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早晨的時候,天氣還灰濛濛一片,冷風颼颼的,簡折夭窩在被窩裏麵,恁是被電話給吵醒了。


    她伸出手臂摸索下桌麵,現在是早上,誰打開電話啊。


    她摸到手機後,看著手機上麵是封呈璽打來的。


    她疑惑,放在耳邊,「喂,瘋子,幹嘛?」


    「夭夭,你有沒有看到語芙,她已經一個晚上沒迴家了。」那邊傳來封呈璽沙啞幹涸的嗓音。


    「什麽?!」簡折夭一聽大驚,一下子就從床上坐了起來,「你再說一遍?」


    「你也沒有看到嗎?」封呈璽語氣透著失望,「算了。」


    「算個屁,你說語芙昨天一晚上沒迴家了?公司哪裏都沒人?」簡折夭再重複確認一遍。


    「嗯,昨天她跑了之後,我就沒找到她過。」


    「該死,你在哪裏我過去找你。」


    那邊封呈璽報了一個手機地址。


    簡折夭和他掛了電話之後,馬上翻身下床,快速的換衣服,衝去浴室洗漱完畢後,拿著包包便跑出了家門。


    她一路踩油門,來到封呈璽報的地址。


    他報的地址是在酒店裏麵,來到他的房間,她伸手敲了敲門。


    封呈璽走過去開門。


    簡折夭推門進去,一股酒味襲上鼻息,她微擰眉頭,望著鬍子都沒刮的封呈璽,滿臉的疲憊,眼底泛著淡青色的痕跡,身上穿了一件睡袍,頭髮淩亂,一看便知昨晚是一整晚都沒有休息的。


    封呈璽見她來了,急聲問,「你知道語芙平時還會去哪些地方嗎?」


    昨晚那樣恐怖的天,她電話打不通,人也失蹤了,他頭次這麽後悔當時沒有快一步抓住她的手腕。


    如果沒有讓她跑出去,在那樣狂風暴雨的天氣跑出去,那情況不會像現在這麽糟糕。


    「我再打打她電話。」簡折夭拿出手機,撥打了唐語芙的電話。


    「你好,你現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你好,你現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你好,你現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你好,你現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


    不管簡折夭撥打了多少遍,那邊始終無人接聽。


    封呈璽看她打了也沒用,剛剛才燃起的一點希望,又熄滅了,「從昨天晚上開始,她就一直沒接了。」


    簡折夭心煩意亂,別人不知道語芙的情況,她知道啊。那顆毒藥在她心裏,始終是個隱患。


    昨日那樣的暴風雨天,她要是毒發作了,眼睛看不見了,耳朵聽不見,或者是暈倒了…那怎麽辦!


    簡折夭著急不已,朝封呈璽吼道:「她第一時間不見,你為什麽不找我!現在才找!」


    「我找了很多人問過了,她們都說語芙沒去找她們,我也是清晨才想起你的。」封呈璽手指按壓了下一夜未睡發疼的腦袋。


    簡折夭默,看著他滿眼的血絲,暫時先平息怒火,腦中快速的掠過唐語芙能去的地方,「公司、家裏、平時練歌、排練的地方,她最近有沒有什麽活動?或者要出國什麽的?」


    封呈璽搖頭,「沒有,她最近受傷了,取消了她所有的活動。」


    簡折夭一聽,眉頭打成結了,焦急不已之下,她想到了唐語芙的手機上麵,她曾經安裝了追蹤器的。


    忙飛快的跑去那邊放著的電腦。


    封呈璽見她好像有線索了,馬上跑到她跟後。


    簡折夭將電腦開機,快速的搜索定位。


    結果查了半天,gps根本已經失效了。


    她氣的錘了下桌子,「這是怎麽迴事?」


    封呈璽見她動作就知道她在幹嘛了,仔細想想,恍然大悟,脫口而出道:「那天江海蓮綁了她,將她的手機給損壞了,她隻拿出了手機卡,換了一部新的手機了。」


    「艸!」簡折夭在心中咒罵一句,難怪了!你能明白那種即將有希望找到,結果又眼睜睜的從你眼底溜走的心情嗎?真的是有火說不出,隻能自己憋!


