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還在辦公室內討論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敲門聲,「叩叩——」


    「我去開門,你坐著。」劉教授拉過餘暖的手將她拉到沙發上的位置坐下後,這才起身走去門口的位置。


    開門。


    門外的主任走了進來。


    他一開始沒注意到房間內還有另外一個人,將手上的資料遞給劉教授,「院長,這是上次那名患有心髒病女孩的資料,你過目一下。」


    劉教授接過手,走到他的位置翻看了幾下,「李彤彤?」


    「嗯嗯。」


    「這女孩,我有點印象。」


    「是啊,她目前已經是晚期的心髒病,除了採用心髒移植術,沒有別的辦法可以救了。」


    「那找到匹配的心髒沒?」


    「沒…找了幾個月了,一點消息都沒有,現在女孩的病情惡化,有可能熬不過這一個月,家屬一直和我們哀求,希望我們能救彤彤的命,哎。」


    主任沉重的嘆息一聲,身為醫生,他最大的心願自然是救治病人,尤其是看到小女孩虛弱的樣子,他真恨不得自己是救人的菩薩,可以讓她平平安安,沒有痛苦。


    劉教授看完所有的資料後,顯然也犯愁,「她的血型是o型,條件相對而言不會太艱辛,但要找的不是腎,而是一個心髒,除了考慮血型,還得體型、巨細胞毒性等,實在是困難。」


    主任也沉默了下來。


    餘暖坐在座位上,聽到他們的談話,起身走了過來,「資料給我看看吧。」


    主任轉頭,就看到女人氣質優雅朝他走來,他足足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暖…暖暖?!」


    餘暖微笑,「主任好。」


    以前他們曾經在一起合作過,是個不錯的夥伴。


    主任有些激動,「你終於出來了!暖暖,這些年你受苦了!」他雙手握在她的肩頭上,看著她的臉,端詳她的臉色,嘆息聲,「六年就這麽匆匆過去了,還好,你的氣色看起來沒那麽差,但還是多補補。」


