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以後叫她嶽母還是叫姐?


    書房裏,門自幾人進來之後,就被帶上。


    傅中天坐入書桌後的椅子中,傅老太太站在他身旁,書桌前是站著的傅寒深跟宋言還有林絮三人。


    林絮目光不時地瞟過傅寒深,想知道,他要怎麽開口說這件事情。


    而宋言則是揣揣不安著,唇畔抿得很緊,此刻越是安靜,就仿佛越是能聽到她緊張的心跳聲,一下又一下,撞擊著她的胸膛。


    傅中天終於抬起眸子,老眸掃視過前麵的三人,猶豫的目光看了林絮跟宋言一眼,能隱隱的感知到這兩人之間似乎有點不對勁。


    再之後,他把視線調向傅寒深,仍舊中氣十足的嗓音道,“要說什麽,還不快說?”


    傅老太太也是忐忑地睨著傅寒深,不懂自己的兒子到底要說什麽,但總感覺,不是什麽好事。


    輕闔一下眼眸,傅寒深凝視著他們,思忖片刻,才攏著眉,緩緩道,“希望在說之前,你們能做好心理準備,不管聽到什麽,都能控製好情緒。”


    宋言聽著他的話,內心的紊亂得不是滋味,傅中天還好一些,但傅老太太有心髒病,這件事一旦說出來,真怕她受不了。


    想要知道,說出這件事來,不光光是意味著她跟傅寒深之間未來的問題,還有極度可能影響到傅老太太的安危,並不是每一次都能那麽好運,心髒病發後搶救一下住些院就能安然無恙的。


    可這件事始終都得說的……


    傅中天老眸多看了宋言跟林絮兩眼,遍布著皺褶的眉心皺得更緊,然後又看向身邊的老伴,突然說,“你要不要先出去?”


    傅寒深可不像是平日裏那樣跟他們漫不經心的開著玩笑,傅中天不得不正視傅老太太的身體因素。


    但傅老太太此刻哪裏會願意出去,擺擺手說,“我沒關係,要說什麽就說吧,我能抗得住。”


    而且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麽事情,就這樣什麽都不聽的出去,這可不是傅老太太會願意的事。


    傅中天無奈於她,想了想,最後起身,把椅子讓給她,自己則杵著拐杖站在一邊,“過來坐下。”


    傅老太太淡淡的拒絕,“別搞這麽麻煩了,你坐你的就好了,我站著就成了。”


    “叫你過來坐下就坐下。”傅中天威嚴地瞪向她,“都幾十歲的人了還磨磨蹭蹭的,這老婆子這麽就這麽囉嗦呢!”


    被他這一吼,傅老太太受到了驚嚇,還沒怎麽見過傅首長對她這樣說話呢。


    傅寒深也適時道,“您過去坐著吧。”


    傅老太太看了看這對父子,最後是隻能嘀咕著“大驚小怪”,老老實實在椅子中坐下來。


    林絮忽然有點不耐,已經好不容易等到現在,結果傅中天跟傅老太太還來這麽一出,實在讓等了不斷時間的她,有點失去耐心。


    忍不住的,她提示道,“現在可以說了吧?”


    宋言覺得林絮這句話實在欠缺妥當,再怎麽樣對方都是長輩,而且還是自己的父親跟母親,起碼的一點耐心應該是需要有的,禁不住就低低叫了聲,“媽!”


    盡管她的聲音拉低了,但在這安靜的書房內,卻不難讓人清晰聽了個真切。


    傅老太太剛在書桌後的椅子坐下來,聽到宋言的話,一怔,看向宋言,“你剛才叫小絮叫了什麽?”


    傅中天臉色亦是聞言變色,剛剛還對傅老太太嚴肅的臉,此刻卻完全能用暴風雨來臨前來形容,淩厲如刀的視線,猛地投向宋言。


    宋言白皙的臉蛋也更白了,特別是傅中天那雙驟然逼人的視線,讓人抬不起頭來看向她,心底跳了跳。


    但倘若能這樣也不是不好,至少不用傅寒深難以啟齒,卻偏偏要他來開口。


    她算是打了一個前鋒。


    傅寒深看這個模樣,怕倆老視線過於針對宋言,上前了一小步,完全是出自本能似的,把宋言的一邊稍稍擋在了身後,擁護之意明顯。


    抬眸,波瀾不驚的眸子,瞟向對麵的傅老太太跟傅中天,緩緩沉聲道,“如同你們聽到的這樣。”


    “我們聽到什麽樣?”見他沒繼續說下去,傅中天冷冷的沉聲追問,“我剛才沒有聽明白,你們再說一次!”