    封呈璽又是再一次的失望,這一晚上,他已經不知道失望多少次了。


    簡折夭焦頭爛額的想著,突然道:「你有去找過醫院嗎?」


    封呈璽不明,「找醫院做什麽?」


    簡折夭心急不想理他,她雖然還沒問語芙是怎麽失蹤的,但看他的樣子,八成跟他有關。


    她疾步的離開了房間。


    封呈璽來不及換鞋子和衣服,趕緊緊跟在她的後麵。


    簡折夭上車後,封呈璽打開副座位的門也跟著坐了上去。


    踩下油門,車子如同火箭般飆了出去。


    簡折夭一路來到了市中心醫院。


    下車後,她和封呈璽兩人快速的趕往醫院。


    簡折夭按下電梯,來到了餘暖辦公室的樓層。


    封呈璽跟在她的後麵,心頭總有不好的預感。


    簡折夭來到餘暖的辦公室,大力的敲了幾下門,「暖暖,你在嗎?」


    「在。」裏麵傳來一聲迴應聲。


    簡折夭立馬推門進去,裏頭餘暖正在搗鼓著藥材,見她來了,微笑道:「夭夭,怎麽啦?」


    「暖暖,語芙來過你這裏嗎?」簡折夭來不及多說,急聲問。


    餘暖愣了下,搖搖頭,「沒有啊。怎麽了嗎?她身上的毒鑫子已經迴去取藥材了,我們爭取在這幾天內研製出來,不然她真的沒救了。」


    「她不見了。」簡折夭氣急,滿臉的焦慮。


    「什麽時候不見的?她前兩天還跟我打過電話的,跟我說了她的病情,說她的眼睛時而看得見,時而看不見,還說耳朵也聽不見,身子也疲憊,我安慰過她,說肯定能研製出解藥,她說過等我的,怎麽會失蹤?」餘暖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唐語芙是不是因為身體的症狀越來越差,對自己絕望了,有輕生的想法,或者是想找個安靜的地方自己一個人待著。


    畢竟很多病人在這樣的時候,都會選擇這種方式。


    「你說啊,她怎麽會不見的?」簡折夭轉頭朝封呈璽就是一頓怒吼。


    封呈璽整個人臉色煞白,他震驚在原地,腦中就像是被一顆驚雷嘭的一聲炸響。


    他剛剛聽到了什麽?


    餘暖她說什麽?


    她說唐語芙身體怎麽了?


    他蹭的一下緊緊的扣住了餘暖的手腕,眼中滿是接近崩潰的瘋狂,「餘暖,你把你剛剛的話再說一遍,唐語芙她怎麽了?她怎麽了?!」


    餘暖被他嚇了一跳,明白他不知道,看了下現在的情況,也沒必要再隱瞞唐語芙的病情了。便朝他道:「她中了江海蓮下的毒藥,如果身體體質不好的,恐怕壽命不超過半個月。」


    「轟隆——」封呈璽霎時間失去血色。


    他一雙桃花眼瞪大,眼眸內滿是不可置信,巨大的湧浪在翻滾著,整個人徹底的震驚在原地。


    她中了江海蓮的毒藥。


    壽命不超過半個月。


    …


    封呈璽,你還記得我被江海蓮抓了嗎?她當時餵給我一顆毒藥,暖暖說了,那顆藥叫「衰亡。」。中毒者,先會出現頭重腳輕,昏迷的症狀,隨後出現失明、失聰、失聲,鼻子流血,直到最後體內的五髒六腑快速的衰竭,最多隻有半個月的時間,我之所以最近一直這麽粘著你,不過是想和你多待一會而已。我的時間真的不多了。


    壽命最多隻有半個月。


    封呈璽,我最後再問你一遍。


    你真的不相信我嗎?


