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具吃人。


    這似乎根本就是個都市怪談,根本就不會有誰相信,就連警方在之前的那段時間也在大力辟謠。


    但是東城美紗子不同,她非常清楚那就是真的,因為她之前親眼目睹。


    當日早上的時候,自己的母親拿著那張該死的麵具出去,說是要去日暮神社驅邪。等到她再迴來的時候,不但沒有成功驅邪,根本就是直接被邪祟上身了。


    她的臉更是變成了仿佛能樂麵具一般的東西,乍一眼看上去,簡直和服裝店裏麵的那些假人塑膠模特幾乎一模一樣。


    僵硬但平滑的皮膚,沒有眉毛的眼睛,嘴角上揚但絲毫沒有笑意的嘴巴,臉色慘白而且還有一道淺淺的刀疤……


    而且她的動作奇怪,如同喪屍片裏麵經常看到的那樣,四肢僵硬到似乎完全沒有人類的身體的那種柔韌度。


    再加上那能麵一般的惡心可怕的光滑麵孔。真的好像是被什麽東西操縱著的牽線木偶。


    ——讓人隻是看著就會覺得毛骨悚然,脊背發涼,雞皮疙瘩掉滿一地。


    也幸虧當時父親去上班了,不在家裏。


    而在家裏的東城美紗子自己,卻是一直很沒來由的特別在意那張麵具的事情。因此在看見母親的身上怪異特征之後,她更是提前下意識的做好了某種警惕。


    所以,在那個東西突然伸長脖子,迅雷不及掩耳地竄到她的跟前,張開那滿是釘子一般的利齒的血盆大口向她咬去的時候。


    她居然還真的能夠及時反應得過來,並且逃出生天。


    盡管當時因為太過震驚,腦子裏一片空白,東城美紗子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逃出屋子的,也不知道那個白天自己是在什麽地方渡過的……


    她完全想不起來了。


    然而當時的那一幕是如此的可怕、震撼,以至於仿佛是深深的銘刻進了她的靈魂之中,讓她永遠都無法忘記。


    甚至於在這段難熬的時日裏,還是屢屢讓少女半夜從噩夢之中驚醒過來,汗水浸濕床單的罪魁禍首。


    雖然也有其他人當時說是看見了一個臉長得像是能樂麵具,會突然伸長脖子咬斷別人頭顱的怪物的目擊報告。


    不過這些事情不可能被人相信,更不可能被警察相信。而且在周圍的人都信誓旦旦的覺得這種事情“很荒謬”、“不可能”的時候,作為當事人的那個人會怎麽想?


    當周圍所有人都將這種事情當成是「精神病人的胡言亂語」的時候,那麽當事人認為自己沒有看錯的自信,肯定會受到動搖的吧。


    人類是很容易受到其他人的看法左右的,所以比起懷疑這個世界還存在著完全無法理解的東西,懷疑「自己出問題」還比較可信。


    但是在其他的少數目擊者紛紛自我懷疑是看錯了,閉口不談了的情況下,東城美紗子卻是堅信自己當日的遭遇絕對不是什麽幻覺。


    更何況,其他人看錯也就看錯了,沒有什麽實質性的影響……然而對於她來說,她的母親是真的因此死掉了啊!


    人類的記憶是非常奇怪的,曾經覺得無稽荒謬甚至是可笑的事情,即使是過後就不在意了,覺得沒有專門記住的價值,但是印象卻始終是留了下來的。


    它能導致一點點無關緊要的小疑惑的生成,平時影響不大,但是在某個關鍵時刻曾經以為可笑的事情真的變成了現實,那麽再忽然迴想到那些曾經的小小疑惑。


    結果就是疑惑迅速膨脹,不是真相大白,就是自認為發現了特別重要的關鍵線索。


    東城美紗子就是這樣,在經過震撼、驚恐、悲傷、絕望等等的負麵情緒洗禮之後,她卻突然想起來了在事情發生之前,足足還隔著半個多月的時間,就有人針對那件事提醒過自己了。


    隻不過當時她不覺得有問題,雖然後來多少是對那張麵具有點兒在意,然而她自己都覺得自己是在疑神疑鬼,所以也沒有提醒一下家人之類的。


    畢竟她自己都是那麽想的,家人肯定更加不會在意。


    現在事情發生了之後,除了悲傷、驚恐,她還有一種嚴重的自我愧疚的感覺,總覺得自己其實是有機會改變這一切的,隻是自己沒有抓住那個機會。


    東城美紗子並不是說對那個人產生了憤怒或者憎恨,怨恨對方在自己不相信的時候,沒有更加不講道理的強迫自己一定要怎麽做,從而改變那場悲劇。


    她隻是不甘心,非常的不甘心,自己的母親就這麽沒了,而且“兇手”居然還一點兒消息都沒有,看那些警察的樣子根本就沒有抓住的希望。


    那在事後遠比悲傷、驚恐更為強烈的愧疚感,無時無刻的都在折磨著她。這讓少女覺得自己有必要做些什麽事情,彌補一下自己的過失。


    沒錯,她覺得沒有抓住機會的自己,的確是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過失。


    東城美紗子不知道自己能夠做什麽,但是她知道自己如果不試著去做的話,自己永遠都不會安心的……


    至少!至少要搞明白那個怪物到底是什麽!至少要搞明白自己母親遇害的真相!


