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河邊,流沙海旁。


    騎士首領毅然決然地捅出了那一槍,一如他之前那一槍一樣,槍出如龍,寒光刺骨!


    這一槍,就算是身穿重甲的雪奴衛,也要被穿透過去,生生釘死!


    哪怕他現在的虎口流血,哪怕之前的翻跟頭讓他心有餘悸,但是當這一招出手的時候,他自信無比。


    他看到了少女秘術師的驚慌失措。


    他看到了那個瘦弱的年輕人來不及反應的後背。


    於是他的嘴角微微上揚。


    這一次,他不會失手了。


    他確信,這個少女秘術師已經失去了使用秘術的能力!


    接下來,就是他大殺特殺的收割時刻。


    然後他就飛了出去。


    在眾人眼裏,幾乎是一模一樣的劇本重新翻新了一遍——


    騎士首領淒慘地兩次成為了背景板。


    氣勢如虹地那一槍仿佛刺到了高山之上,他整條手臂都被震得發麻!


    戰馬哀鳴,前撲落地,橫著摔在了沙丘上,離得近的人甚至能聽到戰馬骨折的聲音。


    而身披重甲的騎士首領,這一次更是狼狽無比地摔出去。


    也就是沙海相對柔軟,他的體質也是驚人。


    否則這麽兩下子下來,一般人早就被扭斷脖子或者摔斷脊椎,出現各種奇奇怪怪的死法了。


    “哇哇哇!”


    這一次,騎士首領捂住胸口,仰天吐出三口淤血。


    “妖女,你竟使詐!”


    在他看來,徐花花是如此的可恨,到了這種時候,居然還一副茫然無知的樣子,還在偽裝!


    她瞪著大大的眼睛,似乎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騎士首領一口惡氣上頭,如果不是心頭積著淤血和重傷,他真的要忍不住破口大罵了!


    這是在他多年雪奴衛的生涯中,從未有過的恥辱時刻!


    而且還接二連三地發生了。


    偏偏敵人是一個看上去剛出師的少女,偏偏她得了便宜還賣乖!


    故意假裝精力不濟,無法施展秘術,把自己吸引過來,然後按照之前的劇本二二三四再來一次……


    哪怕自己上當之後,她還不肯收起她那拙劣的表演!


    騎士首領恨不得仰天長嘯,將徐花花撕成碎片!


    這女人簡直是戲精上身啊!


    自己都摔地這麽慘了,居然還一副懵懂無知的樣子。


    難道不是你的秘術把老子坑成這樣的嗎?


    秘術師,果然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騎士首領整個兒地偃旗息鼓了。


    ……


    而一旁的徐花花看到了這一幕再度發生,總算是迴過勁兒來了。


    她用一種看怪物的眼神看著韓樂。


    韓樂被她看得有些頭皮發麻,不自然道:“幹嘛?”


    “你也是秘術師?”少女忽然問道。


    她終於對韓樂的身份產生疑惑了。


    秘術師其實一直都以超高的感知著稱,隻是在她的感知中,韓樂隻是一個很普通的男人。


    所以她一直沒對韓樂產生什麽懷疑。


    但是現在,她終於迴過神來了——事實上,整個流沙海陣營一方,也隻有她察覺到了不對勁。


    那些黃衣少年還在歡唿雀躍——他們和雪奴衛一樣,都以為是徐花花的秘術發動了效果。


    “大小姐真牛逼!”


    “她演的可真像啊,幸虧我沒有去阻止那個黑衣騎士,否則就壞了大小姐的計策了。”


    “哈哈,你們看那些雪奴衛恐慌的眼神,大小姐萬歲!我們上!”


    黃衣少年們哈哈大笑,氣勢如虹。


    雪奴衛們在馬車旁瑟瑟發抖。


    他們恐懼無比地看著徐花花。


    徐花花狐疑地看著韓樂。


    “你肯定會秘術對不對?你的師父是誰?你的秘術師等級一定比我高?你來流沙海幹嘛?”


    她一連串的問題嗆的韓樂根本沒辦法迴答。


    他苦笑著擺擺手:“我不是秘術師。”


    “嗬嗬。到了這個時候還想騙我?”徐花花有些警惕地看著韓樂:“你明明這麽厲害,卻心懷不軌地想要靠近我……”


    “你究竟想要幹嘛?”


    她質問道。


    韓樂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我如果心懷不軌,就你現在這個狀態,還不是讓我為所欲為?”


