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洛堯聞聲不禁扭頭多瞥了她一會兒,再看她嬌細的身軀裹在寬鬆的衣衫裏,跟妖嬈半點不沾,可自己為何偏偏對她老會浮想聯翩呢?


    狠狠鄙視了一下自己,他頗為不自在地移開視線,打先走出了素園。


    到得前院時,蘇齊徽那邊也收拾差不多了,蘇蘇接過艾芙手中兩個食盒:“爹,這兩個食盒你帶上,路上要是不方便去客棧吃的話,裏麵的食物還能湊和著裹腹!”


    蘇齊徽提過,遞給身邊小廝,對蘇蘇應道:“沒事,爹又不是正經出得遠門,就在江南一帶轉轉,這裏富庶,酒館到處都是,餓不著的!”


    這裏說著,王弘坤也過來送行,王元案和王業秋父子沒有過來,卻是派了身邊服侍的來,捎了些客套話。


    蘇齊徽同王弘坤簡短告辭,便出得前院,蘇蘇和王洛堯一直跟著到門口。


    蘇蘇眼淚包在眼裏,克製著不讓掉下來,蘇齊徽覷見也不再跟她多羅嗦,拍拍王洛堯的肩便進了馬車。


    車夫揚鞭駕馬,蘇蘇心裏犯酸,可身側還站著王洛堯,拚命忍著才沒有哭出來。


    王洛堯見她忍得辛苦,瞧著滑稽,禁不住一聲輕笑。


    蘇蘇聽在耳裏,以為他這是在取笑,扭頭恨恨瞪他一眼。


    王洛堯登時冷下臉來,衣袖一甩,下了台階,欲直接步行上衙門去。


    “少爺——”趙鳳玲嬌細的聲音自門內傳來,王洛堯止住腳,蘇蘇和艾芙也朝身後看去。


    趙鳳玲提了食盒氣喘著趕來:“少爺,早食還沒吃呢!我提過來了,您是在倒座裏吃了再走,還是連盒子帶去衙門裏吃?”


    這大丫環多細微周到,體貼可人!


    便是蘇蘇暗下裏也是一聲讚歎,側臉覷了一眼王洛堯,揚揚眉頭,沒有置語,挽著艾芙轉身進了朱門。


    王洛堯瞥向趙鳳玲手中的食盒,又轉眸瞥了眼蘇蘇混不在意的背影,再又想到剛才她給蘇齊徽準備的那兩個食盒,不由微歎地搖搖頭,對趙鳳玲道:“食盒給我吧,我帶到衙門裏用!”


    雖說昨晚那晚醒酒湯讓他心生懷疑,但他從來不懷疑趙鳳玲對他的忠心,這也是他為何在蘇蘇進門之前遲遲不願把她調走的原因。


    本以為蘇蘇進門之後,自然就會取代趙鳳玲服侍自己衣食住行,那樣的話趙鳳玲在不在都無所謂,如果她有心,將她打發到別的院子也一樣。


    不想,蘇蘇竟是給他來真的,先甭提服侍不服侍了,便是一個笑臉都難得,甚至還有意把趙鳳玲往他屋裏塞,對他完全是一副置之不理的態度,


    如此一來,趙鳳玲在他的屋裏仍然是不可或缺。


    趙鳳玲不知王洛堯心中所想,衝著他揚唇露齒一笑,走近將食盒遞到他手中。


    王洛堯拎過食盒,大步朝東走去。


    蘇蘇一路無言,迴到素園簡單歇了一會兒,發了一會兒呆,便去朝暉園。


    到了廳裏發現祖婆秦氏和婆婆高氏也在,蘇蘇見了掩住內心的波瀾,給二人見了禮。


    這些日子,她盡量窩在素園,不大到別處走動,就是避免與高氏照麵,進而產生不必要的衝突。


    畢氏瞥了一眼蘇蘇,扭頭對高氏道:“後日還是以清簡為主,上個月才為了堯兒的親事大操大辦了一場,端陽節就算了,再說七月底便是侯爺的八十歲壽辰,免不了又是一場大熱鬧,九月洛達又要娶親,到時還要一次宴請。”


    蘇蘇聽到王洛達九月即成親,眼前不禁跳出他的麵孔來,想著目光止不住輕掃高氏,果然見她臉上閃過一抹不自在。


    不知王洛達娶的哪家閨女,蘇蘇暗忖,不過隻看高氏這光景,就知道李姨娘挑的媳婦定然差不到哪去!


    另一廂秦氏在聽了畢氏的話後點點頭,附和道:“老祖宗考慮的是,端陽本就說大不大的一個節日,若擱往年擺個宴什麽的倒也罷了,今年咱們府上大事多,是以,粗簡一點也好!”


    畢氏沉吟地應一聲“嗯”,低頭啜了一口茶,抬首時口中已道:“小五的親事,你預備拖到什麽時候?”


    這話顯然是問向高氏的。


    高氏聞此,眉頭一皺,分明極是為難的樣子,覷一眼蘇蘇,爾後對畢氏迴道:“小五今年十月才及笄,議親倒也算不得太晚!再說,我也想多留她一陣子!”


    “再留就嫁不出去了!”畢氏放下茶盞。


    高氏眉頭跟著一抖,忙又道:“孫媳這兩年一直在尋著合適人選,就是始終沒瞧著合心的!”


