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昨晚我真的累了,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10點了,如果不是電話把我吵醒,還不知道能睡到幾點。

    穿好衣服,洗把臉,胡亂吃了點東西就急忙趕往汽車站。

    車上的人很少,不過車子還是準時發出了。出了站,不知何故汽車就是開不出市區,在周圍兜了一圈又一圈。我急不可耐地問坐在身邊的一位先生說:“他們在幹嗎?怎麽老在這幾條路上兜圈啊?”

    那人用很不標準的普通話對我說:“你是第一次來這裏的坐車吧?”

    我點了點頭:“嗯。”

    “這裏的車子都這樣,他們要等滿座以後才肯走的。”

    “那什麽時候才滿座啊?”我問。

    “不知道啊。”

    “如果沒人上車,他們就一個勁地在這裏兜圈嗎?”

    “不一定,那要看司機了”。

    我有點耐不住了,就朝司機大聲嚷嚷:“師傅,該走了吧,我還急著趕路啊”

    “慌啥子嘛?”司機吐了口煙,慢悠悠地說:“讓你免費觀光,著啥子急嘛!”

    “你把乘客的時間當什麽啊?耽誤了辦事誰來負責啊?”

    “馬上就走,再拉兩個人就走嘍。”

    真操!看來即使你有十萬火急的事,在司機眼裏都是大便。用司機的話說:“你就悠著吧,不給你多要一分的油錢。”

    經過了4個多小時的顛簸,車子終於進會東縣城。一下汽車,我就被一群騎摩托車的人蜂擁而圍。

    “去哪裏?到啥子地方嘛?”個個都爭先恐後詢問。

    “到通安村。”我說。

    “很遠呢,要二十塊。”其中離我最近的一個中年男子說。

    我沒有還價,對他說:“要保證安全。”

    “放心,絕對安全。”

    一路驚心動魄。都說山路十八彎,依我看這裏一百零八彎都有了。陡坡、懸崖、急轉彎到處可見,而且全程都是石子路,有好幾次我的心都懸在了嗓門口。告訴司機安全第一。司機說:我駕車你放心,這條路我走了八年了,熟悉的很。我問:這路什麽時候能修好啊?他說不知道啊,3年前就聽說要修了,一直拖到現在還不見有動靜。我問:是什麽原因導致的呢?他說:我們這地方偏僻,很窮,政府拿不出那麽多的錢來修路,讓各家各戶都出點錢,有的願意出,有的不願意出,意見不統一啊。

    一路顛簸了1個多小時,有驚無險,終於來到了這個讓我想象了無數次的小山村。舉步上前,一種似曾相識的親切感。這裏的風景很美,十分安靜,村莊座落在半山腰,背靠著山,滿山遍野的橘子樹猶如道道屏障,村落的前麵是一片清水碧湖,湖水清澈見底,平靜的像麵鏡子,雖然是白天,也能聽到遠出傳來的幾聲蛙叫聲。湖的一側高山聳疊,在山澗罅隙裏,一簾瀑布垂直而下,如果不是落水的聲音,你會以為它是一塊白色的垂簾。村落的右麵長滿了鬱鬱蔥蔥竹子,經陽光一照,竹葉就會折射出星星點點的光芒,遠遠望去宛如水麵般的粼粼波光。整個村落有種世外桃源般的雅致。閉目靜思:真如一幅畫卷。我不由搖頭感歎:這麽秀美的地方難怪會養育出像楊晨這樣的漂亮女孩兒。

    遠處,傳來了一陣清脆悅耳的潺潺歌聲,像是從林隙間幽幽射出的晨陽:

    “汴水流

    泗水流

    流到瓜洲古渡頭

    情哥哥

    慢些走

    妹妹等你在樓外樓

    樓外樓

    汴水流

    泗水流

    瓜洲有渡沒有頭哇

    情妹妹……”

    好撩人的歌聲,聽的人都酥到骨子裏去了。

    穿過竹子林,見到了幾個悠閑的村民。我便湊上前去,問:“請問楊晨的家怎麽走?”

    那人用一種審視天外來客的眼神打量了我一番說:“楊晨?你說的是楊拐子家吧?”

    楊拐子?我心裏一顫:難道楊晨的爸爸是個殘疾人?

    “他家有個女兒在外麵打工。”我說

    “哦,就是他,順著這條小道一直往裏走,前麵有一條小路是往山下去的,小路的第一戶人家就是了。”那村民順手又指了指前麵說:“他家早沒有人了,你找他們做啥子嘛?”

    “那你知道他家人去哪裏了嗎?”

    “沒有了。”

    “怎麽沒有了呢?”

    “楊拐子的老婆跑了,女兒不知道去哪裏了,他也在兩年前死了。”

    “死了?”我驚訝地問。

    “是啊,所以沒有人了。”

    我用手按了按了鼻子說:“謝謝你。”

    “不客氣,你去吧,不遠的。”

    我連聲道謝,按著他指引的方向走去。

    不遠處,便迎來了一座簡陋破舊的房子,這應該就是楊晨的家了。房子一共五間,三間正房兩間側房。房子前麵有一堆垃圾,院落裏滿地幹枯的樹葉,房間的門緊鎖著,鎖頭上已布滿了灰塵,門頭上麵也掛滿了蜘蛛網,房頂上麵有幾塊白色的塑料布也隨著風向“啪嗒啪嗒”直響,這應該是幾年前填補屋子漏雨用的吧?

