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英也沒切魚片。整條魚直接扔進了湯鍋裏。


    然後蓋上了鍋蓋。小心調節著控製火力的旋鈕……這並不是煤氣灶。但依舊保留了煤氣灶火力旋鈕開關的設計。


    似乎她心目中預設好的工藝流程中,對火力大小的過渡和鍋蓋掀開的時間,有比較嚴格的考究。


    目不轉瞬地緊盯著塑鋼玻璃下麵翻滾的白色湯汁,以及,那條仍在掙紮的魚。


    蒯英對這鍋魚湯十分專注。


    皺著眉頭,一聲不吭。


    好像沒有覺察到蒯飛走近她的身邊。


    蒯飛拾起撂在一邊的刀,假老練地學著電影裏常見的老手範兒,在拇指上試試刀鋒犀利的程度。結果就割傷了手。


    電影裏的高手都是騙人的!用拇指測試刀鋒是假的!假的!


    暗紅色粘稠的血液滴落下來。血色晦暗發黑。


    也許是燈光太暗了,蒯飛心想,要麽就是我上火了,蔬菜吃的不夠。據說維生素缺乏的話,血相也會變差。


    然後就想問問妹紙有沒有創可貼。


    按理說北宋不該有這個,但這不是外掛空間嗎?之前的冰水果和芥末醬都是這裏提取的資源吧。全鋼廚具和刀具都有,那麽,創可貼多半也有。這可是廚房常備之物。


    有實踐經驗的廚子,肯定懂得瓦罐不離井上破這個至理。從不提防受傷的廚神隻可能是架空的假廚神。


    然而……捏了捏拇指上的傷口,卻發現沒留下任何創痕。


    皮膚完好無損。


    嗯?眼花了?


    再看看那把尖尖的剮刀……暗褐色的血珠分明還掛在刀刃邊。


    我去!這究竟是個啥狀況?還真是靈異片場。


    蒯英這時候恰好迴過頭來,衝著蒯飛笑了笑:“哥!你去桌子邊上坐一會兒,等我弄好了過來跟你說話。桌上有水果,自己拿來吃,環保的,不用削皮。”


    她的臉上血痕猶在,越發增添了許多恐怖氣氛。說完她又低著頭看魚去了。這時候那魚已經不再撲騰,約莫已經半熟,總算是死透了。


    然而英子所說這番話的內容,卻很正常,一點也不恐怖。


    蒯飛想了想,他也不樂意拿鬼故事來嚇唬自己的實妹。


    心中的疑惑卻又無法派遣。


    再度拾起那把不多不少恰恰隻沾上了一點血滴的剮魚刀,權當是水果刀吧。拿著刀迴到餐廳裏那張巨大的餐桌旁。


    之前這餐桌明明是空蕩蕩的。


    此刻卻多出了一副特大號的果盤。


    黃綠藍紅紫,五彩繽紛的各色水果擺滿了一大盤。


    也許……這並不靈異。


    說不定站在科學側的立場上,也有個說得通的解釋呢?


    這明明已經很靈異很詭異了,蒯飛偏不願意相信這個明擺著的”事實“,這是因為,他覺得,倘若這真是靈異現場,那豈不就是說兄妹兩個都是鬼物?


    這是他不願意麵對不願意承認的。


    於是左思右想,有沒有別的什麽說法。


    這麽一想,還真被他給想到了。


    多虧是在起點看過那麽多本幻想小說,飛哥立即想到了:所謂夢想侵蝕現實……不對,這個也太魔幻……比夢想侵蝕現實更加靠譜的事情其實是現成的:這依舊還是老套的外星異形生物入侵。


    隻不過,這一次觀察到的入侵細節,更加細膩,更加耐人尋味。


    ama112毫不掩飾地宣稱說過,她們的智慧是雲分布式的,宏觀上屬於是群體智慧,細節上則基於比誇克更加微觀的某種負能量微粒子。


    那麽,眼前所見的一切很顯然就是暗物質浸潤了當前空間,暗能量正在以一種地球碳基生命難以理解的形式,悄然脈動著。


    譬如刀刃上的那滴黑血……


    因為蒯飛的拇指上並沒有留下創痕,這就寓意著,那滴血來自於112或者112的其他小夥伴兒。


    然而,112應該流血嗎?


