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當我睜開眼睛的時候,太陽已經爬到對麵的白色高塔上。外麵的世界一片燦爛。而屋子裏安靜至極,爸爸媽媽都不在家。
我快速的洗漱完畢,拉開我的紫色窗簾,一大片明媚的陽光照射進來,那種感覺就像巨大的瀑布在瞬間一瀉千裏,鋪滿了我的小屋,還有我的白色床單上盛開的向日葵,也像是努力吸吮這明媚的陽光,伸長了脖子。
屋子裏充滿了溫暖的太陽的味道,這是我最愛的味道,我深唿吸,想盡情感受這濃濃的、醉人的暖。
我隨手放開cd,是歐陽菲菲的那首《感恩的心》。我聽著美麗的旋律,感動不已,我像一顆塵土,來自何方,情歸何處,誰在下一刻唿喚我,天地雖寬,這條路卻難走。感恩的心,感謝命運,花開花落我依然也珍惜。正當我陶醉於它的時候,電話突然響起。
“喂,誰啊”我一邊說話,一邊吸吮一罐優酸乳。
“我,你在幹什麽,怎麽像沒有睡醒的樣子?”他說。
是林洋,我已經習慣了他不給我打電話,清早打來,我有點奇怪。
“當然睡醒了,哪像某些人都睡過頭了吧,永遠都不知道打電話的”我怔怔的說,其實,說實話,這幾天,我一直在等,我倒想看看,如果我不打,他什麽時候能想起我,然後,主動給我打電話。
“你別誤會,不是我不給你打,這幾天,我真的有點事,耽誤了,我想給你說件事”他說。
“什麽事”我還是有點漫不經心。
“我明天迴家,車票都買好了”他好像輕輕吐了一口氣。
“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我突然緊張起來,莫不是他家裏有什麽急事,不然他這麽急著迴家,最近幾天也沒有聽他說過。
“我妹妹的祭日,我必須迴去”他的聲音很低,但我聽得清楚。
他的話使我想起了他的遠方的家,他的含辛茹苦的父母,還有那個可憐的被海風卷走的妹妹,當生命中最痛最軟的那處傷再次被揭起,將是多大的痛苦。
此刻,不管是林洋還是他的父母都是極度傷痛的,雖然表麵堅強,但他的內心是苦的,我知道,他需要一個有力的肩膀靠一靠,雖然,我做不了他的支柱,但我可以給他一點點溫暖與關愛。
痛的時候,多一點愛不會多餘,多一點痛會致命。
“你在哪裏,我去找你”我說。
“在宿舍收拾東西”他的語氣很平淡。
我很快出了門,大概十分鍾的工夫,我已經到了他的宿舍。
他的單人宿舍依舊很幹淨,而且還有一陣陣淡淡的清香在屋子裏飄蕩。
他的書桌上擺著一束百合,百合花插在一個別致的透明玻璃瓶中,
有的已經盛開,還有幾朵含苞欲放。看得出,這束花是最近摘的,葉子和花瓣都還嬌滴滴的。我輕輕唿吸它的芬芳。
“花是我早上買的,獻給小妹的,她在的時候,最喜歡的花是百合,我這是第一次給她買,她卻看不到”他說著突然說不出話來。
我輕輕擁住他的腰,那是一個男人最脆弱的時刻,我感覺到他的身體在不停的顫抖,我緊緊的擁住他,顫抖的應該是他的心,我任憑他在我的擁抱中哭泣。
男人哭吧,不是罪。
過了半響,他迴過神來。
“對不起,對不起”他沒有看我,別過頭去。
“如果你沒有把我當成別人,請不要說對不起”我看著他的眼睛。
他猛的一把將我摟在懷裏,“怎麽會呢,你是我在這裏最親的人”他的話使我的心裏泛起一陣漣漪,怎樣才算最親的人?