    她有一個兒子王洛堯在那擺著,挑到誰都要拿來同兒子比一比,一比便誰也入不得眼。


    “潘家、杜家、袁家、裴家,哪家都有適齡嫡子,怎麽,一個也合不上你的心?”畢氏說話時沒有看向高氏。


    聽到談及王洛歌的親事,蘇蘇不由也豎起耳朵來。


    “老祖宗,袁家就不提了,盡歡那小子大逆不道,贖個妓子養在外麵,如今連家都不認了!裴家也就玉權最是看中,不過小五我不想讓她嫁得遠,怡姐已經遠嫁嘉興,每次迴來一趟也不容易,前陣還是堯兒成親才迴府小陣幾日!”高氏耷著眉眼,語氣頗是傷懷。


    畢氏抬眸瞥她一眼,道:“那潘家和杜家呢?聽說兩家公子目下皆未訂親,都在一心考取功名,明年還要繼續進京參加春闈,雖然一時半會沒什麽突破,但有這份心說明兩孩子都是上進的,怎麽皆不中你的意?”


    要說潘欣文和杜耀楠皆不中自己的心意,高氏是不好承認的,畢竟她確實是有意於潘欣文的,隻潘欣文的嫡母劉氏那邊卻是不樂意。


    高氏私下曾同劉氏提過此事,但劉氏當即就拉下臉來:“敢情我一雙兒女都被你看中了?隻是欣瑜你還沒給我安排妥當了,欣文那裏你就別想了,再說欣文我們是一心想他考中進士,然後在京城謀職的!”


    最合適的人選泡了湯水,如此便拖了下來,至於杜耀楠,她是不大想考慮的,遂道:“潘家那邊對兒子另有打算,杜家大公子已經成親,二公子……卻是不大適合小五!”


    畢氏瞄她一眼,不大讚同:“什麽叫適合不適合,兩孩子又沒相處過,你怎知適合不適合?這感情是要培養的,不是天下降下來的!那杜家二公子我有見過,雖性子活了點,不過本質上還是好的!改日,你不如私下與豐夫人閑聊試試!”


    高氏一向最看中門第,這會兒聽到畢氏所提皆是江寧城望族人家,心裏倒也歡喜,此時聞其提到杜家,心下也略有動心,她雖對杜耀楠的不著調有些看不慣,但想想他也沒做出什麽出格的事。


    反觀袁家大公子,看著老老實實,一發起瘋來真是要翻天了。


    幾不見地搖搖頭,高氏點頭應道:“是,老祖宗提點的是,改日我就約豐氏過府喝茶!”


    聽到這裏,蘇蘇暗下一驚,高氏竟然是有意將王洛歌配給杜耀楠了?不曉得王洛歌知曉後會作何感想……


    得知端陽節侯府不會做大排場,她心下是吐了一口氣,大金樓那裏她還要抽空多去轉轉,既然節前沒什麽事要做,明日就可以過去看看了。


    這一日,快到傍晚時,蘇蘇心神有些不安,艾芙瞧見,知她為何不安,卻也不道破,隻旁側敲擊:“小姐,今晚的飯要不要提前擺了?”


    “為何提前擺?”蘇蘇覷見艾芙臉上的謔意,挺挺脖頸,嘀咕道,“若是他臉皮夠厚,盡管賴在廳裏吃好了!”


    不過,直到飯時王洛堯也未現身,蘇蘇暗吐一口氣。


    次日早食後,她即帶了艾芙出府到得大金樓前,到得樓下,抬頭看著牌匾:“大金樓!這名字是不是得換一下?”


    自顧自說著,腳下已是跨進門檻。


    陳掌櫃見是蘇蘇進鋪,忙迎上前,不過麵上卻是有些赧然:“蘇小姐!”


    鋪裏半個客人沒有,十分冷清,蘇蘇抿抿唇,這個她之前不是沒有料到,遂衝陳掌櫃輕點了個頭後,便道:“陳掌櫃,近日可有主顧來下訂?”


    陳掌櫃聞言,迴到櫃台前,拿來賬本遞到蘇蘇手中:“除了您上天訂的那一筆,這幾日生意實在慘淡!”


    蘇蘇簡單翻了翻最近的賬頁,鋪麵自入手以來,連半頁紙的交易記錄都沒有,她倒也不怎麽意外,將賬本遞迴陳掌櫃:“陳掌櫃可知這一帶同行哪家生意最是好做?”


    陳掌櫃沒有遲疑,脫口而出:“與咱們相隔不遠的鳳祥銀樓,再有玄武大街上的福生金鋪、老金匠、玉寶樓幾家,無一例外,這幾家所售皆非金飾一種,甚至金飾隻是其中一小部分,大多以各色首飾參雜著做。雖然當初咱們大金樓的生意要將他們甩下老遠,但最近兩年確實好景不再。”


    說著,陳掌櫃也是深深一歎:“我曾經同老當家的提過,不如聘些玉匠、銀匠,也學學人家,不要單指著金飾一樣撐門麵,可老當家不樂意,說什麽不稀罕做那些雜七雜八的東西,如此……老主顧越來越少!”


    蘇蘇自己是女子,平日戴的首飾極是講究,自然清楚什麽樣的首飾才最受歡迎,如今純金的首飾製品固然頗顯尊華,但在眼光挑剔的貴婦小姐麵前已失去吸引力,所以,要想令金樓生意死灰複燃,必須要做些改變,適應主顧需求才行。(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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