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他所指的那裏,是一家叫“紅樓”的妓院。

    此時夜已深,但裏麵還是歌舞升平,絲竹聲,夾雜著男男女女的笑聲,給夜增添了一股別樣的妖嬈。

    他帶著我直接從後門潛進,敲響了樓上最裏層一間的房門。

    很快,就有一個女子來開門,身上隻披了一件單衣,明顯是剛從床上爬起來。

    她體態豐腴,舉手投足間洋溢著一種自然天成的風流,小巧的瓜子臉脂粉未施,雙頰透出淡淡的紅暈,五官也是精致得出奇,一雙墨眉如遠山,眼若山穀秋水,雙眸在看到蒙麵男子後透出隱隱的驚喜,隨即又把頭轉向我。

    “喲,小丫頭長得可真標誌,公子帶她來見奴家,難道是要賣了她不成?”女子一開口,即讓她在我心裏的印象大跌。

    細軟的嗓音透出七分嫵媚,三分輕薄,我這才想起自己此時是在妓院,她是妓女,說話這麽輕浮也是正常。

    此刻,她媚眼滴溜溜掃向男人身上僅剩的一件內衫,又看了眼我淩亂的一身,目光裏閃過片刻的驚詫。

    “媚兒,別亂說話。”男子喝止了她,扶著我進了屋。

    媚兒,果真是人如其名。

    我對她微微一笑,猜想她應該是這男人的相好,怕她誤會,趕緊從他懷裏掙脫。

    “嗬嗬,我看這丫頭年紀還嫩得很,該不會是你的女兒吧。”媚兒一雙杏眼毫不避諱的上下打量我,隨後走到鏡前將頭發隨意的挽成一個髻。

    幾縷青絲從她兩頰閑散的垂落下來,更添了幾分女人味道。

    隻是,女兒?

    我聽那男人說話的嗓音十分清冽,行動也比常人敏捷,應該不超過二十歲才對,怎麽可能像我爸爸呢。

    “她隻是個可憐的啞巴,媚兒,先幫我照顧她幾天。”男人似乎沒去在意她這句話,轉頭看向我道:“放心,你待在這兒,沒人會欺負你的,我還有事,改日再來看你。”

    說完,他對媚兒點了下頭,便離去了。

    很好,他走了,今晚我在這休息一晚,明天也要開始我的新生活。

    不知道這家妓院缺不缺人手,我可以留在這裏洗碗,反正那男人也說了,這裏沒人會欺負我。

    “丫頭,別看了,他人已經走了,你再看也沒用。”她見我一直發呆,還以為我是不舍得他。

    我四下張望,隻想趕緊找到紙筆跟她交流。

    “哎,好好一個如花似玉的丫頭,竟然是啞巴。”她搖了搖頭,倒是伶俐的替我很快找來紙筆。

    “乖,先告訴姐姐,你叫什麽?”她手掌托腮,目不轉睛的看著我,像個好奇寶寶。

    “嵐嵐。”我在紙上寫道,因為沒用過毛筆,寫出的字很有笑果。

    “嵐嵐,倒是個很好記的名字。”她輕輕打了個嗬欠,修長的玉指撫上我的臉頰,“沒想到公子會帶女人來,嗬嗬,你跟他的關係一定非同一般吧。”

    這句狀似心不在焉的話,此刻聽來更像是一種試探,我怕她誤會,隻得又在紙上寫下,“我跟他之間沒什麽。”

    從她見到這男人之後流露出的神態來看,應該是喜歡他的吧。

    “嗬嗬,姐姐我也知道他是根木頭,不過沒關係,讓我來好好調教你,保證下次見麵的時候,他一定,一定逃不出你的,手掌心的。”媚兒一邊說著,頭越垂越低,最後竟趴在桌子上唿唿大睡起來。

    看到旁邊有張舒適的大床,我便站起來,使出吃奶的力氣將她攙扶了上去,自己則在房裏的另一張軟榻上睡下。

    這個叫媚兒的女人,眼光時而慧黠,時而又透出一種嬌滴滴的傻氣,她說那男人是根木頭時,語氣裏分明有埋怨,下一刻,卻又說要教我怎麽勾引他,真不知她心裏打的什麽注意。

    算了,不想了,說不定她明早一醒來就什麽都忘了。

    我裹緊身上的衣服,閉眼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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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主,事情已經辦妥,這一袋就是我們前些日子失竊的珠寶。”男子臉上戴了塊皮質麵具,說話間,態度恭敬的看著前方一個白色身影。

    這裏是一間密室,隻在正東方開了一扇天窗,天氣好的時候會有陽光透進來。

    別看這是間見不得光的密室,內裏卻五髒俱全,用屏風隔開了臥室和書房,裏頭每一件陳設也都是價值連城,就拿角落的這張躺椅來說,木是用上好的烏木,上麵鋪就的狐裘則是用搜集的一千隻銀狐腋下的那一點點毛織就而成,全國找不見第二條。

    而男人口中的少主,此刻就窩在那張躺椅之上,聽完他的匯報,白衣人連頭都沒有轉一下,眼珠依舊盯著書桌上一份竹簡。

    “知道了,你下去吧。”他語氣淡淡的,似乎毫不在意這個結果。

    密室裏光線很暗,其實以他的財力,弄一兩顆夜明珠放在這裏,完全算不了什麽。

    但是他不喜陽光,就隻愛一個人窩在這間密室裏,他的一生,從三歲到現在的十八歲,所有文治武功的學習都是在這間密室裏完成,隻因,他有一張絕醜的臉。

    順著男子的目光看去,那張臉的確會讓任何一個人驚駭。看不出有眉毛,雙眼一大一小,鼻子和嘴幾乎連在一起,說話的時候,惡心的一扭一扭,正常人見了,隻怕會嚇出一身冷汗。

    隻因自己長成這樣一副尊榮,所以他從不照鏡子,也不想看到別人的模樣,和他們臉上的表情,那樣會映襯出他的醜,讓他想起兒時母親被自己嚇得花容失色的場景。

    “少主,不知您打算怎樣處置背叛我們的人。”他心知少主的殘忍,必然是一個都不會放過,但這次叛逃的部下膽子實在不小,居然還偷了本門的財物在外麵招搖,他擔心,在背後還有一個強大的勢力在支持。

    “拿迴我們自己的東西就好,那些人,就隨他們去吧。”白衣男子伸了個懶腰,扯了條錦衾蓋在身上。

    睡去之前,黑眼珠滑向男子所在的方向,“你也不要太拚命了,雷,聽說今晚連衣服都不要了,嗬。”男子翻了個身,大小眼一閉,幾乎讓人認不出那是一張人的臉,還是一團什麽怪東西,所謂的嘴隻是一條詭異的縫,此時微微扯了扯,引起整個麵部的抽搐,那樣的表情,是在笑,卻比野獸還猙獰。

    “是,少主。”司馬雷朝他側躺的背影拱了拱手,轉身離開了這間密室。

    饒了那幾個人,他不吃驚,少主的興趣,就是把人命,慢慢養,慢慢折磨,就像,他孩童時戲耍的小白鼠。

    更何況,這次很可能還有條大魚。

    隻沒想到,今晚發生的一切這麽快就傳到了少主的耳朵裏,他皺了皺眉,飛身上房頂,行跡十分匆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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