除了血脈相連,也就是能夠在對方麵前自然的哭泣,盡情的發泄,而不做作,也就如此了吧?想到這裏,我突然有了一種很踏實的幸福感。
“你的花瓶很漂亮”我故意岔開話題。
“我在花店裏問賣花的阿姨,有沒有更漂亮的花瓶,她說沒有了,我感到遺憾,她看出我的心思,就把她自己的花瓶送給我了”他說話的時候,眼睛裏有亮亮的東西,好像是感激。
“那我也該送個東西,你說送什麽好呢?”我問他。
“不用了,我想給媽媽買點東西,你幫我參謀參謀就可以了”他邊說邊穿外衣,準備要出門的樣子。
“那怎麽行呢,我也得賣點東西嘛?”我一邊說話,一邊跟著他出了門。
“哦,對了,媽媽說想看看你呢”他笑著說。
“你的意思是……?”該不是他把我也帶上去吧,如果真去的話,我還有點兒緊張,不,不能緊張,醜媳婦遲早要見公婆的嘛。我不停的給自己打氣。
“主要是太倉促了,再說是妹妹的祭日,不然的話……”
“不然,怎麽了,你就帶我去嗎?”我打斷他的話。
“當然了,媽媽想看看未來的媳婦嘛?”他說著用小拇指刮了一下我的鼻尖。
“八字還沒一撇呢,瞧你那得意樣”我噘起嘴巴說。
“那你的意思是,是不是準備換人?”他睜大眼睛看我。
“這就看林某人的表現了唄”我斜著眼睛故意逗他。
“怎麽,我的表現還不好嗎?”
“那你說呢”我故意問。
“大小姐多指教,孰有不周,還望海涵”他故意雙手作揖。
我差點笑得接不上氣了。
我忽然發現,林洋也挺可愛的,為什麽媽媽好像對他沒什麽好感,其實,媽媽不了解他,說不準等她熟悉了,也會喜歡的,對了,我應該經常帶他到家裏,跟我的爸爸媽媽多溝通溝通。這麽久了,也沒有正式領他到家裏吃個飯,哎,確實是我的不對。這麽想著,我不禁心裏一陣樂,嘿嘿,我竟然笑出聲了。
“怎麽了,啥事獨個樂?”他拉著我的手問我。
“不告訴你”我甩開他的手,獨自在前麵小跑,心裏莫名的開心。
“要麽,這樣吧,我拿一張你的照片迴去,讓媽媽看看你,好不好?”他跑過來問我。
我想了一會,對,見人之前先看看照片,讓他們先心裏有個底,不然,我有一點不好意思。
“也行,但我沒有最近照的,大頭貼行不?”我問。
“我的大小姐,正式一點行不?”他搖著頭說。
“那我得今天去照,我沒有最近照的現成照片”我說。
我們倆略作商量後決定,先買東西,後照相。
在商場轉了一上午,好容易給他媽媽買了一件羊毛衫,一件冬天穿的外套,給他爸爸買了一套外衣。緊接著去照像。
我們去了小鴨她表姐開的個性寫真館,那天顧客不是很多,葉子姐姐也在。她看見林洋後,還不停的誇,玥兒眼光不錯,男朋友挺英俊、帥氣。
我當時特別開心,比有人說我漂亮還興奮。
當然了,照片照的也蠻好看,我想他們家人看了,肯定也高興。
當火紅的太陽在天邊親吻著群山的時候,我們從成都路出來,街上都是剛下班趕著迴家的上班族,我一邊走,一邊心想把林洋叫到家裏吃飯呢,還是在外麵隨便吃點。
正在這時,我突然聽見有個熟悉的聲音在旁邊說話。
我抬頭,正好是媽媽和夏海鷗的媽媽迎麵而來。
“嗨,這不是玥兒嗎,今天沒上班啊?”還沒等我開口,夏海鷗的媽媽先說話了。
“是啊,今天休息,李阿姨,你也轉街呀”我笑著說完,看媽媽。
“阿姨好”林洋也笑著跟媽媽和李阿姨打招唿。
“你們倆去了哪兒呀,都快吃飯的點了?”媽媽說。
“我陪林洋買了點東西,他明天要迴家,我照了一些照片”我說完看了林洋一眼。
“就是,今天玥兒都陪我轉了一天了,也挺累的”林洋笑著說完,看媽媽。媽媽看了我一眼,好像不高興的樣子。
“陪男朋友轉轉嘛,有什麽大不了的,又不是小孩了,我家夏海鷗也經常把男朋友領迴家來,都什麽年代了”李阿姨一邊說,一邊用胳膊蹭媽媽。
“什麽呀,這不一樣,同事和男朋友是不一樣的”媽媽說完看了我一眼。我知道媽媽的意思。我想解釋,卻被媽媽打斷。
“早點迴家去,今天我們全家去看望外奶奶,外奶奶打電話了,說想你了。晚上一起吃飯,你先迴家,我馬上就迴去”媽媽說話的時候,一直盯著我。
“可是,媽媽,明天……”我想告訴媽媽,林洋明天要迴家,我今天想陪陪他。可是,媽媽卻推著我的胳膊,不容我再多說一句話。
“媽媽,我……”我不知道怎麽解釋,才能讓媽媽理解我,我變得結結巴巴,語無倫次。
“聽話,啊,媽媽馬上迴去”說完,媽媽拉著李阿姨的手走了。我突然感覺到莫名其妙的委屈,媽媽為什麽會如此對待我和林洋,難道僅僅是因為,醫院裏發生的醜事?還是?