    封呈璽,你這個男人,沒有心。


    封呈璽,我愛你,是我此生最後悔的事情。


    ……


    他的腦袋仿佛要炸裂了般,餘暖的話混合著唐語芙那日絕望的話語,還有她那在病房內緊緊的抓住他的手腕。


    當時那眼中唯一的希翼,那臉上的流淌的淚水,此刻那般清楚的放映在他的麵前。


    痛,是現在封呈璽最清晰的痛感,巨大的疼痛感不止在心中蔓延,五髒六腑都能感覺像被翻攪一樣的疼痛。


    「啊——」他突然嘶吼了聲,就像是被困境在監獄內的野獸,掙脫不出監獄,發出的慘烈痛苦的吼聲。


    一雙桃花眼滿是赤紅,那眼中波動的,是淚光,留下的,卻更像是血水。


    他痛苦的抱著自己的腦袋,蹲下了身子,全身顫抖不已,打顫的牙齒死死的咬住自己的下唇。


    「我都幹了什麽?我都幹了什麽?我都幹了什麽?」他從頭到尾,隻念叨著這一句話,卻透著無盡的悔恨與崩潰。


    簡折夭和餘暖都被他的樣子嚇到了。


    餘暖上前安慰道:「你不用自責,畢竟她沒有告訴你,你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封呈璽聞言,身子更加顫抖的厲害,她沒有告訴嗎?


    她緊緊的抓住他的手,要他相信她,他都做了什麽?


    顫抖著聲線,喉間帶著不可置信的痛苦與崩潰,「她告訴我了…她那日都告訴我了…可我以為她是在耍苦肉計…我竟然會以為她是在騙我…哈哈,我竟然覺得她在騙我,哈哈哈…」


    他突然笑了,笑的有些癲狂,眼中閃爍的淚水卻絕望的流淌了下來。


    「啪——」一聲大力清脆的巴掌聲在房間內響起,簡折夭還沒放下的手掌還在半空中發抖,她瞪大雙眼,臉色緊緊的繃起,咬緊牙關,「你混蛋!封呈璽,你混蛋!」


    她大聲的怒罵,眼眶卻忍不住紅了。


    她以為語芙還沒有告訴封呈璽,沒想到她竟然已經放下她那與生俱來的高傲,告訴他了。可卻被他誤以為是苦肉計…她就算沒有在現場,她也能感覺到當時語芙那種崩裂的絕望。


    封呈璽,你怎麽可以這樣對語芙!你怎麽可以!


    封呈璽的右臉被簡折夭狠狠的甩上了一巴掌,腦袋偏向了一邊,五個巴掌印清晰的浮現,可見剛剛的力道有多大。


    他雙腿跪在了地上,赤紅的雙眼滿是翻攪的瘋狂,淚水從他的臉上滑落,28年來,他自懂事開始,還從未哭過一次。這一次哭,心痛的他都快要喘不過息來。


    他癲狂的笑著,淚水從他的眼眶順延,滑落嘴角,滴落在地上,「夭夭,你罵得對,我就是個混蛋,我就是個人渣。她每天早上做早餐給我吃,我還讓她別做了。她要我陪她去玩,我不是沒時間,就是陪別人去了。唯一有一天陪她,還是下暴雨的天。她緊緊的抓住我的手要我相信她,我卻將她甩開了。她出院後滿臉蒼白,我卻帶著別的女人在她麵前,我就是個混蛋…哈哈哈,15天的壽命,她在我身上浪費了多少天了。」


    「我就是個混蛋,混蛋。」他一直罵著自己,淚流滿臉,笑著又哭,哭著又笑。整個人看起來瘋瘋癲癲,就像是受了什麽巨大的衝擊,完全沒有半點往日瀟灑俊逸的模樣,和外頭的瘋子倒是挺像。


    簡折夭唿吸一滯,心也在跟著蔓延著疼痛。如果可以,她真想現在就將眼前的男人殺了,她就該帶著語芙走,而不是聽她的,狗屁的心願,狗屁的愛,語芙,為什麽發生了這麽多事情,你都不告訴我,為什麽?