    餘暖嗯了聲,「好久不見了,主任這些年還好嗎?」


    「好,就是特別想念你,哎。」主任想起當初他們兩人一起合作的經歷,有些可惜道:「六年的青春就這樣過去了…後麵的日子還長,我們慢慢來。」


    「嗯嗯。」餘暖朝他微微一笑。


    她伸手接過劉教授手上的資料看了一下後,朝主任道:「你帶我去看看彤彤吧。」


    「好。」主任點頭,帶著她前往李彤彤的病房。


    …


    病房內。


    餘暖看著躺在病床上虛弱的女孩,她臉色發紫,眼睛緊閉,唿吸很輕很淺,瘦的更像一個紙片人一樣,似隨時都有可能離開…


    嚴重的先天性心髒病患者就會出現唿吸困難、紫紺、暈厥等症狀。


    李彤彤的母親看到餘暖和主任進來,忙站起身,「醫生。」


    主任關切的問,「彤彤今天怎麽樣了?」


    李母搖頭,眼中夾雜淚花,「不好,她從早上到現在都沒有醒來。」


    餘暖看著李彤彤,心情沉重極了,朝李母道:「等彤彤醒了,你打我電話。」


    她將口袋的名片交給了李母。


    李母接過手,有些疑惑問,「你,你是?」


    主任介紹道:「她是心內科這方麵的專家,叫餘暖。」


    李母一聽,像是看到了極大的希望,連眼睛都綻放著光芒,「真的啊?餘醫生,你好你好!」


    她伸出手和她握手。


    餘暖和她說了會話,交談了一下李彤彤的情況,然後才和主任走出病房。


    病房外。


    主任見餘暖心情不佳,拍了拍她的肩頭,「放鬆點,生老病死這種事情我們身為醫生是見過最多的,想開點就好。」


    餘暖沉悶不語,主任安慰了會她,見她還是低眉垂眼的,輕聲問,「你是不是想到什麽事情不開心?」


    以前他們一起合作,不是沒遇到這類情況的病人,也沒見她如此低落過。


    餘暖腦袋閃過剛剛李彤彤蒼白脆弱的模樣,一時眉宇陰鬱,深吸一口氣,朝主任道:「我去打個電話。」


    「好。」


    主任看著她快步從自己的身邊走過。


    餘暖來到花園的台階席地而坐,她打了個電話,將手機放在耳邊。


    那頭嘟了幾聲,隨後就有人接聽了。


    「餵。」男人有些沙啞的聲音傳來。


    餘暖聽到他的聲音,剛剛漂浮不定的心好像放心了些,「阿臣,你睡了嗎?」


    「嗯…剛睡不久,現在這邊十二點了。」


    「陪我說會話。」女人的聲音溫溫軟軟,又似帶著一些嬌氣,明明是強製性的要求,聽著卻更像是女人的撒嬌。


    「好。」那頭是男人含著笑意的聲線,「我聽你聲音不對勁,怎麽了?還不迴來?」


    「我剛剛來醫院了,跟我師傅見個麵。」


    「嗯,然後呢?」


    「然後,去見了一個先天性心髒病的小女孩,她才五歲,可看上去好虛弱,如果找不到心髒供體的話,她估計就撐不過這個月了…」


    她的話說完,那頭男人明顯沉默了許久。


    餘暖也垂下眉眼,她該怎麽辦?她不想看到他最後會跟彤彤一樣,全身發紫,躺在病床上動都不能動…


    可她卻好無力。


    難受的吸了吸鼻子,壓著嗓音道:「今天找師傅,問他有沒有找到合適的供體了,他說沒有,太難了…」


    於慕臣知道,她這一次說的心髒供體,是說他。


    沉默幾秒後,他溫聲道:「阿暖,你是醫生,對這些事情要看開一些,人生老病死,這是大自然的規律,誰也無法改變。你已經為我多拖延了五年的時間,我很滿足了…」


    餘暖哽咽,「可今年是最後一年了,我不想看著你離開,我好貪心,我就想你陪我一生一世,我真的真的承受不起哪天你離開我…」


    她真的想像不到,如果有一天,這個世界上不再有一個叫於慕臣的人了,那她會變成什麽樣子?


    會哭死,會瘋掉,會陪著他一起吧…


    女人小聲隱忍的哭泣聲傳入男人的耳朵內。


    「阿暖…」男人低喃著她的名字,低沉暗啞,如罌粟般令人沉淪著迷,揣著數不盡的繾綣柔情。


    餘暖將手機拿開了一點,她也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就忍不住了。眨了眨泛紅的眼睛,手背將留下的淚水擦拭幹淨,都說她心如鐵石,可誰又知道她其實脆弱的很。


    她知道於慕臣的心裏不比她好過,這件事情他們兩人幾乎誰都不提起,因為這是一個沉重的話題,一提起一定是會破壞心情的。


    可她今天可能是受了彤彤的影響,想到有朝一日,他也會這樣躺在病床上,她心裏的悲傷和難受就掩蓋不住的溢了出來。


    深吸幾口氣,等調整好情緒後,她將手機重新放迴耳邊,男人沒有掛線,隻是沉默著,唿吸聲清晰的傳入她的耳朵內。


    她輕聲道:「沒事,我剛剛隻是被影響了而已,現在好多了。」


    「嗯…你什麽時候迴來,我去機場接你。」


    「我想留下來,治好彤彤再走。」


    「好。」於慕臣心裏清楚,如果彤彤能治好,她會一定會帶給餘暖一股很大的勇氣。


    「現在不早了,你早點休息吧,等你起床了我們再通電話。」


    「嗯,現在你那邊中午了,早點去吃飯。」


    「嗯嗯,晚安。」


    「拜。」


    掛了電話後,餘暖不舍的看著手機屏幕,直到它變成黑屏,她才挪開視線。


    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餘暖轉過頭看去,就看到餘涼站在她的身後,她驚訝了一下,「涼涼。」


    「姐。」餘涼喊了她聲,彎腰坐在她的旁邊,「你怎麽一個人坐在這裏?」


    「沒,你怎麽來醫院了?」餘暖不想跟他提起剛剛的事情。


    「婉琪的身體不舒服,我帶她來醫院檢查一下。」


    「那現在怎麽樣了?」


    「沒事,就是一點小感冒。」


    「那就好。」


    「姐,你的眼眶怎麽看起來有點紅?」


    「沒什麽,剛剛被風吹的。」


    「好吧。」餘涼見她真的一幅不想說的樣子,便沒有再問了,「你中午吃飯了沒?」


    「還沒,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好,走吧。」


    「對了,婉琪過兩天生日,她說要舉辦生日聚會,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


    「不了吧。」


    「去嘛,姐,我們很久沒聚一聚了。」


    「到時候再說吧。」


    「好,我就當你答應了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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