    聲音隱隱含著不怒自威的氣勢。


    傅老太太一輛僵硬,張了張嘴,不太確定,“傅二,你們……”看了看宋言跟林絮,眼中是不可思議的光澤,“到底是想說什麽啊?”


    “現在才告訴你們,我覺得很抱歉。”傅寒深不緊不慢的闔了闔眼眸,有條不紊的鎮定道,“宋言是你們的外孫女。”


    “……”


    “……”


    分明是不容小覬的事實,可偏偏被他一副再平淡不過的口吻說出來,從感覺上聽來,好似這件事是多麽足可忽略的一件。


    但傅老太太跟傅中天還是雙雙滯住了,心底仿佛被傅寒深的語言,重重鑿擊了下,猛地一跳。


    林絮站在一旁,觀察著倆老的臉色,沒吱聲。


    宋言內心遍布淩亂,手心裏滲出冷汗,若不是傅寒深擋在她麵前一點,如同一顆大樹讓她依靠了住,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會怎樣。


    半響,還是不願相信似的,傅老太太反應過來,失神地看了看林絮跟宋言兩人,然後,問林絮,“這是真的?”


    還抱著最後一種自我欺騙的幻想,幻想著林絮給她一個否定的答應。


    傅中天也豎起耳朵,認真而盡顯銳利的眸子,盯著林絮,同樣的,也從內心深處發出一種不願相信的逃避感。


    可林絮卻點了點頭道,“沒有騙你們。”


    心裏涼了半截,仿佛一顆懸在半空的心跌落下去不少,傅老太太又凝固地睨著宋言,眼神帶了渴望她能給允否定的答應。


    倘若是宋言給她一個否定的答案,她也願意相信的。


    但宋言說不出話來,她能感知得到傅老太太充滿希翼而最後苦苦掙紮的目光,越是如此,才越是難以開口,唇畔抿得緊緊的,垂放在身側的雙手,也無意識的握緊成拳。


    而宋言的不言不語,就跟默認了這個事實沒什麽區別,傅老太太的心頓時跌到了穀底深淵裏,心髒猛然一陣窒息,梗塞了住,背頹然的靠著背椅,唿吸難受得嘴張大,拚命地想要唿吸著新鮮空氣,雙眼也跟著擴大。


    傅中天還沒能對宋言是林絮女兒這件事做出任何反應,就被傅老太太此刻的狀況轉移了全部的注意力,臉色徒然一變,“愛華——”


    “媽!”傅寒深也第一時間注意到傅老太太突發的心髒病,幾乎管不上其餘什麽問題,他極快衝到書桌後麵,不知道從掏出來一瓶買,打開蓋子,倒出幾粒到手心裏,就握住傅老太太的下頜把藥往她嘴裏送。


    宋言見狀,涼涼倒吸一口涼氣,慌忙轉身往外麵跑去。


    林絮不知道傅老太太有心髒病,因為實在太多年沒見,她也沒在意過他們的狀況,此刻一見這緊急情況,怔了怔,沒反應過來。


    等宋言再迴來時,手中多了一杯水,遞給傅寒深,“給老太太喝下去。”


    瞥見眼皮下方裝著清水的水杯,傅寒深側頭,看向宋言的眼,眼眸深深。


    兩人隻對視一秒鍾,卻在一秒鍾眼神交匯的那一刻都對彼此傾訴盡了此刻自己的情愫,宋言沒說其他多餘的話,隻把水杯遞給他。


    傅寒深收迴視線,把水杯接過來,對著傅老太太的嘴緩緩小心翼翼的送進去,傅中天在旁邊著急傅老太太的同時,也把宋言跟傅寒深的舉動都納入眼底,一時間,心底不知是何情緒。


    吃了藥喝了水,再緩一緩神,傅老太太勉強鎮定下來,長長舒了口氣,然而內心卻是一陣悲傷猶如潮水紛至遝來。


    她抓著傅寒深的手,艱難地問道,“你們剛才……真的沒有騙我嗎?”