我頓時陷入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困境,我已經預感到,我和林洋的感情不會是一帆風順的,至少,媽媽的眼神已經告訴我很多,她不喜歡他,這一點,就連夏海鷗她媽媽也能夠看得出來。
“要不,你先迴去吧,等我明天迴家的時候,我給你打電話”林洋笑著說。
我有一點兒尷尬,因為媽媽剛才的態度,如果,林洋的媽媽那樣對我,我肯定很難過,也很傷心的。
“對不起。實在對不起”我對林洋說,此刻,除了說對不起,我還能說什麽呢,解釋說媽媽今天心情不好嗎,說外奶奶真的很想我嗎,這些話,簡直就像是在騙一個三歲的小孩。
再說了,媽媽那天給林洋電話裏說了,以後不要再跟我來往,多麽直接,讓我怎麽挽迴。
“沒事的,你先迴家,不要讓你媽媽生氣了”林洋扳過我的肩對我說。
“可是,你……”我正要說。
他輕輕用手蒙上我的嘴,示意別再說。
“我知道,我會想你的,我也會打電話的”他笑著說,他的笑依舊很幹淨,在美麗的晚霞中,我仿佛看見林洋在福建那個充滿海浪氣息的小村莊給我打電話的樣子,我突然感到很幸福,有人在遠方也會掛念我的,我悄悄的給自己說。
當我迴到家的時候,媽媽已經在沙發裏織一件毛衣。我並沒有感覺奇怪,媽媽肯定是想看看我到底多久才能迴家,所幸的是,我太了解她,我並沒有耽誤多久,就像媽媽說的馬上迴了家。
媽媽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依舊忙活手裏的毛線團。
“你不是說去看外奶奶嗎,走啊”我說。
“等等你爸爸,我們全家去”媽媽沒有抬頭,淡淡的口氣。
“爸爸還沒有迴來,你就急的催我?”我睜大眼睛問媽媽,其實,我知道,去看外奶奶,隻是借口,她的主要目的還是要杜絕我和林洋在一起。也真是費心思了,我的媽媽。
“怎麽了,去看外奶奶有錯嗎,我催你還不是怕你迴來太晚了?”媽媽說著,突然漲紅了臉。
我知道媽媽想跟我理論點什麽,我倒懶得配合,我沒有說話,兀自進了我的屋,我把音響放到最大,想以此來發泄我的鬱悶和反抗。隻有這樣,才會好受一些,跟媽媽爭,我越會不開心。
我站在窗戶旁,一邊聽音樂,一邊欣賞樓底下的風景,有幾個大媽拎著菜籃子買菜迴來,一路上有說有笑,還有噴泉旁的石桌上,有好些老爺爺老奶奶打麻將,玩撲克,還有小朋友在爺爺奶奶附近跳繩。我看得出了神,他們的影子,就像我當年,無憂無慮的樣子。
可是,一晃多少年過去了,我卻多了這麽多煩惱,媽媽依舊是那個媽媽,可是,為什麽,我們之間突然間像多了一個屏障,為什麽,我們之間多了一份陌生。
記得小時候,媽媽和我像朋友一樣,媽媽洗完頭發,我在媽媽長長的頭發上辮辮子,我還讓爸爸看,爸爸說好看。
媽媽買衣服、做頭發都會把我帶在身邊,每逢她們朋友看見就說,這麽小帶著去美發屋、時尚店,長大了會愛臭美,對孩子影響不好。媽媽笑著說,不要緊,臭美不是壞事,隻要長大找對象的時候,不要扭著她就行。
好像冥冥之中,就是注定這樣,否則,媽媽怎麽在我那麽小的時候,就說這樣的話,她肯定有預感。
哎,我長大了,我沒有學會臭美,但我的愛情媽媽卻不懂。
正當我沉浸在我的迴憶裏,我聽見一陣汽車的聲音,我循聲望過去,是爸爸迴來了,他開著新買的奔馳到樓底下。不是說去外奶奶家嗎,爸爸怎麽沒有去放車,外奶奶家近,隻需走幾步就到了,不需要開車呀,難道?我正尋思著,爸爸已經進門了。