    這是目前支撐她的動力,隻不過……空有動力沒有可行的計劃,似乎也不是個辦法。


    畢竟那個人在當天說完那番話之後,就似乎徹底銷聲匿跡了,東城美紗子再也沒見過他來過居酒屋一次。


    ……


    ……


    送走那些同學們之後,留著一頭烏黑直長發,臉上未施脂粉,看起來十分無精打采的少女迴過頭去看了看居酒屋,然後長長的歎了口氣。


    “mail~mail~mail~”


    就在這個時候,她口袋裏的手機微微震動,並且傳來了簡訊的提示聲。


    東城美紗子眨了眨眼睛,然後摸索了一下,才將手機取出來,發現是自己不久之前加入的一個小小的網絡聊天室的某個人給自己發來的郵件。


    裏麵的人都是靈異怪談之類的愛好者,甚至還有人對於各種都市傳說深信不疑,並且想盡辦法在現實之中深入挖掘各種相關的傳聞,尋找真實的蛛絲馬跡之類的線索。


    東城美紗子不知道其中有多少的真實度,不過這也是她寄希望於能夠“做點什麽”的途徑之一。


    如果真的存在無法理解的事物,那麽在什麽線索都找不到的情況下,她隻能夠先想法子接觸到那個可能存在的、世界的另一麵。


    此刻,給她發來郵件的就是聊天室認識的一個人,或許是因為之前東城美紗子說過自己對那方麵的事情很有興趣,想要深入了解、持續關注什麽的,對方現在直接給她發來了郵件。


    少女眨了眨眼睛,很快的就皺起了眉頭。


    看上去似乎是個很真實的案例,說的是一個插畫家疑似因為去醫院檢查,卻意外發現自己得了“少精症”,可以擁有孩子的概率微乎其微。


    因此他懷疑妻子出軌,自己的兒子是對方和其他的野男人生下來的。他氣急敗壞之下迴到家中,將自己的妻子虐殺,而且貌似還把自己的兒子封在壁櫥裏麵生生餓死。


    不過此處存疑,因為據說家裏隻被刑警們找到了被虐殺的妻子的屍體,小孩子的屍體卻是去向不明。


    而且這樣還不夠,在幾天之後,那個插畫家還找到了自己兒子的老師,因為他懷疑那個奸夫就是自己兒子的老師。


    結果就是他找上門去的時候,那個老師也正好去他得家裏家訪,兩人的行程直接錯開。那個瘋狂殘暴的男人就將那個老師懷孕了的妻子殺死,將她肚子裏的胎兒剖開取了出來……


    “唔——!!”


    雖然沒有照片,但是光是看著文字描述,東城美紗子就覺得自己的心中湧起了一股異樣不舒服的厭惡感。


    接下來的結局才是重點。


    畢竟如果隻看上麵的那部分的話,也就是特別惡劣的刑事案件,雖然體現了人性的黑暗與醜惡,然而卻並不是少女想要知道的事情。


    首先是那個瘋子插畫家也死掉了,就死在他虐殺那位老師的妻子的屋內,然而問題也正好出在這方麵。


    因為到現場查證的刑警們,推測殺害了那個可憐女人、並用厚刃菜刀劃破其腹部取出裏麵胎兒的就是那名插畫家。


    但是——


    插畫家自己到底是怎麽死的?這件事完全搞不明白。


    畢竟所有窗戶都從裏麵上了鎖,而大門則不光是上了鎖,還加上安全鐵鏈。換句話說,屋子是處於完全封閉的密室狀態。


    從現場狀況來看,並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被殺死後、被剖開腹部取出胎兒的可憐女人,有能力在插畫家轉身準備離開的時候,讓自己的屍體動起來把殺掉自己的兇器刺進他背部。


    更何況,從插在男子背後的那柄厚刃菜刀的刀柄上所采下來的指紋,並不是那個可憐女人的。


    而那位老師也被發現死在了插畫家的家裏,隻不過同樣也是搞不明白死因,沒有在無辜的他身上發現任何造成死亡的原因。


    不過最重要的就是,最後殺死了插畫家的那把刀的刀柄上的指紋,竟然是屬於應該已經早就死在自己家裏天花板上麵的那個插畫家妻子的。


    “五六年前的事情了嗎……”


    東城美紗子皺著眉頭,看著郵件最後那個人信誓旦旦的保證,他有自己的消息渠道,雖然開不了證明,但是一切都是真的。


    甚至就連警局內部的卷宗都肯定是這麽記錄的。


    這是約莫五六年前發生的一樁懸案,在當時非常轟動,不過現在已經沒有多少人還記得了。隻是發郵件的人說自己本身就住在那個插畫家的屋子的附近,所以一直都關注。


    而且也不由得他不關注,因為這些年間,那間中古屋多次出租給其他人,基本上每一家人無一例外都是因為種種意外,慘遭滅門。


    ——所有人都說那間屋子被詛咒了,絕對有問題……


    如果東城美紗子真的想要追逐這方麵的事情的話,那麽那間屋子絕對是最有可能存在“某個東西”的。


    在郵件的最後,對方非常慎重其事的保證自己說的都是真實的。


    他不能夠斷言說那裏是否真的有什麽可怕的東西,但是如果東城美紗子真的因此出了問題的話,他也不會為此負責,他隻是單純的提供自己知道的消息,讓少女好自為之。


    “那間中古屋就在練馬區嗎?那樣也很近啊,我還以為是在東京之外的其他城市……”


    少女滑動手機屏幕,看向了對方發來的地址還有一張實拍照片。


    那是間還算蠻大的透天別墅,隻是很古老了,紅磚砌成的門柱上掛著“德永”的門牌,在房子四周設有標示著“禁止進入”的黃色帶子。


    ——“德永”據說是最後死在這裏的一家人,原來的人家是“佐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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