    不敢再讓任何刺激到老伴,傅中天沒讓傅寒深開口,就搶先說,“這件事你不用管了,我讓人帶你出去休息。”


    “你別管我。”傅老太太此刻聽不進他的話,“我隻想知道他們是不是在騙我。”


    其實內心是知道沒騙的,但就是不願相信罷了,無論如何,都不能相信。


    宋言怎麽可能是小絮的女兒,怎麽會是他們的外孫女呢?


    可傅老太太的拒絕沒能讓傅中天放縱她,立刻板起了臉,連聲音也透出一股威嚴而不容置疑的味道,“我叫你出去休息就給我出去休息!現在馬上就給我出去!”


    “我說了叫你別管了……”


    “張愛華!”傅中天怒了,杵著的拐杖用力在地麵上蹬了蹬,滿是怒意道,“我說的話你不聽了是不是!現在誰才是一家之主!”


    好久沒被老伴連名帶姓的喚了,傅老太太愣了愣,對視上傅中天滿是憤怒的臉,又很是清楚地瞥見他眼底的擔憂。


    知道他在為自己考慮,傅老太太長長歎了口氣。


    明白自己再繼續聽下去,得到的結果也隻會一樣,傅老太太暗想,罷了罷了,她出去就是了。


    不然,好不容易吃了藥穩下心,再是這麽被刺激得直接進了醫院,麻煩又是一籮筐的來,不聽也罷。


    傅中天讓外麵的傭人進來,帶走了傅老太太,房門還沒關上,他就衝宋言跟林絮道,“你們也給我出去!”


    宋言不問理由,點了點頭,林絮則是躊躇了會,才跟著一塊離開。


    書房門剛一關上,一支筆筒就朝著傅寒深的肩膀上砸過去,分明是早就猜到傅中天會有此舉的,但傅寒深卻偏偏沒有避開,結結實實的讓筆筒砸到肩膀上來,再是跌落到地上。


    什麽也顧不上了,傅中天把沒法對宋言跟林絮發的火氣盡數轉移到傅寒深這裏,指著他的鼻子就是一頓怒吼,“為什麽這種事情一直瞞著我!為什麽不能早點跟我說!為什麽宋言會是你姐的女兒!你們到底都想幹什麽?!”


    一連串的為什麽砸來,傅寒深依舊表情淡淡,哪怕連方才那夾帶著怒意的筆筒砸到自己時,他也沒從喉嚨裏發出一記悶哼,態度像是早就接受了這一切。


    傅中天看著他沉默不語的凝眉,怒火中山,用力杵了杵拐杖,“給我說話!”


    “不就是怕剛才的事情發生麽?”在傅中天惱怒的麵前,傅寒深終於是凝聲道,“這件事知道得太早,對你們沒有好處。”


    “那一直不知道就有好處了?!”傅中天氣得胸腔爆炸似的,“你居心叵測隱瞞我們真的是為我們著想,還是你自己壓根在打什麽算盤?如果不是我把婚禮延後,如果不是小絮突然出現來逼你們,你是不是就打算跟自己的外甥女結婚了?”


    說完傅中天就覺得,明擺著事實真會這樣。


    這麽想這出鬧劇,傅中天就氣得一股腦的滿身憤怒,連接不斷用力把拐杖在地麵上蹬了又蹬,“荒唐!簡直荒唐!荒唐至極了!”


    舅舅跟外甥女結婚,傅中天這一生都還沒聽過如此可笑的笑話,如此情況下,叫他如何平靜下來?


    隻覺得自己真是要被氣得心肌梗賽了。


    傅寒深對於傅中天的憤怒視若無睹,然後邁開長腿,泰然自若的踱步到窗口邊,打開窗,隨口冷不防的淡淡道了句,“今晚夜色挺不錯的。”


    “……”


    傅中天頓時有想拿起書架上的書朝他砸過去的衝動。


    傅寒深迴頭看他,“要不要過來看一看?”