    徐花花心想也是,但仍然很好奇韓樂的身份。


    韓樂卻懶得和她糾纏,他指著摔在地上的騎士首領說:“幹掉他,這些雪奴衛應該就會軍心大亂吧。”


    “你們想要劫囚犯,下次還是想地周密點,特別是,提前和家裏的長輩溝通一聲。”


    “這次算你們運氣好。下次可就說不準了。”


    徐花花有些赧然。她知道韓樂說得對,不管韓樂是什麽來曆,終究是兩次護住了她。


    就像真正的秘術師守護者或者追隨者一樣。


    如果不是韓樂,她估計就要死在這沙漠之上了。


    她的注意力也被順勢轉移到了騎士首領身上。


    “我們過去殺了他,他現在應該沒什麽行動能力了。”


    她想了想,問道:“你手裏的斧頭能砍掉他的盔甲嗎?我的確沒有力量再使用秘術了。”


    韓樂捏了捏手裏的鐵斧頭,笑嗬嗬地道:


    “試試吧。”


    說罷,他單手扶著搖搖欲墜的徐花花,一步步走向了那騎士首領。


    便在這個時候,忽然有一支人馬,從霜降河那邊殺了過來!


    這些人馬雖然也裝備輕減,但明顯都是成年人,手裏的武器也精良很多。


    不是雪奴衛。


    韓樂微微皺眉,剛想有所動作,卻聽徐花花驚喜地喊道:


    “馬大哥!”


    一馬當先的是個穿著黑色勁裝的光頭男子,聽到徐花花的喊聲,立刻策馬過來!


    “大小姐,可算找到你了!”


    那光頭男子大喜過望,衝了過來。隻是看著韓樂扶著徐花花的樣子,兩人的姿勢有些曖昧,眼裏立刻閃過一絲警惕之色:


    “你是誰?”


    徐花花有些尷尬,但她性子跳脫,流沙海的女子也沒有太多的凡俗禮節,隻是女孩本能的一點羞澀罷了。


    眼看那馬哥似是有些誤會,她立馬解釋道:“這是我朋友,他保護了我好幾次呢!”


    “你們怎麽來了?你們不是和大師兄他們一起去追蹤另外一批雪奴衛的下落了嗎?”


    那馬哥看了韓樂一眼,揮手指揮自己的人馬衝向了囚車,自己則是停留了下來。


    “大小姐,你讓主人和小劍神好生擔心。”


    那光頭拍了拍馬背,快速道:“本來我們是一齊準備去找另外一批人的,但是半道上我們發現了你們的蹤跡。”


    “雖然主人據說另有安排,但小劍神仍然是不放心,他獨自一人去追蹤雪奴衛了,剩下的我們,便又折返趕了過來。我們生怕錯過你們,所以快馬加鞭繞了個圈子,沒想到你們居然和這群雪奴衛在河邊遇上了!”


    有了這股生力軍的加入,囚車旁的戰鬥似乎便要進入尾聲了。


    隻是韓樂注意到,這些成年男子的加入,反而讓那些黃衣少年們露出了忐忑不安的神色。


    “你們還都是沒上過戰場的孩子……大小姐,哎……我知道你天賦異稟。算了這些話我不多說,迴去之後,主人自然會說。”


    那光頭有些同情地看了徐花花一眼。


    雙方交談中,韓樂倒也猜到了這批人馬的來曆。


    估計這些人,便是這些少年們的父輩。他們似乎和所謂的小劍神去追殺另外一批雪奴衛,按照原來的計劃,他們本不該出現在這裏。


    “另外一批雪奴衛,難道有什麽非常重要的東西,讓他們必須放棄自己的同伴?”


    韓樂心中有了些猜測。


    那光頭對自己仍然有些防範,不過在徐花花的盡力解釋下,他暫時收起了對韓樂的敵視目光。


    “快看!馬哥,這騎士首領就是我……我和我朋友聯手收拾的呢!”


    徐花花瞥了韓樂一眼,見他似乎沒有對自己好大喜功有什麽反應,立馬便將這功勞據為己有,指著那騎士首領說:


    “如果把他抓迴去,我是不是要記憶大功?這樣的話,就算是師父,也不能懲罰我!”


    那光頭咦了一聲,策馬過去,露出了一絲驚容:


    “居然是黑煞手紀修羅。”


    “你這個儈子手也有今日?想不到你會失手在大小姐的秘術之下!”