    旁邊的兩間側房更為簡陋,不知道是壓根就沒有門窗還是後來給移去了。正房的另一側是一個木結構樓梯,我沿著吱吱呀呀的樓梯來到屋頂,看著這陳舊的院落發呆:楊晨就出生在這裏吧?她的童年識趣也應該在這裏才能找到迴憶吧?穿越時光隧道,我似乎看到她小時侯嬉鬧的樣子;看到她依偎在媽媽懷裏撒嬌的樣子;看到她生氣時掘起小嘴巴蔑視你的樣子;看到她熟睡時嘴角掛著甜甜微笑的樣子;還有她為幹活剛迴家的爸爸捶背的樣子……

    一陣寒風吹過,整個脊梁涼颼颼的。我突然對這裏熟悉起來,越來越清晰,好像曾經來過一樣。

    在哪裏?

    我搜尋整個大腦空間。

    想起來了,在夢裏。

    我不止一次地夢到過這個地方:破舊的房子、矮矮的圍牆、門前的果樹、還有楊晨那甜甜的微笑……

    是的,和我的夢境幾乎完全吻合。怎麽會這樣?冥冥之中難道有什麽天示?

    突然刮起了風,多情的風吹著多情的我,在這個多情的季節裏,隻是為了尋找一個多情的夢。

    我走下屋頂,在院子裏逗留了一會,看這裏的樣子好像很久沒有住過人了。

    “小夥子,你是找楊晨的吧?”

    我順著聲音迴頭望去,一個七十歲左右的老人站在房前的垃圾堆旁,身材很矮,衣服雖然破舊看上去卻很幹淨,手裏夾著半截煙,很慈祥地看著我。

    “是的,老大爺,您知道她在哪裏嗎?”

    “不曉得啊,她都一兩年沒有迴來了,最後一次見她還是她爸爸去世後的那年。打那年走後就再沒有迴來過。”老人歎了口氣,說:“走吧,到家坐吧。”

    我跟著老人來到他的家裏。

    他家距楊晨家很近,僅隔了一條小路。

    老人家裏還有一個老伴,見我的到來很是熱情,先是寒暄問清我的來曆,然後入座,繼而倒茶,還拿來水果。

    老人說他是楊晨的遠房爺爺,楊晨的爸爸去世後,她家裏的房子一直都是他看管著。自從楊晨一家去了昌裏市,她也很少迴來,偶爾迴來一次也是很快就走了。去年年底,聽說她的朋友出了點什麽事情,就再沒有看見她迴來過。我們做老人的,也擔心她。一個女孩子在外麵奔波,一個親人都沒有,無依無靠多難啊!要是在家裏,雖然沒有至親,但鄉裏鄉親的也和親人都一樣嘛。我每次想到她啊心裏就揪心的慌。3歲不到她媽就跟別人跑了,19歲時他爸又去世了,這孩子命咋這麽苦呢?

    說著話,老人不禁黯然淚下。

    那天,我們聊了很久,我看天色已晚,起身對老人說:“大爺,我該走了,既然楊晨不在家,我到縣城去看看。”

    “今天走不了了,這裏不通車,走路去縣城起碼也要大半天的時間。你還是在這裏住一晚吧,等明天一早這裏有去縣城辦事的車,讓他們順便把你帶過去。”老人說。

    我憂鬱了一下,說:“那就麻煩您了大爺。”

    “不麻煩,咱們農村人,住的吃的都很方便。”

    那天我沒有走,晚上老人帶我到他家裏一個最幹淨的小房間裏住。他說楊晨迴來後也住這裏,這是專門給她留的房間。

    說完,又重新換了床幹淨被子,客氣的讓我有些過意不去。

    山村的夜靜的可怕。在這萬籟俱寂的黑夜裏,除了能聽到自己有節奏的喘氣聲外,周圍的一切都沉死一般靜。關了燈,夜黑的可怕。自己好像置身於遠古森林,完全被大自然所覆蓋,原來迴歸自然並不是什麽浪漫的事情,有點讓人提心吊膽。雖然這裏曾經睡過我最心愛的女人,但是,躺在這裏我一樣覺得不塌實,時時有種即將被鬼纏身的感覺。

    這是我生來第一次在這樣的山村裏度過。在這樣的環境裏、在這樣的氛圍下,我難以入眠。平時裏被遺忘在九霄雲外的恐怖故事和片段,而今又出奇般的複醒,控製不住地去想。

    在我朦朧欲睡的時候,感覺自己房門被輕輕地推開,隨後聽到輕盈的腳步聲、似乎有人在我床頭尋找著什麽東西?我睜開眼睛,一個幽暗的黑影正朝我走來,他抬起胳膊,張牙舞爪地伸向我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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