我出門迎著爸爸。
“吆,玥兒怎麽了,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今天主動迎接爸爸迴來”爸爸笑著邊換拖鞋,邊逗我。
“爸爸,女兒一直就很乖的嗎,對不對?”我說完故意摟住爸爸的胳膊晃來晃去。
“你看看,這麽大的女兒還這麽撒嬌”爸爸笑著對媽媽說。
爸爸嘴上這麽說,心裏可是種了蜜了,他最喜歡我這樣撒嬌了,因為這個,他總是驕傲的說,生女兒跟爸爸親,他當初的選擇是明智的。我心裏笑爸爸,他還神了,能自己左右生男或生女。
我跟爸爸開心了一會,爸爸說要出去。
“不是去外奶奶家嗎?”我問。
“沒有啊,誰說的,爸爸有事呢”爸爸說。
“你不是說要全家去嗎?”我故意提高嗓門,大聲問媽媽。
我知道媽媽當時是隨口說的,她沒有想到我當真。
“既然爸爸有事,我倆去吧”媽媽看著局勢轉過話題。
“要麽我開車送你倆去,聽話,玥兒,爸爸有時間再去,剛才還好好的,怎麽又開始耍小孩子脾氣了”爸爸見我和媽媽有點語氣不對,安慰起我來。
我沒有吭聲,低下頭。
爸爸送我和媽媽去了外奶奶家,一路上,我和媽媽沒有說一句話,她應該知道我已經不是十幾歲的小孩了。我應該可以選擇自己的快樂。
“玥兒,今天有時間了?你媽媽說你忙的很?”外奶奶看見我,拉著我的手說。
“再忙,也得看奶奶嘛,我挺想你的呀”我笑著對外奶奶說。
外奶奶聽我這麽說,高興的滿臉笑開了花。
“你瞅,都比你媽還高了,該找個對象了,找了對象領來讓奶奶看看”外奶奶說。
“不急,奶奶,等我找到了,一定領來看,媽媽也會第一個讓你看的,對吧,媽媽”我故意看媽媽。
正在這時,我的電話響起來,我奇怪媽媽沒收我的手機,怎麽不關機。媽媽正要去拿,我一把奪過來。
一看,是林洋。怎麽辦?
我機靈一動。
“喂,小鴨,怎麽了?”
“什麽,那好,我馬上過來,好,好的”
我一陣子說完,媽媽慌忙問,小鴨怎麽了?
她有急事,讓我過去幫忙。
我說完,給外奶奶說了一聲,準備出門。
“早點迴家啊”媽媽叮嚀我。
你看,你看,果真忙啊,現在的年輕人果真忙。外奶奶說。
等我出門,立馬給小鴨打電話,如果媽媽問她,要幫我包庇。
“你們該不會私奔吧?”小鴨笑說。
“如果可能,我會考慮的”我說。
“小樣”小鴨笑我。
我找到了林洋,他說有點想我,想聽聽我的聲音。
我當時因為他的一句話,突然心裏潮潮的,有一種幸福,叫做感動,如果,真的有一天,讓我去選擇和他私奔,我想我會義不容辭。我和林洋沿著公園的石子小道,放飛我們美麗的心情。他拉著我的手,那麽自然,那麽溫暖,我渴望時空在瞬間凝固,讓我和我心愛的人就這樣走下去。
我依偎在他的身邊,有暖暖的氣息傳遍我的全身。我幾乎要迷醉於我所熟悉的氣息中,永遠不再醒來。
我閉上眼睛,我的眼前呈現出一片廣闊的,墨綠色的,美麗的大草原,草原上有羊兒在奔跑,藍天上有朵朵白雲飄過,我穿著潔白的、有長長拖尾的連衣裙,在這恍如天然地毯的草地上奔跑,我身後是林洋,身著一身獵裝,還有一匹毛俊身健的白馬,他說要帶我去更美麗的地方,我們開心的笑聲迴蕩在美麗的草原上。
“小心點”林洋將我的身體往左一推,我才從這美麗的夢幻中醒來。原來。我的腳下有一個水坑。
“想什麽呢?”林洋問我,他的聲音很溫柔,仿佛小石子掉進湖麵,在我的心裏叮當響。
