具的人從黑暗中出現,緩緩走來,守在古刹外的煉血堂年老大和野狗道人見之,便神色微變的打招唿道:“厲公子。”


    那臉上麵具與黃泉鬼麵有八成相似的年青男子隻是微微點頭,並不言語,目不斜視地繼續前行。


    態度冷漠,似有一絲倨傲,可年老大和野狗道人卻似習以為常,並無異色。


    此人,便是離開了青雲門的張小凡!


    而到處倒是殘垣斷壁的古刹內,同樣殘破的主殿點著一盞昏暗的油燈,燈下秦長風戴著真正的黃泉麵具靜靜盤坐。


    南疆之行,乃是早就計劃好了的。


    主要目的是救出九尾天狐,以傳承珠吸收巫族的巫法和文明信息,其次是為殺獸神提前做準備。


    秦長風本來想直接去尋找天帝寶庫,可終究放心不下六尾和野狗道人的能力,即便他已經讓黑水玄蛇暗中潛來幫他們,但想要與焚香穀這等正道巨派討價還價交換人質,估計也是夠嗆。


    所以他最終還是決定親自走一趟,隻不過在幫忙交換出九尾天狐後,他就會提前離開。


    且在出發之前,秦長風就已經向張小凡坦明了他閻公子的身份,後者在最初的驚奇之後,倒並沒有說什麽就接受。


    經曆玉清殿的事後,他對正與魔,早已不在意。


    而今,唯一在意的是這個為了他,願意獨自與青雲為敵的大哥。


    所以就算秦長風真的用閻公子這個身份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他也頂多是不參與,不加入。


    更別說秦長風並沒有,閻公子雖然是煉血堂的老大,可仔細一想,做過的最出格的事,也不過是戲弄了正道八名精英弟子,並拘禁了陸雪琪一段時間罷了。


    而這,恐怕也是陸雪琪沒有揭露他的原因所在。


    此時,秦長風丹田氣海內,第四片道紋早已凝聚成型。


    他盜走誅仙劍的目的之一,就是盡快獲取第五卷天書,並凝煉第四枚雷劫印。


    黑暗中,除了青綠色的油燈燈光之外,還有一枚散發出神秘清濛之光的黑白太極圖,靜靜漂浮在秦長風麵前。


    此圖便是代表道門之力的第四枚雷劫印!


    隻不過若虛若幻,顯然還沒有徹底凝煉成型。


    至於所需的本源之力,秦長風原本也苦惱了許久。從中原一直南行的幾個月中,他都被這一道難關阻擋。


    誅仙劍雖然是第五卷天書的載體,並助青葉道人領悟出完整的太極玄清道,可實際上它本身的力量,卻並非純正的道門之力,而是煞氣轉而來的無匹殺伐之力。


    或許這種轉化的手段,也是道門傳承奧秘中的一種,可卻無法幫助秦長風凝聚雷印。


    青雲門眾多修士若齊心合力,倒或許能像天音寺幫他凝練天佛聖印那樣助他功成,隻不過……這顯然是不現實的。


    別說他現在與青雲門的關係並不融洽,單單一個佛門弟子凝結道門聖印,就會在天音寺和青雲門兩派之間,再度掀起驚濤駭浪。


    而這個世界除了青雲門之外,當真再也找不到與道門相關的勢力和地方了。


    當初的魔道劫印,即便沒有魔羅之眼深處秘境意外開啟的機緣,尚且還可以從魔門四宗想辦法,而這枚道門劫印,至此卻似乎已經完全無法可想。


    所以,秦長風原本已經放棄,準備離開這個世界後再想辦法。


    然而或許是應了那句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幾乎就要放棄之時,卻意外發現那塊他最早得到的史詩級道具太清元精玉內,蘊含的正是最純正的道門本源之力!


    秦長風一直認定這塊玉必定不凡,隻是一直無法找到激發其中力量的途徑而已。


    至於它蘊含的是道門本源,根本不用驚奇,“太清”這兩個字早就說明了一切。


    隻不過發現之後,另一個難點在於……太清元精玉內部不是魔羅之眼深處的秘境,並不會主動打開大門讓他暢通無阻的吸取力量,隻能以精神力一點一點地引出。


    故而凝結這一枚劫印的過程,要比梵天魔印艱難許多,時間自然也長得多。


    不過經過兩個多月的努力,現在也已接近功成了,甚至連此印的名字,秦長風都已提前知曉——太清道雷劫印,簡稱太清道印。


    至於此印威能,目前還不明確,但隱約已可以感知到,應當是和“太極”二字有關……


    隨著“吱牙”一聲散發著腐朽之氣的輕響,主殿的大門被推開,戴著麵具的張小凡身影緩緩走了進來,看了那枚神秘的太極圖印一眼,隨手將門重新關上,道:“大哥,六尾已經將信送入焚香穀中,對方答應明晚讓我們帶人去焚香穀交換人質。”


    一個人的蛻變,有時候需要很長,有時候卻隻需要一夜便足矣。


    而今的張小凡,雖然還不是原著中的那個鬼厲,但也絕不再是大竹峰上那個正值善良的青雲弟子了。


    秦長風並不避諱他,一邊繼續凝煉劫印,一邊輕哂道:“他們倒是想得美,告訴六尾,讓他們明晚深夜來此地交換。”


    “好”,更名厲公子的張小凡輕輕點頭,沉默少許,突然話鋒一轉,問道:“大哥,那日假扮道玄真人在幻月洞府盜走青雲至寶的是你嗎?”


    嘭~~~


    一陣詭異陰風吹來,那盞油燈突然熄滅,黑暗中唯有太極圖的清輝,照亮兩張陰森可怖的鬼臉麵具。


    秦長風雙手捏著道訣上下一合,太極圖飛入丹田,大殿徹底陷入黑暗。


    依舊寂靜無聲,但一條黑色雷龍突然無聲無息出現在牆壁的一個破洞前,張口噴出一片黑霧,那個原本看似空無一人的地方便立刻響起剝皮抽筋般的慘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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