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我起了個早。

    剛到總台把房間退掉,看見張律師惶惶張張地跑過來,說:“何從,我想了一宿,你還是和我一起走好了。”

    “為什麽?”

    他看我有點憂鬱說:“你迴北京有事嗎?”

    我說:“沒事”

    “那就得了,我本打算等案子結束後去好好玩玩,來四川一趟也不容易,一個人旅遊很孤單,不如我們一起到九寨溝、峨眉這些地方觀光一下,你覺得如何?”

    “這個……”

    “你心疼一張火車票啊?”張律師打斷我的話。

    “不是,我這剛辦完退房手續。”

    “那不正好?到我房間裏住。晚上還有個說話的,多好。走啦,上去上去!順便還可以見一下許言呢!”說著,他把我的包從肩上取下,提著上了樓。

    我跟在後麵,說:“張律師,我不想見他,既然楊晨都死心了,我在這裏也沒什麽意思,見許言更是多餘。”

    “可以!這兩天你就在房間裏看電視,哪都不用去。等事情一結束,我就帶你到四川有名的勝地去耍耍,也洗刷洗刷你心裏的晦氣,開開眼界散散心。哎對了,你去過峨眉嗎?”

    “沒有,四川省除了來了昌裏,別的地方都沒有去過。”

    “那就得了,我們啊不光去峨眉,還要到九寨溝去看看,聽說九寨溝是個好地方,人間仙境,隻在電視裏看到過,還真沒去過。”張律師打開房間門,把提包放好,說:“其實啊,我也需要清淨一下心靈了,自從和你嫂子離婚後,心裏一直轉不過彎,憋的慌。趁這個機會好好放鬆放鬆,一個人去旅遊打不起精神,這不,多一個你耍起來就大不一樣了!”

    “來昌裏這麽久也沒有什麽收獲,不過認識了你,我覺得沒白來。”我笑著說。

    “哈哈,你這小子還真會說話。今天早上我起床的時候還想:如果今早碰不到你也就罷了,結果老天爺還非要你陪我不成,一下樓逮你個正著。嗬嗬!好了,昨天睡那麽晚今兒又起這麽早,一定沒睡好吧?你再休息會,我去法院一趟,今天啊,雲南的那幾個犯人要押迴來了,我得過去看看。”

    “今天就押過來了?”

    “是,應該是中午就到了,具體情況,我還得去了解一下。”

    “那你什麽時間迴來?”

    “事情辦完就迴,你就呆在這裏,想出去走走也行,記著晚上早點迴來,我們喝兩杯。”

    “沒問題。”

    “就這麽說定了,晚上我帶你去‘瑞思酒樓’,那裏可是昌裏市最具有當地特色的食俯。我們不醉不歸。”

    張律師走了,看的出來他心情挺好,畢竟案子即將了結。一張一弛文武之道,繃緊的心弦也該放鬆下來了。然而,我的心卻像繃斷了的琴弦,再也沒有鋼柔迴環。一切突然都結束了,像嚴冬的三寒之冰,瞬間融化的一幹二淨,結束的如此之快,來不及喘氣已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我站起身,打開窗戶。外麵的天空灰蒙蒙的,陰暗潮濕的空氣裏夾雜著細細雨絲,一陣微風吹過,頓時感覺陣陣的涼意。深秋了,北京的天氣應該是陽光燦爛的冬天了吧?老爸、老媽、還有大林和一些哥兒們都還好嗎?離開北京已一個多月了,雖然時間不算長,可對我而言就像漫長歲月,日子流水,我的情感和希望也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湮滅。

    “我以為你是真的愛過,所以我才認真把握,不知不覺陷入愛的旋渦,抓不住解救的繩索。我為你付出了太多太多,從沒有問過愛的結果,可是你一次一次的出賣我,一次一次的要我難過……”聽著哀婉的曲子,不禁留落兩行憂傷。

    一陣手機鈴聲,打破我的沉思。接通電話,一個清脆悅耳的聲音緩緩傳來。

    “嗨!生日快樂。”

    “哦?!於航你好,生日快樂。”

    “我是第一個祝福你的吧?”