    騎士首領一聲不吭,他早已重傷失去了反抗能力,任由那光頭提起自己。


    “這個人很有名頭嗎?”徐花花湊過來詢問道。


    光頭點頭,露出一絲欣慰之色:“這個家夥是霸刀劉魁手下最有名的三個手下之一,助紂為虐殺戮無數,一手槍術也是出神入化。”


    “我之前有幾個朋友和他交手過,都說此人武功非凡,卻敗在了大小姐的手下。”


    “秘術,果然不同凡響。”


    那黑煞手被摘掉了頭盔,麵容如喪考妣。


    韓樂倒是樂得輕鬆。有了這批人的加入,看來自己不需要出手了。


    囚車旁的戰鬥似乎已經告一段落。


    在徐花花“秘術”強大的威懾下,在來自翡翠綠洲的真正強者的圍剿下,雪奴衛們紛紛選擇了投降。


    雖然翡翠綠洲容不下雪奴衛,雙方之間的血仇非常深刻,但是在以往的記錄裏,翡翠綠洲的人倒是很少殺俘。


    戰局似乎已經注定,剩下來,應該就是打掃戰場等繁瑣的事情了。


    隻是不知為何,韓樂心中總有一絲奇怪的感覺。


    仿佛還有什麽東西沒有被解決一般。


    他的注意力開始從雪奴衛們身上轉移,最終定在了一輛囚車上。


    突然間,他的眼睛一眯。


    仿佛黑暗中的火焰,一輛囚車上,綻放出隻有韓樂看得到的恐怖光輝!


    那是……一道令韓樂都感到刺目的光輝!


    那一瞬間,就連韓樂都覺得眼睛生疼,忍不住流下淚水!


    “咦?你怎麽哭了?”徐花花詫異道。


    韓樂顧不得擦眼淚,厲聲喝道:“快阻止那個少年!”


    韓樂所指之處,赫然是一輛囚車。


    有一個黃衣少年正在開鎖,囚車裏,坐著一個看上去佝僂狼狽的老人。


    他聽到了韓樂的厲喝聲,但手上的動作已經完成。


    囚車的鎖被打開了。


    一股劇烈的疼痛,穿透了他的心髒。


    少年癡癡地看著那個渾身髒兮兮的老人從囚車裏站起來,怔怔地說道:“你不是……我們的人……”


    下一秒,他往後倒去,胸口湧出一條極細的血柱!


    “不!”眾人怒吼出聲。


    那老人嘿嘿笑著,笑聲宛如陰冷惡魔。


    “終於等到你們這些沙老鼠了。”


    “這一次,我就要將你們一網打盡。”


    “主人忍你們已經很久了,你們大概真的以為,我們會讓你們這些沙老鼠繼續惡心地活在這個世界上?”


    他站了起來,從袖子裏取出來一個奇怪的東西。


    那是被一抹精貴的黃色綢緞包裹著的條狀物,從外形上來看,比劍要短些。


    一種恐怖的危機感在眾人心頭泛起。


    韓樂鄭重地看著那條狀物,就是這個東西,讓開啟了宇宙真眼的他覺得刺痛!


    “不好!”


    “囚車附近的人都給我後撤!”


    那光頭忍不住聲嘶力竭地怒吼著。


    隻是終究已經來不及了。


    在老者陰冷的笑聲中,他已經輕輕扯開了那黃色的綢緞,露出了裏麵的真容。


    那是一個……劍鞘!


    劍鞘隱隱顫抖著,仿佛有什麽東西蓄勢待發!


    “名劍山的……劍意!”


    光頭男子顫抖著聲音,猛然間,對著徐花花吼道:“大小姐快跑!”


    “不要抬頭,別看那劍意!”


    慘叫聲響起。


    那鋒芒如太陽般恐怖的劍意終究是順利出鞘了。


    隻一瞬間,靠近囚車的人都被劍意恐怖的威壓,壓的喘不過氣、抬不起頭來!


    老人的目標不是他們,但他們卻身不由己地跪下去!


    反倒是那些雪奴衛們,露出了狂喜的神色!


    名劍山劍意一出,天下無敵!


    ……


    韓樂覺得很難受。


    那劍意,讓他有一種心驚膽戰的感覺!


    “這劍意來自名劍山?不可能是劉魁的吧?劉魁不是霸刀嗎?”


    “我的身體,居然開始害怕了……”


    “這究竟是何等強者留下的劍意?”


    韓樂修煉過何慶芝的三萬六千劍,也學過平荒一劍。


    這些劍意都是最頂尖的強者留下的。


    但從來沒有一種劍意,讓他這麽難受過。


    或許是因為,三萬六千劍和平荒一劍都沒有針對他本身。


    老者取出的劍意,針對的是韓樂身邊的徐花花。


    韓樂在她身邊,不由自主地分擔了部分的壓力。


    “死!”


    老者低聲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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