    不應該。


    112明確表示她目前尚未掌握擬人類形態的技術,障礙在於即便是最小的原子核,對塞阿種族而言都太大,大得來難以模擬。


    那麽,血滴這種龐然大物,必定也是112們模擬不來的。


    既然模擬不了,為什麽又憑空出現呢?而且並不是隨機胡亂出現。這滴血恰好是在蒯飛自以為自己被刀刃不慎割傷的瞬間,同步出現。


    怎麽實現這樣詭異的同步呢?


    蒯飛覺得這其實並不靈異,很容易想通。因為seyo和ama種族,都擁有逆流時間的種族天賦。


    這滴血可能來自過去或者未來的某個時點。


    不知道為什麽112沒有連著這滴血的主人全套瞬移過來,僅僅隻搬運過來一滴超時空的別人的血。也許,她還年幼,能力隻有這麽點大吧。


    其實112沒有搬來整隻大活人還存在另一個看起來更靠譜的說法……(也可能是某個正在另一時空慘遭淩遲的半死之人)……很可能那個人和那把刀,已經在現場了所以不需要搬運。


    所以……這其實是我在過去流下的一滴血?或者未來某一天我注定要流的那一滴?


    倘若112真有這個能力,那倒挺有趣。


    基於這麽一個揣測,其他的偽靈異跡象也都可以有合理的解釋了。


    蒯飛的情緒很穩定。


    不驚不慌,平靜自然,坐在那裏吃起了水果。


    這個餐廳裏的時間流速也不大正常,恍惚間,似乎覺得好像過了很久,定下神來再一想,又覺得僅僅隻過去幾分鍾。


    然而果盤裏的水果卻變少了許多。


    刀刃上的血滴也凝固了。凝固之後,看起來更黑了。


    接下來,魚湯做好了。


    一隻漂亮的白瓷盆,盛著一大盆魚湯,端了上來。


    “真的很酸?”


    真正的酸味是嗅覺捕捉不到的。嗅覺體驗到的酸的氣息,跟味蕾感知的酸爽完全是兩碼事兒。


    蒯飛此刻擁有廚神的五感,自然不會弄錯。


    雖然並沒有嗅到理想中的酸,但是,酸這個概念似乎天生具有魔力。隻要一想起這道菜名叫酸湯魚,忍不住就流口水。


    這種程度的唾液分泌,並非是因為饞的。


    而是基於人類舌部味蕾對於“酸”這個概念的心理代償。當然飛哥是講不出這種晦澀術語來的,他就覺得這是說不清道不明的神奇反射,顯然算是神秘側的所謂魔力。


    下意識的抿了抿嘴唇。


    蒯英撲哧笑道:“不酸。就是普通原味的清水鯉魚。”


    蒯飛白了英子一眼,心說我才不會被你這麽容易騙到呢。明明剛才都聞到嫩羊肉的氣息了,還跟我假裝清水?


    就好像明明是雞湯白菜愣裝作清水白菜一樣的裝。


    然而此刻上桌的成品,確實嗅不到羊肉湯的獨特滋味,甚至也嗅不到百合和蘆薈的植物氣息。蒯飛並不懷疑自己的嗅覺,那麽,這是幾種原料的氣息完全融合了?融合到什麽都聞不出來的返璞歸真程度?


    俺妹怎麽可能有如此高明的技巧!


    仔細再品味了一遍魚湯的香氣。


    通常的野生淡水魚類都有很重的土腥味兒,尤其是雄性的以精力旺盛聞名的黃河大鯉魚,腥味更重。


    祛除腥味的手法多種多樣。


    但尋常廚子去腥的手段,往往是破壞性的。譬如碼鹽去腥,會讓鮮魚變得好像鹹魚。八角山奈花椒去腥,適合用作火鍋魚切片,過多的大料略微破壞清新鮮嫩的滋味,令成品偏向於重口味,也不完美。


    料酒去腥是比較好的,但需要在後續的加工環節控製火候,讓酒氣恰好揮發徹底不可殘留。


    那麽……完全嗅不到腥味兒也嗅不到大料和料酒的氣息又是怎麽迴事兒?


    難道蘆薈什麽的真的那麽有效?


    蒯英遞過一隻小碗和一隻精致的湯匙。


    “別隻顧著聞,償一口吧,沒擱鹽和味精的。”


    然後蒯飛舌尖下蓄積的口水變得更多了。沒錯,高明的食客,會把多餘的唾液,巧妙地留存在舌前下方,靠近兩腮的牙床背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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