“我在想我們兩個永遠在一起,永遠不分開,就像現在一樣”我看著他的眼睛說。
“會的,總有一天,我們會在一起,永遠不再分開”他的眼睛炯炯有神。他摟住我,抱緊我。
在黑色的天幕中,在星星的約會下,他的吻像雨點灑落在我的身上,我仿佛變成了一個帶著翅膀的天使,飛到了另一個美麗的世界。
我快速的洗漱完畢,拉開我的紫色窗簾,一大片明媚的陽光照射進來,那種感覺就像巨大的瀑布在瞬間一瀉千裏,鋪滿了我的小屋,還有我的白色床單上盛開的向日葵,也像是努力吸吮這明媚的陽光,伸長了脖子。
屋子裏充滿了溫暖的太陽的味道,這是我最愛的味道,我深唿吸,想盡情感受這濃濃的、醉人的暖。
我隨手放開cd,是歐陽菲菲的那首《感恩的心》。我聽著美麗的旋律,感動不已,我像一顆塵土,來自何方,情歸何處,誰在下一刻唿喚我,天地雖寬,這條路卻難走。感恩的心,感謝命運,花開花落我依然也珍惜。正當我陶醉於它的時候,電話突然響起。
“喂,誰啊”我一邊說話,一邊吸吮一罐優酸乳。
“我,你在幹什麽,怎麽像沒有睡醒的樣子?”他說。
是林洋,我已經習慣了他不給我打電話,清早打來,我有點奇怪。
“當然睡醒了,哪像某些人都睡過頭了吧,永遠都不知道打電話的”我怔怔的說,其實,說實話,這幾天,我一直在等,我倒想看看,如果我不打,他什麽時候能想起我,然後,主動給我打電話。
“你別誤會,不是我不給你打,這幾天,我真的有點事,耽誤了,我想給你說件事”他說。
“什麽事”我還是有點漫不經心。
“我明天迴家,車票都買好了”他好像輕輕吐了一口氣。
“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我突然緊張起來,莫不是他家裏有什麽急事,不然他這麽急著迴家,最近幾天也沒有聽他說過。
“我妹妹的祭日,我必須迴去”他的聲音很低,但我聽得清楚。
他的話使我想起了他的遠方的家,他的含辛茹苦的父母,還有那個可憐的被海風卷走的妹妹,當生命中最痛最軟的那處傷再次被揭起,將是多大的痛苦。
此刻,不管是林洋還是他的父母都是極度傷痛的,雖然表麵堅強,但他的內心是苦的,我知道,他需要一個有力的肩膀靠一靠,雖然,我做不了他的支柱,但我可以給他一點點溫暖與關愛。
痛的時候,多一點愛不會多餘,多一點痛會致命。
“你在哪裏,我去找你”我說。
“在宿舍收拾東西”他的語氣很平淡。
我很快出了門,大概十分鍾的工夫,我已經到了他的宿舍。
他的單人宿舍依舊很幹淨,而且還有一陣陣淡淡的清香在屋子裏飄蕩。
他的書桌上擺著一束百合,百合花插在一個別致的透明玻璃瓶中,
有的已經盛開,還有幾朵含苞欲放。看得出,這束花是最近摘的,葉子和花瓣都還嬌滴滴的。我輕輕唿吸它的芬芳。
“花是我早上買的,獻給小妹的,她在的時候,最喜歡的花是百合,我這是第一次給她買,她卻看不到”他說著突然說不出話來。
我輕輕擁住他的腰,那是一個男人最脆弱的時刻,我感覺到他的身體在不停的顫抖,我緊緊的擁住他,顫抖的應該是他的心,我任憑他在我的擁抱中哭泣。
男人哭吧,不是罪。
過了半響,他迴過神來。
“對不起,對不起”他沒有看我,別過頭去。
“如果你沒有把我當成別人,請不要說對不起”我看著他的眼睛。
他猛的一把將我摟在懷裏,“怎麽會呢,你是我在這裏最親的人”他的話使我的心裏泛起一陣漣漪,怎樣才算最親的人?