    “當然,謝謝你,謝謝你的提醒。”

    “別忘請我吃飯哦,今天晚上,ok?”

    “今天晚上,不行了?”

    “約了人?”

    “沒有,我現在在外地。”

    “外地?哪裏?”

    “四川。”

    “哦?!怎麽跑那麽遠的地方去了?旅遊嗎?”

    “不是,是看朋友。”

    “那裏好玩嗎?”

    “還可以。”

    “什麽時間迴來?”

    “過幾天。”

    “迴來後給我電話!不許忘記哦!”

    “好的,不會忘記。”

    “那我掛了,有空給我電話。拜拜!”

    “拜拜。”

    沒想到這小姑娘還惦記著我的生日,真讓人感動。讓我被受折磨的心緩和了一絲暖意。不是於航的提醒,我還真記不起來今天是我生日,老爸老媽今天晚上又該忙碌了,今天是迴不去了,等來年吧,來年再陪爸媽好好的過個生日。

    晚上,張律師八點才迴來。還沒等他坐穩,我迫不及待地詢問許言的情況。他告訴我說:“犯人今天押迴來了,按照他們的供詞,許言應該是無辜的。據犯人交代,奎哥被殺的那天晚上,他們是在同一家酒吧相遇的。因為奎哥黑了他們二十萬的貨,他們憋了一肚子的火,為了消氣就去了百帝酒吧喝酒,那夥人剛坐下就看到奎哥進來。由於酒吧人多,他們沒有機會動手,就一直在暗中盯住他。和許言交代的一樣,奎哥喝到中途起身走了,這幾個家夥就緊跟在他的屁股後麵,當奎哥剛走出酒吧,就被這夥人綁了結結實實,拖到暗處就把奎哥給弄死了。你說這事也太巧了,不知道該奎哥倒黴還是就該他出事?昌裏市那麽多酒吧你不去,偏偏去什麽百帝酒吧,這不?命都搭進去了”。

    我問張律師:“犯人就沒有把許言參與販毒的事情兜出來?”

    張律師說:“犯人交代了幾個和奎哥一起犯毒的名字,好像沒有許言。可能是許言是新人,或者許言根本就沒有參與。”

    “許言怎麽跟你交代的”我問。

    “許言也跟我提過這事,說他曾經和奎哥一起去提過東西,當時他並不知道是毒品,而且也沒有證據證明許言跟著販毒,法律是講究證據的,沒有證據或者證據不足都不能治罪。”張律師說。

    “這麽說許言無罪了?他什麽時候可以出來?”我問。

    “明天開庭,沒有意外就當庭釋放了。”

    許言要自由了,自由背後將是什麽呢?楊晨會怎樣選擇呢?不管她怎樣選擇,被選的那個人肯定不是我。

    “你在想什麽?”張律師問。

    “哦,沒想什麽。”我慌忙迴答說。

    “要不明天你跟我一起去聽審?”

    “不用了,楊晨明天肯定會過去,我們三個人碰在一起反倒不知道說什麽,不如一個人在家好。”

    “嗬嗬,好樣的,把方便讓給別人,把悲傷留給自己。”

    晚上,我們一起去了“瑞思酒樓”。我和張律師喝了很多的酒,也說了很多的話。張律師是因為興致高昂喝多了酒,而我卻是因為傷痛的心喝多了酒。

    我應該高興,因為許言就要自由了,楊晨的夙願也要實現了,她的生活將不再留有遺憾。我愛楊晨,也希望她過的開心幸福,現在她可以無慮了、快樂了,我應該祝福她,和她一起開心一起快樂。但是我無法感受快樂,我沒有能力逃避自己的感情違背自己的心。我想大笑、想開懷大笑,想瘋狂的沒有點滴憂傷的仰天狂笑,而那顆流離的心卻顫抖著流下一片憂傷。

    我猶如被刺傷的野馬,在流盡最後一滴鮮血的瞬間發出最後一聲淒厲的咆哮。夕陽下山,飛鳥歸林,留給草原的是黑暗和寂靜,隻有那匹奄奄一息的野馬還在垂死掙紮。結果已成定論:掙紮隻能加速死亡的到來。

    我就是那匹即將死去的野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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