    簡折夭淚花閃爍,她手捂著嘴巴,抽噎了會,艱難的從喉間發出聲音,「暖暖,語芙現在是第幾天了?」


    「從吃下毒藥開始,第十一天了。」餘暖心也跟著沉痛,那麽美好的一個女人,25的年齡,正是最耀眼燦爛的時候啊…


    簡折夭牙齒緊咬,還有四天…隻剩四天了,而且這四天內,語芙的身體會有多糟糕,她必須要去找她,她一定要找到她。


    她不準穀秋離開後,她也跟著離開。


    簡折夭什麽話都沒有再說了,她蹭的一下跑出了辦公室。


    辦公室內隻留下了還跪在地上、沒從打擊走出來的封呈璽,還有心情沉重的餘暖。


    ……


    封家。


    封母頭次見封呈璽沒有打電話,主動的迴到家裏。


    她見到他,忙迎了上去,「呈子,你迴來了啊?怎麽身上隻穿了個睡袍,外麵的天氣多冷啊,瞧瞧,這個手都凍成冰了,哎呀,這眼眶怎麽這麽紅,怎麽整個人看起來這麽狼狽啊,呈子是不是出什麽事情了啊?」


    封母還從未見過這樣的他,擔憂的一直詢問。


    封呈璽一句話都沒有說,他伸手推開了她,挪著沉重的步子朝樓上走去。


    「誒,呈子,呈子…」封母在後頭不斷的唿喚。


    不對勁啊,怎麽這個模樣。


    封母不放心的追了上去。


    封呈璽迴到他自己的房間內後,將門鎖的死死的,任由封母怎麽敲門,他都沒有半點迴應,也沒有開門。


    封母耳朵趴在門板上聽了半天,也沒有聽到裏麵有什麽響動,不由埋怨房門的隔音效果太好了。


    無奈她隻能出聲道:「呈子啊,不管發生什麽事,媽還在呢啊,有什麽事情別憋著,告訴媽,媽跟你一起解決好不好啊。」


    「呈子,你開開門,媽也許有辦法幫助你呢。」


    「呈子…」


    「…」


    她喚了好多聲,裏頭一點動靜都沒有。


    急的封母在外麵走來走去,最後封父來了,將她帶走了。誰的一生沒點波折,讓他自己度過去就好了,別人去幹擾隻會更加煩。


    房間內,封呈璽沒有開燈,外頭的天氣又是陰沉沉的,一點亮光都沒有,一點都不像是白天。


    他拉上窗簾,將自己整個身子隱匿在黑暗之中,癱坐在地上,後背靠在牆壁,仰起頭,眼中熱淚盈眶,剛剛止住的淚水不知為何,又在眼中打轉了。


    涓涓細流的從眼角流下,那般的滾燙熾熱。


    此刻的他,沒有了癲狂,身上的氣息卻透著無盡的絕望。


    雙眼空洞的看著天花板,腦中放映的,卻是那張美艷的臉。


    她說:封呈璽,我們去玩吧。


    封呈璽,今天的早餐好吃嗎?


    封呈璽,明天我繼續帶早餐給你吃好不好?


    封呈璽,我們中午一起去飯堂吃吧?


    封呈璽,我之所以這麽粘著你,是因為我想跟你多待一會啊。


    封呈璽…


    …


    「啊——」


    「啊——」


    封呈璽想著想著,痛苦不堪的緊緊抱著腦袋,發出了一聲一聲慘烈傷痛的嘶吼。


    眼角滾燙的淚水一直滑落下來。


    …


    有的時候,人生就是如此,一步錯,步步錯,萬劫不復,無法迴頭。枉你後悔萬分,終究還是無計可施……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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