除了血脈相連,也就是能夠在對方麵前自然的哭泣,盡情的發泄,而不做作,也就如此了吧?想到這裏,我突然有了一種很踏實的幸福感。
“你的花瓶很漂亮”我故意岔開話題。
“我在花店裏問賣花的阿姨,有沒有更漂亮的花瓶,她說沒有了,我感到遺憾,她看出我的心思,就把她自己的花瓶送給我了”他說話的時候,眼睛裏有亮亮的東西,好像是感激。
“那我也該送個東西,你說送什麽好呢?”我問他。
“不用了,我想給媽媽買點東西,你幫我參謀參謀就可以了”他邊說邊穿外衣,準備要出門的樣子。
“那怎麽行呢,我也得賣點東西嘛?”我一邊說話,一邊跟著他出了門。
“哦,對了,媽媽說想看看你呢”他笑著說。
“你的意思是……?”該不是他把我也帶上去吧,如果真去的話,我還有點兒緊張,不,不能緊張,醜媳婦遲早要見公婆的嘛。我不停的給自己打氣。
“主要是太倉促了,再說是妹妹的祭日,不然的話……”
“不然,怎麽了,你就帶我去嗎?”我打斷他的話。
“當然了,媽媽想看看未來的媳婦嘛?”他說著用小拇指刮了一下我的鼻尖。
“八字還沒一撇呢,瞧你那得意樣”我噘起嘴巴說。
“那你的意思是,是不是準備換人?”他睜大眼睛看我。
“這就看林某人的表現了唄”我斜著眼睛故意逗他。
“怎麽,我的表現還不好嗎?”
“那你說呢”我故意問。
“大小姐多指教,孰有不周,還望海涵”他故意雙手作揖。
我差點笑得接不上氣了。
我忽然發現,林洋也挺可愛的,為什麽媽媽好像對他沒什麽好感,其實,媽媽不了解他,說不準等她熟悉了,也會喜歡的,對了,我應該經常帶他到家裏,跟我的爸爸媽媽多溝通溝通。這麽久了,也沒有正式領他到家裏吃個飯,哎,確實是我的不對。這麽想著,我不禁心裏一陣樂,嘿嘿,我竟然笑出聲了。
“怎麽了,啥事獨個樂?”他拉著我的手問我。
“不告訴你”我甩開他的手,獨自在前麵小跑,心裏莫名的開心。
“要麽,這樣吧,我拿一張你的照片迴去,讓媽媽看看你,好不好?”他跑過來問我。
我想了一會,對,見人之前先看看照片,讓他們先心裏有個底,不然,我有一點不好意思。
“也行,但我沒有最近照的,大頭貼行不?”我問。
“我的大小姐,正式一點行不?”他搖著頭說。
“那我得今天去照,我沒有最近照的現成照片”我說。
我們倆略作商量後決定,先買東西,後照相。
在商場轉了一上午,好容易給他媽媽買了一件羊毛衫,一件冬天穿的外套,給他爸爸買了一套外衣。緊接著去照像。
我們去了小鴨她表姐開的個性寫真館,那天顧客不是很多,葉子姐姐也在。她看見林洋後,還不停的誇,玥兒眼光不錯,男朋友挺英俊、帥氣。
我當時特別開心,比有人說我漂亮還興奮。
當然了,照片照的也蠻好看,我想他們家人看了,肯定也高興。
當火紅的太陽在天邊親吻著群山的時候,我們從成都路出來,街上都是剛下班趕著迴家的上班族,我一邊走,一邊心想把林洋叫到家裏吃飯呢,還是在外麵隨便吃點。
正在這時,我突然聽見有個熟悉的聲音在旁邊說話。
我抬頭,正好是媽媽和夏海鷗的媽媽迎麵而來。
“嗨,這不是玥兒嗎,今天沒上班啊?”還沒等我開口,夏海鷗的媽媽先說話了。
“是啊,今天休息,李阿姨,你也轉街呀”我笑著說完,看媽媽。
“阿姨好”林洋也笑著跟媽媽和李阿姨打招唿。
“你們倆去了哪兒呀,都快吃飯的點了?”媽媽說。
“我陪林洋買了點東西,他明天要迴家,我照了一些照片”我說完看了林洋一眼。
“就是,今天玥兒都陪我轉了一天了,也挺累的”林洋笑著說完,看媽媽。媽媽看了我一眼,好像不高興的樣子。
“陪男朋友轉轉嘛,有什麽大不了的,又不是小孩了,我家夏海鷗也經常把男朋友領迴家來,都什麽年代了”李阿姨一邊說,一邊用胳膊蹭媽媽。
“什麽呀,這不一樣,同事和男朋友是不一樣的”媽媽說完看了我一眼。我知道媽媽的意思。我想解釋,卻被媽媽打斷。
“早點迴家去,今天我們全家去看望外奶奶,外奶奶打電話了,說想你了。晚上一起吃飯,你先迴家,我馬上就迴去”媽媽說話的時候,一直盯著我。
“可是,媽媽,明天……”我想告訴媽媽,林洋明天要迴家,我今天想陪陪他。可是,媽媽卻推著我的胳膊,不容我再多說一句話。
“媽媽,我……”我不知道怎麽解釋,才能讓媽媽理解我,我變得結結巴巴,語無倫次。
“聽話,啊,媽媽馬上迴去”說完,媽媽拉著李阿姨的手走了。我突然感覺到莫名其妙的委屈,媽媽為什麽會如此對待我和林洋,難道僅僅是因為,醫院裏發生的醜事?還是?