    傅中天冷冷瞪他,巋然不動。


    傅寒深補充了句,“您孫子在下麵。”


    傅中天,“……”


    一樓外麵院子裏,宋小源正在玩著傅中天前段時間給他買的木馬玩具,旁邊是寸步不離的崔姨。


    聽到二樓書房傳來開窗戶的聲音,宋小源停下來,抬頭衝二樓看去,就見到傅寒深身姿倨傲猶如帝王俯瞰般的站在窗口邊。


    他衝樓上的男人擠出一個甜膩膩的笑,“爸爸!”


    傅寒深微微勾了勾唇,不看身後的傅中天,隻隨口像是滿足而安穩地說,“您孫子在叫我。”


    傅中天渾身都滯了住,他聽得見宋小源稚嫩的嗓音在樓下響起,那聲音既純又真,仿佛凝聚了世間所有的美好。


    鬼使神差似的,傅中天腳步不受控製的往窗口邊靠近,底下的宋小源瞥見他,也甜甜天真地衝他叫了聲,那聲音叫得傅中天一顆冷硬的心都軟了不少。


    忽然就很有種老天作弄的感覺。


    宋言跟傅寒深是舅舅跟侄女,可他們之間到底還是有了一個孩子啊!


    傅中天感覺這個世界都亂了套似的,整得他心情七上八下的。


    不想再去看外麵的宋小源,怕越看會越讓他渾身上下都不是滋味,導致連正常的反應都喪失,他視線收迴來,迴身到書桌後的椅子中坐下來。


    傅寒深看傅中天兀自迴身坐好,嘴角輕輕勾了勾,然後趁著傅中天的注意力不在這裏,低頭苦思著什麽時,他衝外麵一樓的宋小源做了一個隻有兩人能看懂的手勢。


    宋小源一見他的手勢出來,立刻下了玩具木馬,剛剛還漾著笑意的臉蛋兒頃刻間嚴肅起來,一本正經地模樣好似即將要麵臨什麽重大事宜。


    但剛走了兩步忽然想起自己還沒給爸爸迴應的,宋小源腳步一停,迴頭來衝傅寒深心領神會比了個ok的手勢,那小模樣就好似在說,“都交給我了!”


    傅寒深看自己兒子這麽懂事,忽然覺得很欣慰,人生得子一枚,可謂是了無遺憾了。


    事情發展到如此狀況,強硬的手段顯然是行不通的,他在打一場心理戰,企圖征服這些於他而言重要的人每一個心理,他要讓他們必須得接受他跟宋言之間的這層關係。


    而既然早就有了這樣的覺悟,那麽如傅寒深這樣的人,不可能沒有提前準備任何東西。


    宋小源就是他贏的最大也是最好的籌碼,是此刻大家同樣擁有的軟肋。


    所以在來之前,他沒少做宋小源的功課。


    傅中天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眼角餘光見傅寒深關上窗戶,返身迴來,便沉沉開口道,“小源繼續留在我們家,你跟宋言分開。”


    這是他目前能想到最好的辦法。


    但傅寒深是連猶豫都沒有,就道,“小源不能沒有母親。”


    傅中天心底一滯,接著又還算冷靜道,“以後會給他找一個合適的母親。”


    “他需要的是親生母親。”傅寒深攏眉,踱步到書桌前,看著傅中天道,“而且,我也不打算再娶別人。”


    “不娶別人要讓小源備受世人的眼光嗎?”傅中天怒道,“你知不知道你繼續跟宋言在一起,將來會造成多大的影響?倘若你跟宋言的關係一旦被曝光,小源又要忍受別人怎樣的譏笑輕蔑厭惡?你們繼續在一起不但道德不能允許,小源也會受到傷害的!你們能承受,可不代表他年紀小小的就能熬得過來!”


    “這件事不勞您操心,我會想得到解決的辦法。”頓了頓,傅寒深凝重道,“他是我兒子,我比任何人都不能允許他受到傷害。”


    “嗬嗬。”傅中天冷笑,“不能允許他受到傷害?這麽說,你是鐵了心一定還要繼續跟宋言在一起了?”


    他堅定而篤定的一個字,“是。”


    傅中天火氣衝天,“那你想過,以後你是該叫小絮為嶽母還是該叫大姐這種問題嗎?!”


    傅寒深麵不改色的淡定道,“當然是叫姐。”


    傅首長嗬嗬他一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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