我頓時陷入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困境,我已經預感到,我和林洋的感情不會是一帆風順的,至少,媽媽的眼神已經告訴我很多,她不喜歡他,這一點,就連夏海鷗她媽媽也能夠看得出來。
“要不,你先迴去吧,等我明天迴家的時候,我給你打電話”林洋笑著說。
我有一點兒尷尬,因為媽媽剛才的態度,如果,林洋的媽媽那樣對我,我肯定很難過,也很傷心的。
“對不起。實在對不起”我對林洋說,此刻,除了說對不起,我還能說什麽呢,解釋說媽媽今天心情不好嗎,說外奶奶真的很想我嗎,這些話,簡直就像是在騙一個三歲的小孩。
再說了,媽媽那天給林洋電話裏說了,以後不要再跟我來往,多麽直接,讓我怎麽挽迴。
“沒事的,你先迴家,不要讓你媽媽生氣了”林洋扳過我的肩對我說。
“可是,你……”我正要說。
他輕輕用手蒙上我的嘴,示意別再說。
“我知道,我會想你的,我也會打電話的”他笑著說,他的笑依舊很幹淨,在美麗的晚霞中,我仿佛看見林洋在福建那個充滿海浪氣息的小村莊給我打電話的樣子,我突然感到很幸福,有人在遠方也會掛念我的,我悄悄的給自己說。
當我迴到家的時候,媽媽已經在沙發裏織一件毛衣。我並沒有感覺奇怪,媽媽肯定是想看看我到底多久才能迴家,所幸的是,我太了解她,我並沒有耽誤多久,就像媽媽說的馬上迴了家。
媽媽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依舊忙活手裏的毛線團。
“你不是說去看外奶奶嗎,走啊”我說。
“等等你爸爸,我們全家去”媽媽沒有抬頭,淡淡的口氣。
“爸爸還沒有迴來,你就急的催我?”我睜大眼睛問媽媽,其實,我知道,去看外奶奶,隻是借口,她的主要目的還是要杜絕我和林洋在一起。也真是費心思了,我的媽媽。
“怎麽了,去看外奶奶有錯嗎,我催你還不是怕你迴來太晚了?”媽媽說著,突然漲紅了臉。
我知道媽媽想跟我理論點什麽,我倒懶得配合,我沒有說話,兀自進了我的屋,我把音響放到最大,想以此來發泄我的鬱悶和反抗。隻有這樣,才會好受一些,跟媽媽爭,我越會不開心。
我站在窗戶旁,一邊聽音樂,一邊欣賞樓底下的風景,有幾個大媽拎著菜籃子買菜迴來,一路上有說有笑,還有噴泉旁的石桌上,有好些老爺爺老奶奶打麻將,玩撲克,還有小朋友在爺爺奶奶附近跳繩。我看得出了神,他們的影子,就像我當年,無憂無慮的樣子。
可是,一晃多少年過去了,我卻多了這麽多煩惱,媽媽依舊是那個媽媽,可是,為什麽,我們之間突然間像多了一個屏障,為什麽,我們之間多了一份陌生。
記得小時候,媽媽和我像朋友一樣,媽媽洗完頭發,我在媽媽長長的頭發上辮辮子,我還讓爸爸看,爸爸說好看。
媽媽買衣服、做頭發都會把我帶在身邊,每逢她們朋友看見就說,這麽小帶著去美發屋、時尚店,長大了會愛臭美,對孩子影響不好。媽媽笑著說,不要緊,臭美不是壞事,隻要長大找對象的時候,不要扭著她就行。
好像冥冥之中,就是注定這樣,否則,媽媽怎麽在我那麽小的時候,就說這樣的話,她肯定有預感。
哎,我長大了,我沒有學會臭美,但我的愛情媽媽卻不懂。
正當我沉浸在我的迴憶裏,我聽見一陣汽車的聲音,我循聲望過去,是爸爸迴來了,他開著新買的奔馳到樓底下。不是說去外奶奶家嗎,爸爸怎麽沒有去放車,外奶奶家近,隻需走幾步就到了,不需要開車呀,難道?我正尋思著,爸爸已經進門了。
我出門迎著爸爸。
“吆,玥兒怎麽了,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今天主動迎接爸爸迴來”爸爸笑著邊換拖鞋,邊逗我。
“爸爸,女兒一直就很乖的嗎,對不對?”我說完故意摟住爸爸的胳膊晃來晃去。
“你看看,這麽大的女兒還這麽撒嬌”爸爸笑著對媽媽說。
爸爸嘴上這麽說,心裏可是種了蜜了,他最喜歡我這樣撒嬌了,因為這個,他總是驕傲的說,生女兒跟爸爸親,他當初的選擇是明智的。我心裏笑爸爸,他還神了,能自己左右生男或生女。
我跟爸爸開心了一會,爸爸說要出去。
“不是去外奶奶家嗎?”我問。
“沒有啊,誰說的,爸爸有事呢”爸爸說。
“你不是說要全家去嗎?”我故意提高嗓門,大聲問媽媽。
我知道媽媽當時是隨口說的,她沒有想到我當真。
“既然爸爸有事,我倆去吧”媽媽看著局勢轉過話題。
“要麽我開車送你倆去,聽話,玥兒,爸爸有時間再去,剛才還好好的,怎麽又開始耍小孩子脾氣了”爸爸見我和媽媽有點語氣不對,安慰起我來。
我沒有吭聲,低下頭。
爸爸送我和媽媽去了外奶奶家,一路上,我和媽媽沒有說一句話,她應該知道我已經不是十幾歲的小孩了。我應該可以選擇自己的快樂。
“玥兒,今天有時間了?你媽媽說你忙的很?”外奶奶看見我,拉著我的手說。
“再忙,也得看奶奶嘛,我挺想你的呀”我笑著對外奶奶說。
外奶奶聽我這麽說,高興的滿臉笑開了花。
“你瞅,都比你媽還高了,該找個對象了,找了對象領來讓奶奶看看”外奶奶說。
“不急,奶奶,等我找到了,一定領來看,媽媽也會第一個讓你看的,對吧,媽媽”我故意看媽媽。
正在這時,我的電話響起來,我奇怪媽媽沒收我的手機,怎麽不關機。媽媽正要去拿,我一把奪過來。
一看,是林洋。怎麽辦?
我機靈一動。
“喂,小鴨,怎麽了?”
“什麽,那好,我馬上過來,好,好的”
我一陣子說完,媽媽慌忙問,小鴨怎麽了?
她有急事,讓我過去幫忙。
我說完,給外奶奶說了一聲,準備出門。
“早點迴家啊”媽媽叮嚀我。
你看,你看,果真忙啊,現在的年輕人果真忙。外奶奶說。
等我出門,立馬給小鴨打電話,如果媽媽問她,要幫我包庇。
“你們該不會私奔吧?”小鴨笑說。
“如果可能,我會考慮的”我說。
“小樣”小鴨笑我。
我找到了林洋,他說有點想我,想聽聽我的聲音。
我當時因為他的一句話,突然心裏潮潮的,有一種幸福,叫做感動,如果,真的有一天,讓我去選擇和他私奔,我想我會義不容辭。我和林洋沿著公園的石子小道,放飛我們美麗的心情。他拉著我的手,那麽自然,那麽溫暖,我渴望時空在瞬間凝固,讓我和我心愛的人就這樣走下去。
我依偎在他的身邊,有暖暖的氣息傳遍我的全身。我幾乎要迷醉於我所熟悉的氣息中,永遠不再醒來。
我閉上眼睛,我的眼前呈現出一片廣闊的,墨綠色的,美麗的大草原,草原上有羊兒在奔跑,藍天上有朵朵白雲飄過,我穿著潔白的、有長長拖尾的連衣裙,在這恍如天然地毯的草地上奔跑,我身後是林洋,身著一身獵裝,還有一匹毛俊身健的白馬,他說要帶我去更美麗的地方,我們開心的笑聲迴蕩在美麗的草原上。
“小心點”林洋將我的身體往左一推,我才從這美麗的夢幻中醒來。原來。我的腳下有一個水坑。
“想什麽呢?”林洋問我,他的聲音很溫柔,仿佛小石子掉進湖麵,在我的心裏叮當響。
“我在想我們兩個永遠在一起,永遠不分開,就像現在一樣”我看著他的眼睛說。
“會的,總有一天,我們會在一起,永遠不再分開”他的眼睛炯炯有神。他摟住我,抱緊我。
在黑色的天幕中,在星星的約會下,他的吻像雨點灑落在我的身上,我仿佛變成了一個帶著翅膀的天使,飛到了另一個美麗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